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崇修竹這番話說的是事實,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情,並不是原主一個人的錯。

    隻是崇修竹這般赤,裸,裸捅破最後一層窗戶紙,也讓崇父崇母顏麵掃地。

    “修竹,有你這樣對長輩說話的嗎?”崇母嗬斥道。

    “逆子,逆子!”崇父怒不可遏,氣的直拍桌子。

    崇寒舟不樂意道:“大哥,你這番話未免太有失偏頗。

    我悔婚縱然不假,可她不守婦道卻是真。

    若是她知禮義廉恥,也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至於爹娘讓她進門,也是她說非你不嫁,爹娘斟酌之後才勉強同意的。

    以這賤人在鎮上的名聲,誰家願意要,若不是我悔婚一事虧欠許家,爹娘也不會同意這種荒唐無禮的要求。”

    崇修竹聽的火冒三丈:“二弟,你今年你也二十有一了,難道還分不清是非對錯?

    俗話說君子一諾值千金,許家在我們最困難的時候伸出援手,綢緞莊才能安然度過難關,這份情誼有多重你難道不懂?

    且當初定下這門親事,可是你親口答應的!沒有人逼著你。

    而你卻在度過難關之後悔婚,這是君子所為?

    若不是你的悔婚,你大嫂會在盛怒之下要求嫁給我?

    你如今一口一個賤人,你罵的那麽理所當然,你摸著良心問問你自己,你做對的嗎?”

    說罷,崇修竹又看向上首坐著的崇父崇母:“至於爹娘,你們當初為何讓許青雪進門,你們心裏是最清楚的吧!”

    說到這裏,崇修竹笑的悲涼:“你們是見我雙腿殘廢,沒有好姑娘願意嫁進來,所以在許青雪要求嫁我時,你們直接答應了,因為你們知道,我這輩子都不能像正常人那樣站起來了,沒有像許青雪那種家世好又傻的姑娘會願意嫁給我了,你們才答應的。

    爹,娘,我知道你們這麽做都是為了我好,可是咱們也得摸摸自己的良心,不能好處都被咱們給占了,一旦出事兒全部推到一個女人身上。

    如果不是二弟悔婚,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要說有問題,咱們大家都有問題,如何能怪許青雪一人?”

    崇修竹把最後一層遮羞布扯掉,崇父聽的勃然大怒:“一派胡言,簡直一派胡言。”直接抄起桌上崇母的茶杯,朝著崇修竹扔了過去:“你這逆子,天底下哪有像你這樣編排雙親的,不像話。”崇父斷然不會承認這些事情,否則傳將出去長輩的欺負晚輩傻,這得多難聽。

    茶杯直直朝著崇修竹過去,崇修竹沒躲,隻聽見砰的一聲,茶杯直接砸在了崇修竹的額頭上,鮮血頓時順著額頭往下流。

    崇母大驚:“哎呀。”連忙起身朝大兒子跑過去。

    許青雪見崇修竹悶哼一聲,額間鮮血直流,緊張道:“崇修竹,你沒事吧?”說著趕緊拿一旁剩下的白布給他堵著傷口。

    崇父沒想到剛才盛怒之下居然會砸到大兒子的額頭,一時間火氣散去,有些氣短。

    崇寒舟連忙吩咐貼身小廝:“福財,趕緊去把崔老請來,快。”

    “是,二少爺。”福財連忙跑出去。

    “娘,我沒事。”崇修竹虛弱扶著額頭上的白布,對崇父道:“爹,若是你執意要用家法,那就用我身上,我願意代許青雪受過。”

    崇父原本消下去的怒火,在聽到崇修竹的話後,又蹭蹭蹭的上漲:“你這逆子,還不肯消停是吧。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之前的事情暫且不提,但許氏自嫁給了你,便應該謹慎本分,安守婦道,如今犯下這等大錯,你以為你……”

    崇父話還沒說話,崇母直接打斷道:“兒子都傷成這樣了,你還和他理論什麽?”崇母心疼的不得了。她這個大兒子以前何等優秀,若不是雙腿殘廢,她何至於讓許青雪這樣聲名狼藉的女子進門,讓他受此奇恥大辱。

    許青雪見崇修竹都這般了,還不忘為她辯駁,心中感動不已。崇修竹額頭上的傷看著極是嚇人,堵傷的白布上已經鮮紅一片。這種時候需要休息,而不是繼續理論。

    許青雪揉了揉脹脹的腦袋,直接道:“爹,現在是追究家法的時候嗎?崇修竹都傷成這樣了,你還能追究的下去?我許青雪今天把話撩在這裏了,此事是我醉酒後胡言,當不得真,今晚過來,也是帶著歉意過來,但如果執意拿著此事不放,那索性就把這事兒鬧大得了,雖然我和許家鬧翻了,但爹娘隻有我一個女兒,我不相信他們會看著我受委屈。”

    崇寒舟氣瘋了:“許青雪,你太猖狂了。”

    “我不是猖狂,我是據實以說。此事雖然我也有錯,錯在不該醉酒胡言,隻此而已。”許青雪說著,連忙給崇修竹堵傷口:“崇修竹,你沒事吧,你還能聽到我說話嗎?”被砸到頭部不是小事,有人摔倒砸到頭部,當場死亡的都有。

    崇父心裏雖然氣,但是看到自家兒子血流不止的樣子,也沒心思和許青雪計較什麽。坐在椅子上擔憂的看著大兒子。

    崇寒舟還不放過,道:“大哥,你也太偏袒了,今天這事兒分明就是許青雪的錯。”

    “我沒說她沒錯。隻是罪不至請家規。”家規是用帶釘子的鞭子抽打三十下,一頓鞭子下來,男子都受不了,何況是女子。

    “那依大哥的意思,該怎麽辦?”崇寒舟氣的不行。

    “抄佛經兩遍,願佛祖保佑二弟妹胎兒康健。抄女則女訓兩遍,牢記三從四德,恪守婦道。”

    “這算什麽懲罰?”崇寒舟氣的吐血。

    崇母見大兒子額頭鮮血還在往外滲,他還絲毫沒有停止說話的意思,生怕他出什麽事情:“修竹,你給我閉嘴。”隨即對貼身丫鬟道:“銀環,趕緊去門口看看大夫來了沒。”

    “娘,我沒事,此事需分辨清楚。”崇修竹還在堅持。

    崇母氣急:“罷了,罷了,就按照你說的辦。”真是敗給他了。崇母也知道真的不能拿許青雪怎麽樣!今天許青雪看似乖巧了,也沒頂撞他們!但是真給許青雪逼急了,她是什麽事情都做的出來的,而且她身後還有個許家!雖然她現在和許家斷絕往來了,但畢竟是許家的獨女。

    就像崇修竹說的,這件事情崇家也有錯!

    這件事情隻能雷聲大,雨點小。

    崇寒舟目眥欲裂:“娘,您不能這樣,這也太不公平了,若雨差點連孩子都沒了。”

    崇母直接懟回去:“修竹都成這樣了,你們還要爭辯到什麽時候?到時候修竹有個什麽三長兩短如何是好?”一個青樓出身的二房媳婦,如何能和大兒子的傷勢相比。

    “娘,就算您不喜歡若雨,可若雨肚子裏也是您的大孫子啊,您不能這麽偏心啊。”崇寒舟道。

    “等明兒你去我院裏把那個祖母綠的手鐲拿給她。”崇母沒好氣道。

    崇寒舟眼眸一亮:“多謝娘。”祖母綠的手鐲是一對兒,是祖上傳下來給兒媳婦的信物。之前娘一直不認可若雨,哪怕她進門之後都沒給她,如今娘主動拿出來,也就意味著認可若雨的身份了。

    崇母冷哼了一聲,沒說話。

    崇寒舟對許青雪道:“這次看在娘和大哥的份上,我不追究了,若是再有下次……”崇寒舟話還沒說完,許青雪直接接上去:“我已經說了是醉酒胡言。我許青雪在這裏立誓,若是以後在做騷擾你的事情,我自請下堂。”

    崇寒舟詫異,顯然沒想到許青雪會說出這樣的話。

    崇父冷哼一聲,沒再說話。

    崇母多看了她一眼,顯然也在斟酌她話中真假。

    沒一會兒,崔老背著個藥箱再次登門,看到崇修竹額頭上的傷口,趕緊問崇修竹身體反應。

    “崇大少爺,你是否有頭暈想吐的症狀?”

    “沒有。”崇修竹搖頭。

    “那其他症狀呢?”大夫繼續問。

    “除了有些疼之外,其餘的還好。”崇修竹據實以說。

    崔老聞言,點點頭,隨即又給崇修竹把了個脈:“暫無大礙,但還是要好生將養,最近幾日大少爺還是躺在床上休息的好。”遂給崇修竹包紮傷口:“老夫再開幾副藥,一日三頓,三碗水煎成一碗即可。”

    許青雪趁著崔大夫給崇修竹看病的時候,坐在椅子上好生歇了一會兒,這才感覺舒服多了,否則她都要讓崔大夫幫她看看了。

    *

    送走老大夫,許青雪和崇修竹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路上,許青雪鄭重給崇修竹道謝:“今天的事情多謝你了。”

    許青雪這些年一直寫小說,很少和外界交往,身邊幾乎沒有朋友,第一次感受到被人維護的滋味,感覺還不差。

    崇修竹聞言,眼皮都沒抬一下,直接將許青雪無視的徹底。

    許青雪看了看他麵無表情的臉,這是生氣了?

    想想也是,原主說的那些話真是能讓人氣死,若換做是她,她肯定也氣的很。

    一而再再而三騷擾崇寒舟就算了,還為了勾引崇寒舟成事,不惜把處子之身都說了。這樣私密話,可謂把崇修竹的麵子扔在地上摩擦。

    “那…那個……今晚的事情,我……醉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許青雪又不厭其煩解釋了一遍,畢竟她是做任務的,把任務目標得罪死,這顯然不是明智之舉。

    雖然崇修竹出來給原主送披風,聽到原主給崇寒舟表達愛意,但沒聽到她說處子之身這些話。這些話在原主剛碰到崇寒舟時直接說的,之後崇寒舟拒絕了她的求歡,她才開始訴衷腸,表相思,故而崇修竹不知道之前她說的話。

    崇修竹聽到許青雪的解釋,渾身的氣場更冷。她有沒有喝醉,他是最清楚的,飯桌上她根本就沒怎麽喝酒,何來的醉酒之說?她以為他在二房那邊說她醉酒,就真的認為她醉了?

    罷了,左右對她也無甚感情,今日維護她,其一他是她的丈夫,隻要他們還是夫妻一天,他不會放任她不管。其二,在二弟悔婚一事上,他們家確實虧欠許青雪。他不能眼睜睜看著許青雪受欺負。

    許青雪見自己解釋了那麽多,崇修竹還是一句話也沒有,無奈歎口氣,看來真的是氣的不輕了。

    回到房間,許青雪見布穀要把崇修竹抱在小榻上,直接道:“布穀,你把崇修竹抱到床上去躺著。”

    布穀傻眼,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顯然沒反應過來。

    崇修竹也是在許青雪說話的第一瞬間轉過頭,詫異的看著她,眼裏的震驚一點不比布穀少。

    許青雪沒有和崇修竹對視,重複道:“布穀,你把崇修竹抱到床上去。”

    “啊?”布穀連忙道:“是。”大少夫人今晚是吃錯藥了,從成親到現在,一直都和大少爺分床睡。大少爺睡小榻,她睡床,如今怎麽想通了,要和大少爺睡一起了?

    崇修竹被布穀抱到床上,臉上也沒了之前的冷冽:“布穀,把我抱回去。”

    “啊?”布穀一時間不知道該聽誰的。

    “崇修竹,你就睡床。”許青雪直接道。如果崇修竹是個身體健康的人,她不會說這話,關鍵他雙腿不便,她做不到讓一個殘疾人士睡小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