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喵喵喵喵喵喵
  第10章 喵喵喵喵喵喵

    白色喵喵

    這是個不適合狩獵和覓食的環境。

    在小花貓能夠自由在這個房間中蹦蹦跳跳的時候,她發現這裏幾乎沒有其他生物的存在。

    ——喔,隻有魚缸中那個奇怪的,頭會一縮一縮的醜陋生物。

    小花貓嚐試兩次,想要將對方撈出。畢竟這個家中沒有其他的鮮活的生物——貓天生就是勇敢的獵手,聰慧的狩獵者,骨子中流淌著捕獵一切的天性血液,就算是剛學會走路的小花貓,也擁有一顆能夠獵殺獅子的膽量。

    隻是裏麵這個黏膩的不知名生物一點兒也不好玩,一打他、他就默默將頭縮進龜殼。敏捷的小花貓精準無誤地咬住對方的頭一次,可惜貓小體輕力氣渺,小花貓兩隻爪爪努力掌握玻璃魚缸壁,用力往外拖小烏龜,最終還是失敗,差點被烏龜帶入水缸中。

    不想被糟糕的水弄髒自己的毛毛,小花貓終於鬆口,遺憾地放這個笨拙的小烏龜進水。

    這是小花貓人生中第一次狩獵。

    第二次,就是現在。

    小花貓終於從陽台的玻璃上捕捉到一隻看起來就很美味的壁虎,它很柔軟鮮嫩,脂肪也多,是極佳的補身體的營養品。

    小花貓快樂地玩了半個小時,本來想一口吃掉,但一想到信徒已經很久沒有捕到獵物,又不忍心對方挨餓——

    所以她大方地叼給信徒。

    白貓先生說了!貓咪接受信徒的供奉,也要對信徒好一些。讓他們摸摸腦袋,揉揉肚皮、捏捏肉墊——用來交換信徒的死心塌地。

    所以小花貓將自己舍不得吃的獵物叼給對方。

    並驕傲地蹲在地上,揚起蓬蓬鬆鬆貓貓頭,尾巴掃著地麵,期待著對方的感激涕零——

    “啊!!!”

    她隻看到信徒震驚地叫出聲——小花貓第一次聽到對方發出這種聲音,大到就像有人強行搶走貓咪的小魚幹——

    “什麽東西!!!”

    小花貓:“喵嗚?”

    謝薄聲一顆滿足的心髒,在看清楚小花貓“愛的饋贈”後險些停止跳動。

    壁虎還活著,柔軟,有生命,在落入掌心時,甚至還頗有節奏地擺動了手腳,瞧上去似乎要順著他的手往胳膊上爬。在壁虎瑟瑟發抖的時候,謝薄聲從沙發上站起,飛速跑到陽台上,將壁虎放到玻璃窗外的窄窄窗台邊緣上。

    “謝桑葚!!!”

    忘不掉掌心觸感的謝薄聲擰開水龍頭,瘋狂衝洗掌心時,叫著小花貓的名字:“不要將這些東西叼給我!”

    “喵——嗚——!!!”

    親眼看到謝薄聲丟掉自己好不容易狩獵來的東西,憤怒的小花貓順著謝薄聲的西裝褲往上爬,罵罵咧咧,喵喵嗚嗚。

    「你為什麽要丟掉食物啊」

    「你是不是傻啊,快吃啊」

    「那可是我好不容易抓到的啊!笨蛋信徒!」

    「我都抓成這個模樣了,你居然還會放走,下次難道要我咬死了再喂給你嗎?」

    ……

    小花貓抓著衣服,一路罵罵喵喵地爬到謝薄聲的肩膀上。兩隻小爪子牢牢抓緊他肩膀襯衫,一隻肉墊依靠對方耳朵,另一隻肉墊貼著臉頰,小花貓對著謝薄聲的耳朵一頓狂狂奶喵。

    沒有用處。

    潔癖如謝薄聲,將手反複搓洗,仍舊不夠,連衣服也脫下,去浴室中洗澡。

    小花貓害怕水,也無法進入,被一扇玻璃門隔絕在外,隻能瞧見玻璃門上朦朧的影子——小花貓同情地想,人類真的好可憐,除了頭上有毛外,其他地方都沒有美麗的毛發,他們甚至還需要借助不同的“皮毛”來遮蓋自己的身體。比如她現在的信徒,小花貓都沒有見過對方單純的模樣,永遠見到一身不同的、需要放到機器中轟轟隆隆再出來的“皮毛”。

    就像現在,聰明的小花貓隻能從玻璃門朦朧的影子看到對方在褪“皮毛”,敏銳地聽到嘩嘩啦啦的水聲。貓咪都害怕浸入水中,因為落入深水意味著死亡,白貓先生告訴小花貓,他的母親就被雄性人類丟進池塘中,慢慢淹死。

    小花貓擔憂自己的信徒也會被水淹死。

    畢竟對方連壁虎都不會吃。

    盡管還在生對方的氣,有責任心的小花貓最終還是決定蹲在玻璃門外——防止對方溺亡。

    她認真地研究了許久,該如何打破這扇看起來對貓咪有些難度的玻璃門,然後應該叼住信徒的哪個部位,才能將他從水中拖出……

    還沒有想好比較適合貓咪的營救方案,小花貓聽到水聲停了。她緊張地擺動著尾巴,目不轉睛地盯著浴室門。

    信徒活著出來了。

    小花貓如釋重負,快樂搖尾巴。

    謝薄聲隻穿一件白色睡衣,他一出門,差點踩到地上的小貓——這個小貓甚至還不如他的腳大,努力仰起蒲公英般的小腦殼:“喵~”

    謝薄聲及時收回腳。

    一回想到剛才它吃了什麽,謝薄聲痛苦皺眉。艱難地伸手將小花貓捧起,謝薄聲用了幾乎半袋嬰兒濕巾,將小花貓的肉墊墊和嘴巴擦一遍。

    謝薄聲從事教學工作多年,所教授的,永遠都是已成年、或者接近成年的大學生,他並不具備教導幼崽的經驗,更何況是跨物種的幼崽。

    就算謝薄聲一邊嚴肅地訓斥小花貓不許再撿蟲子、一邊小心翼翼地擦拭著貓貓的粉色肉墊,小花貓也隻是不安分地在他腿上動來動去。

    “謝桑葚,我很正式地通知你,”謝薄聲說,“今後再捉蟲子,我將會削減你的凍幹小魚幹,明白?如果你認可,請喵一聲。”

    小花貓不明白。

    她才聽不懂人類的話,隻是同情地盯著謝薄聲濕漉漉的發,好可憐的雄性人類喔,不小心掉進水中,都不會自己舔毛的。

    於是她趁著謝薄聲鬆開手的空檔,靈活地爬到他肩膀,粉粉小貓鼻試探著嗅了嗅他有著淡淡青草香氣的頭發,然後替對方舔了舔濕漉漉的發:“喵嗚~”

    小貓的呼吸溫熱,微薄到像隻能吹動青青草嫩芽的春風。

    嚴重潔癖的心髒得到稍稍的治愈。

    誰能拒絕一隻乖乖趴在肩膀上,努力和人類貼貼的小貓咪呢?

    謝薄聲不能。

    歎氣之餘,他開始深刻反思,是否因為自己給小桑葚的零食太少,或者貓糧和主食罐頭的分量太少,才會讓她去捕捉蟲子……也是時候去尋找一些貓咪凍幹或者肉幹的測評,就像養孩子,知道零食對身體有損傷,但也不可能讓他們徹底遠離炸雞和可樂……

    在謝薄聲為小桑葚的“零食凍幹”和“零食罐頭”傷透腦筋的同時,他也看到流浪貓收容組織張貼的尋貓啟事。

    上次送過去的那隻大白貓越獄了。

    事實上,這隻大白貓已經在附近流浪近三年,和其他長居校園的“學長”們不同,這隻優雅的、有著藍色眼睛的大白貓始終在學校、家屬院和附近兩條街不同的小區上活動。校園流浪貓救助站曾發動過四次大型的貓貓絕育行動,沒有一次順利捉到大白。

    這次能捕捉到對方,也屬於意外。藍色眼睛的貓咪總是受人青睞,更何況還是一隻純白的、毫無雜色的貓咪。在為大白尋找到領養人的第三天,流浪貓救助站的學生誌願者將他裝入航空箱中,打算送他去最近的寵物醫院進行割蛋蛋手術。

    他們是騎電瓶車去的,航空箱就放在踏板上,抵達寵物醫院門口,航空箱艙門打開,一隻大白貓憑空消失。

    沒有人知道貓咪在什麽時候逃脫。

    謝薄聲順手幫忙轉發了朋友圈。

    今日是周六,他和同事沈歲和需要一同出差,參加兩個高校之間的學術交流。臨走前,謝薄聲確認家中的自動飲水機、自動喂糧機和自動貓砂盆運作正常,順便摸了摸小貓咪的腦袋,告訴她:“小桑葚,乖乖在家,不要捉蟲,不要吃蟲——也不能吃魚缸裏的烏龜哥哥,明白嗎?”

    小貓咪:“喵。”

    謝薄聲揉揉貓咪熱乎乎的小耳朵:“想我了就喵一聲,反正我不會回來,你盡管喵。”

    小貓咪:“喵?”

    小花貓不懂什麽是離別,她又不懂人類在講什麽,隻能感覺到對方好像有點“舍不得”?這種古怪又奇異的情緒,小貓咪暫時還無法消化,因而她隻是仰起脖頸,柔軟地任由對方瘋狂rua小貓的耳朵,小貓側過頭,努力用耳朵下的氣味腺蹭蹭謝薄聲的手,這樣能將自己的味道蹭到對方手上——就像狗會在自己的主導物上噓噓一樣,文明又講禮貌的小貓會用自己額頭上的氣味腺留下印記,留在自己的信徒身上,做一個標記。

    渾然不知自己被標記的謝薄聲,拉著行李箱出門。

    小貓咪蹲在鞋櫃上,甩著尾巴,等待著信徒打獵歸來。

    但這一次,直到天完全變黑,信徒還是沒有歸來。

    小花貓開始隱約感覺到不安,她拚命甩動著尾巴,焦躁不安地對著封閉的門喵喵叫,嚐試著跳起來去抓門把手——

    她的信徒該不會是在狩獵時出意外了吧?

    不行,她要出去保護自己的信徒。

    她要找到他。

    ……

    小花貓太小,完全碰不到門把手。而在她焦急打轉的時候,小花貓敏銳地嗅到房間中出現入侵者的氣息,有點熟悉,又有些陌生。

    “喵——嗚——!!!”

    小花貓迅速地向著氣味所在地奔去,警惕地看著陽台。

    一個裹著寬鬆衣服的雄性人類,頂著一頭白色卷毛發。

    可對方身上有著大白貓的氣味。

    小花貓弓起腰,尾巴高高豎起,她警惕地望著闖入信徒地盤的對方,示威:“嗚——嗚——”

    這個蹲坐在地上的雄性人類,蹲在原地,向小花貓伸出右手,發出小花貓熟悉的喵喵語言。

    “喵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