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75章

    弱小的謎團。

    “這還真是……熟悉的境遇啊。”塞倫睜開無神的雙眼, 平靜地注視著吊在天花板上的燭台。

    眼前密集的金屬欄杆,說明著他身陷囹圄的現實。

    林成實真的搞不清楚。塞倫這究竟是什麽體質?作為犯人不是一般戴個手銬就好了嗎?為什麽隻有塞倫每次被關起來後都會慘遭捆綁?

    這一次更是把他捆得像個螃蟹似的。從頭到腳都被綁在了椅子上。應該感謝弗朗西斯沒有堵上他的嘴嗎?

    真是小心眼,這樣的處境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黑星拍賣會的夜晚。

    昏暗的光線, 影子在塞倫的耳邊竊竊私語。

    這不是修辭手法,而是影確實地在與塞倫共享他昏迷後的情報。

    雖然林成實並不需要,因為在塞倫昏迷後, 林成實完全是用上帝視角觀看了發生的所有事情。

    “時間過去了大約5個小時……沒有看到梅蒂, 應該成功跑掉了……”

    弗朗西斯的情報裏不會漏掉梅蒂的存在。也許影神出鬼沒, 存在感不強,可是一直陪伴塞倫的梅蒂絕不會被忽視。

    弗朗西斯判斷,塞倫戰鬥力薄弱, 完全依賴他人保護。

    對弗朗西斯來說,他不相信像塞倫這樣的人會有真心相待的「同伴」。

    從情報看, 這位名為「梅蒂」的女性獸人,性格單純, 卻有著強大的魔能。弗朗西斯不用多想,就確認了這是塞倫的一件趁手的工具。

    工具損壞會可惜, 但人不可能為了工具而拚上自己。

    既然不是能夠用來威脅塞倫的弱點, 不如將他們隔開。讓塞倫失去武力的依傍, 露出柔弱的本體。那麽就算他有多少聰慧,弗朗西斯也有信心控製住這個少年。

    弗朗西斯沒有想到,麵對大量的追兵,梅蒂虛晃一槍, 裝作倉皇逃跑,卻又在風頭過後, 在影的傳遞消息下, 不僅得知了塞倫所處的位置, 還在附近潛伏了下來。

    夜晚,附近山脈裏梅蒂架起了篝火,上麵烤著她白天新獵到的野豬肉。

    火光映紅了山洞的牆壁,也映出了梅蒂氣呼呼的臉。

    “我雖然在山裏長大,但也不意味著喜歡天天在山上野營啊!可惡的塞倫,等一切結束了,可要請我吃頓好的,哼。”

    如果塞倫看到這一幕,恐怕不會反省,反而會感到欣慰吧。

    生活有了盼頭後,梅蒂的性格活潑多了!

    弗朗西斯似乎把塞倫給忘了,將他晾在這裏關了三天。

    等到了第三天,塞倫一見到弗朗西斯,就開始大聲抱怨:“弗蘭克,你是想謀殺我嗎?不僅把我關在這裏,還不給我飯吃。沒想到我對你一片赤誠,你卻如此惡毒。”

    弗朗西斯意味深長地掃視過塞倫麵前那鋪了碎花桌布的小幾,上麵還擺著未用完的下午茶。

    塞倫身旁還有一個人,弗朗西斯辨認出那是他的一個負責看守塞倫的手下,正用小銀勺喂塞倫吃蛋糕。

    注意到弗朗西斯的眼神,塞倫理直氣壯:“這是我為了求生作出了努力!不然我早就餓死了!”

    弗朗西斯笑了:“所以我不是給你留了一張嘴?又沒有割掉你的舌頭,你怎麽會死?”

    那個手下此時臉頰漲紅:“對不起,弗朗西斯大人。因為您沒有具體的指示,我怕他對您還有用,害怕他被餓死……”

    “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弗朗西斯輕巧地打斷了手下的狡辯。也沒有提到下午茶和蛋糕對於維持生命並不是必需品。

    畢竟這個人本來就是用來為塞倫提供便利,雖然如此輕易就被迷惑,讓弗朗西斯對這個手下的評價不斷下降……

    讀者看到這裏,歡樂吐槽。

    【弗朗西斯要被手下給氣死了,這麽容易就倒戈了】

    【你看看塞倫這張臉,換我我也倒戈】

    【還有機會給塞神喂食play,大呼我可以】

    【思考,弗朗西斯是在吃醋?誰許你和他那麽親密了?】

    【呆滯,還能這麽解讀?!】

    “在你的巧舌如簧下,恐怕沒有能夠關住你的監牢。”

    弗朗西斯蒼白的手挑起塞倫的下巴,拇指輕輕拂過塞倫的嘴唇。仿佛是蛇信子舔舐一般,讓塞倫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既然如此,那就跟在我身邊吧。讓我來親、自、監、管。”

    這段劇情把讀者嚇壞了。

    【草,小林老師您住手啊,這也太homo了!】

    【也許,我是說也許啊,作為一個直男,小林老賊隻是在認真塑造一個變態反派。】

    【然而變態就變態,摸什麽嘴啊】

    【少見多怪!少年漫裏親了嘴也還是好兄弟!】

    【有反派和主角親嘴的嗎?!】

    【誰說弗朗西斯是反派的,說不定人家是真正的男二呢?】

    【樓上笑死我了,說不定真是這樣哦,出場早、顏值高、人設時髦,新概念男二。】

    塞倫其實說得沒錯,弗朗西斯和他之間並沒有無法化解的矛盾。本來弗朗西斯就打算將這個少年吸納到他麾下培養。

    少年雖然逃跑了,卻自己摸爬滾打學了本事回來。

    既然最終還是為他效力,中間的過程並不重要。

    如果弗朗西斯隻是那個間諜之王弗朗西斯的話,確實一切都沒有關係。

    可惜的是,弗朗西斯不僅僅屬於他自己,而是秘密效力於涅槃軍。

    他對鳳之國的滅亡沒有憤怒,對其王室也談不上忠誠。

    然而,當年那位將他從泥潭中拉出來,教給他安身立命本領的「老師」,選擇效力於鳳之國的王室。弗朗西斯便天然具有了立場。

    而關於涅槃軍醞釀中的複活計劃,這是絕密中的絕密。即使是弗朗西斯的手下也沒人知曉那一樁樁罪惡背後真正的目的。

    從一文不名走到今天,弗朗西斯非常清楚,像塞倫這樣的孩子,如果不嚴加看管,一不小心就會喂養出反噬其主的怪物。

    假如被塞倫發現了涅槃軍的秘密,即使再遺憾,可能弗朗西斯也隻能選擇滅口。

    所以弗朗西斯選擇將塞倫帶在身邊監視,以防他接觸到不該接觸的信息。

    到了晚上,塞倫被帶到弗朗西斯的房間,發現在臥室裏還有一扇門,裏麵是一個很小的房間。沒有窗戶,有一張小床和一個書桌。而弗朗西斯表示這就是他以後睡覺的地方。

    “弗朗西斯大人,我說啊,這是不是有些奇怪。”塞倫說。

    他說得很委婉。顯然,如果他每天不僅白天像個跟屁蟲一樣跟著弗朗西斯。

    而且連晚上都和他走進同一個臥室的話,即使弗朗西斯的威望再高,也不免會產生奇怪的謠言。

    弗朗西斯對塞倫的抗議渾然不顧,隻是遞給他一打紙片,說:“我休息時,你來整理這些資料,總結謄抄到羊皮紙上,明天一早我要看到。”

    原來房間裏的書桌才是重點。

    塞倫忍氣吞聲。

    讀者反而忍不了了。

    【如果不是紙片人,弗朗西斯就是老板中的屑中屑】

    【即使是紙片人,也不妨礙我覺得屑】

    【草,聯想到我的老板,我粉不下去弗朗西斯了】

    【同,聯想到乙方,戴上痛苦麵具】

    【本來看到四舍五入睡同一個臥室,還想好耶。一看是老板睡覺塞倫加班,不可,非常不可。】

    【不管弗朗西斯是不是反派,反正在我眼裏他是了!太壞了!】

    弗朗西斯是個工作狂,一天隻睡4個小時。他當然不會放棄壓榨塞倫的勞力。

    無數的文件、情報、決策如流水般經過塞倫的手,又在弗朗西斯的點頭下傳遞出去。這樣密集的工作壓力,人幾乎變成了機械化的機器。不會對自己經手的事情有任何多餘的感情。

    塞倫對此遊刃有餘,然而林成實可不是這樣。

    為了保持塞倫的人設,林成實緊急調整了自己的作息。

    每當他在夢裏工作壓力太大,就醒來在現實中喘一口氣。還好有現實中豐富多彩的事物滋養,才不至於讓塞倫在弗朗西斯手下崩潰。

    然而在論壇的沙雕網友們看來,塞倫也是個一模一樣的小工作狂。

    【塞神我給跪了,之前沒看出來,居然還有工作狂屬性嗎?】

    【應該沒有吧,之前在鮫人國王室當畫家的時候明明天天摸魚】

    【塞神受我一拜,你們看到那些弗朗西斯其他手下的眼神了嗎,真是笑死了】

    【看到了,我還截了圖。「為什麽要卷我?jpg」「那人太卷了,不合群?jpg」】

    【原先還以為塞倫要犧牲美色,沒想到是要犧牲san值。】

    弗朗西斯具有變形的魔能,他平時出行,習慣變幻自己的身份。所以弗朗西斯的行蹤詭譎神秘,讓人難以預料。

    對於他的手下來說也是這樣,有時他還在你的身邊聽你匯報工作。一轉眼可能就消失在了麵前。這時可不敢說老板的壞話,因為弗朗西斯可能正變換了外貌,依然在附近注視著你。

    在弗朗西斯的命令下,塞倫一步不錯地跟隨他。即使他刻意變形、隱藏也是如此。

    在這點上,塞倫做得異乎尋常的好。甚至到了讓弗朗西斯有些頭疼的地步。

    無論變成什麽模樣,塞倫都能第一時間認出他。雖然是在服從命令,然而有時弗朗西斯也想要點私人空間。

    即使是讀檔也一定要粘著弗朗西斯的塞倫:屑老板,叫你讓我007。既然是你的命令,那就連上廁所我也在門外跟著,看看是誰迫害誰!

    在塞倫來後,弗朗西斯的手下們驚喜地發現,再也不會認不出老板了!塞倫在哪老板肯定就在哪!

    當然,這樣的規律被一些有心人發現後,弗朗西斯引來了許多本不存在的暗殺。

    以前弗朗西斯作為暗殺目標難以尋找,現在,隻需要認得他身邊的塞倫就行。

    又一次,在命懸一線之時,刺客的殺意被弗朗西斯如鬼神般迅捷的長鞭所抹殺。

    噴射出的鮮血濺在塞倫身上,半張臉都被染紅了。他卻隻是輕鬆地笑笑:“謝謝弗朗西斯大人,又救了我一命。”

    “你是不是應該考慮鍛煉一下自己的身手了?”弗朗西斯問。

    塞倫很清楚,這是試探。

    他也並不掩飾,而是輕而易舉地將自己的弱點和把柄親自交到了他的手中。

    “我是純人類。我覺得你大概是知道的。”

    就算當時在黑星拍賣會時並不知道,弗朗西斯隻要隨便調查一下,就會知道塞倫作為拍品的身份。

    弗朗西斯確實知道,他隻是不敢相信。

    所以,當親眼看見那塊閃耀著純白光芒的魔石之時,弗朗西斯久久不語。

    弗朗西斯見多了人世百態,本以為已經沒有事物能夠令他動容。直到他遇到這個弱小的謎團。

    塞倫用幹淨的布條包紮著手上的傷口,流淌的紅色血液落在魔石之上,讓那白色籠罩了血光。

    塞倫,弗朗西斯咀嚼著這個名字。

    對這個陌生的物種,他甚至生出了一點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