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軟飯男不做白眼狼(一)
  第81章、軟飯男不做白眼狼(一)

    “二哥, 小米粥我給你溫灶上了,等你睡飽了盛了喝,櫃子裏有兩疊盛出來的鹹菜, 要是饞了,你自己切點鹹肉, 稍微蒸會兒就成了。”

    宿傲白睡的迷迷糊糊的,耳邊是一陣刻意壓低了聲音的女聲,他勉強睜開一條眼縫, 房間裏隻有一盞昏暗的油燈, 窗戶外還黑乎乎的, 天還沒徹底亮堂呢。

    隨著女人話音剛落,油燈也被熄滅,房間裏徹底暗了下來。

    這會兒的天氣似乎很冷,火炕燒了半宿還有餘溫, 再加上八斤重,被彈地鬆軟的大棉被,宿傲白蜷縮著身體, 將臉也埋進溫暖的被窩裏,舒舒服服地又睡過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太陽都曬屁股了,宿傲白才徹底睡飽,意識也逐漸回籠。

    他已經來到了一個新的世界。

    *****

    向黨大隊所在的陝灣省位於華國東北部,一到冬天就特別的冷, 現在室外溫度都已經快接近零下十幾度了,土地都已經凍硬實, 這也是農民一年到頭為數不多比較空閑的日子, 大多數人都開始貓冬, 但也有一些家庭負累重的,自己比較踏實肯幹的,還在積極上工。

    宿傲白家就是這種情況,不過他們家比較特殊,人家寒冬臘月還上工的大多數都是家裏的爺們兒,他家上工的卻是他媳婦蔣英子,而他這個正值壯年的男人卻和村裏的老人孩子一樣,舒舒服服地睡到了大中午。

    不對,尋常鄉下的孩子都沒他那麽懶的,現在天冷,孩子們還知道去山上撿點幹柴用來燒呢,鄉下地方不養閑人,原身是一個例外。

    宿傲白一邊消化原身留下來的記憶,一邊慢條斯理地穿著衣服。

    現在是76年,時代背景和他之前經曆的年代十分相似,某個運動在這一年徹底停止,人民的生活水平遠遠比不上後世。

    宿傲白看著自己從被窩裏翻出來的貼身衣物,布料灰撲撲的,摸上去卻十分柔軟,而且上麵還沒什麽布丁,隻是因為洗了多次的緣故,布料有些薄了,還有點毛球。

    這是貼身的裏衣,除此之外,還有兩件開司米上衣,一條開司米的毛褲,一件短袖的馬甲,裏麵填了厚實的棉花,脹鼓鼓的看起來就暖和。

    外套和棉褲攤放在長炕的另一側,冬天的大棉襖都填足了棉花,最外側的布料摸起來厚實粗硬,手感普通,但足夠防風保暖,最叫人驚奇的還是棉襖的內襯,居然是毛皮,宿傲白用手摸了摸,應該是兔皮。

    這樣一套衣裳,即便溫度再低一些,也不會覺得冷。

    要知道,現在鄉下還有許多人因為窮,一件棉襖一家好幾個人輪流穿,家裏的衣服更是補了又補,根本就看不出來最早是用什麽布料給做的。

    可原身卻能擁有一整套屬於自己一個人的衣服,而且幾乎沒一件衣服有補丁,不僅如此,宿傲白還知道就在不遠處的樟木櫃裏,還有一件屬於他的深灰色呢大衣,就連他們村書記都沒有那麽體麵的衣裳。

    這可不是原身父母給的,也不是原身自己掙的,他的這點家當,全都來自於他的老婆,一個比男人還能幹的女人蔣英子。

    就在不久前,女人還心疼他的裏衣洗薄了不夠保暖,承諾在過年前就弄到布票,給他裁一塊棉布再做兩身新內衣呢。

    宿傲白的嘴角抽抽,上一世吃娘和閨女的軟飯,這輩子倒好,更是吃上自己老婆的軟飯了。

    他穿上衣服,起身下炕。

    他的鞋子就擺在炕邊,外觀看上去挺普通的棉布鞋裏也縫了一層兔皮,一腳踩進去,就跟踩進了棉花堆似的,軟乎乎的,沒一會兒就暖和起來了。

    宿傲白忍不住再次感歎,蔣英子待原身真是實打實的好,就差捧在手心裏了,方方麵麵都考慮到,這樣好的女人,原身居然還覺得自己委屈,哪來的大病啊。

    原身是向黨大隊的一名男知青,他原籍是首都的,雙職工家庭,家裏還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妹妹,這個時代雙職工的家庭日子還是比較寬裕的,可誰讓趕上了知青下鄉的浪潮呢,原身的運氣不好,夾在兄弟姐妹中間,本來就不受父母重視,現在家裏必須要出一個下鄉的人,可不就輪到他了嗎。

    而原身的大哥接了他媽的工作順利留在了城裏,兩口子又動用了一輩子的人脈關係,又差點把家底掏空,才給初中畢業的閨女安排好工作,也順利地躲過了下鄉。

    到了原身這兒,家裏隻能可憐巴巴掏出僅剩的一點錢票,就目送他離開了。

    宿傲白打開熱水壺蓋,裏麵果然已經灌滿了一壺燒開的熱水,他倒了小半壺到麵盆裏,又摻了點冷水,洗了把臉,然後拿起麵盆架子上放著的一罐雪花膏,挑了一小團用手心化開,再塗抹到臉上。

    牆上掛著的鏡子裏是一張極為俊秀的麵孔,眉目深邃,鼻梁高挺,嘴唇微薄了些,今天沒有刮胡子,還有些許淡青色的胡茬,比費翔的混血感更弱一些,也更文氣些。

    因為幾乎不下地,再加上冬天在家貓冬,原身的皮膚被捂的更白了,又因為吃的好,睡得好,這種白裏還透著健康的粉,恐怕電影裏那些奶油小生麵對他這副麵孔都隻能甘拜下風。

    原身也就是靠著這張臉,迷倒了向黨大隊最能耐的女人。

    也難怪村裏一些碎嘴的婆娘直到現在還在背後嘀咕他為男狐狸精,隻可憐他們村最了不起的鐵娘子被這男狐狸精勾的神魂顛倒,就差把心肝都捧出來獻給這個男人了。

    蔣英子家的情況也有些特殊,她媽生下她就難產死了,她爸又在她三歲那年修水壩時意外去世,家裏就隻有一個半瞎的老太太,好在還有她爸去世時公社給的撫恤金,一老一少才撐過最艱難的那幾年。

    村裏人忌諱蔣英子,覺得她晦氣,妨礙身邊和她親近的人,這一點在她八歲時那個瞎老太太去世後更是被傳地人盡皆知,深入人心。

    也因為這一點,和她沾親帶故的族親都不願意養她,蔣英子也硬氣,從那以後就開始一個人生活,也逐漸開始展現出她與眾不同的能力。

    蔣英子的力氣格外大,八歲時就能挑著一百多斤的土坷垃健步如飛,從十歲那年起,她就能領普通青壯年一樣的公分,等到成年後,她一個人更是能幹兩三個人的活,公社領導破例,在公社壯勞力一天領11,12公分的情況下,讓她一天領18公分。

    不僅如此,他們這邊有好些大型器械廠,常有重要零件需要搬運,有些零件因為構造特殊,搬運時不能傾斜晃動,在得知蔣英子天生神力後,一些搬運貴重零件的工作就被交給了蔣英子,要不是蔣英子自個兒不樂意離開鄉下,她早就該是這個年代光榮的工人的一員了。

    而器械廠求蔣英子幫忙也不是免費的,因為需要蔣英子搬動的往往是重達幾百斤的零件,因此每次蔣英子出去一趟,都能得到一筆豐厚的報酬,這筆報酬往往還是鄉下人極為難得的各種票據,比如工業票,又比如肉票油票和布票。

    也因為蔣英子的能幹,在她成年後,村裏人一改之前對她的嫌棄,紛紛換了麵孔,想將這個下蛋的金母雞揣進自家鍋裏,可又因為忌憚她身上的晦氣,不願意將家裏最好的兒子說給她,挑來揀去,來蔣家說媒的就隻剩下一些二婚帶孩子的鰥夫,或是一些終日無所事事的街溜子。

    這些蔣英子都看不上,她的主意正著呢,作為一個原本生活在女尊世界的將軍王,她可不願意委屈自己,就如同上一世一樣,她一定要娶最漂亮的夫郎。

    可這個世界的男人都太醜了,還很不守夫道,這可把蔣英子給愁壞了。

    於是拖啊拖啊,一直拖到了蔣英子23歲,這在當時的鄉下可是老姑娘了,給她說親的對象越來越差,直到這一年,原身作為知青來到了向黨大隊。

    那個時候的原身遠沒有現在過的滋潤,瘦瘦弱弱的,就跟小白楊似的,因為模樣好,叫村裏的姑娘忍不住成群結隊假裝路過他正在幹活的那塊地,對著他指指點點,然後又哄笑而去。

    她們清楚,這個模樣出挑的知青幹起活來比她們還不如,這樣的男人,擔不起一個家庭的重擔,是不適合結婚的對象。

    唯獨蔣英子,她瞅著原身的眼神就跟山坳子裏的野狼一樣,眼睛都快綠了。

    原身很快就在繁重的農活中熬不下去了,他的身子骨弱,又自覺首都人的身份高人一等,不屑於和其他地方來的知青交好,自然也得不到老知青的指導扶持,慢慢的,就連和他一塊下鄉的女知青都開始適應地裏的工作了,他依舊每天領著三四點的工分,年底分糧後,這點工分能領到的糧食,連半飽都難以保證。

    這個時候原身注意到了這段時間經常和他分在一塊地裏幹活的蔣英子,對方一個人的工分就能頂四五個他,而且對方還有外快,農活地間隙經常看著她從缸子裏拿出桃酥、雞蛋糕,有時候還是一杯冒著熱氣,香噴噴的麥乳精。

    於是在蔣英子對他表現出好感,並且還在告白時掏出一整隻燒雞後,原身就忍不住屈服了。

    而蔣英子也做到了結婚前對他的承諾,他隻要舒舒服服呆在家裏就好。

    這幾年裏,蔣英子還生了個孩子,是男孩,取名叫做蔣念白,跟蔣英子姓,但名字上就能看出她對宿傲白的重視。

    這個家裏裏外外蔣英子都一把抓,從來就沒有讓原身操過心。

    可他還是意難平,覺得蔣英子配不上自己,又因為外麵的閑言碎語,逐漸怨上了蔣英子,對於兩人的孩子,更是沒有一點慈父心腸。

    宿傲白來到廚房,灶頭上放著一個已經使用過的碗筷,鍋裏還有一些小米粥。

    顯然他兒子已經吃完早飯,早就跑出去玩去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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