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之後幾天的修行和第一次一樣, 也是謝九思躲,白茶追。

    唯一的不同是青年的速度會逐漸增加,第一天將修為壓製在凝心巔峰,之後便是金丹。

    直到最後一日到了金丹中後期這次的修行才算結束。

    本來以白茶如今的程度, 跟上謝九思一步金丹的速度就已經很不錯了。

    隻是這一次她不單單是要學會同時控製兩把命劍, 還有更重要的一個目的。在宗門大比奪魁。

    準確來說不是她個人奪魁,而是萬劍雲宗。

    “我從師尊那裏大致上得知了這一次宗門大比我們劍宗參賽的弟子有哪些, 逍遙峰的風師弟是宗門, 乃至三千仙門年輕一輩的佼佼者, 自然會參加。紀師妹在劍塚得了機緣,也到了凝心期,和你修為相當,剛好也有參賽資格。”

    “除了他們兩個之外,還有萬鈞峰的翟星樓和瀧家的瀧如夜。”

    這四個人都是老熟人。

    而且大家也都知根知底,配合起來也不會太費勁兒, 不用怎麽磨合。

    不過提到翟星樓的時候謝九思微皺了皺眉, 多少還是有些顧慮。

    “到時候如果他又是橫衝直撞,不配合你的話,你就不要和他一起行動了。這一次蓬萊之所以將沈師叔的神魂當成獎勵, 是衝著我們萬劍雲宗來的。他們既然想要羞辱沈師叔, 便不可能讓我們順利拿到神魂。”

    謝九思的意思很清楚,蓬萊敢把神魂拿出來,那自然便沒打算要。

    他們的對手與其說是一同爭奪神魂的三千仙門,其實主要還是蓬萊。

    如果說他們拿出神魂做獎勵是對沈天昭的羞辱, 那麽阻攔他們取回神魂, 甚至眼睜睜看著這神魂落在其他宗門手中, 將其納為己用。

    那便就是他們的報複。

    這道神魂是沈天昭心甘情願送給蓬萊的, 也就是說即使這是他的,沒有蓬萊的允許他也沒辦法收回。

    “還有之前沈師叔提到的他當年飛升劫被人暗算的事情,也是一大隱患。”

    白茶心下一動,“你的意思是說到時候除了蓬萊會百般阻攔我們之外,暗算我師尊的人也會對我們動手?”

    “可能不隻是動手那麽簡單。”

    一個能在沈天昭飛升劫數時候痛下殺手的人,他的目的自然是讓他身消道隕。

    他怎麽可能會願意看到沈天昭神魂重聚?

    青年眼眸暗沉,金色的眸光晦澀明滅。

    “師妹,伸手。”

    白茶想和沒想就照做了。

    謝九思的手輕輕覆在了她的掌心,兩人掌心相對,那溫熱嚴絲合縫地貼在了她的肌膚。

    她下意識要收手,青年先一步將手指穿過她的指縫牢牢扣住。

    “你別亂動,我渡一道神魂給你。”

    他說的風輕雲淡,白茶嚇得身子一顫。

    神魂?這種東西是可以隨便渡的嗎?

    人有七魂六魄,損失一魂一魄都有可能變得癡呆,或是損傷靈體,這是不可愈合的創傷,他怎麽可以這樣輕易就交付給她!

    “師兄……”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可是沈師叔如今神識不穩,加上蓬萊既然拿出了神魂為獎勵,便牽製住了他。他要是中途使用了力量幫了你,蓬萊肯定會第一時間毀掉神魂,那麽沈師叔的神魂這輩子都不可能重塑了。”

    謝九思握住白茶的手,指腹不著痕跡摩挲了下她的手背,無聲安撫著她的情緒。

    “我把我的神魂給你,一是到時候若是你遇上困境,有人對你下了殺手,你可以用此護住心脈。其二是我的天賦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神魂之中被我留下了一道天賦。”

    印刻天賦在神魂,也就意味著若神魂受損,他的天賦也可能受損,甚至失效。

    天賦對於一個修者來說有多重要,白茶再清楚不過了。

    如果說仙途一半在資質,那另一半便在天賦。謝九思這一舉動無異於斷了自己一半仙途。

    然而他並不在意。

    “師妹,你總是說你惜命,可是哪一次你做到了?擇劍的時候是,幻象之中也是,我不會幹涉你的選擇,所以你也別拒絕我好嗎?”

    白茶張了張嘴,喉嚨卻像是被扼住了一般吐不出半個字。

    等到一股暖意順著掌心緩緩匯入靈脈周身,最後在融入在了她的心脈,她才從謝九思那一番話裏回過神來。

    渡完神魂,謝九思準備鬆開手。

    白茶似有所感,指尖一動,等到她反應過來兩人已經十指相扣。

    她想說點什麽,她也該說點什麽。

    可是在對上那雙溫潤的眉眼時候,白茶又沒出息的將話咽了回去。

    “要說謝謝就不用了,你我之間用不著這麽見外。”

    謝九思似乎怕她心理負擔太大,語氣調侃地說道,然而握住她的手卻不自覺收了力道。

    “師兄……”

    “對了,明日就要前往蓬萊參加宗門大比了,緊張嗎?你第一次參加這樣的比試。”

    他裝作沒聽到她在喚他,垂眸一邊說著一邊捏了下她的手指,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

    “不過這一次和之前擇劍不同,不單單是我,我師尊,還有其他宗門長老也會一同去。我們都會陪著你的。”

    “不是,師兄……”

    白茶是緊張,但是並不是因為宗門大比。

    是因為謝九思。

    她一直以為是自己的錯覺,謝九思隻是因為同門情誼,沈天昭所托才這樣照顧她。

    要是在這渡神魂之前她不會多想,可是哪有什麽同門可以情誼深厚到連仙途都不顧了。

    再加上人的言語可以騙人,可神魂不會。

    一般來說旁人的神魂哪怕是自願渡入他人體內也會有一定的排斥作用,但是謝九思的神魂別說排異了,甚至是急不可耐地覆上了她的心脈,融入了靈脈回路。

    她是沒什麽常識,但是不蠢。

    這種程度的神魂契合,和自願獻祭無異。

    為什麽啊,他們不是普通同門嗎,為什麽要做到這種程度?

    是因為幻象裏她隻身承天劫為他爭取生機,所以想要報答她嗎?

    可是那都是虛妄,都是假的,她做出這樣的決定一方麵是她的想法,更多的是衛芳洲對謝沉的愛意,她願為他身消道隕。

    就算退一萬步就算是她主動承的天劫,可是這一切的因不都是謝九思為了幫她和入坤磨合才進入的莊周夢蝶嗎?

    說到底也是她牽連了他才是,幫他出去是她的果,和什麽救命之恩並沒有關係。

    “師兄,你是不是喜歡我?”

    此話一出,還想著如何說服白茶不要再繼續揪著神魂一事不放的謝九思,聽到這話瞳孔一縮,猛地抬頭看去。

    白茶反應過來自己把心裏話問出來了,話已出口,覆水難收。

    她咬了咬牙,硬著頭皮繼續問。

    “那你幹什麽要把神魂給我?”

    “我可不是以前那個剛入劍宗什麽都不懂的小丫頭,我入過莊周夢蝶,我和謝沉……不是,和你相處了一百年,你們靈族神魂是不能輕易渡人的,除了至親唯有道侶。”

    不單單是靈族,其實在人修中大多也是如此。譬如沈天昭渡神魂給了程不語。

    “師兄你要是隻是因為擔心我出事,你可以給我一些保命的靈寶,用不著這樣。我,我本來就受到幻象影響還沒走出來,你這樣我會誤會,我……”

    “有那麽明顯嗎?”

    白茶話還沒說完,青年低聲問道。

    他以為就算把神魂渡給她,就算讓她為他戴上腳鏈,她也要用很長時間才會明白。

    謝九思有時候覺得白茶既遲鈍,又敏銳。

    遲鈍得讓他懊惱,敏銳得讓他無措。

    就像現在,他還沒有做好表明心意的準備,她卻單刀直入了。

    “是啊,我心悅師妹……”

    在她愕然的神情下,謝九思將和她十指相扣的手抬起,放在了唇邊。

    手背落下一片溫熱。

    抬目看去,那雙眸子流轉成粲然的碎金。

    “是鳳凰本能,也是心之所向。”

    ……

    隔日清晨,蓬萊飛舟從滄海駛來。

    蓬山邊界霧靄重重,群青隱約在紗幔裏看不真切。

    和之前入無量之地擇劍時候一樣,飛舟停留在了絕頂峰旁。

    這一次不單單是參加宗門大比的弟子,連同他們的師尊也一並上了飛舟。

    “淩霄還有其他長老已經抵達蓬萊,大比三千仙門有頭有臉的大能這次也都會前去觀戰。以前觀戰的人也不多,但是像這一屆這般群英薈萃的情況還是百年難遇。”

    “看來他們也猜到競的是什麽寶了。”

    因為沈天昭暫時不能重聚靈體,卓不絕不放心,便主動陪同著白茶一並去了蓬萊。

    白茶抬眸看向一旁拿著她用言靈“畫餅充饑”變出的白麵餅子啃的老者,怕他噎著遞給了他一盞茶水。

    “其實師叔我覺得不該跟著我們一起去的,蓬萊的請柬從一個月前就陸陸續續托青鳥送到了絕頂峰不下十次,幾乎隔幾天就送一回,生怕你不會去似的。”

    這般殷勤,實在讓人不安。

    卓不絕就著茶水咽下白麵餅子,擦了擦嘴笑著說道。

    “別擔心。無非是故人相見,拔刀相向罷了,我都和他差點同歸於盡了,有什麽好怕的?”

    “倒是你,你和謝九思那小子怎麽了?昨日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麽從剛才上飛舟到現在你們兩就一言不發的不說,還離得這麽遠?”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到謝九思,白茶的臉“噌”的一下紅到了脖子根。

    她眼睫微動,往靈獸宗的方向看去。

    謝九思正在和禦飛流聊著什麽,一身白衣如雪,俊美的麵容在雲靄裏隱約。

    幾乎是在她看過去的瞬間,青年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似的抬目。

    兩人的視線猝不及防撞在了一起。

    在白茶慌忙側臉的前一秒,謝九思彎了下唇角,先一步避開了。

    “哦,看來是你單方麵和他鬧了別扭。”

    “不是鬧別扭……”

    白茶抱著腿將臉埋在了膝蓋,那雙琥珀色的眸子閃過一絲羞赧。

    一想到昨日青年說的話,親吻她手背的溫軟,她整個人就跟火爐一樣渾身燙得厲害。

    謝九思喜歡她,他竟然喜歡她。

    這簡直是她上輩子加上這輩子聽到過的最荒謬最離譜的事。

    她有什麽值得他喜歡的?

    她又冒失又衝動,長的也一般,比起那些仙門女修來說簡直就是一根草。

    而且還是個不受天道庇護的,他喜歡她,和她沾染上因果不單單是自毀仙途,更是自取滅亡。

    他好不容易從過去中走出來,好不容易得到了解脫,他怎麽能再往絕路走呢!

    白茶吸了吸鼻子,心裏悶悶的像是被一塊浸濕的布料捂住了口鼻,難受得喘不過氣。

    她得遠離他,遏製住他這個可怕的念頭。

    她要找個時間拒絕他,告訴他這樣不好,不可以,更不行。

    謝九思不知道白茶心中所想,可是瞧見她眼眶通紅,別開臉轉過身不搭理他的樣子。

    他薄唇壓著,唇角的弧度也成了一條直線。

    他還是太衝動了,他不該說的。

    在她沒開竅之前,任何直白的愛意都會把她越推越遠。

    要不要告訴她昨日隻是他受到幻象影響還沒走出來,這樣即使日後關係會有些尷尬,也總比被她疏遠成了陌路要好。

    正在謝九思猶豫不決的時候,一個女修徑直走了過來。

    “謝道友,好久不見。”

    謝九思眼睫一動,循聲看去。

    眼前人他有些印象,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對方應該是桃源主的徒弟蘇皖清,和之前佛塔那個蘇桃是姐妹。

    因為謝景和妻子是桃源出身的關係,桃源的人對他感官一直很好,前幾年時候桃源主還曾拜訪過萬劍雲宗。

    曾和淩霄半開玩笑半認真地提了句,說是蘇皖清和他屬性還算相合,論資質和相貌也很是般配。

    問淩霄有沒有和桃源結親的意願。

    淩霄沒拒絕也沒同意,隻說了句隨緣。

    然而即使這件事隻是隨口一說,兩人更是百年間隻見過寥寥幾麵。仙門中關於他們兩人的謠言還是隻多不說。

    有說淩霄和桃源主已經為他們定下了親事,隻等謝九思百歲之後便會三生結緣。還有的說他們在二十年前宗門大比對上的時候便已一見鍾情。

    說的有鼻子有眼的,要不是謝九思是當事人估計都要信了。

    “蘇道友。”

    謝九思朝著女修微微頷首算是打招呼,態度不冷不熱,沒有一點外界傳的曖昧。

    蘇皖清今日穿了一身粉衣,好似一束春日桃花。

    她的眉若遠山,眼眸溫柔,氣質出塵脫俗,清麗的麵容配上曼妙的身姿,又有一種說不出的嫵媚動人。

    怪不得他們會傳她和謝九思是一對,兩人的相貌的確太過出眾,站在一起便讓人移不開視線。

    “沒想到真是你。剛才我聽桃源的師妹說在飛舟上瞧見你了我還不信,畢竟你的速度天下無雙,怎麽會乘這樣行動緩慢的飛舟?”

    謝九思很少乘飛舟,一來是因為他太過引人注目,被或直白或隱晦的視線打量著他很不自在,也不舒服

    二來是因為他喜潔喜靜 ,人一多氣息便雜亂汙穢,也嘈雜吵鬧。

    因此除了之前帶白茶他們入無量之地擇劍之外,他再沒乘過飛舟。

    而這一次……

    自然也是不放心白茶。

    “……這一次參加宗門大比的弟子都是頭一次去蓬萊,我不放心,便跟著一並來了。”

    “這樣啊。”

    蘇皖清說著抬眸往萬劍雲宗方向看去。

    不放心還離他們那麽遠?

    這話她也就在心裏吐槽,自然不可能說出來。

    但是謝九思一向感知敏銳,看到她的視線瞥去的方向也意識到她看出了什麽。

    他抬起手握成拳抵在唇邊咳嗽了下。

    “嗯,也不好離得太近了,怕給他們壓力。”

    遠處的白茶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卻看得見謝九思發絲之下微紅的耳根。

    聊什麽呢這麽開心?

    還說喜歡她呢,結果她也就小半天沒搭理他,轉頭就跟別的女修有說有笑的了。

    還臉紅?和她在一起那麽久也沒看到他這副不值錢的樣子……

    “謝師兄也是男人啊。”

    風停雲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拿了一盒靈果過來給宗門弟子散,散到白茶這兒的時候看著她直勾勾盯著前麵。

    順著一看,瞧見了蘇皖清和謝九思。

    隨即發出了這麽一聲感慨。

    “什麽叫他也是男人?他什麽時候不是男人了?”

    白茶本來就火大,聽到少年沒由來來了這麽一句,語氣有些衝的反問道。

    “不是,我不是說他不是男人。我是說他原來也和我們一樣喜歡漂亮的女修,要知道以前時候有個合歡宗的女修用了迷香,情花,就差把衣服都脫光了謝師兄也不為所動,我和瀧如夜知道後還以為他不行呢。”

    風停雲抱著手臂,看著那郎才女貌的畫麵嘖嘖感歎。

    “看來不是謝師兄不行,是他眼光高。有蘇師姐這樣修真第一美人在,還看得上其他什麽庸脂俗粉,歪瓜裂棗?”

    他也就是調侃幾句,結果不知戳中了白茶什麽雷點,她直接炸了。

    “你少胡說八道,你們是你們,師兄是師兄,他才不會那麽膚淺,隻看人的皮相!”

    “還有!糾正一點,修真第一美人不是那個什麽蘇皖清,是師兄!”

    白茶惱羞成怒地朝著風停雲吼道,最後一句嚎完,發現自己聲音太大引起了周遭人的注意。

    “看什麽看?沒見過內訌嗎!”

    “……”

    風停雲嘴角抽搐了下,“我說你究竟是吃了什麽炸藥,怎麽一大早的火氣這麽大?”

    “要你管,反正你不許再誹謗師兄!”

    “行行行,我不說了不說了。謝師兄是神,清心寡欲,無欲無求的神,他怎麽可能會有凡欲呢,是我的錯,我謬言了。”

    白茶囁嚅著嘴唇想要反駁什麽,偏話到了嘴裏又咽了回去。

    算了,說出來也沒人信。

    她自己都覺得是昨日幻聽了,不然謝九思怎麽會放著那麽漂亮的桃源女修不要,喜歡上她這個毛丫頭呢?

    前一秒還大聲辯駁著謝九思不看臉的白茶,後一秒又自閉emo了起來。

    蓬萊島嶼位於滄海之上。

    飛舟平緩地駛過蓬山,一股逼仄的氣流從海麵翻湧而上。

    和之前入無量之地一樣,飛舟顛簸不已。

    雲天昏暗如夜,天光隱沒陰霾。

    白茶緊緊扣著船舷站穩,手握著命劍留意著周遭。

    飛舟入雲,卻如同入海。

    雲海難以辨別,水霧升騰蔓延在了四周。

    水聲潺潺裏有銀鈴作響,白霧裏一抹殷紅如海棠。

    熟悉的鈴聲和顏色讓白茶心下一動。

    她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引劍劈開霧靄,徑直朝裏麵走去。

    然而無論她如何向前,如何靠近。

    那身影就像是水中花鏡中月一般虛無縹緲,難以捉摸。

    在迷霧升起的瞬間,謝九思第一反應便是去找白茶。

    這不是普通的霧靄,而是海市蜃樓。

    入蓬萊者先入其境。

    虛幻之中所見真真假假,很容易迷失。

    白茶此時便是如此。

    她站在迷霧深處,終於追上了那道身影。

    青年懸停在半空,一身紅衣如火,腳踝之上銀鈴聲脆,朱玉昳麗。

    他俯身而下,雙手捧著她的臉,黑曜石般的眸子裏映照著她錯愕的神情。

    “怎麽不繼續躲著我了?”

    “我,我沒躲著你……”

    “說謊。”

    他的指腹輕柔摩挲著她的唇瓣,俊美的麵容帶著繾綣的柔情。

    “再問你一次,為什麽躲著我?”

    白茶身子僵硬得厲害,眼前人的眼神太直白熱烈,讓她覺得自己無所遁形。

    “……因為師兄說了讓我很困擾的話。”

    “不對,再想想。”

    她壓著唇角,悶悶開口。

    “因為我喜歡……”

    青年湊近了些,兩人眼睫都要交纏。

    “喜歡什麽?嗯?”

    “我,我喜歡師……”

    “師妹!離他遠點!”

    白茶的話被一道聲音打斷,那聲音急切慌亂,更多的是惱怒。

    她猛地回頭看去,謝九思冷著眉眼執劍站在不遠處。

    他剛循著白茶體內的神魂找來,便看到那人頂著他的皮相引誘著白茶。

    白茶恍若夢醒,趕緊後退一步和前者拉開距離。

    青年如鬼魅般貼近,伸手想要觸碰她。

    一道天青色劍光倏爾落下,將那道幻影從中生生劈成兩半。

    幻影消散之前,他的腳重重踩了上去。

    謝九思眉眼森然,神情從未有過的可怖。

    他咬肌微動,語氣暗沉。

    “你把他當成我了?”

    他既生氣這人引誘白茶,更生氣白茶竟然沒認出他來。

    白茶沒說話,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其實她看出那人不是謝九思了,隻是那張臉和他一模一樣,她沒辦法做到像他那樣下狠手斬斷幻影。

    謝九思以為她是默認了,他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捧起她的臉,讓她看著自己。

    “師妹,這隻是入蓬萊的第一境。蓬萊多秘境,也多迷境幻象。你連我都認不出,你要如何通過宗門大比?”

    “要是下一次它變幻出來的不是我,是沈師叔,或是鶴不群,你是不是也要傻乎乎被他們牽著鼻子走?”

    “才不會。”

    白茶不滿地反駁。

    “那你剛才怎麽沒認出我來?”

    “那是因為我就是喜歡你那個樣子!你又不會穿給我看,跳給我看,我多看幾眼怎麽了?又不是真的,又不犯法!”

    她還介懷著剛才謝九思和蘇皖清的事情,心裏憋著一股火正愁沒地方發,偏這時候當事人還撞在了她的木倉口上。

    “怎麽,就允許官兵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就許你拈花惹草,不許我想入非非?我就看!我不僅剛才看,我,我晚上也看!我氣死你!”

    謝九思一愣,明白了什麽。

    他喉結滾了滾,水霧氤氳他卻有些燥熱。

    “……再說一次。”

    “你怎麽和那個幻影一樣,你們是耳朵不好嗎,什麽都要問我好幾遍!我說你管不著我,我就要看!”

    “隻是看嗎?”

    白茶看著青年慢慢俯身靠近,在薄唇要覆上的前一秒停住。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麵頰,酥麻得厲害。

    “我,我……”

    她支支吾吾,“我”了半天也沒說出個完整的句子。

    謝九思輕笑出聲,手指點了下她的唇角。

    “小結巴。”

    “有賊心沒賊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