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她啊脾氣一點都不好===
  第193章 她啊脾氣一點都不好===

  桑榆拿著紙張出去了。

  莊婧溪目光凝在窗邊的擺著的綠菊上,半晌後,她移開了目光,什麽也沒說。

  這廂永安宮內,江寒鈺手指白子,正麵無表情地同明宣帝下著棋。

  明宣帝看了一眼棋盤上的棋局,搖頭歎道:“朕又輸了。”

  他看著麵前這個終日戴著麵具的外甥,猶記得這孩子當初生的尤為玉雪漂亮,當初還是小小的一個人,才隻到他胸口那麽高。

  如今,自己的這個外甥,已經變得喜怒不形於色,長得也比他高了。

  很多時候,連他這個做君王的都猜不透,江寒鈺究竟在想什麽。

  譬如現在,提起五年前的舊事,江寒鈺也不過一句‘查了也無用’便沒有了下文。

  江寒鈺並沒有看棋上的棋局,隻是麵無表情地喝著茶。

  明宣帝便沒話找話,一開口翻來覆去就是那幾句話,“阿鈺,你如今也已經及冠了,也該娶妻生子了。”

  “你一直這麽孤家寡人下去,別說朕不放心,就是……”

  話說到這裏,又不繼續往下說了。

  明宣帝想說便是江寒鈺九泉之下的爹娘也會不放心的。

  可他到底及時止住了話頭。

  不是不願意。

  是他沒那個臉。

  他知道自己終究是對不起自己的皇姐,對不起江寒鈺死去的父親。

  也對不起這個外甥。

  江寒鈺眸中掠過一絲諷刺,他隻淡淡地掃了明宣帝一眼,眼神淡漠地如同一潭永遠泛不起波瀾的死水。

  江寒鈺哂笑一聲,道:“我的婚事,用不著旁人操心。”

  “舅舅隻管當好你的天下之主,別的事,都不與你相幹。”

  旁人若是敢這麽同明宣帝說話,少不得也要承受雷霆之怒。

  可對麵的人是江寒鈺,明宣帝卻是半點氣都生不起來。

  再者,江寒鈺未曾向從前那般一開口直接一句‘我這一生都不打算娶妻’每每將他堵得無話可說。

  隻是說用不著他操心。

  明宣帝竟然詭異的有些欣慰起來。

  他心想,江寒鈺這麽說,是不是娶妻一事上有了可以轉圜的餘地。

  所以才沒有將話給說死。

  明宣帝是真怕江寒鈺打定主意,準備孤家寡人一輩子。

  若真是這樣,等他到了地底下,又有何顏麵去見他死去的爹娘?

  明宣帝拿著茶杯的手微微用力,他忍不住問道:“你可有了喜歡的人?是哪家的姑娘?”

  “你隻管同舅舅說,不論她是誰,也不管身份高低,隻要你喜歡,且性情模樣過得去,朕就立馬給你們賜婚。”

  江寒鈺冷眼看著明宣帝仿佛高興地過了頭的模樣。

  他身子微微後仰,眸中略過一絲嘲諷,聲音是一如既往的低沉冷冽。

  隻是平白又添了幾分譏嘲,“可惜了,她性情模樣都不怎麽好。”

  江寒鈺麵不改色地睜眼說瞎話,“整個邵京城,你都找不出第二個能比她更麵目可憎的人。”

  “至於性情……”江寒鈺眸中掠過一絲極淺的笑意,隻是消逝得極快,令人來不及捕捉。

  他飲了一口茶,待將茶杯擱下後,才繼續道:“天底下,也沒有比她脾氣更差的人了。”

  明宣帝麵色一僵。

  半晌後,他有些沉重地歎了口氣,不知以何種麵目麵對江寒鈺。

  明宣帝心中微歎,知道江寒鈺是在有意和自己賭氣。

  也許江寒鈺口中的這個姑娘根本就不存在,不過是對方杜撰出來用來堵他的話罷了。

  然而即便是如此,明宣帝也還是搖了搖頭,隻道:“便是模樣性情不好也沒關係,隻要你喜歡。”

  這話若是擱在從前,明宣帝是絕然說不出口的。

  然而他如今年歲大了,萬事也看得開了些。

  兒孫自有兒孫福,管不了的!

  江寒鈺自然也察覺出了明宣帝的轉變。

  但他依舊眉目疏冷,麵對明宣帝的妥協,他也隻是淡淡一笑,隻道:“再說吧,她還是個小姑娘,哪裏懂什麽喜歡不喜歡。”

  明宣帝鬆了一口氣。

  不論江寒鈺說的真假與否,小姑娘這三個字,總歸是給他吃了一劑定心丸。

  這幾年外麵的流言蜚語多了,有不少都傳進了他的耳朵裏。

  譬如江寒鈺和尹家的尹修關係匪淺,什麽斷袖這類的話都傳出來了。

  偏生江寒鈺之前又說這輩子都不會娶妻。

  搞得明宣帝一直憂心忡忡的。

  好在江寒鈺自己說了喜歡的不是男子,是姑娘。

  是姑娘就好啊。

  是姑娘就好!

  明宣帝還想要旁敲側擊地問一下那姑娘是究竟多大,想勸江寒鈺早點定下來。

  畢竟好的姑娘,都是萬人爭搶。

  若他賜了婚,也就相當於將人給定下來了。

  旁人就算覬覦,那也隻有羨慕嫉妒的份。

  然而他還未來得及開口,江寒鈺已然起身,淡道:“我還有事,就不在宮內多留了,等下回得了閑,再陪舅舅對弈。”

  說罷,他轉身走了。

  連個多餘的回頭動作都不曾有。

  明宣帝捏了捏緊皺的眉心,神情略有些頹喪。

  他擺擺手,輕咳一聲,外頭的內侍立刻彎腰進來等待示下。

  明宣帝起身,覺得裏頭有些悶,打算出去透口氣。

  他隨手一指桌上的棋盤,內侍便立刻將棋子撿起收好。

  明宣帝沒再管這些,隻是走出紫宸殿,目光遠遠地落在遠處西斜的宮牆的一角上。

  日頭西沉,暮色漸臨,宮牆的那一角,仿佛燃著一團永遠也不會熄滅的火。

  這把火是不會熄的,但究竟會燃得多高,燒得多旺,最後火勢會蔓延到誰家裏,就真的不得而知啊。

  但明宣帝很清楚一點,便是該被這把火焚燒的人,最後一個都逃不掉。

  曾經多少人想著要江寒鈺死。

  那些年,他的這個侄兒究竟麵臨過多少算計,莫說是他這個做舅舅的,就算是江寒鈺己身,隻怕也是數不清的。

  那幾年,他又要防著自己哪天不幸送了命,又要護著江寒鈺不被人算計。

  不過好在,他們最終都活了下來。

  明宣帝和江寒鈺活下來了,那死的人會是誰,自然不言而喻。

  縱然有些還苟活於世的,那也是秋後的螞蚱,蹦達不了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