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可憐？
蘇林為自己此刻心中湧現出來的陌生情感, 愈發地驚疑不定。他為什麽會覺得這樣一群醜陋的小蟲子可憐呢？難道這也是什麽蟲族用來捕獲獵物而使用的伎倆？
在人類世界的時候，老師曾經提到過某些極高等級的蟲族可以通過特殊的精神力來扭曲人類的認知。就比如說多年前的戰役中，某位人類的傳奇機甲戰士就是在蟲族將領的精神攻擊下, 錯誤地以為自己深愛上了對方，在關鍵戰役中放棄了抵抗, 獨自一人走出了機甲沒入蟲群。
那名據說是有史以來最強大的人類戰士, 最後被吃得隻剩下半張臉和幾根腳指頭。
…………
蘇林呼吸有些急促。
他死死盯著那群小蟲子。
真的很醜。
那群幹癟的木乃伊蟲顫抖了一下，他們瑟縮地垂下了自己的尾巴。
但蘇林沒有太在意這一點，他隻是很確定，自己對蟲族外貌上的認知倒是沒有被扭曲。
可是……
【媽媽。】
【餓。】
【變強……變……漂亮……】
蟲子的思緒又一次傳遞到了蘇林的意識中。這一次, 除了拚命叫媽媽和喊餓之外，裏頭還多了些有的沒的。
當然, 最吵的還是那一聲聲“媽媽”。
這到底是什麽精神攻擊？還是說自己身上那該死的蟲母基因迷惑了這群危險的怪物？
就在蘇林又驚又怕, 滿心猶豫地和這群餓癟的古怪蟲子僵持時, 他的艙門外卻突然傳來了意料之外的準入請求。
“蘇林, 是我, 請問我可以進來嗎？”
像是蘇林這樣的下級蟲族，在蟲族這樣的地方，壓根就沒有所謂的隱私權或者是自主權。
會在進入他的艙室之前發出這樣“禮貌”請求的個體，恐怕也隻有卡洛斯這名蟲族中的異類了。要知道, 嚴格說起來, 現在的蘇林甚至隻能算是卡洛斯的私人所有物。
他壓根就不需要征求蘇林的任何意見, 但是他還是這麽做了。
可以說，除了梅迪瑟斯之外，卡洛斯已經是蘇林生命中最為友善的蟲族了。可是對於目前的蘇林來說, 無論卡洛斯是多麽禮貌, 友善, 彬彬有禮，他都不想見到這名黑發蟲族。
因為，就在卡洛斯出現的那一瞬間，蘇林無比驚恐地看到麵前這群已經餓得半死，隨時可能嗝屁的幹癟蟲子，竟齊刷刷地轉過了身。
他們的尾巴高高地立了起來，做出了戰鬥前的準備姿勢。
配合著木乃伊蟲們可怖的外形，這一小群蟲族看上去倒是頗為可怖——然而，蘇林可以感覺到，這群小蟲子此時已經是強弩之末，他們隨時有可能因為極度的虛弱就此死去。
“等等，停，停下——”
蘇林聽到自己對著那群小蟲子發出了指令。
“你們都已經是這副鬼樣子了還想著打架，是想死嗎？滾滾滾，快離開——”
他慌張地衝著他們說道。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小蟲子們卻並沒有聽話。
他們的意識頑強地傳遞了過來。
【保護……保護媽媽……】
【好餓……】
【保護……】
是錯覺……不，根本就不是錯覺！
小蟲子們傳遞過來的意識都有一些渙散和模糊了。
放在人類身上，這群蟲子現在的狀況早就等同於那種在饑荒中餓到神誌不清的人了。
都到了這時候了，他們為什麽還在傻乎乎地想著保護自己？
“蘇林？”
而同一時刻，通訊器裏卡洛斯的聲音已經變得急促冷厲。
“你怎麽了？”
“抱歉，卡洛斯！請不要進來，我現在有一點不方便，稍等一下……”
蘇林硬著頭皮敷衍著通訊器裏的卡洛斯，而他的眼角餘光總是不由自主地落在房間角落。
那裏正擠著那群又醜又蠢，來曆不明而且還認錯媽媽的蟲族。
如果就讓這群蟲子死在自己的艙室裏，自己根本沒有辦法解釋，這些原始形態蟲卵中爬出來的幼蟲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蘇林對自己說道。
所以他現在做的一切都隻是為了避免情況變得更加複雜更加麻煩而已。
在自我安慰的同時，蘇林手忙腳亂，一把扯過了之前被仿生觸手送到自己手邊的毛巾。他胡亂地擦拭著自己的背部。此時他身上早已淌滿了蟲蜜。
沒幾下他手中的毛巾就被那些蜜汁徹底浸透。
蘇林將因為吸滿了蜜汁而變得沉甸甸的毛巾，粗暴地直接丟向了那群木乃伊蟲。
“給——”
蘇林挫敗地低語道。
在毛巾落地前，蟲群中為首的那一隻，也就是蘇林見到過的那隻體形最大的幼蟲迅速地往前一探，他無比敏銳地用自己的前肢夾住了浸透了蟲蜜的毛巾。
蘇林本來以為以蟲群如今的饑餓程度，他們大概會不管不顧立刻開始進食。
然而，那隻小蟲子隻是小心翼翼地捧著那條毛巾，巨大的複眼依舊直勾勾地盯著蘇林。
【媽媽……】
【保護……你……】
蟲子們的思緒有些混亂：極度的饑餓，已經到了嘴邊的蜜汁，近在咫尺的危機……
複雜的情況讓這些年幼的蟲族有些手足無措。
而也就是到這個時候，蘇林突然意識到，或許這群木乃伊蟲根本就聽不懂自己在說什麽。
也對，畢竟是從幾萬年前的化石蟲卵中爬出來的古董蟲，腦子不好使也是正常的，不然也不會把他這種半人半蟲的存在錯認成媽媽。
現在更是飯都喂到嘴邊了還在擔心自己會因為進食而無法保護好母親。
蘇林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這群醜蟲子，簡直頭痛欲裂。最讓他焦頭爛額的是，卡洛斯的通訊器又亮了起來。
“蘇林？”
蟲族男人的聲音聽上去竟然有些慌張。
“到底發生了什麽？你真的沒事嗎？”
“等等，卡洛斯，我這裏出了一點小狀況而已……”
【帶上蟲蜜，立刻離開這裏。】
【躲起來。】
【不要被人發現。】
等蘇林敷衍完卡洛斯，意識回歸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竟然沒有開口，而是直接在自己的腦海裏向蟲群發出了指令。
這一次小蟲子們顯而易見地聽懂了。
【可是，保護媽媽……】
【我不需要你們保護。】
蘇林不得不又加上了最後一道指令。
【保護好你們自己。】
終於在蘇林的指令下，又醜又幹癟的小蟲子們無比珍惜地帶著濕答答的毛巾，迅速地沿著天花板的通風管道離開了艙室。
而蘇林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隻覺得自己是瘋了。
他發現自己竟然真的在擔心他們。
幾乎是在蟲群離開的下一秒，蘇林身後的艙門就自動打開了，高大的蟲族青年快步地衝進了房間。
“蘇林——”
…………
就在不久前，卡洛斯察覺到有人闖入了他特意為蘇林準備的治療艙室。考慮到蘇林是他從安委會飛船殘骸中帶回來的唯一活口，蒼白天災一直都非常小心，他想要盡可能地保護好蘇林。
然而，嚴密的保護程序幾乎是在一瞬間就被徹底瓦解，而在這艘飛船上，有能力做到這一點的存在寥寥無幾。
當卡洛斯臉色鐵青地開始檢查自己的光腦，發現解除權限的竟然是艾瑞爾的時候，他感到了一陣陌生的，可以稱之為驚慌的情緒。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看上去迷迷瞪瞪，一臉無害的艾瑞爾，實際上是怎樣的瘋子。
即便是他，在麵對艾瑞爾的時候，依然會繃緊身上所有的神經。
艾瑞爾是純粹的怪物。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隨心所欲會對其他蟲族造成什麽樣的傷害，而如果造成無可挽回的損害，像是艾瑞爾這種混沌蒙昧的怪物也不會有任何的情緒……
就像是沒有人會在意自己漫步時候踩死的螞蟻。
艾瑞爾就是這樣的存在。
對於他來說，蘇林這樣弱小的存在，就是螞蟻。
卡洛斯覺得自己對蘇林是帶有愧疚的，他甚至覺得自己當初一定是瘋了才會讓艾瑞爾知道蘇林的存在。
在趕往蘇林的艙室時，卡洛斯甚至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而他的恐慌，在蘇林久久不開門的時候抵達了最高峰。
最終，卡洛斯不顧蘇林的拖延，徑直打開了那扇艙門。
他並沒有預料到，艙門打開後，他看到的並不是血泊中的孱弱幼蟲，而是……衣衫不整，慌亂回頭的蒼白青年。
闖進去的那一瞬間，空氣中彌漫著的甜香宛若實質，瞬間包裹住了慣來強大沉默的黑發蟲族。在那一刻，世界仿佛徹底靜止，而卡洛斯，蒼白天災，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陷入了由溫熱的蜜漿構成的潮濕沼澤。
世界突然遠去，意識瞬間模糊，卡洛斯唯一能夠感受到的，隻有那種濃鬱的香甜。
那是多麽純淨甜美，讓人忍不住沉淪的香氣啊，而這香氣正源源不斷地，從他不遠處那個驚慌失措的蒼白青年身上散發出來。
蘇林是一隻露巢。
卡洛斯一直到此刻，才用自己的身體，真切地意識到這一點。
在這之前，其實卡洛斯一直無法理解，為什麽強大如血翅群落，會對露巢這樣低等級的蟲族產生那麽病態的迷戀。
然而此刻的卡洛斯竟然覺得自己仿佛可以理解那些血翅。
如果其他露巢也如同蘇林一般，那麽，恐怕真的很少有蟲族能夠抵禦這種蜜香的誘惑。
要知道，蒼白天災可沒有血翅那種糟糕的基因缺陷，他們並不會受到那種不受控製的生理誘惑。
然而，即便是這樣，卡洛斯依然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將自己渙散的理智拚湊回原形塞回自己的身體。
清醒過來後，卡洛斯終於意識到為什麽艙室裏會蜜香四溢——蘇林的脖子上少了些東西。
那些曾經緊緊地束縛在露巢青年身上的禁錮器早已脫落。
劣等弱小的蟲族如今看上去飽受驚嚇，而且衣衫不整……
蘇林之前為了擦拭蟲蜜，十分粗暴地扯開了自己的衣服，重新穿上時難免有些衣衫不整。
可是卡洛斯並不知道這一點，他隻知道，不久之前艾瑞爾曾經出現在蘇林的房間裏。
而等他趕到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如此狼狽的蘇林。
這隻意味著一件事……
“艾瑞爾殿下他強迫你了嗎？”
可憐？
蘇林為自己此刻心中湧現出來的陌生情感, 愈發地驚疑不定。他為什麽會覺得這樣一群醜陋的小蟲子可憐呢？難道這也是什麽蟲族用來捕獲獵物而使用的伎倆？
在人類世界的時候，老師曾經提到過某些極高等級的蟲族可以通過特殊的精神力來扭曲人類的認知。就比如說多年前的戰役中，某位人類的傳奇機甲戰士就是在蟲族將領的精神攻擊下, 錯誤地以為自己深愛上了對方，在關鍵戰役中放棄了抵抗, 獨自一人走出了機甲沒入蟲群。
那名據說是有史以來最強大的人類戰士, 最後被吃得隻剩下半張臉和幾根腳指頭。
…………
蘇林呼吸有些急促。
他死死盯著那群小蟲子。
真的很醜。
那群幹癟的木乃伊蟲顫抖了一下，他們瑟縮地垂下了自己的尾巴。
但蘇林沒有太在意這一點，他隻是很確定，自己對蟲族外貌上的認知倒是沒有被扭曲。
可是……
【媽媽。】
【餓。】
【變強……變……漂亮……】
蟲子的思緒又一次傳遞到了蘇林的意識中。這一次, 除了拚命叫媽媽和喊餓之外，裏頭還多了些有的沒的。
當然, 最吵的還是那一聲聲“媽媽”。
這到底是什麽精神攻擊？還是說自己身上那該死的蟲母基因迷惑了這群危險的怪物？
就在蘇林又驚又怕, 滿心猶豫地和這群餓癟的古怪蟲子僵持時, 他的艙門外卻突然傳來了意料之外的準入請求。
“蘇林, 是我, 請問我可以進來嗎？”
像是蘇林這樣的下級蟲族，在蟲族這樣的地方，壓根就沒有所謂的隱私權或者是自主權。
會在進入他的艙室之前發出這樣“禮貌”請求的個體，恐怕也隻有卡洛斯這名蟲族中的異類了。要知道, 嚴格說起來, 現在的蘇林甚至隻能算是卡洛斯的私人所有物。
他壓根就不需要征求蘇林的任何意見, 但是他還是這麽做了。
可以說，除了梅迪瑟斯之外，卡洛斯已經是蘇林生命中最為友善的蟲族了。可是對於目前的蘇林來說, 無論卡洛斯是多麽禮貌, 友善, 彬彬有禮，他都不想見到這名黑發蟲族。
因為，就在卡洛斯出現的那一瞬間，蘇林無比驚恐地看到麵前這群已經餓得半死，隨時可能嗝屁的幹癟蟲子，竟齊刷刷地轉過了身。
他們的尾巴高高地立了起來，做出了戰鬥前的準備姿勢。
配合著木乃伊蟲們可怖的外形，這一小群蟲族看上去倒是頗為可怖——然而，蘇林可以感覺到，這群小蟲子此時已經是強弩之末，他們隨時有可能因為極度的虛弱就此死去。
“等等，停，停下——”
蘇林聽到自己對著那群小蟲子發出了指令。
“你們都已經是這副鬼樣子了還想著打架，是想死嗎？滾滾滾，快離開——”
他慌張地衝著他們說道。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小蟲子們卻並沒有聽話。
他們的意識頑強地傳遞了過來。
【保護……保護媽媽……】
【好餓……】
【保護……】
是錯覺……不，根本就不是錯覺！
小蟲子們傳遞過來的意識都有一些渙散和模糊了。
放在人類身上，這群蟲子現在的狀況早就等同於那種在饑荒中餓到神誌不清的人了。
都到了這時候了，他們為什麽還在傻乎乎地想著保護自己？
“蘇林？”
而同一時刻，通訊器裏卡洛斯的聲音已經變得急促冷厲。
“你怎麽了？”
“抱歉，卡洛斯！請不要進來，我現在有一點不方便，稍等一下……”
蘇林硬著頭皮敷衍著通訊器裏的卡洛斯，而他的眼角餘光總是不由自主地落在房間角落。
那裏正擠著那群又醜又蠢，來曆不明而且還認錯媽媽的蟲族。
如果就讓這群蟲子死在自己的艙室裏，自己根本沒有辦法解釋，這些原始形態蟲卵中爬出來的幼蟲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蘇林對自己說道。
所以他現在做的一切都隻是為了避免情況變得更加複雜更加麻煩而已。
在自我安慰的同時，蘇林手忙腳亂，一把扯過了之前被仿生觸手送到自己手邊的毛巾。他胡亂地擦拭著自己的背部。此時他身上早已淌滿了蟲蜜。
沒幾下他手中的毛巾就被那些蜜汁徹底浸透。
蘇林將因為吸滿了蜜汁而變得沉甸甸的毛巾，粗暴地直接丟向了那群木乃伊蟲。
“給——”
蘇林挫敗地低語道。
在毛巾落地前，蟲群中為首的那一隻，也就是蘇林見到過的那隻體形最大的幼蟲迅速地往前一探，他無比敏銳地用自己的前肢夾住了浸透了蟲蜜的毛巾。
蘇林本來以為以蟲群如今的饑餓程度，他們大概會不管不顧立刻開始進食。
然而，那隻小蟲子隻是小心翼翼地捧著那條毛巾，巨大的複眼依舊直勾勾地盯著蘇林。
【媽媽……】
【保護……你……】
蟲子們的思緒有些混亂：極度的饑餓，已經到了嘴邊的蜜汁，近在咫尺的危機……
複雜的情況讓這些年幼的蟲族有些手足無措。
而也就是到這個時候，蘇林突然意識到，或許這群木乃伊蟲根本就聽不懂自己在說什麽。
也對，畢竟是從幾萬年前的化石蟲卵中爬出來的古董蟲，腦子不好使也是正常的，不然也不會把他這種半人半蟲的存在錯認成媽媽。
現在更是飯都喂到嘴邊了還在擔心自己會因為進食而無法保護好母親。
蘇林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這群醜蟲子，簡直頭痛欲裂。最讓他焦頭爛額的是，卡洛斯的通訊器又亮了起來。
“蘇林？”
蟲族男人的聲音聽上去竟然有些慌張。
“到底發生了什麽？你真的沒事嗎？”
“等等，卡洛斯，我這裏出了一點小狀況而已……”
【帶上蟲蜜，立刻離開這裏。】
【躲起來。】
【不要被人發現。】
等蘇林敷衍完卡洛斯，意識回歸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竟然沒有開口，而是直接在自己的腦海裏向蟲群發出了指令。
這一次小蟲子們顯而易見地聽懂了。
【可是，保護媽媽……】
【我不需要你們保護。】
蘇林不得不又加上了最後一道指令。
【保護好你們自己。】
終於在蘇林的指令下，又醜又幹癟的小蟲子們無比珍惜地帶著濕答答的毛巾，迅速地沿著天花板的通風管道離開了艙室。
而蘇林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隻覺得自己是瘋了。
他發現自己竟然真的在擔心他們。
幾乎是在蟲群離開的下一秒，蘇林身後的艙門就自動打開了，高大的蟲族青年快步地衝進了房間。
“蘇林——”
…………
就在不久前，卡洛斯察覺到有人闖入了他特意為蘇林準備的治療艙室。考慮到蘇林是他從安委會飛船殘骸中帶回來的唯一活口，蒼白天災一直都非常小心，他想要盡可能地保護好蘇林。
然而，嚴密的保護程序幾乎是在一瞬間就被徹底瓦解，而在這艘飛船上，有能力做到這一點的存在寥寥無幾。
當卡洛斯臉色鐵青地開始檢查自己的光腦，發現解除權限的竟然是艾瑞爾的時候，他感到了一陣陌生的，可以稱之為驚慌的情緒。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看上去迷迷瞪瞪，一臉無害的艾瑞爾，實際上是怎樣的瘋子。
即便是他，在麵對艾瑞爾的時候，依然會繃緊身上所有的神經。
艾瑞爾是純粹的怪物。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隨心所欲會對其他蟲族造成什麽樣的傷害，而如果造成無可挽回的損害，像是艾瑞爾這種混沌蒙昧的怪物也不會有任何的情緒……
就像是沒有人會在意自己漫步時候踩死的螞蟻。
艾瑞爾就是這樣的存在。
對於他來說，蘇林這樣弱小的存在，就是螞蟻。
卡洛斯覺得自己對蘇林是帶有愧疚的，他甚至覺得自己當初一定是瘋了才會讓艾瑞爾知道蘇林的存在。
在趕往蘇林的艙室時，卡洛斯甚至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而他的恐慌，在蘇林久久不開門的時候抵達了最高峰。
最終，卡洛斯不顧蘇林的拖延，徑直打開了那扇艙門。
他並沒有預料到，艙門打開後，他看到的並不是血泊中的孱弱幼蟲，而是……衣衫不整，慌亂回頭的蒼白青年。
闖進去的那一瞬間，空氣中彌漫著的甜香宛若實質，瞬間包裹住了慣來強大沉默的黑發蟲族。在那一刻，世界仿佛徹底靜止，而卡洛斯，蒼白天災，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陷入了由溫熱的蜜漿構成的潮濕沼澤。
世界突然遠去，意識瞬間模糊，卡洛斯唯一能夠感受到的，隻有那種濃鬱的香甜。
那是多麽純淨甜美，讓人忍不住沉淪的香氣啊，而這香氣正源源不斷地，從他不遠處那個驚慌失措的蒼白青年身上散發出來。
蘇林是一隻露巢。
卡洛斯一直到此刻，才用自己的身體，真切地意識到這一點。
在這之前，其實卡洛斯一直無法理解，為什麽強大如血翅群落，會對露巢這樣低等級的蟲族產生那麽病態的迷戀。
然而此刻的卡洛斯竟然覺得自己仿佛可以理解那些血翅。
如果其他露巢也如同蘇林一般，那麽，恐怕真的很少有蟲族能夠抵禦這種蜜香的誘惑。
要知道，蒼白天災可沒有血翅那種糟糕的基因缺陷，他們並不會受到那種不受控製的生理誘惑。
然而，即便是這樣，卡洛斯依然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將自己渙散的理智拚湊回原形塞回自己的身體。
清醒過來後，卡洛斯終於意識到為什麽艙室裏會蜜香四溢——蘇林的脖子上少了些東西。
那些曾經緊緊地束縛在露巢青年身上的禁錮器早已脫落。
劣等弱小的蟲族如今看上去飽受驚嚇，而且衣衫不整……
蘇林之前為了擦拭蟲蜜，十分粗暴地扯開了自己的衣服，重新穿上時難免有些衣衫不整。
可是卡洛斯並不知道這一點，他隻知道，不久之前艾瑞爾曾經出現在蘇林的房間裏。
而等他趕到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如此狼狽的蘇林。
這隻意味著一件事……
“艾瑞爾殿下他強迫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