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一對敗家子(一)
  第18章、一對敗家子(一)

    城中村的清晨被一陣食物的香氣喚醒。

    宿全根和老伴苗銀花淩晨三點半就開始忙活起來了, 揉麵團,煮豆漿……恨不得把自己當成兩三個人使喚,等到五點半時, 天際漸曉,老兩口準時拉起卷簾門, 屋內食物騰騰地熱氣卷雜著香味,慢慢悠悠擴散到了整條街巷。

    宿家小食鋪,經營早點和中晚餐, 主餐提供一些可點單的炒菜、蒸菜, 燉菜則是每天特定兩種可供選擇, 因為價格實惠,味道也不錯,飽受周邊鄰裏的好評。

    別看這就是一家兩個老人經營的小餐館,每個月掙的錢著實不少。

    宿家在城中村有兩棟樓, 小食鋪在臨近街口的那一棟房子的一樓,占地約120平,其中二樓和三樓是自家人住著的, 因為這是自家的店鋪,這樣一來就省下了租金。

    在西江這樣的南部發達城市,這樣大小麵積的鋪子一個月的租金起碼要中萬數,城中村的環境差了一些,可兩三萬還是沒得跑的。

    宿家的另一棟樓專門用來出租給來西江打拚的外地人,老兩口有遠見, 趕在政府出台政策不允許民房私自加高之前將原本的小二樓改建成了八層樓高的小樓房,那棟樓的地基還比自住的那套大, 樓房裏規劃了不同麵積的房間, 按需求租給那些單身或是全家過來的租戶。

    這些年外來人口湧入西江越來越多, 城中村的房租相對便宜,因此宿家的每一間出租屋從來就沒有空過,每個月也能為家裏帶來十萬左右的收入。

    再加上老兩口的小餐館,全家人的月收入可比一般的高管高得多。

    這個時候,老兩口已經合力將早餐推車推到了店鋪外麵,推車下的爐火還有餘火燒著,上麵高高的蒸籠裏的各類包子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他們這片城中村在市中心的位置,旁邊就是城市CBD,每天有不少白領從這條街道旁經過,聞到食物的香味,偶爾也會有不少人往裏頭走兩步,買點簡單的早餐帶到辦公室裏吃。

    因此為了吸引更多的生客,兩口子都會將早餐車推到店鋪外頭顯眼的位置,讓路過街口的人看見。

    “老宿啊,給我來一壺豆漿,再來六個糖糍粑,今天的燒餅挺香啊,也給我來四個,一個甜的,三個鹹的。”

    一個穿著白色文化衫,腳上圾拉著拖鞋,油光滿麵的老頭出現在了小食鋪外麵,將手裏的暖水壺遞給宿全根。

    這也是城中村的包租公之一,他們大多數人都吃慣了宿家小食鋪的飯菜,價格公道,食材也新鮮幹淨,很多人都習慣了自帶餐具打包帶走,這樣也省了自己買菜燒飯和之後打掃的活兒。

    這個拎暖水壺的老頭顯然和宿家兩口子很熟。

    “哎,老宿啊,你們兩口子就是想不開,每個月那麽多房租還不夠花嗎,又不是年輕小夥了,也不怕把自己累垮。”

    他看著宿全根從鋪子裏搬出疊地高高的蒸籠放到屋外的早餐車上,然後彎腰,用手捶了捶自己的背,心裏有些恨其不爭。

    這些年他們兩口子老得多快啊,明明房租也不少,偏偏舍不得吃,舍不得穿,還累死累活經營著小食鋪。

    他們這些老朋友都勸過他,實在是想開這個小食鋪,就把早餐給停一停,做過餐飲的人都知道,賣早餐是真的累,起的早,而且一堆力氣活,年輕人尚且吃不消,更何況兩個年過六十的老人呢。

    “習慣了,習慣了。”

    宿全根笑了笑,接過老鄰居的暖水壺,讓老伴去裝滿。

    麵對他的這幅態度,旁人也無話可說。

    “給,你的糖糍粑和燒餅,這壺豆漿拎好嘍。”

    宿全根將他要的早餐裝好,遞到他手裏。

    文化衫老頭利落地掃碼付錢,臨走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

    “你們倆啊,真得管管兒子和孫子了,都多大的人了,不願意上班,就不能來家裏幫幫忙?但凡他們願意插把手,你和嫂子也不用那麽累了。”

    說著,搖搖頭走了。

    聽了他的話,宿全根歎了口氣,不過很快店裏又來了不少客人,他也沒功夫想這想那的,很快就忙活開了。

    ******

    等到了早上九點半,買早餐的人就沒那麽多了,兩口子也總算能停下來,喝口水,喘口氣。

    “兒子還沒醒呢?他那份早餐給留了沒?”

    宿全根坐在餐車後麵的圓凳上,一邊用脖子上的毛巾當蒲扇扇著風,一邊對著一旁的老伴問到。

    “留了,在鍋裏溫著呢,那孩子昨天打遊戲睡地晚,估計起床直接吃午飯了。”

    不過即便這樣,早飯還是得留一份,保不齊等會兒兒子就起床了呢。

    “天遠呢?昨天晚上就沒回來,今天還回不回啊?”

    老頭又問。

    “剛剛我抽空給那孩子打了電話,不過沒接,可能也還沒起床吧,等會兒我再打一個。”

    老太太回答道。

    “今天小朱送來的肉特別好,看上去都快趕上我們從鄉下買的土豬肉了,要是天遠回來的話,我用精排給他燒一個糖醋小排,天遠愛吃。”

    “嗯,天遠不回來也得燒,咱兒子也愛吃呢。”

    老頭點了點頭。

    兩口子口中談論的分別是他們的兒子和孫子。

    兒子宿傲白,四十多歲的喪偶,無工作,啃老族,他是老兩口的獨生子,老兩口都太能幹了,從小到大將兒子的衣食起居安排地明明白白,因為家裏有樓,外加老兩口自己經營的小食鋪生意也算興隆,因此宿傲白從來也沒有缺過錢花,好不容易混了一個大學文憑,等到畢業其他同學都開始工作之際,他卻因為受不了上班的艱苦,在工作了三天後就離職回家。

    早幾年,他說自己要寫小說,成為金庸古龍這樣的大人物,不過也沒見寫出什麽名堂,反正還是爹媽養著,又過了幾年,可能是放棄了,他又說自己要專職打遊戲,不過他操作很臭,幾年下來也沒提升,反倒是請別人幫他提升等級,花費了不少代打的費用。

    最近他又說直播比較賺錢,好像又要換個行當了。

    對此老兩口都沒啥意見,在他們心裏,兒子也是在拚搏事業呢,隻是不太成功,他們這些當父母的,必須要支持兒子,不能打擊他的信心。

    宿天遠是老兩口的孫子,今年還在念大四,他的成績也不行,最後上了一所本地的野雞三本,每天上學就是混日子,加上從小看著自己親爸家裏蹲,問爺爺奶奶伸手要錢,也養成了這個花錢就問爺爺奶奶要的習慣。

    還在念書的他,每個月的生活費就要五六千,這還不算他花完錢後再問爺爺奶奶討的那些零花錢。

    但是老兩口疼兒子也疼孫子啊,當年兒媳婦生這孩子的時候羊水栓塞沒搶救過來,兒子沒了老婆也著實難過了一段時間,那個孫子,就是老兩口一塊帶大的。

    之後兒子不肯再娶老婆了,就那麽一個小孫孫,老兩口怎麽不疼呢。

    其實他們心裏也清楚,家裏的兒孫好像被他們養壞了,可現在兩人也下不了狠心管,隻能在心裏安慰自己,好歹倆孩子雖然廢物了一些,可也不嫖不賭,家裏還有兩棟樓呢,頂多他們倆口再努力多賺點錢,給他們留下足夠生活的遺產。

    有了這樣一個念頭,老兩口就更加不管兒孫了,每天像個老黃牛一樣幹活,經營著自家的小食鋪,給兒孫多攢點家底。

    不過自從前年過了六十五開始,宿全根就覺得自己有些力不從心了。

    早餐揉麵什麽的還能用機器代替,可中午晚上的正餐不行,那麽多炒菜得顛勺,他這兒用的是古法鑄鐵鍋,因為這種鍋炒出來的菜香,有以前的味道,同樣的,這種鍋也很重,一天下來,手腕疼到舉不起來。

    有一次顛勺的時候,宿全根差點沒拿住,鍋砸到地上,將地麵的瓷磚都給砸裂了。

    苗銀花比老伴年輕一些,可她更甩不動那個鐵鍋,而且她的手藝也沒有宿全根來地好,當年宿全根老子可是國營餐館的大廚,西江的一些老饕都知道宿家那位老爺子,可惜啊,那位老爺子也是寵孩子的,沒肯讓宿全根從小苦練童子功,到後來老爺子去了,宿全根也就學了點皮毛。

    不過就這樣,宿全根的手藝也足夠折服附近的鄰裏,秒殺那些尋常的快餐店,要不然,宿家小食鋪也不會在這城中村裏屹立幾十年不倒。

    *****

    宿傲白是被一陣骨頭湯的香味給喚醒的。

    睜開眼,看著周圍有些陌生的布置,他意識到自己已經來到了新的世界。

    原身的記憶裏很快被接收,幾分鍾後,他揉了揉太陽穴,從床上起來,往樓下走去。

    現在是中午十一點,小食鋪裏已經坐了三三兩兩的客人,苗銀花拿著個本子記錄他們要點的菜,宿全根則是在後麵的廚房裏忙活。

    因為生意好,他們雇傭了一個租住著他們家房子的外地女人,對方的男人在工地裏工作,因為兩口子將老家的兩個孩子接過來念書了,開銷比較大,於是每天中午和晚上她都會來鋪子裏打雜。

    主要是負責洗菜切菜以及最後幫著老頭老太太一塊洗碗打掃廚房,一個月三千五,這樣的工資不算高,但是老兩口允許她將當天剩下的一些菜魚蛋肉帶回家,因為宿家小食鋪隻賣當天新鮮運到的食材,這樣一來,家裏就能省下不少夥食開銷,而且還離家近,於是那個女人就開始在店裏幫忙,一幹就是六年多。

    “兒子起來啦,洗臉刷牙了沒?後廚裏給你留了一份早餐呢,你要是不想吃早餐,就讓你爸給你簡單炒倆小菜對付兩口。”

    看到兒子從樓梯上下來,苗銀花趕緊叮囑了兩句。

    做餐飲的吃飯時間都不太規律,老兩口和幫廚的午飯基本上都是在一兩點以後客人比較少時解決的。

    一部分時候,原身和兒子和也二老一塊用餐,不過大多數時候都是他們忙裏給他們炒幾個菜,讓他們自己先吃了。

    “今天的小排很好,提前泡了血水呢,你要吃,讓你爸給你抄一個糖醋小排。”

    一旁正點單的客人聽見了,趕忙點了一道糖醋小排,老板娘都說好的東西,那必須好啊。

    宿傲白點著頭,往後廚走去。

    宿家小食鋪前後裝修過好幾次,最近一次裝修連後廚也給裝了空調,因為夏天一到後廚太悶熱了,幾個灶頭同時開火炒菜,那熱度,足以將人蒸暈了,因此宿傲白走進後廚的時候,倒也沒覺得很餓。

    宿全根已經開始炒菜了,幫廚婦女忙著切菜,他之前聞到的香味是從灶上燉煮的兩個大瓦罐裏傳來的。

    “起啦。”

    宿全根用餘光瞅了眼兒子。

    “吃啥?”

    趁現在還不忙,趕緊給兒子做了。

    “我還不餓。”

    宿傲白擺了擺手,原身淩晨四點才睡,睡覺前點了一份燒烤,一份炒飯,還喝了一罐啤酒,這會兒並不怎麽餓。

    見他這麽說,宿全根也沒催他吃飯。

    宿傲白巡視了一圈後廚,進門左邊靠牆一共五個灶台,兩個灶台上燉著湯水,一個灶台上是一鍋燒開的水,偶爾有人點蒸菜,就往上加蒸籠,隨時就能開鍋蒸,還有兩個灶台是專門用來做炒菜的,忙的時候,老頭要一人兼顧兩邊。

    後廚並不大,但打掃的很幹淨,廚房中間是一張長條桌,桌子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調味料,以及洗幹淨的盆子。

    炒好的菜也會放在這張桌子上,等苗銀花過來的時候端出去。

    宿傲白隨意地在廚房溜達著,宿全根也不求這個兒子能幫上什麽忙,幹脆沒搭理他,幫廚的婦女更加不會說什麽了,隻是在低頭洗菜的時候,用鄙視的目光偷偷瞅了他兩眼。

    她家可不能養出這種廢物點心,多大的人了還啃老,沒出息。

    宿傲白踱步來到了燉著那兩鍋湯水的灶頭前,掀開鍋蓋看了眼裏麵燉著的湯品。

    一鍋是黃豆豬腳湯,還有一鍋是番茄蛋花湯。

    宿家小食鋪每天隻上兩種燉湯,一種是免費的,隻要點了菜都能送一碗,還有一種是花錢買點,價格也不貴,按照湯品的品類,一份在5,12之間,如果是一大家子一塊吃飯,可以點大碗的,比如眼前這個黃豆豬腳湯,一大碗也就38,比外麵餐館裏劃算多了。

    豬腳是一大早就燉上的,皮肉都已經燉爛了,很多地方黃豆燉豬腳都是燉菜,吃的是豬腳和濃稠的底汁兒,但西江這兒吃更多是喝湯,黃豆豬腳湯不喜歡提前用醬油炒豬腳,他們燉豬腳湯喜歡燉原味兒的,湯色濃白,那就是成功了。

    砂鍋底下小火咕咚著,黃豆隨著氣泡在鍋裏翻湧,之前他在樓上嗅到的就是這股香味。

    宿傲白拿了個小碗,用一個幹淨的勺子盛了點。

    湯還有些湯,因為還沒有加鹽調味的緣故,味道有些清淡,不過這個時候能吃出它的本味。

    宿傲白咂巴了一下嘴巴,將碗裏的豬腳湯喝盡。

    “這孩子,還沒加調料呢。”

    宿老根剛炒好一道菜,看兒子喝了碗沒滋沒味的豬腳湯,連忙又拿了一個碗,在碗底加了點鹽和雞粉,要給他再盛一碗。

    “爸,我自己來。”

    宿傲白擺了擺手。

    “你這孩子,真讓人操心。”

    宿全根不太放心地看了他幾眼,剛好這個時候苗銀花又在廚房外喊新單了,眼見生意開始忙起來了,宿全根也隻能叮囑兒子幾句,就去忙活炒菜了。

    宿傲白往身後的那堆調料看去,拿了幾顆茴香,一點冰糖以及鹽和雞粉,然後將手裏的這些調味料倒進燉湯的砂鍋中,用湯鏟攪和了一下。

    這鍋湯的問題並不大,燉的時常足夠,食材也新鮮,但還有一些值得改進的地方。

    豬蹄本身是不太幹淨的食材,事先處理的不好容易留下味道,宿全根對於豬蹄的處理還是有些粗糙的,還有那黃豆,提前泡發的時間不夠,豆腥味比較明顯。

    湯已經燉好了,這些問題現在已經很難改正了,隻能通過後期的調味彌補。

    調味的量是一個很難把握的東西,特別是這種分量很大的大鍋菜,經驗老道的大廚都有可能會失手,這就是為什麽以前吃農村流水席,同樣的廚子,偶爾做鹹了,偶爾做淡了的原因。

    當然,這得先排除一部分人本身的吃口偏淡便鹹,大鍋菜照顧的是絕大多數人的口味。

    宿傲白曾經一世被當作大酒樓繼承人、廚王傳承者培養,香料,調味,是他從懂事起就開始接觸的東西,在他短暫的人生裏,大半的時間都在廚房度過,為此他甚至沒有上過學,課業全都是在練廚的間隙由家教教授的。

    要不是後來遇到了一個能將蛋炒飯炒出金光來的掛逼,他會登上廚藝的最高獎台。

    不想那些不開心的事了,因為嚴格算起來,他現在也是個掛逼,以前恨那些開掛的人,等自己開了掛後發現,誒呀媽,真香!

    茴香一下鍋,香味立馬變得更加複雜了,過重的香料會掩蓋食材本身的味道,但適量的香料可以中和食材本身的異味。

    “你這孩子,讓你把調料加碗裏,你怎麽加湯鍋裏去了!”

    宿全根快被兒子嚇死了,趕緊舀了一碗湯出來嚐嚐鹹淡。

    他家這個寶貝兒子四十多歲的人了基本沒下過廚房,不是他們兩口子做給他吃,就是點外賣,剛剛他也不知道加了多少調料進去,別把這鍋豬蹄湯給毀了。

    一口湯下肚,宿全根愣住了。

    濃香順滑,因為是豬蹄湯,還帶著皮肉燉煮後的微微膠質感,這些膠質感的存在讓濃香的骨湯在口腔和厚道中停留的時間更長,香味經久不散。

    豬蹄湯宿全根這輩子也燉了百千次,極少有能將鹹淡把握的這麽恰當的時候,他也會往湯裏加一點點茴香,但是有時候沒有把握好量,湯水裏容易留下太厚重的茴香的味道,而有些人並不喜歡茴香,加少了,又不能起到中和豬膻味的作用。

    他三兩口將碗裏的湯給喝幹淨了,咂巴了兩下嘴巴,忽然還想再來一碗。

    “你這味兒調的不錯,不過以後這種事還是讓爸來做吧。”

    宿全根沒多想,以為這隻是巧合而已。

    “老頭子,外麵客人催菜了,你動作再快一些。”

    苗銀花進來,將已經炒好的幾盤菜端出去。

    “好好好。”

    宿全根連連應聲,也顧不上和兒子聊天了。

    廚房裏開了冷氣,可宿全根依舊出了一頭熱汗,苗銀花在堂食、廚房兩地跑,又得點單,端菜收錢,也忙的滿臉通紅。

    即便要顧慮到原身的人設,宿傲白也很難幹看著兩位老人這麽操勞。

    幫忙炒菜肯定是不行的,一來很難解釋為什麽他從沒做過飯卻有那麽好的廚藝,另一方麵,他爸也不會允許他就這樣上手掌廚。

    宿傲白想了想,還是來到了外頭。

    苗銀花看著兒子端著炒好的菜從廚房裏出來。

    “這兩份爆炒羊肚絲和煎豆腐哪一桌的?”

    苗銀花發愣地指了指兩個方向。

    “一份羊肚絲和煎豆腐是那桌的,還有一份羊肚絲是這桌的。”

    等兒子從她身邊經過後才回過神來,然後憂心忡忡地走進廚房裏麵。

    完了,兒子又來獻殷勤了,肯定又是想要從他們這兒哄一筆大錢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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