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傲嬌361】你抱這麽緊做什麽（一更）
第一章 【傲嬌361】你抱這麽緊做什麽（一更）
“關大寶——”
慕臻的手機上有來電顯示，備注就是關大寶。
慕臻音量不算高，隻是車內安靜，因此慕臻的那一聲“關大寶”三個字就清清楚楚地傳進每個人的耳裏。
俞慎言跟周進還有關冷嚴格意義上而言，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自然知道關冷“大寶”這個爛大街的小名，因此聽了也沒有其他的反應。
倒是後座幾名特工聽了，麵上流露出幾分古怪的神情。
誰能想到，身為S帝國情報機構軍情九處局長，令國際上許多恐怖分子聞風喪膽的煞神特工關冷，竟然有著如此，“接地氣”的小名呢？
關冷在聽見關大寶這三個稱呼的時候，就知道今天他這形象算是被他小舅給丟個幹淨了。
估計過了今天，關大寶這三個字就會傳遍S帝國的情報機構。
關冷也懶得糾正慕臻對他的稱呼了，反正不管他如何抗議，從來都是他抗議他的，小舅還是會照叫不誤。
“俞老五要來探病，人現在就在樓下，見麽？”
關冷問得直接，沒有任何的迂回。
俞慎言在這一瞬間，下意識地繃直了身體。
電話那頭傳來慕臻興奮的聲音，“臥槽！小五夠意思啊！西南跟景寧這麽遠，他都跑來看我。這哥們兒沒白交啊！見！見！見！為什麽不見？讓他上來啊。”
慕臻眼下迫不及待地想要擺脫他跟蘇子衿獨處的尷尬呢，別說是在他現在的記憶當中，俞慎言跟他是好兄弟，就算這會兒來得是阿貓阿狗，他都會無比的歡迎。
車內安靜，慕臻的聲音清晰地落入俞慎言的耳裏，他攥緊的拳頭越發地緊握。
“都聽見了？”
關冷掛了電話，目光直直地看向俞慎言。
“嗯。謝謝。”
俞慎言喉嚨發出一個單音音節，聲音微啞。
麵包車後座的空間小，關冷一米八幾的個子縮在裏麵，實在很不舒服。
他沒有再追問俞慎言跟慕臻的過節，拉開車門，率先鑽出了車座。
不同於俞慎言，周進跟慕臻是從小就不對付，兩人就沒有和平相處過。因此，後來俞慎言跟慕臻鬧掰，其實周進很是有點高興的，有一種自己的寶藏終於隻屬於一個人的那種得意跟滿足勁。可俞慎言到底是個活生生的人，而且是個極為有主見的人，並不是但屬於他一個人的寶藏。周進深知這些年俞慎言內心深處一直想要跟慕臻修複關係，他理解不了，可他也勸不了。
“我就不上去給人添堵了，別回頭我探望過人家，人家傷情加重，最後把帽子全扣我身上，我可擔待不起。”
關冷下車後，俞慎言也隨之下車，轉過頭看車上的周進，周進明知道自己這一番話挺陰陽怪氣，還是沒能控製住。他討厭慕臻不是一天兩天，說他上去給慕臻探病，慕臻能信？他自己都沒法相信。
“阿四不是那樣的人。”
周進濃黑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基本上是聽見慕臻有關的就產生生理性厭惡了。
俞慎言知道周進不喜歡慕臻，也就沒有多說，“如果無聊，你就先回去。遲點我可以自己打車回去。”
周進臉色很不好看，隻是因為跟他說話的人是俞慎言，心底再不爽，也還是悶悶地“嗯”了一聲。
俞慎言一走，車後座的四名特工也就下車了。
周進一個人在車裏坐了一會兒，實在無聊得緊，就從兜裏摸出了一包煙。
俞慎言自己不抽煙，也不喜歡吸二手煙，周進其實是有點煙癮的，但是跟俞慎言在一起的時候從來不抽。
五哥啊，五哥，就因為你一句不喜歡聞二手煙，我在你麵前就從沒抽過煙，慕小四能為你做到這種份上嗎？他能嗎？
想到慕臻，以及在他看來多少有點上趕著的俞慎言，周進的心底就升起一股莫名的焦躁的煩悶。
他從香煙盒裏拍出了一根煙，“啪嗒”一聲用打火機點上。
“嘩啦——”
後座的車門打開。
周進連忙把手中剛點燃的香煙給滅了，又因為一時沒找到能夠代替煙灰缸的東西，就給掐自己手心上了。
煙頭燙得周進的掌心皮肉血紅，他的身體一陣抽疼，周進卻顧不上疼，他慌張地轉過身，“五哥，你這麽快就回……”
周進轉過身，可身後哪裏有俞慎言的身影？
是變異人！
周進的瞳孔猛地一縮，他飛快地從腰間抽出他的槍支。
周進在腰間一摸，手心卻摸了個空。
周進的後背當即起了一層細膩的汗。
“寶貝兒，你是在找你的玩具嗎？”
車身一陷，副駕駛座上，驀地現出一個身形。
對方臉上戴著一個精致的黑白麵具，白發如雪，開口說話時的聲音卻又是那樣地年輕，食指間轉動的赫然是周進原本別在腰間的那把手槍。
周進背對著車門，他的手觸摸著車內的把手，警惕地問道，“你是誰？”
“我是誰，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能達成你的心願。寶貝兒，你想要心想事成嗎？”
心想事成，是個多麽美好的詞？
然而，人生從來都是不如意事常八九，又哪能事事都遂願如心？
怕不是遇上一個瘋子？
周進按在車門把上的手悄悄地擰開。
這裏是帝國醫院，能夠住進帝國醫院的病人非富即貴，在每棟樓的周遭，都有特種作戰士兵在暗中保護。
隻要他能夠成功地下車呼救，獲救的可能性應該極高。
“寶貝兒，我勸你還是不要搞任何小動作的好。要不，你的槍支走火什麽的，可就不太美妙了，你覺得呢？”
對方講話時語氣始終時輕鬆愉快的，就連拿槍指著周進的額頭，語氣也沒有變過半分，仿佛兩人是昔日舊友，在一起進行再尋常不過的閑聊談天。
周進按在門把上的手倏地一僵。
這幫該死的高階變異人的五感果然去他媽的敏銳！
“說吧，寶貝兒，說出你的願望。隻要你能夠說出你的願望，我就能幫你實現。是任何願望噢。”
對方在任何這兩個字上，微微加強了咬字。
周進很想朝對方吼，你他媽許願樹，我憑什麽相信你能夠幫我實現冤枉？！“
然而，眼下他性命還在人手裏捏著，他隻能跟對方虛與委蛇，明明心底對對方所說的話不屑一顧，麵上裝作一副狐疑的樣子，”任何願望都能夠達成嗎？“
”當然。包括俞慎言噢。寶貝兒，隻要你開口。“
周進差點大聲喊，你他媽是變態嗎？我對五哥不是那樣的感情！
可萬一，對方真的是個變態還是個瘋子呢？
因為對方所說的內容太過雷人，以至於周完全沒有去想，為什麽對方會知道他跟俞慎言交好這件事。
周進進是完全不相信車上的這個瘋子的話的，因此，他恨恨地開口道，”我想要慕臻消失。永永遠遠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對方麵具後頭的唇角微微上翹，”沒有問題。不過作為交換條件，寶貝兒，你也應該幫我做一件事，是不是？“
這一下，周進確定，自己應該的的確確是遇上的是瘋子了，而且怕不是還有點傻。
如果對方本來就隻是想要威脅他，直接用槍指著他的腦袋不就好了麽？竟然跟他談條件。
至於他剛才隨口所說的那句要慕臻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周進完全沒有放在心上，他一點也不認為，副駕駛坐上的那個瘋子有那樣的能力。
他謹慎地問道，”你想要我幫你做什麽？“
……
”是關大寶打來的，他說小五要過來看我。“
慕臻掛了電話，對上蘇子衿的眼神，明明對方什麽都沒問，他鬼使神差地就把電話的內容一五一十地全部都跟對方說了。
提到俞慎言的時候，慕臻的語氣是輕快的，眼底有顯而易見的愉悅。
小五……
蘇子衿搜索記憶，記憶當中，能夠跟小五這個稱呼掛上等號的，應該就隻有他們在晴園時見過的那位俞家老五。隻是，那時候慕臻跟俞慎言明顯是不對付的。
按照現在看來，少年慕臻跟那位俞先生關係似乎比後來要親密得多？
關冷跟俞慎言還沒上來，慕晴雪、季明禮跟季墨白已經從主治醫生那裏回來了。
慕晴雪這次去找主治醫生，是想要問醫生慕臻現在的病情是不是方便辦理轉院手續，慕晴雪是想要將慕臻給接回去繼續養傷。
季家的勢力到底是在西南，這次是陸吾栽贓不成，所以灰溜溜地走了，但是假以時日，萬一他想到製造出什麽無中生有的證據，再收買幾個認真，依然咬著阿四不放呢？季家在西南的軍權景寧有太多的人眼紅了。誰都想要借題發揮，想要趁機打壓季家，好在西南軍區的軍權上分一杯羹。
慕晴雪對當局並不信任，無論是宋聞均也好，還是現在的代理總統賀寄新也好，他們從來都沒有放棄過想要收回季家對西南的控製。
慕臻現在已經過了危險期，主治醫生的意思是，再觀察一個星期，如果這一個星期內，慕臻傷情穩定，就可以辦理轉院手續。
一個星期後，也就是差不多過年的時候了，到時候把阿四接回雲城，一家人回家過年，也挺好。
同時，慕晴雪也有自己的私心。
慕臻現在對於十六歲以後的事情統統不記得了，慕晴雪想要接慕臻回雲城，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主治醫師告訴她，病人在回到熟悉的環境之後，可能會刺激他的記憶，有利於記憶的恢複。
慕晴雪並不在乎慕臻是不是能夠記起十六歲以後的事情，她真正不能不介懷的是慕臻把他跟蘇子衿之間的事也一並忘了。
於是，慕晴雪就跟慕臻的主治醫生商定，轉院時間暫時就定在一周以後。
”太好了，總算能回家了！醫院這破地方，我是一天都不想待了！“
慕晴雪把下周回雲城的消息告訴慕臻跟蘇子衿兩人。
慕臻一聽說下周就能夠動身回雲城，整個人都來了精神！
天知道他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醫院了！
慕晴雪沒告訴慕臻，回雲城後慕臻也還是得住進崇光醫院繼續養傷，就讓阿四以為回雲城就是接回家好了，以免現在心智隻有十六歲的慕臻鬧騰。
在聽聞能夠回雲城時，蘇子衿跟慕晴雪的反應是一樣的，也是想到了換回熟悉的環境，或許就能夠刺激到慕臻的記憶，因此，聽到這個消息後，多少也有點鬆一口氣。
她不是不喜歡十六歲的少年慕臻，她隻是……沒有辦法接受，他完全將她遺忘了的這件事。
……
病房的房門沒關，俞慎言站在沒，能夠清楚地聽見裏麵陸陸續續傳來的談話聲。
俞慎言的臉上出現猶豫的神色。
他擔心自己這一進去，會徹底地破壞裏麵的氣氛。
關冷已經推開病房進去，俞慎言也隻好跟著一起走了進去。
見到俞慎言的那一刻，除了慕臻以及事先知情的蘇子衿之外，慕晴雪、季明禮是微微驚訝的。
慕臻在很多年前就已經跟俞慎言交惡了，俞慎言也因為慕臻隨父母去了景寧城發展，兩個人便再沒有往來。
除了俞慎言跟慕臻兩個當事人，誰也不知道曾經好到穿同一條褲襠的兩人後來為什麽會演變到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慕臻從未提過。
調查局”黷武樓“爆炸這件事尚未有個定論，這個時候俞慎言能夠過來探望慕臻，不得不說確實挺重情誼。
出於禮節，慕晴雪、季明禮並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任何半分驚訝，以免俞慎言的尷尬，至於季墨白，他對解剖以及極限運動以外的事情沒有半分的興趣，見到俞慎言，他也僅僅隻是抬了抬眉眼，很快就轉開了目光。
季家人平靜的反應，多少免去了俞慎言進門後的那點些微的不自在。
”小五！你小子！夠意思啊！“
慕臻坐在沙發上吃水果呢。
見到俞慎言，他站了起來，疾步走過去，給了對方一個熊抱。
慕晴雪想要勸他，傷口沒好，悠著點，又想著勸了這孩子十有八九也不會聽，也就算了。
在被慕臻抱住的那一個，俞慎言身體瞬間發僵。
有多久了？
有多久，他跟阿四除了拳腳上的往來，便再沒有過任何肢體上的接觸？
眼眶溫熱，俞慎言也用力地給了慕臻一個擁抱。
”靠！你抱這麽緊做什麽？都勒到我的傷口了！“
慕臻沒好氣把人給推開。
”我……抱歉。“
俞慎言話到嘴邊的解釋，在看見慕臻那雙因為見到他而純粹欣喜、晶亮的漂亮眸子時，悉數全部都咽了回去。
終於，在這雙眼裏，他再沒有見到厭惡跟冷峻。
”我去！你小子！沒毛病吧？就這麽雞毛蒜皮的事兒還值得道歉？“
慕臻一手握拳，拳頭捶了捶俞慎言的肩膀一記。
俞慎言心底苦笑。
如果他們都是十六歲那樣的年紀，如果沒有發生後來的那件事，他當然不會那麽見外。
可事實是，隻有阿四一個人停留在了十六歲那一年，而他，已經距離十六歲太久。
久到，都無法找到他們十六歲時相處的狀態。
之後，俞慎言一一跟房間內的眾人打了招呼，目光在觸及蘇子衿時，微妙地停留了幾秒。
”十六歲“的少年慕臻跟俞慎言的關係是真的很好，至少，俞慎言來了之後，慕臻就跟打開了話匣子似的話都沒有停過。眉宇間神采飛揚，那種少年人才特有的意氣風發，是蘇子衿所不曾見過的。
她遇見慕臻時，慕臻已經是西南狼特種作戰隊隊長。
已經是那個能夠在紛飛的戰火當中依然麵不改色，還能出言調戲她的西南狼王慕臻。二十八歲的他依然有著十六歲時的張揚，可到底是不同的。
蘇子衿望著躺在床上，眉飛色舞的慕臻，微微有些出神。
慕臻現在的傷勢還不宜久坐，宜靜臥。
護士在期間進來了一趟，要求病人臥床休息。
季明禮跟關冷兩人才微微上前一步，俞慎言就比他們兩人任何當中一個的動作都要快，已經扶著慕臻在床上躺好了。這會兒兩人聊得熱火朝天的。
當然，大部分的時間都是慕臻在說，俞慎言在聽，隻是如果仔細觀察，會發現俞慎言聽得很認真，因為他回應的話都很在點子上。
慕臻躺在病床上，俞慎言就坐在床邊陪著，兩人關係和諧，全然不似蘇子衿第一次見到俞慎言時那樣劍拔弩張。
蘇子衿從來不是好奇心強的人，眼下卻對慕臻跟俞慎言兩人到底發生過怎樣的齟齬，以致後來水火不容多少產生了一點好奇心。
問慕晴雪，慕晴雪也隻是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情，”這個問題，恐怕隻有阿四跟俞家小五才能回答的了。“
蘇子衿眉目微垂，如今慕臻連她都不記得，又如何能夠回答她的這個問題？
一隻柔軟的手，覆上蘇子衿的手背。
蘇子衿轉過頭，對上慕晴雪溫柔的目光，慕晴雪低聲道，”青青，再給阿四一點時間，我相信，早晚有一天，阿四會全部都記起來的。你等等他，好嗎？“
……
關冷連續好幾天沒休息好，早上抽了個煙提神，這會兒閑懶下來，就又有點困，便來到休息區泡咖啡。
季明禮喜歡喝茶，他喜歡喝現泡的。
第一杯茶往往過濃，第二杯尚且有點澀，第三杯恰恰好。
特技病房的好處就是，茶水間的茶用的都是上好的茶葉，還有一整套完整的茶具。
關冷都已經完咖啡了，季明禮才剛剛衝泡上茶。
季明禮十指修長，是天生就適合演奏樂器的，這樣的一雙手，握著沙色的茶壺，泡起茶來，也是相當的賞心悅目。要是他的樂迷們或者是微博上那些天天叫著嚷著求”季公子“發自拍的小姑娘們見了，怕是能尖叫。
要是別人喝個茶，費這麽大勁功夫，關冷肯定翻個大眼球，在心底暗諷人家裝B。可他跟季明禮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知道對方打小就是這樣的性子，凡是都要做到極致的人，對生活品質也總有一種幾乎病態的苛求。
關冷很是好奇像他表弟這樣追求完美的性子，以後會找個什麽樣的精致的女孩，公主、王子過著一起精致的生活的。
遠在大洋彼岸，一邊吃著孕婦零食，一邊坐在沙發上追劇，把食物渣滓掉得到處都是的陶夭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季小寶，你這泡一杯茶，夠累的。“
季明禮倒茶水的動作一頓，抬眸略帶無奈地看了關冷一眼。
小名這樣的稱呼，對於男生而言，到了上學的年紀便已足夠讓人尷尬，何況如今都已經是奔三的年紀。
關冷像是沒見到季明禮眼中的無奈，隨手將他喝空了的杯子給季明禮遞過去，”來，季小寶，給哥滿上。“
聽這語氣，不像是讓對方斟茶，倒像是讓對方倒酒。”
“你的杯子沒有衝洗，裏麵還有咖啡味，品不出茶香來。”
“品個屁。茶對你哥哥我而言，就是用來提神的。再名貴的茶，喝進我這肚子裏也跟水沒什麽區別。來，給哥哥滿上。”
關冷又把杯子往季明禮麵前遞了遞。
季明禮實在無法苟同關冷的品茗理念，隻是他生性平和，是絕對不會因為對於某一生活態度上的分歧或者是觀念的不同就要對人出言規勸的人。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活法，誰也沒有資格強求誰去活成跟自己一樣。
季明禮給關冷倒了一杯，沒有斟滿，畢竟茶壺就那麽丁點大，真要把關冷手裏的馬克杯斟滿，那茶壺裏的茶也就剩不了多少了。
關冷往杯子裏看了看，“嘖”了一聲，挺嫌棄，“季小寶，沒勁了啊。”
季明禮笑了笑，看見季墨白也來茶水間，舉了舉手中剛斟滿的茶，意思是要不要來一杯。
季墨白嗜睡，也能拚，最長記錄是五天五夜沒怎麽合過眼，每天隻睡兩三個小時，要是沒上班的日子，他也能每天睡上十幾個小時還覺得困。
像咖啡、茶水這些對他早就免疫了根本沒什麽用。
“來一杯，味兒不錯，挺香。”
關冷喝茶確實跟喝水似的，不過並不代表他真喝不出好壞來。季家人的舌尖早就被季封疆還有慕晴雪常年用極品茶葉浸潤著，養叼了，是不是好茶，茶泡得好不好，一品就品得出來。
喝茶也不全然是為了提神，季墨白聞著茶香，又見關冷極力推薦，到嘴的拒絕終是沒說出口，他朝季明禮走了過去，在他身旁的空位坐了下來，季明禮把茶遞給他，最後才給自己倒了一杯，經受的手腕輕晃，讓茶香在鼻尖四溢開來，等到鼻尖縈繞著茶香，再把茶杯遞到唇邊，淺酌了一口。
季墨白跟關冷是從小跟季明禮一起長大的，此刻看著季明禮喝茶的姿勢，也覺得賞心悅目得很。
季墨白杯子裏的茶水已然見底，季明禮他又給他斟了一杯，看向關冷，“那四個特工之所以能夠從療養院出來，是俞慎言在背後做的安排？”
關冷能夠在看見俞慎言的第一時間想到其中的關鍵，季明禮自然也想到了。
這事兒也沒什麽可瞞的，關冷“嗯”了一聲。
季墨白低笑了一聲，指尖摩挲著杯沿，“俞家老五，有點意思。”
關冷跟季明禮全聽出了季墨白這聲低笑的意思。
俞慎言在幾年前就已經跟慕臻交惡，現在所有的人都巴不得離小叔（小舅）遠一點，俞慎言在這個時候冒著被處分的風險，將療養院的那幾名特工給放走，說是以德報怨，雪中送炭也不為過。
可是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
俞慎言又不是宰相，怎麽就能在跟小叔交惡多年之後的現在，依然如此重情重義？
“據俞慎言的說法是，他跟小叔之間有個誤會。而且聽他的意思，那個誤會好像錯全在他。我問過，周進那個二愣子也逼問過。俞慎言索性告訴周進，如果今後再逼問他這件事，兩人就恩斷義絕。”
關冷話畢，季墨白跟季明禮一時陷入沉默。
俞慎言跟周進可是做了二十多年的兄弟了，感情隻會比跟小叔深，俞慎言跟小叔之前到底發生過什麽，才會令俞慎言連周進都不願告訴，而且不但不告訴，寧可不跟周進做兄弟，也執意不肯說出當年的事情？
關冷的手機在這個時候發進一條微信信息。
關冷在看過微信信息之後，起身匆匆就要走人。
“俞慎言對小舅應該沒惡意，不過眼下這個時候，除了自己人，誰都不能輕易相信。我這邊臨時有事，我就先走了。你們兩個幫忙盯著俞慎言一點，不要讓他跟小舅單獨在一起。”
臨走前，關冷不忘叮囑道。
季明禮點了點頭，季墨白也“嗯”了一聲，關冷跟慕晴雪還有慕臻以及蘇子衿打過招呼之後匆忙走了。
……
關冷下了樓，宋原的那輛皮卡車已經在樓下等他。
副駕駛座上沒人，小茉莉今天沒有跟宋原一起。
關冷打開副駕駛座，坐了上去，係上安全帶，語氣帶了一絲迫切地問道，“你說傅哥已經確定，21軍區醫院的那幾個人給的血清，確實能夠殺死變異細胞？”
昨天晚上，關冷在機緣巧合巧合之下，找到了蘇子衿。
當時，蘇子衿的車上除了最近這幾天一直跟她在一起，充當司機的宋原還有小茉莉，皮卡上還有蘇子衿搭救的儲亦塵，孫妙然，傅蕾還有一名男醫生。
原來儲亦塵、孫妙然等一行四人之所以從西南來景寧區，是因為軍區醫院已經試驗出了一種專克變異細胞的血清樣本！
隻要在變異人身上注射這種血清，就能夠徹底殺死變異人身上的變異細胞，變異人就會變回普通的人類。他們的實驗已經在小白鼠以及部分變異人身上試驗過了。隻是試驗次數不夠多，且血清目前也不夠穩定，有變異人在注射過後變得更加狂暴的，為此，21軍區犧牲了很多醫療工作者。
眼見實驗進入了死胡同，血清實驗負責人21軍區醫院的楊主任就給了他們一個建議，來景寧城，找一個叫傅哲的生物學博士。如果說這個國家裏，還有人能夠攻克血清不穩定的這個難題，那麽那個人必然非傅哲莫了。
傅哲現在可是調查局特殊實驗室的負責人，變異人的抑製劑，全是靠傅哲率領的團隊研發跟改良的，是S帝國國寶級任務，關冷此前也沒有接觸過儲亦塵他們，自然對他們的話有所保留，並沒有冒然帶他們去見傅哲，而是讓他們先交出部分血清，他會將血清帶給傅哲，如果他們所說的是真的，再由傅哲決定要不要見他們。
傅哲在景寧城也有實驗室，在慕臻出事時，他也來醫院探望過慕臻。
剛才宋原就是從傅哲所在的實驗室過來，是受了傅哲的委托，傅哲讓關冷現在務必過去一趟。
傅哲特意讓宋原來醫院接他去他的實驗室，除了儲亦塵交給他的確實是攻克變異細胞的血清樣本，關冷想不出還能會是其它原因。
－－－－－－題外話－－－－－－
沒寫完。怕你們等。
晚上二更繼續啊~
……
求一波月票。
“關大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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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臻音量不算高，隻是車內安靜，因此慕臻的那一聲“關大寶”三個字就清清楚楚地傳進每個人的耳裏。
俞慎言跟周進還有關冷嚴格意義上而言，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自然知道關冷“大寶”這個爛大街的小名，因此聽了也沒有其他的反應。
倒是後座幾名特工聽了，麵上流露出幾分古怪的神情。
誰能想到，身為S帝國情報機構軍情九處局長，令國際上許多恐怖分子聞風喪膽的煞神特工關冷，竟然有著如此，“接地氣”的小名呢？
關冷在聽見關大寶這三個稱呼的時候，就知道今天他這形象算是被他小舅給丟個幹淨了。
估計過了今天，關大寶這三個字就會傳遍S帝國的情報機構。
關冷也懶得糾正慕臻對他的稱呼了，反正不管他如何抗議，從來都是他抗議他的，小舅還是會照叫不誤。
“俞老五要來探病，人現在就在樓下，見麽？”
關冷問得直接，沒有任何的迂回。
俞慎言在這一瞬間，下意識地繃直了身體。
電話那頭傳來慕臻興奮的聲音，“臥槽！小五夠意思啊！西南跟景寧這麽遠，他都跑來看我。這哥們兒沒白交啊！見！見！見！為什麽不見？讓他上來啊。”
慕臻眼下迫不及待地想要擺脫他跟蘇子衿獨處的尷尬呢，別說是在他現在的記憶當中，俞慎言跟他是好兄弟，就算這會兒來得是阿貓阿狗，他都會無比的歡迎。
車內安靜，慕臻的聲音清晰地落入俞慎言的耳裏，他攥緊的拳頭越發地緊握。
“都聽見了？”
關冷掛了電話，目光直直地看向俞慎言。
“嗯。謝謝。”
俞慎言喉嚨發出一個單音音節，聲音微啞。
麵包車後座的空間小，關冷一米八幾的個子縮在裏麵，實在很不舒服。
他沒有再追問俞慎言跟慕臻的過節，拉開車門，率先鑽出了車座。
不同於俞慎言，周進跟慕臻是從小就不對付，兩人就沒有和平相處過。因此，後來俞慎言跟慕臻鬧掰，其實周進很是有點高興的，有一種自己的寶藏終於隻屬於一個人的那種得意跟滿足勁。可俞慎言到底是個活生生的人，而且是個極為有主見的人，並不是但屬於他一個人的寶藏。周進深知這些年俞慎言內心深處一直想要跟慕臻修複關係，他理解不了，可他也勸不了。
“我就不上去給人添堵了，別回頭我探望過人家，人家傷情加重，最後把帽子全扣我身上，我可擔待不起。”
關冷下車後，俞慎言也隨之下車，轉過頭看車上的周進，周進明知道自己這一番話挺陰陽怪氣，還是沒能控製住。他討厭慕臻不是一天兩天，說他上去給慕臻探病，慕臻能信？他自己都沒法相信。
“阿四不是那樣的人。”
周進濃黑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基本上是聽見慕臻有關的就產生生理性厭惡了。
俞慎言知道周進不喜歡慕臻，也就沒有多說，“如果無聊，你就先回去。遲點我可以自己打車回去。”
周進臉色很不好看，隻是因為跟他說話的人是俞慎言，心底再不爽，也還是悶悶地“嗯”了一聲。
俞慎言一走，車後座的四名特工也就下車了。
周進一個人在車裏坐了一會兒，實在無聊得緊，就從兜裏摸出了一包煙。
俞慎言自己不抽煙，也不喜歡吸二手煙，周進其實是有點煙癮的，但是跟俞慎言在一起的時候從來不抽。
五哥啊，五哥，就因為你一句不喜歡聞二手煙，我在你麵前就從沒抽過煙，慕小四能為你做到這種份上嗎？他能嗎？
想到慕臻，以及在他看來多少有點上趕著的俞慎言，周進的心底就升起一股莫名的焦躁的煩悶。
他從香煙盒裏拍出了一根煙，“啪嗒”一聲用打火機點上。
“嘩啦——”
後座的車門打開。
周進連忙把手中剛點燃的香煙給滅了，又因為一時沒找到能夠代替煙灰缸的東西，就給掐自己手心上了。
煙頭燙得周進的掌心皮肉血紅，他的身體一陣抽疼，周進卻顧不上疼，他慌張地轉過身，“五哥，你這麽快就回……”
周進轉過身，可身後哪裏有俞慎言的身影？
是變異人！
周進的瞳孔猛地一縮，他飛快地從腰間抽出他的槍支。
周進在腰間一摸，手心卻摸了個空。
周進的後背當即起了一層細膩的汗。
“寶貝兒，你是在找你的玩具嗎？”
車身一陷，副駕駛座上，驀地現出一個身形。
對方臉上戴著一個精致的黑白麵具，白發如雪，開口說話時的聲音卻又是那樣地年輕，食指間轉動的赫然是周進原本別在腰間的那把手槍。
周進背對著車門，他的手觸摸著車內的把手，警惕地問道，“你是誰？”
“我是誰，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能達成你的心願。寶貝兒，你想要心想事成嗎？”
心想事成，是個多麽美好的詞？
然而，人生從來都是不如意事常八九，又哪能事事都遂願如心？
怕不是遇上一個瘋子？
周進按在車門把上的手悄悄地擰開。
這裏是帝國醫院，能夠住進帝國醫院的病人非富即貴，在每棟樓的周遭，都有特種作戰士兵在暗中保護。
隻要他能夠成功地下車呼救，獲救的可能性應該極高。
“寶貝兒，我勸你還是不要搞任何小動作的好。要不，你的槍支走火什麽的，可就不太美妙了，你覺得呢？”
對方講話時語氣始終時輕鬆愉快的，就連拿槍指著周進的額頭，語氣也沒有變過半分，仿佛兩人是昔日舊友，在一起進行再尋常不過的閑聊談天。
周進按在門把上的手倏地一僵。
這幫該死的高階變異人的五感果然去他媽的敏銳！
“說吧，寶貝兒，說出你的願望。隻要你能夠說出你的願望，我就能幫你實現。是任何願望噢。”
對方在任何這兩個字上，微微加強了咬字。
周進很想朝對方吼，你他媽許願樹，我憑什麽相信你能夠幫我實現冤枉？！“
然而，眼下他性命還在人手裏捏著，他隻能跟對方虛與委蛇，明明心底對對方所說的話不屑一顧，麵上裝作一副狐疑的樣子，”任何願望都能夠達成嗎？“
”當然。包括俞慎言噢。寶貝兒，隻要你開口。“
周進差點大聲喊，你他媽是變態嗎？我對五哥不是那樣的感情！
可萬一，對方真的是個變態還是個瘋子呢？
因為對方所說的內容太過雷人，以至於周完全沒有去想，為什麽對方會知道他跟俞慎言交好這件事。
周進進是完全不相信車上的這個瘋子的話的，因此，他恨恨地開口道，”我想要慕臻消失。永永遠遠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對方麵具後頭的唇角微微上翹，”沒有問題。不過作為交換條件，寶貝兒，你也應該幫我做一件事，是不是？“
這一下，周進確定，自己應該的的確確是遇上的是瘋子了，而且怕不是還有點傻。
如果對方本來就隻是想要威脅他，直接用槍指著他的腦袋不就好了麽？竟然跟他談條件。
至於他剛才隨口所說的那句要慕臻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周進完全沒有放在心上，他一點也不認為，副駕駛坐上的那個瘋子有那樣的能力。
他謹慎地問道，”你想要我幫你做什麽？“
……
”是關大寶打來的，他說小五要過來看我。“
慕臻掛了電話，對上蘇子衿的眼神，明明對方什麽都沒問，他鬼使神差地就把電話的內容一五一十地全部都跟對方說了。
提到俞慎言的時候，慕臻的語氣是輕快的，眼底有顯而易見的愉悅。
小五……
蘇子衿搜索記憶，記憶當中，能夠跟小五這個稱呼掛上等號的，應該就隻有他們在晴園時見過的那位俞家老五。隻是，那時候慕臻跟俞慎言明顯是不對付的。
按照現在看來，少年慕臻跟那位俞先生關係似乎比後來要親密得多？
關冷跟俞慎言還沒上來，慕晴雪、季明禮跟季墨白已經從主治醫生那裏回來了。
慕晴雪這次去找主治醫生，是想要問醫生慕臻現在的病情是不是方便辦理轉院手續，慕晴雪是想要將慕臻給接回去繼續養傷。
季家的勢力到底是在西南，這次是陸吾栽贓不成，所以灰溜溜地走了，但是假以時日，萬一他想到製造出什麽無中生有的證據，再收買幾個認真，依然咬著阿四不放呢？季家在西南的軍權景寧有太多的人眼紅了。誰都想要借題發揮，想要趁機打壓季家，好在西南軍區的軍權上分一杯羹。
慕晴雪對當局並不信任，無論是宋聞均也好，還是現在的代理總統賀寄新也好，他們從來都沒有放棄過想要收回季家對西南的控製。
慕臻現在已經過了危險期，主治醫生的意思是，再觀察一個星期，如果這一個星期內，慕臻傷情穩定，就可以辦理轉院手續。
一個星期後，也就是差不多過年的時候了，到時候把阿四接回雲城，一家人回家過年，也挺好。
同時，慕晴雪也有自己的私心。
慕臻現在對於十六歲以後的事情統統不記得了，慕晴雪想要接慕臻回雲城，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主治醫師告訴她，病人在回到熟悉的環境之後，可能會刺激他的記憶，有利於記憶的恢複。
慕晴雪並不在乎慕臻是不是能夠記起十六歲以後的事情，她真正不能不介懷的是慕臻把他跟蘇子衿之間的事也一並忘了。
於是，慕晴雪就跟慕臻的主治醫生商定，轉院時間暫時就定在一周以後。
”太好了，總算能回家了！醫院這破地方，我是一天都不想待了！“
慕晴雪把下周回雲城的消息告訴慕臻跟蘇子衿兩人。
慕臻一聽說下周就能夠動身回雲城，整個人都來了精神！
天知道他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醫院了！
慕晴雪沒告訴慕臻，回雲城後慕臻也還是得住進崇光醫院繼續養傷，就讓阿四以為回雲城就是接回家好了，以免現在心智隻有十六歲的慕臻鬧騰。
在聽聞能夠回雲城時，蘇子衿跟慕晴雪的反應是一樣的，也是想到了換回熟悉的環境，或許就能夠刺激到慕臻的記憶，因此，聽到這個消息後，多少也有點鬆一口氣。
她不是不喜歡十六歲的少年慕臻，她隻是……沒有辦法接受，他完全將她遺忘了的這件事。
……
病房的房門沒關，俞慎言站在沒，能夠清楚地聽見裏麵陸陸續續傳來的談話聲。
俞慎言的臉上出現猶豫的神色。
他擔心自己這一進去，會徹底地破壞裏麵的氣氛。
關冷已經推開病房進去，俞慎言也隻好跟著一起走了進去。
見到俞慎言的那一刻，除了慕臻以及事先知情的蘇子衿之外，慕晴雪、季明禮是微微驚訝的。
慕臻在很多年前就已經跟俞慎言交惡了，俞慎言也因為慕臻隨父母去了景寧城發展，兩個人便再沒有往來。
除了俞慎言跟慕臻兩個當事人，誰也不知道曾經好到穿同一條褲襠的兩人後來為什麽會演變到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慕臻從未提過。
調查局”黷武樓“爆炸這件事尚未有個定論，這個時候俞慎言能夠過來探望慕臻，不得不說確實挺重情誼。
出於禮節，慕晴雪、季明禮並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任何半分驚訝，以免俞慎言的尷尬，至於季墨白，他對解剖以及極限運動以外的事情沒有半分的興趣，見到俞慎言，他也僅僅隻是抬了抬眉眼，很快就轉開了目光。
季家人平靜的反應，多少免去了俞慎言進門後的那點些微的不自在。
”小五！你小子！夠意思啊！“
慕臻坐在沙發上吃水果呢。
見到俞慎言，他站了起來，疾步走過去，給了對方一個熊抱。
慕晴雪想要勸他，傷口沒好，悠著點，又想著勸了這孩子十有八九也不會聽，也就算了。
在被慕臻抱住的那一個，俞慎言身體瞬間發僵。
有多久了？
有多久，他跟阿四除了拳腳上的往來，便再沒有過任何肢體上的接觸？
眼眶溫熱，俞慎言也用力地給了慕臻一個擁抱。
”靠！你抱這麽緊做什麽？都勒到我的傷口了！“
慕臻沒好氣把人給推開。
”我……抱歉。“
俞慎言話到嘴邊的解釋，在看見慕臻那雙因為見到他而純粹欣喜、晶亮的漂亮眸子時，悉數全部都咽了回去。
終於，在這雙眼裏，他再沒有見到厭惡跟冷峻。
”我去！你小子！沒毛病吧？就這麽雞毛蒜皮的事兒還值得道歉？“
慕臻一手握拳，拳頭捶了捶俞慎言的肩膀一記。
俞慎言心底苦笑。
如果他們都是十六歲那樣的年紀，如果沒有發生後來的那件事，他當然不會那麽見外。
可事實是，隻有阿四一個人停留在了十六歲那一年，而他，已經距離十六歲太久。
久到，都無法找到他們十六歲時相處的狀態。
之後，俞慎言一一跟房間內的眾人打了招呼，目光在觸及蘇子衿時，微妙地停留了幾秒。
”十六歲“的少年慕臻跟俞慎言的關係是真的很好，至少，俞慎言來了之後，慕臻就跟打開了話匣子似的話都沒有停過。眉宇間神采飛揚，那種少年人才特有的意氣風發，是蘇子衿所不曾見過的。
她遇見慕臻時，慕臻已經是西南狼特種作戰隊隊長。
已經是那個能夠在紛飛的戰火當中依然麵不改色，還能出言調戲她的西南狼王慕臻。二十八歲的他依然有著十六歲時的張揚，可到底是不同的。
蘇子衿望著躺在床上，眉飛色舞的慕臻，微微有些出神。
慕臻現在的傷勢還不宜久坐，宜靜臥。
護士在期間進來了一趟，要求病人臥床休息。
季明禮跟關冷兩人才微微上前一步，俞慎言就比他們兩人任何當中一個的動作都要快，已經扶著慕臻在床上躺好了。這會兒兩人聊得熱火朝天的。
當然，大部分的時間都是慕臻在說，俞慎言在聽，隻是如果仔細觀察，會發現俞慎言聽得很認真，因為他回應的話都很在點子上。
慕臻躺在病床上，俞慎言就坐在床邊陪著，兩人關係和諧，全然不似蘇子衿第一次見到俞慎言時那樣劍拔弩張。
蘇子衿從來不是好奇心強的人，眼下卻對慕臻跟俞慎言兩人到底發生過怎樣的齟齬，以致後來水火不容多少產生了一點好奇心。
問慕晴雪，慕晴雪也隻是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情，”這個問題，恐怕隻有阿四跟俞家小五才能回答的了。“
蘇子衿眉目微垂，如今慕臻連她都不記得，又如何能夠回答她的這個問題？
一隻柔軟的手，覆上蘇子衿的手背。
蘇子衿轉過頭，對上慕晴雪溫柔的目光，慕晴雪低聲道，”青青，再給阿四一點時間，我相信，早晚有一天，阿四會全部都記起來的。你等等他，好嗎？“
……
關冷連續好幾天沒休息好，早上抽了個煙提神，這會兒閑懶下來，就又有點困，便來到休息區泡咖啡。
季明禮喜歡喝茶，他喜歡喝現泡的。
第一杯茶往往過濃，第二杯尚且有點澀，第三杯恰恰好。
特技病房的好處就是，茶水間的茶用的都是上好的茶葉，還有一整套完整的茶具。
關冷都已經完咖啡了，季明禮才剛剛衝泡上茶。
季明禮十指修長，是天生就適合演奏樂器的，這樣的一雙手，握著沙色的茶壺，泡起茶來，也是相當的賞心悅目。要是他的樂迷們或者是微博上那些天天叫著嚷著求”季公子“發自拍的小姑娘們見了，怕是能尖叫。
要是別人喝個茶，費這麽大勁功夫，關冷肯定翻個大眼球，在心底暗諷人家裝B。可他跟季明禮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知道對方打小就是這樣的性子，凡是都要做到極致的人，對生活品質也總有一種幾乎病態的苛求。
關冷很是好奇像他表弟這樣追求完美的性子，以後會找個什麽樣的精致的女孩，公主、王子過著一起精致的生活的。
遠在大洋彼岸，一邊吃著孕婦零食，一邊坐在沙發上追劇，把食物渣滓掉得到處都是的陶夭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季小寶，你這泡一杯茶，夠累的。“
季明禮倒茶水的動作一頓，抬眸略帶無奈地看了關冷一眼。
小名這樣的稱呼，對於男生而言，到了上學的年紀便已足夠讓人尷尬，何況如今都已經是奔三的年紀。
關冷像是沒見到季明禮眼中的無奈，隨手將他喝空了的杯子給季明禮遞過去，”來，季小寶，給哥滿上。“
聽這語氣，不像是讓對方斟茶，倒像是讓對方倒酒。”
“你的杯子沒有衝洗，裏麵還有咖啡味，品不出茶香來。”
“品個屁。茶對你哥哥我而言，就是用來提神的。再名貴的茶，喝進我這肚子裏也跟水沒什麽區別。來，給哥哥滿上。”
關冷又把杯子往季明禮麵前遞了遞。
季明禮實在無法苟同關冷的品茗理念，隻是他生性平和，是絕對不會因為對於某一生活態度上的分歧或者是觀念的不同就要對人出言規勸的人。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活法，誰也沒有資格強求誰去活成跟自己一樣。
季明禮給關冷倒了一杯，沒有斟滿，畢竟茶壺就那麽丁點大，真要把關冷手裏的馬克杯斟滿，那茶壺裏的茶也就剩不了多少了。
關冷往杯子裏看了看，“嘖”了一聲，挺嫌棄，“季小寶，沒勁了啊。”
季明禮笑了笑，看見季墨白也來茶水間，舉了舉手中剛斟滿的茶，意思是要不要來一杯。
季墨白嗜睡，也能拚，最長記錄是五天五夜沒怎麽合過眼，每天隻睡兩三個小時，要是沒上班的日子，他也能每天睡上十幾個小時還覺得困。
像咖啡、茶水這些對他早就免疫了根本沒什麽用。
“來一杯，味兒不錯，挺香。”
關冷喝茶確實跟喝水似的，不過並不代表他真喝不出好壞來。季家人的舌尖早就被季封疆還有慕晴雪常年用極品茶葉浸潤著，養叼了，是不是好茶，茶泡得好不好，一品就品得出來。
喝茶也不全然是為了提神，季墨白聞著茶香，又見關冷極力推薦，到嘴的拒絕終是沒說出口，他朝季明禮走了過去，在他身旁的空位坐了下來，季明禮把茶遞給他，最後才給自己倒了一杯，經受的手腕輕晃，讓茶香在鼻尖四溢開來，等到鼻尖縈繞著茶香，再把茶杯遞到唇邊，淺酌了一口。
季墨白跟關冷是從小跟季明禮一起長大的，此刻看著季明禮喝茶的姿勢，也覺得賞心悅目得很。
季墨白杯子裏的茶水已然見底，季明禮他又給他斟了一杯，看向關冷，“那四個特工之所以能夠從療養院出來，是俞慎言在背後做的安排？”
關冷能夠在看見俞慎言的第一時間想到其中的關鍵，季明禮自然也想到了。
這事兒也沒什麽可瞞的，關冷“嗯”了一聲。
季墨白低笑了一聲，指尖摩挲著杯沿，“俞家老五，有點意思。”
關冷跟季明禮全聽出了季墨白這聲低笑的意思。
俞慎言在幾年前就已經跟慕臻交惡，現在所有的人都巴不得離小叔（小舅）遠一點，俞慎言在這個時候冒著被處分的風險，將療養院的那幾名特工給放走，說是以德報怨，雪中送炭也不為過。
可是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
俞慎言又不是宰相，怎麽就能在跟小叔交惡多年之後的現在，依然如此重情重義？
“據俞慎言的說法是，他跟小叔之間有個誤會。而且聽他的意思，那個誤會好像錯全在他。我問過，周進那個二愣子也逼問過。俞慎言索性告訴周進，如果今後再逼問他這件事，兩人就恩斷義絕。”
關冷話畢，季墨白跟季明禮一時陷入沉默。
俞慎言跟周進可是做了二十多年的兄弟了，感情隻會比跟小叔深，俞慎言跟小叔之前到底發生過什麽，才會令俞慎言連周進都不願告訴，而且不但不告訴，寧可不跟周進做兄弟，也執意不肯說出當年的事情？
關冷的手機在這個時候發進一條微信信息。
關冷在看過微信信息之後，起身匆匆就要走人。
“俞慎言對小舅應該沒惡意，不過眼下這個時候，除了自己人，誰都不能輕易相信。我這邊臨時有事，我就先走了。你們兩個幫忙盯著俞慎言一點，不要讓他跟小舅單獨在一起。”
臨走前，關冷不忘叮囑道。
季明禮點了點頭，季墨白也“嗯”了一聲，關冷跟慕晴雪還有慕臻以及蘇子衿打過招呼之後匆忙走了。
……
關冷下了樓，宋原的那輛皮卡車已經在樓下等他。
副駕駛座上沒人，小茉莉今天沒有跟宋原一起。
關冷打開副駕駛座，坐了上去，係上安全帶，語氣帶了一絲迫切地問道，“你說傅哥已經確定，21軍區醫院的那幾個人給的血清，確實能夠殺死變異細胞？”
昨天晚上，關冷在機緣巧合巧合之下，找到了蘇子衿。
當時，蘇子衿的車上除了最近這幾天一直跟她在一起，充當司機的宋原還有小茉莉，皮卡上還有蘇子衿搭救的儲亦塵，孫妙然，傅蕾還有一名男醫生。
原來儲亦塵、孫妙然等一行四人之所以從西南來景寧區，是因為軍區醫院已經試驗出了一種專克變異細胞的血清樣本！
隻要在變異人身上注射這種血清，就能夠徹底殺死變異人身上的變異細胞，變異人就會變回普通的人類。他們的實驗已經在小白鼠以及部分變異人身上試驗過了。隻是試驗次數不夠多，且血清目前也不夠穩定，有變異人在注射過後變得更加狂暴的，為此，21軍區犧牲了很多醫療工作者。
眼見實驗進入了死胡同，血清實驗負責人21軍區醫院的楊主任就給了他們一個建議，來景寧城，找一個叫傅哲的生物學博士。如果說這個國家裏，還有人能夠攻克血清不穩定的這個難題，那麽那個人必然非傅哲莫了。
傅哲現在可是調查局特殊實驗室的負責人，變異人的抑製劑，全是靠傅哲率領的團隊研發跟改良的，是S帝國國寶級任務，關冷此前也沒有接觸過儲亦塵他們，自然對他們的話有所保留，並沒有冒然帶他們去見傅哲，而是讓他們先交出部分血清，他會將血清帶給傅哲，如果他們所說的是真的，再由傅哲決定要不要見他們。
傅哲在景寧城也有實驗室，在慕臻出事時，他也來醫院探望過慕臻。
剛才宋原就是從傅哲所在的實驗室過來，是受了傅哲的委托，傅哲讓關冷現在務必過去一趟。
傅哲特意讓宋原來醫院接他去他的實驗室，除了儲亦塵交給他的確實是攻克變異細胞的血清樣本，關冷想不出還能會是其它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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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寫完。怕你們等。
晚上二更繼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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