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軟飯男不當白眼狼(十三)
  第93章、軟飯男不當白眼狼(十三)

    “你們來問我借輔導書和初高中課本?”

    宿傲白看著知青院裏那群不請自來的知青, 一張張初見時朝氣蓬勃的麵孔大多都已經因為鄉下繁重的勞務變得疲憊滄桑,但現在,高考恢複的消息重燃了他們心中的火苗, 在這些人看來,高考就是他們擺脫現在這種一眼就能望到底的勞苦生活的最後一絲希望。

    他們迫切, 甚至瘋狂地抓著這個希望,任何存心想要毀滅這個希望的人都是他們的敵人。

    宿傲白覺得好笑,怎麽一個個上門借東西還理直氣壯的, 好像自己不借就不是好人似的。

    其實在蔣英子將信裏的內容告知別人的時候, 其他生產隊的知青隊伍裏也陸陸續續傳出了類似的消息, 與此同時,首都那邊的消息也開始擴散至各地,高考恢複就如同烈火燎原一樣,以熊熊不可擋之勢擴散至全國各地。

    他們這些人得到消息的時機已經有些晚了, 早些年因為大革命很多書籍都被毀壞,學校停課,學生無心上學, 當初的課本都被當成廢紙賣掉,或者被家人當成火引子,現在高考恢複,完整的一套課本竟然千金難求。

    提前知道消息的知青早就自己想辦法在消息傳開前搞回來一套,但現在知道消息的人蜂擁至書店、回收站,也隻能高價買回來幾本殘缺的課本, 他們都已經好多年沒看過書了,靠這樣幾本課本, 怎麽可能考上大學呢。

    至於書店那裏, 說是印刷廠在拚命趕印書本, 但是印刷的速度根本趕不上知青以及城裏適齡青年購買書本的速度,很多書還沒出場就被上遊給訂走了,他們這樣偏僻的小縣城根本就分不到幾冊。

    向黨大隊的知青院裏倒是有完整的一套課本,可那是那些提早知道消息的知青一起湊錢買的,幾個人輪流看一套,尚且還覺得緊湊呢,更別提借給他們這些鬧翻的朋友了。

    有個知青忽然想到,要論書本的齊全,恐怕整個縣城都找不到能比過宿傲白的人了。

    蔣英子隔三差五就往家裏弄書,她也不是特別細致的人,幾乎是看到書店裏有什麽新書,回收站裏又收了幾袋子舊書,通通給搬回家裏讓宿傲白自己挑揀,因為那個時候的書不值錢,特別是回收站裏的,一麻袋的書給個幾毛錢就能弄回來,在那些書裏,恐怕有不少教材和課本。

    他們管宿傲白借書不就成了,對方可以大方地告訴他們高考恢複的事情,肯定不像知青院裏那幾個壞老鼠,藏著掖著忒自私了。

    “大家都是知青,來到這裏本來就應該守望相助,宿知青你和那些人不一樣,肯定願意幫助我們。”

    “是啊,到時候我們一起考上大學,畢業後被分配到不同的單位,都會記得你今天對我們的幫助。”

    一群人嘰嘰喳喳的,光是給他扣大帽子,畫大餅,就是沒點實際的付出。

    本來借不借書宿傲白是無所謂的,你說點好聽的話,再給點錢,不論多少他都能接受,因為給錢就是一種態度,英子買這些書沒花多少錢但也是花了錢的,他們一分錢不給就想要借去,哪有那麽好的事。

    再說了,他們熟嗎,宿傲白看了眼前這群人,裏麵的絕大部分他都不認識,原身算是最早下鄉的那批知青了,離開知青院也早,跟知青院裏現在住的大部分知青甚至連麵都沒有見過,而且宿傲白懷疑,他們中的很大一部分人在不認識他的情況下還罵過他,就因為曾經原身的名聲給知青院丟臉了。

    “我現在手裏倒是有三套完整的初高中教材。”

    說原身真愛書也好,附庸風雅也好,他倒是真將蔣英子拿回來的那些書保存的很好,這些天他又整理過,光是小學初中高中的教材,就有好幾套,小學的教材眼前這些人肯定是用不上了,他們想要的隻是初高中的課本。

    他要是沒記錯的話,現在黑市裏這樣一套完整的課本已經炒到了五十塊錢,相當於普通工人一兩個月的工資了。

    其實他們也完全可以等,印刷廠加班加點印刷,早晚可以趕上他們的需求,但現在時間就是金錢,多比別人早複習一天,考上大學的希望就更多一分。

    知青院裏的人聽了宿傲白的話高興壞了,三套完整的課本,早就夠他們用了。

    他們壓根沒想過宿傲白也需要留一套,隻想著對方已經結婚有孩子了未必要參加高考,更何況他都看了這麽多年的書了,剩下這段時間裏,將課本留給他們看又怎麽了,做人不能太自私。

    “可惜——”

    不等他們高興太久,宿傲白就轉了話鋒。

    “英子她在廠裏認識的幾個同事家也有親戚孩子要考大學,他們知道我這兒有幾套完整的課本,跟英子說好了,願意花四十塊錢一套買下來,我自己留一套,剩下的兩套都已經被訂出去了。”

    這話叫在場的知青都急壞了。

    知青院裏有教材的那撥知青他們已經鬧翻了,要是宿傲白這邊的書也被訂出去,他們還拿什麽考大學?

    “別賣給那些人啊,他們這是坑你呢,黑市一整套書都賣50塊錢了!”

    有人急了,說漏了嘴。

    宿傲白眯起眼睛看向那群麵露羞赧紛紛低頭的知青,好家夥,原來都知道市價呢,之前還一口一個借說的輕鬆。

    兩套書一百塊,擱鄉下都夠一大家子用上一整年還有剩餘了。

    看宿傲白變了臉色,在場的知青也心有惴惴,怕惹怒了宿傲白,那些書真的被他一氣之下賣給蔣英子的朋友。

    “既然要賣,不如就賣給我們唄,好歹看在大家都是知青的份上。”

    這個時候,他們也終於明白靠道德綁架是沒有用了,還是得真金白銀去買,之前他們中有人說漏了嘴,黑市裏一套書已經炒到了五十塊,他們雖然未必真需要花這麽多錢,但至少也得朝過之前別人在宿傲白這兒訂的四十塊吧。

    一群人分幾撥商量了一下,他們可以合資買書,大家輪流看,甚至可以變看邊抄錄,到時候再賣給其他生產隊裏買不到資料的知青來減少成本。

    最後宿傲白的三套教材都賣出去了,每套都賣了四十五塊錢,他自己一套沒留,因為他確實用不到這些教材。

    在外人眼裏,這些書他已經看了十來年,別的知青勞作的時候,他從來就沒有停止過念書,宿傲白心裏更清楚,他這個幾世的靈魂,本身又是個多大的作弊器。

    別說是高考恢複第一年的卷子了,就是後世高考工廠的時代,他都有信心碾壓所有競爭對手,四五十塊錢一套的教材,給他們進城後買房再添幾片瓦片不香嗎。

    書是順利賣出去了,但是知青院裏的那部分人也沒念宿傲白的好,紛紛記住了他的自私自利。

    宿傲白也不屑於要他們不值錢的感激,被這些人感恩上,他怕自己折壽。

    不過這次他倒是沒有見到原身記憶裏和他對照的那個女知青顧楠書,在之前知青院的紛爭裏也沒聽到對方的名字。

    也是,人家自己經常能拿到稿費,和報社的關係也不錯,完全有渠道搞一套教材,不用摻合到知青院裏那些亂七八糟的糾紛中。

    讓他好奇的是原本的軌跡裏,顧楠書在高考前就應該和村裏一個在部隊當兵的小夥子結婚了,但是直到現在,都沒有在村裏聽到這個喜訊。

    難道男女主的姻緣出現什麽問題了?

    這個疑惑也隻是偶爾間被宿傲白記起,他現在還有更煩惱的事情呢。

    他得討好自家那個傻兒子,然後讓英子瞧瞧,什麽才是真男人,他早晚有一天會徹底雄起的!

    ******

    一段時間後,政府正式出台文件宣高考恢複,並且第一屆高考會在今年的六月中旬舉行,這下子,知青的心裏的火苗是被徹底撩旺了。

    向黨大隊的大隊長是徹底管不住那些人了,他們之前是稀稀拉拉上工,但是高考消息被確定後,是再也沒有下過地了,大隊長一天天去知青院裏搞動員,可壓根沒人理他,用扣工分,不給糧食做威脅也沒用,他們一心想要靠高考改變人生。

    不僅是住在知青院裏的那些知青,還有已經和當地村人結婚,成家立業的知青,這些天一個個家庭都雞飛狗跳的,生怕另一半考上了大學就會拋妻/夫棄子。

    反倒是大夥兒以往最關注的蔣家,一直都風平浪靜,也沒見蔣英子因為宿傲白報名高考這件事而生氣暴怒,她似乎一點都不怕宿傲白考上大學後跑掉。

    大夥兒心中納悶,在他們看來,這波知青裏考上大學最有可能的兩個知青就是宿傲白和顧楠書,因為他倆的文章都頻繁上報,這就說明了兩人是有才華的,特別是宿傲白,這些年他啥也沒幹就在家看書了,本身就比其他常年勞作的知青有優勢。

    宿傲白要是考上大學,再加上他那張臉,簡直就是王炸加王炸,不是他們看不起蔣英子,隻是那個時候的倆人還相配嗎?

    如果他們是蔣英子,還想要這個丈夫,這個時候肯定把人看嚴實了,堅決不給對方高考的機會。

    可讓人跌破眼的是蔣英子非但沒攔著,之前宿傲白高考報名的事情,還是蔣英子一手操辦的。

    說到高考,還發生了一個插曲。

    就在那些知青從宿傲白這兒買教材後的兩個月,縣城書店的教材供應終於緩過來了,這個時候再買一套完整全新的課本,也就十來塊錢的事情。

    那些知青覺得自己虧了,其中一撥人要臉,還有兩撥人直接拿著那兩套舊書想要來宿傲白這兒退錢,到時候退還的錢直接去買幾套新書,還能用地更寬裕些。

    結果一到宿傲白家,就看到正在院子裏忙活的蔣英子。

    因為家裏的男人小孩都想吃豆腐,蔣英子不知道從哪裏淘弄來一個大磨石,正在院子裏找一個合適的位置擺放。

    五六百斤打不住的大磨石在她手上就跟玩具似的,一鬆手,砰地一聲砸地上時直接給鬆軟的泥麵砸下一個深坑,牢牢陷了下去,在門外的這群知青都感受到了地麵的震顫。

    這個時候,蔣英子看到了他們,扯來扯嘴角,來了一句:“有事麽?”

    那笑容,在他們眼裏就跟閻王爺招魂一樣。

    “不敢有,不敢有!”

    一群人連連搖頭,來意都沒說出來就被嚇得縮了回去,再也不敢提退錢這件事了。

    他們隻能在心裏苦中作樂。

    宿傲白攤上這樣一個老婆,肯定苦在心裏吧,他那敢反抗啊,那不是分分鍾被家暴的節奏。

    ******

    高考如約而至,幾天的考試,蔣英子都帶著孩子在考場外等他,蔣英子早早就在宿傲白分配到的那個考院附近短租了一套房子,這可比擠在鬧哄哄的招待所裏強多了,現在她就是她男人的後備保障部門,要充分保證他考試期間良好的生活作息,為此她還犧牲了自己美好的夜間娛樂呢。

    不論是宿傲白自己,還是他經曆的這些世界,都有過在這個年代生活的經驗,因為都是平行的時空,雖然大致走向相同,但細節處也是有變化的。

    比如這個時代的第一次高考用的是全國卷,而有些時代第一次高考部分省是自行出卷,而且這個時代恢複高考的第一年,采用的就是先出成績,再填寫誌願的模式。

    這樣的模式給了宿傲白一個很大的便利。

    高考的成績在半個月後出來,在成績公示的前一天,全國的成績排名就出現在了教育局幾位大領導的桌案上。

    第一年的高考卷總分600分,第一名竟然考了596分,這位第一名,直接和第二名拉開了七十多分的差距,可以說是懸崖式落差。

    而大紅榜上,第一名赫然寫著宿傲白的名字。

    一開始,領導還想著第一名大概是什麽紅二代,政二代,或是什麽書香世家的孩子,這樣的家庭即便在這個年代裏,也沒有放棄過孩子的學業,可看到考生的戶籍地,竟然是偏遠地區下鄉十來年的知青時,他們都震驚了。

    經過調查,那個青年本身也隻是首都普通家庭的孩子而已。

    在學習條件這麽簡陋的情況下還能考出這樣的成績,到底是什麽樣的天才啊,現在的華國百廢待興,最需要的就是人才,這樣的天才,必須被收入最好的學府,細心培養起來。

    沒人想過,這麽高的成績,宿傲白會放棄報考最好的學府。

    可誰知道,在收到成績後,宿傲白還真這麽做了。

    他準備報考下鄉支青那個生產隊所在的省城高校,就因為他支青的那個生產隊就是省會的農村,這樣一來離家裏的老婆孩子更近。

    現在首都查流民查得很緊,一旦發現不是首都戶口,又沒有正式工作的流民會直接遣返回戶籍地,他考上了大學,但蔣英子和孩子都沒辦法跟著他回到首都,所以他直接告知了報名辦,自己準備上省會大學。

    全國狀元報名三流學府,這不是鬧笑話嗎,報名辦的主任都不敢馬虎,直接把這個情況給上報了。

    這下子,教育部的大領導們也急了,這狀元怎麽還那麽戀妻戀子呢,雖說讀書要分開,可不還有寒暑假嗎,他們家仨人一刻都分不得了?

    但特事特辦,領導們開了個會,既然狀元不願意和妻子分開,那給他老婆安排一個工作唄,把他全家都戶口都移回首都,這下子總行了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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