第5章 悔婚
  第5章 悔婚

    秦煙看向容媽媽身後的張全,淡聲開口:

    “煩請張管家轉告秦相,熙園雖合並到秦府,但依舊是我母親的私產。限一個月之內,將不相幹的人等清理出去,園中一切恢複原狀。”

    眾人震驚於這位大小姐張狂的言語,一個個目瞪口呆。

    秦煙向容媽媽道:

    “請轉告祖母,孫女今日才到上京城,風塵未洗,不便叨擾,改日備上厚禮再登門拜訪。”話畢便帶著沈瑩走出園子。

    一眾仆婦麵麵相覷,容媽媽沒開口,她們也不敢阻攔,畢竟那是主子。

    後宅爭端曆來常見,話機鋒的,使手段的不在少數。可這麽明目張膽地囂張,卻讓他們沒法接茬,這路子,野的像個兵痞子,哪像個世家貴女。

    直至秦煙和沈瑩消失在園角,眾人才回過神來。

    容媽媽的確沒攔著,這幾年,宋姨娘勢大,漸漸有不把老夫人放在眼裏的趨勢。回來個不按路數出牌的秦煙,殺一殺宋姨娘的威風也好。

    容媽媽代老夫人慰問了下念小姐,便帶人離開了。

    宋眉心中憋氣,秦煙居然就這麽脫身了,老太太也就是虛張聲勢,這是要作壁上觀了?這事兒沒完!

    

    秦府正門外,兩撥人劍拔弩張地對峙著,一邊是臉上掛彩的秦府守衛,另一邊是軍容整肅的鎮國公府親兵。

    秦煙的車旁,停著一輛帶有鎮國公府徽記的馬車,沈淮立在車前,盯著秦府大門,神態有些焦急。

    見秦煙出來,沈淮急忙上前,

    “主子,秦府的人可有對主子不敬?”

    “這是?”秦煙疑惑。

    沈淮正待開口,身後馬車的車簾被掀開,下來一位身著素色錦袍的中年婦人。

    婦人身材清瘦,麵上略帶病容,但眉眼堅定,還溢著些許笑意。容貌同表兄沈辭有些相似,這應該是表兄沈辭的母親,自己的舅母,亦是鎮國公府的兒媳方素。

    “煙煙多年未回上京,長成大姑娘,舅母都快認不出來了。”

    這些年西北戰事,鎮國公府的男丁皆去了西北大營。方素身體不好,不便遠途勞累,故而獨自留在京中。

    秦煙喚了一聲,“舅母”。語氣不似剛才在秦府的冷硬,而是有了些暖意。

    方素上前來拉過秦煙的手,輕撫道:

    “煙煙在秦府不合意,就跟舅母回鎮國公府。”

    秦煙明白,舅母是擔心自己在秦府受委屈,特地過來給自己撐場麵的。

    “舅母,我在京中置有宅子……”

    “你表兄是根木頭,我又沒有女兒,煙煙肯不肯來陪陪舅母?”

    盛情難卻,秦煙鬆了口:

    “那就叨擾舅母些時日。”

    張全看著離去的車馬,心中哀歎,待相爺回府,自己該怎麽交代?

    大小姐回京鬧了這麽一出,先是府門大打出手,再有二小姐挨了巴掌,老夫人被下了麵子。回京不住進府內,卻是去了鎮國公府,這是要將秦府的臉麵往地上踩啊!

    秋水院那位又不是個善茬,往後這府中恐怕是沒有寧日了。

    

    “這個孽障!”

    當日傍晚,熙園煙雨閣中傳出秦相的暴怒聲。宋眉抱著秦念,母女倆哭得梨花帶雨,見秦念腫得老高的左臉,秦相額頭上青筋直跳。

    秦煙這個不孝女,這麽多年沒有消息,一回來就搞得家裏雞飛狗跳。

    方才回府就被老太太身邊的容媽媽攔住,給請了過去。母親那是一哭二鬧三上吊,說家裏的晚輩都要爬到她頭上,反了天了,她管不了,要到泉下去見老爺子……

    好不容易安撫住母親,這邊熙園就看到這麽一幕。

    秦相離開前,給宋眉母女承諾,定讓秦煙給個交代。

    宋眉親自給秦念冰敷著臉,吩咐下人退下。

    “你的臉熱敷過了?”宋眉問道。

    秦念自知瞞不過母親,點了點頭。

    沈瑩手勁極重,卻不至於看起來這麽可怖。挨打後,秦念沒有第一時間處理,相反,回了院子卻立馬用熱巾帕敷臉,讓本來慢慢消腫的左臉腫得觸目驚心。

    宋眉歎氣,怪自己身份太低,女兒才需要用這些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手段去爭取自己父親的立場。

    宋眉讓秦念好好休息,留下了一堆上等膏藥,吩咐下人小心伺候,真傷了臉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秦念乖巧稱是,心裏卻是微諷,母親手段不夠狠。這麽多年,弟弟都這麽大了,還坐不上相府夫人的位置,害她在京中貴女圈走動的時候經常聽見閑言碎語。

    今日及笄禮,給京城各個世家大族的小姐發了帖子,來的不過都隻是些普通的官家小姐。底蘊深厚的世家大族,對她這相府庶女,更多的還是看不上。這還怎麽說一門比秦煙更好親事。

    秦念自月前聽母親說秦煙要回來,就做足了準備,想了很多種激怒秦煙的法子,卻沒成想,秦煙回來的那麽是時候,有這麽多官家小姐看著,不用她煽風點火,秦煙的名聲都會快速傳遍上京城上層圈子。

    除掉秦煙,就算母親那兒還是不成,她不是嫡女又怎樣,作為右相唯一拿得出手的女兒,還擔心沒有世家大族聯姻嗎?秦念想起那位侯府世子準姐夫的風姿,不禁臉泛紅暈。

    

    當夜,右相秦府的大小姐秦煙,不知禮數,醜得像個夜叉的消息就在上京城各官員後宅女眷中傳開。

    當日見到秦煙的小姐丫鬟們極力描述秦煙及其侍女的凶煞,大概是女人對長得太美的女人總是會抱有敵意,像是有默契般,對秦煙絕美的容貌緘口不提。

    以至於第二天上朝,秦相頻頻接受到同僚們意味深長的眼神。

    下朝後,左相一反常態,主動過來同秦相搭話,開口就很欠揍,

    “聽說秦相有個好女兒,像她外祖鎮國公,有大將風範啊!”說完哈哈大笑,揚長而去。

    秦相臉都氣綠了,他知道,是昨日秦府發生的事情傳了出去,成了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宦海沉浮多年,秦相行事謹慎,鮮少讓人抓住把柄,從來都是他看別人笑話,今日卻輪到自己被他人調侃。

    秦煙這個孽女!

    相比之下,永定侯謝安就要淡定的多。秦煙和謝長淵的親事,還隻是安陽長公主和秦煙母親沈時英口頭上定過的娃娃親,連文定都沒過,秦煙連他的準兒媳都算不上。

    作為有軍功,有實權的侯爵,也沒人敢和他開似是而非的玩笑,這些流言他自事不關己。

    

    謝長淵前日去西郊馬場試新到的軍馬,今日一早回城。卯時,晨霧未散盡,吸入鼻腔的空氣還尤為濕冷。

    臨近城門,穿過薄霧看見了損友賀霄,吊兒郎當地坐在馬上。此人是兵部尚書的嫡長子,卻在戶部領了個員外郎的閑職。

    賀霄時常流連青樓妓館,出手大方,行事隨性不拘,是上京城中出了名的風流浪蕩子。

    平日裏這個點兒,賀霄應該在哪個紅顏知己的溫床軟枕上做著美夢,但看樣子在這裏已經有一會兒了。

    看見騎著一匹黑駿馬過來的謝長淵,賀霄精神一震,打馬過來,眼睛裏迸著奇異的興奮。

    “謝世子,你那未婚妻回來了,聽說了嗎?”賀霄戲謔地開口。

    “沒有。”謝長淵語調淡淡。

    謝長淵知道西北大軍回防,但並不知道這位傳說中的未婚妻回京,他也不關心。

    謝長淵身後的一匹較矮的棗紅馬上,坐著一位清秀的少年。這少年是男裝的阿嫣,前日說想要學騎馬,央著謝長淵讓她跟去了西郊馬場。

    聽見賀霄說起謝長淵的未婚妻,阿嫣心裏不知道為什麽空落落的不是滋味,好像覺得屬於自己的獨寵要被搶走似的,一臉黯然。但自己明明隻是把當謝長淵當作哥哥的,自己是怎麽了。

    阿嫣神思恍惚中,一不注意揪住了一撮馬毛,馬兒吃痛,嘶叫著前蹄上揚,葉清璃緊緊抱住馬脖子,驚聲叫起來。

    “長淵哥哥!”

    謝長淵聽到異變,立馬飛身躍過去,坐在葉清璃身後,半環抱著身前的少女,緊攥韁繩,很快製住了受驚的馬匹。

    賀霄這才發現了那位經常被謝長淵帶出來阿嫣姑娘,自知失言,這醋壇子要是打翻了,這位回府怕是難哄。

    賀霄玩笑道,

    “阿嫣小妹妹,這是學會騎馬了?”

    謝長淵冰冷的目光射過來,

    “妹妹?”。

    賀霄了然,

    “嗬嗬,阿嫣姑娘……”嘖,謝世子這霸道的占有欲。

    謝長淵知道這位損友的德行,紅顏知己遍布上京城,他不想阿嫣被占便宜,被歸為賀霄那些紅顏妹妹。

    阿嫣驚魂甫定,感受著身後男子寬闊的溫暖懷抱,紅透了耳根。

    剛才那驚險的一刻,她突然明白了自己對長淵哥哥的依賴,她貪戀這溫暖的懷抱,貪戀著他毫不遲疑的保護。她不願意長淵哥哥的溫柔會被分給別的女人,就算是那位未婚妻也不行。

    自己應該是對長淵哥哥,有了不該有的感情,可他都有未婚妻了,怎麽辦。

    謝長淵翻身下馬,伸手扶著阿嫣慢慢下來,讓她坐進跟著的馬車裏。

    謝長淵想到了西北大營的謝照,諷刺地開口,“隻是家中長輩口頭上的玩笑話,算什麽未婚妻。以後休要再提,壞了人家姑娘的名聲。”

    賀霄“……”

    在他看來,這阿嫣姑娘不過姿色平平,何至於把謝世子迷得五迷三道的?

    秦煙雖說名聲不好,但背靠右相府和鎮國公府,衝著這家世,前去求親的世家大族也會排著長隊。秦煙這身份,若不是自小被定了親,連皇家也會惦記。

    謝世子就這麽,要悔婚了?

    阿嫣聽見謝長淵這話,小鹿亂撞起來,原來長淵哥哥是不承認這個未婚妻的。回想這幾年二人相處的點點滴滴,難道長淵哥哥是為了她才這麽說的?這樣想著耳根子更紅了。

    城門外的小插曲,當事人不甚在意,卻被沸沸揚揚地傳出了另一個版本。

    秦相的嫡長女秦煙生的醜陋不堪,未婚夫永定侯府世子謝長淵對其極其不滿意,不承認有這門婚事。有人在城門外看見永定侯府世子同一年輕男子共乘一騎,謝世子,似乎好男風……

    聽到這些個八卦時,秦煙正和靜儀公主在茶樓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