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7章
第2087章
“這是鬧什麽？不過年不過節，開什麽祠堂！”
夜老爺子繃著臉攔住了眾人的去路。
夜士江還沒說話，夜銘就急急叫道：“祖父，夜容拿刀刺傷了夜勳，還想殺我，我爹是逼不得已才要開祠堂將他除名！”
夜士江沉聲道：“夜銘說的沒錯，這畜生平日胡鬧就算了，今日對著自己的手足還敢以刀相殘！”
“我夜家沒有這樣兄弟相殘的畜生，今日就開祠堂，將他從夜家除名！”
夜老爺子疑惑地看了看夜容，沉聲道：“夜容，你大哥和你爹說的是真的嗎？”
夜容勾起了唇角，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
“祖父，你不覺得這樣的問題你已經問了無數次了嗎？結果呢？”
“結果就是……不管是不是我的錯，每次被逼著認錯的人都是我！”
“嗬嗬，橫豎你夜家的人都看我不順眼，我走就是了！”
“但我不是被夜家除名，是我不要你們這樣的家人！”
最後一句夜容是怒吼出來的，淩瑜瞪了他一眼，扶著他在花壇邊坐下。
夜容的怒氣裏充滿了不甘和氣憤，淩瑜就算不知道真相，可從他的語氣裏也聽出了夜容聚集起來的委屈不是一星半點。
淩瑜安撫地在夜容背上撫摸了幾下，才轉頭看向夜士江和夜銘。
“師公還不知道前因後果，夜公子為什麽不從頭說說，好讓我們知道夜掌門為什麽生那麽大的氣，想一掌拍死夜容呢？”
夜勳的傷已經被夜士江點了穴道止住了血，他看到邢餘維護夜容，就氣惱地叫了起來。
“你是什麽東西？夜家的事輪不到你管！”
淩瑜冷笑：“容哥兒是我認的弟弟，他被你們傷成這樣，你夜家如果不能給他個公道，我就有義務為他出頭！”
“咱們有理說理，容哥兒要是真做了十惡不赦的事，我也不會偏幫他！”
“可他要是沒做過，有我在，誰也別想欺負他！”
夜勳陰陽怪氣地道：“什麽弟弟，姘頭吧！你當我不知道，夜容為了你，和楊紅寧都翻臉了！”
“住嘴！”
嗬斥夜勳的是夜士江，夜勳這張嘴真是上不了台麵，當著長輩怎麽說出姘頭這樣的話！
夜老爺子也皺眉瞪了一眼夜勳，才看向夜銘：“夜銘，你來說，這是怎麽鬧起來的？”
夜銘清了清喉嚨，就輕描淡寫地道：“我和三弟出門，遇到夜容回來，我就訓斥了他幾句，結果夜容就惱羞成怒，說我不配管教他！”
“三弟說他不尊重兄長，夜容就將三弟壓在地上，結果打鬥中，夜容打不過三弟，就羞惱地拔出匕首刺傷了三弟！”
“我看到氣不過就給了他一掌，夜容就像瘋了一樣撲過來，說我偏幫三弟，想殺了我！”
“父親來時，正好看到他想殺我，就打了他一掌製止了他！”
夜士江的夫人和小女兒夜朱聽到要開祠堂攆走夜容，也匆匆趕來了，見下人都圍著幾人，就走了上來。
正好聽到夜銘說的話，夜夫人就訓斥道：“夜容，你是翅膀硬了嗎？長兄如父，你大哥訓斥你幾句還不能說嗎？”
“你怎麽敢對你大哥和你三哥動手呢？”
“難道你父親訓斥你，你連你父親都想殺嗎？”
第2088章
夜朱也一臉厭惡地道：“夜容，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平日遊手好閑在外麵惹是生非就算了，現在都跑到家裏打架了！”
“敢對大哥和三哥動刀，讓你這樣胡鬧下去，你都敢弑父了！”
“祖父，這樣的人就不配做我夜家的人，你就同意父親開祠堂將他攆走吧！”
夜朱跑到夜老爺子麵前，撒嬌地搖晃著夜老爺子的手臂。
楊紅寧看看夜容，趕緊道：“老爺子，我相信夜容不是這樣的人，他一定是心情不好，才衝動了點！”
“求老爺子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會改過的！”
夜朱鄙夷地道：“紅寧姐，你怎麽到現在還為他說話？我真是不懂你了。你看看他哪裏好，不務正業，還違逆不孝，這樣的人你嫁給他不會幸福的！”
“離開夜家他連自己都養不活，你還是別喜歡他了！”
淩瑜無語了，這一個個自說自話，都是篤定夜容犯了錯，就沒一個幫夜容說話的嗎？
她低頭看夜容，夜容臉上還是掛著那抹玩世不恭的笑，似乎這樣的場麵他早已經習慣了。
這讓淩瑜更是心疼夜容，這個桀驁不馴的少年，就是這樣一步步被夜家逼成了玩世不恭的樣子吧！
他也許抗爭過，可這些自說自話的人都不屑聽他解釋，沒給他證明自己的機會！
所以，他才養成了這樣不辯解，不抗爭的性格，以沉默對抗加在他身上的不公平嗎？
“都說夠了嗎？”
淩瑜冷笑道：“夜掌門，你平日就是這樣處理家庭糾紛的嗎？隻聽你喜歡的兒子說話，對你不喜歡的，連問他一句都吝嗇嗎？”
夜士江皺眉看了一眼淩瑜，不耐煩地道：“還需要問嗎？我相信夜銘，他不會說謊！”
夜銘是夜士江的長子，又是夜士江親自教導出來的。
在夜士江的心目中，夜銘懂事，做事公正，對自己的弟弟妹妹都是身先士眾，以德服人。
“你相信夜銘，可我也相信夜容。我了解的夜容，決不是無理取鬧，隻知道鬥勇爭狠之人！”
淩瑜厲聲道：“縣官審案，都要聽被告原告的證詞，你隻聽一麵之詞就定了夜容的罪，這樣的判決別說夜容不服氣，我作為旁觀者也不服！”
“容哥兒，你怎麽說？”
夜容冷冷看了一眼夜士江，才看向淩瑜。
淩瑜鼓勵道：“橫豎最壞的結局就是離開夜家，你想說什麽就說什麽。我還是剛才那句話，咱們就算要走，也要走得理直氣壯！”
夜容嗬嗬就笑了，目光落到了夜銘身上。
夜銘莫名地一陣心虛，下意識就避開了夜容的視線。
夜容笑的就更大聲了。
他抬手指向了夜銘，笑道：“大哥，我記得很小的時候，父親告訴我們，要以你為榜樣，勤學武功，吃苦耐勞，愛護弟弟妹妹！”
“那時我還小，我覺得大哥的確是我學習的榜樣。大哥聰明，大哥做什麽事都都比我們厲害！我一直覺得能有這樣一個好大哥是我這輩子的福氣！”
“可後來，我發現了，大哥隻是夜勳，夜朱，其他兄弟姐妹的大哥，不是我夜容的大哥！”
第2089章
夜容語氣一轉，冷笑道：“夜銘，父親將你當成夜家未來的掌門培養，祖父他們都對你寄予厚望！”
“可你捫心自問，你做的事對得起他們嗎？”
“夜勳他們欺負我，你作為大哥，每次都不問青紅皂白，就說我的錯！”
“夜勳被人騙，買了假藥材，你說是我缺錢故意換了藥材！”
“夜朱打碎了祖父的硯台，你將我騙去，說是我打碎的！”
“這樣的事多的數不勝數，反正我夜容是夜家不成器的兒子，我說什麽都是狡辯，我做出什麽事都不奇怪！”
“你們是不是想，反正夜家誰都不喜歡我，誰都不會相信我，隻要推到我頭上，我都反駁不了？”
夜勳心虛地叫起來：“你胡說八道什麽，藥材明明是你偷出去的，祖父沒和你計較你還有臉說！”
夜容怒視著他，吼了起來：“到底是誰做的手腳？夜勳，你真當我是傻子嗎？”
“你是不是以為夫人幫你平了帳，我夜容就查不出來嗎？”
“是你在外麵和人賭博欠了一筆巨款，你擔心被父親和祖父知道，就偷了家裏的藥材拿出去賣，換了假的蒙蔽父親和祖父，不但如此，你還挪用了賬房的錢去填補漏洞！”
“事後查出假藥材，你就推到我頭上。你的好母親好哥哥為了不讓父親和祖父查出漏洞，掏出自己的私房錢幫你補齊了！”
“祖父，你好好去查查去年五月的賬簿，那些開支根本經不住查，全是假的！”
夜夫人聽到這有些心虛，厲聲喝道：“夜容，你為了脫罪還真是像瘋狗一樣逮誰咬誰啊，賬簿根本沒問題，我們也沒做過什麽手腳！”
夜士江看了一眼夜夫人，沒說話，可心裏已經起疑了。
“需要人證嗎？”
夜容嘲諷地撇撇嘴：“夜勳的債主我可以幫你們找來，我甚至還可以告訴你們，夜勳並沒收手，他又欠了一筆巨款，不用多久，債主就會找上門的！”
“嗬嗬，現在吵翻了也好，我夜容走了，以後看你們還能推給誰！”
夜容看向夜銘：“夜家兄弟的好大哥，你連事情真相都能歪曲，夜家交給你，是夜家的榮幸啊！希望夜家在你的帶領下，能說會道，坑蒙拐騙樣樣都領先其他家族！”
夜銘臉都紅了，他震驚地看向夜勳，夜勳真的又欠了巨款？
夜勳也是震驚不已，他一直瞞著家裏，夜容是怎麽知道的？
夜老爺子已經聽的驚愕不已，可還沒等他詢問，夜朱就不耐煩地叫道。
“夜容，你別岔開話題，現在是說你犯的錯，難道你沒對大哥、三哥動刀嗎？”
“那麽多雙眼睛看著，父親也親眼看到了，難道還冤枉了你不成？”
“你有本事，說清楚這事啊！”
夜容看了一眼夜朱，冷冷地道：“我沒對夜勳動刀！”
夜朱嗬嗬就笑了，指著夜勳的大腿道：“你沒對三哥動刀，那是三哥傻了，自己插了自己一刀嗎？”
淩瑜聽了半天，苦笑，夜容還真是大咧咧的性格，連給自己解釋都不會，難怪每次都吃虧。
“夜容，你還沒說為什麽和夜勳、夜銘起爭執呢！”
淩瑜不動聲色地提點道：“怎麽打起來的？你不說前因後果，我們聽得一頭霧水！”
第2090章
夜容被淩瑜提點，就把自己回家，在門口遇到夜銘、夜勳的事說了出來。
“你就當養隻狗，隻要他不給夜家惹麻煩，閑養著他就行了！”
夜容說到夜勳對自己的羞辱，夜老爺子就沉下了臉，看向夜，厲聲問道。
“夜勳有沒有說過這句話？”
夜銘下意識地想搖頭，夜容就冷笑道：“你可以否認，橫豎我早已經背了很多罵名，也不在乎多一件！”
“而你，夜家未來的掌門人，你如果連說真話的勇氣都沒，就一輩子活在謊言中吧！”
夜銘畢竟還沒無恥到家，在夜容和夜老爺子的目光逼視下，終於沉重地點了點頭。
夜容沉聲道：“我當時受不了夜勳這樣的羞辱語氣，就反駁夜家沒有閑養我，我七歲之後就沒用過夜家一分錢！”
這話一出，夜夫人就冷笑道：“夜容，你胡說八道也不能說的太離譜吧，沒用夜家的錢，難道你是大風吹著就長大的！”
夜容看也不看他，直視著夜老爺子：“祖父，你可以去查，從七歲開始，我就沒領過夜家一分月銀！”
“三叔知道我是怎麽養活自己的！”
夜士凡聽到這，忍不住走上前，沉聲道：“這事我可以證明，夜容的確從七歲開始沒領過夜家的月銀！”
“他說要自己養活自己，他說給我做事，讓我付酬勞。”
“我開始是想著他能做事，就當培養他的動手能力，所以他給我撿藥材什麽的都給他銀子做酬勞！”
“後來夜容長大了，除了給我做事，在外麵也給人做事拿酬勞！”
“夜容並不是你們想的遊手好閑的人，他就算離開了夜家，也能自己養活自己！”
夜士凡沒把夜容的秘密全部說出來，按夜士凡對夜容的了解，夜容的能力已經超越了夜銘，隻要他想，他離開夜家會生活的更舒坦。
“三叔，你就算喜歡夜容也不能昧著良心說話吧！”
夜朱不滿地道：“他就算沒拿月銀，可吃的住的，什麽都是我娘安排的，這怎麽叫不靠夜家養活呢？難道這些不是銀子嗎？”
夜士凡是庶子，本不想插手夜家的事，可是聽到夜朱的話，他還是忍不住道。
“這樣說對夜容不公平！夜容在家吃過幾頓飯？屈指可數吧！他大部分是在我那吃的，用酬勞換的！”
“至於穿的，那是我夫人給我兒子他們做時一起做的，夜容每次都給銀子，也沒占我們的便宜！”
“夫人，就算是夜家的下人，一年也有八套換洗的衣服，你憑良心說，你給夜容準備過幾套？”
夜夫人被這話堵得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了。
她作為夜家後院掌家人，怎麽可能沒注意到夜容沒做衣服，隻是夫君明顯不喜歡這個庶子，她也不待見這個不成器的庶子。
所以就算注意到，她也沒放在心上，樂得節省一筆開支。
淩瑜則聽得心疼不已，七歲就開始自謀生路，這歲數許多孩子還在母親懷中撒嬌呢！
夜容到底是遭遇了些什麽，才小小年紀就自己學著養活自己。
就連夜銘，也聽得震驚不已，他看看自己的母親，又看看夜容。
雖然大家都不喜歡夜容，他也不喜歡，可他畢竟是夜家的人。
夜家都沒虐待過下人，這樣苛待一個孩子，這說的過去嗎？
第2091章
夜容的委屈已經多的數不勝數，他早已經沒放在心上，對眾人異樣的眼神也視而不見。
他淡淡地道：“我這樣解釋了，夜勳還不依不饒，說讓我滾出夜家，他想打我耳光，我閃開了，他說他和夜銘打我訓斥我，我隻有乖乖受得份！”
“我的確被激怒了，就將他按在了地上！”
“但我敢以我娘的名譽起誓，我沒對他用刀！”
楊紅寧都聽到呆住了，她沒想到夜容小小年紀就學著自己養活自己。
這麽多年，他到底受了多少委屈啊！
楊紅寧期期艾艾地湊近夜容，憐憫地道：“容哥哥，你怎麽不告訴我，我要是知道，一定不會讓他們這樣對你的！”
夜朱看到自己的母親都被夜容這一番話弄得落了個虐待庶子的名聲，一聽夜容這樣說就叫起來。
“胡說八道，你沒動刀，我三哥怎麽會傷到？”
淩瑜立刻道：“師父，把匕首拿出來！”
夜士凡就舉起了那把還帶著血的匕首。
“夜容，你看看，匕首是你的嗎？”淩瑜問道。
夜容看也不看就道：“不是，我沒這樣的匕首！”
夜士江眼一掃，目光就淩厲地看向夜勳，那匕首是一對，他分給了夜勳和夜銘各一把。
剛才夜士江沒注意這個細節，現在一看，就認出是夜勳的匕首。
夜勳頓時就冒出了冷汗，結結巴巴地道：“匕首是我的，是夜容從我腰間拔出來刺向我的！”
淩瑜沒等夜士江說話，就沉聲道：“夜勳，你說實話，到底是夜容拔出來刺向你的，還是你自己刺傷了你自己？”
“夜容沒你能言善辯，但事實是不會說謊的！”
“一個好的仵作，能從傷口判斷出匕首的著力角度，換言之，夜容刺傷你和你自己刺傷自己完全是兩種不同的刀口！”
“你要是繼續說謊，那我就要報官，請仵作來驗傷，因為我決不允許你們三人成虎汙蔑夜容！”
“夜家可以將夜容除名，但我決不同意讓他背著兄弟相殘的名聲離開夜家！”
夜勳畢竟養尊處優慣了，被淩瑜這些話嚇得頓時驚慌失措地看向夜士江。
真要報官，那不是鬧大了？
仵作要是驗了傷，世人都知道是自己誣陷了夜容！
夜士江一見他的神情，哪還不明白事情的真相，一顆心頓時就沉沉地落了下去。
這麽說，真是自己冤枉了夜容？
一直在旁邊默默聽著的夜鬆成，看到這一幕，失望地搖搖頭。
“何須仵作，老夫就能從傷口判斷是自傷還是他傷！”
夜鬆成麵無表情地道：“夜勳，你是自己說出真相，還是讓叔公幫你驗傷？”
“同樣都是夜家的子弟，叔公決不允許夜家出現兄弟相殘鬧到公堂上的醜事發生！”
夜勳求饒地看向夜鬆成，夜士江忍無可忍地怒斥道：“說，到底是夜容刺傷你的，還是你自己傷了自己？”
夜勳見夜士江怒了，再也承受不住壓力，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是，是我不小心傷了自己，我沒想汙蔑夜容，是大哥誤會了……”
誤會了？
夜銘難以相信地看向夜勳，如果不是他說夜容要殺了他，自己怎麽會動手打了夜容呢？
可夜銘做老好人做了這麽多年，事已至此，也無法戳穿夜勳，隻好跟著跪下。
“孩兒看到匕首上有血，誤會夜容想殺了三弟……是孩兒的錯，沒問清楚就對夜容出手！”
“夜容，對不起！大哥誤會了你！”
第2092章
事到如今，真相大白。
淩瑜冷眼看著夜士江，嘲諷道：“夜家真是公道啊，一個隻看到刀上有血，就想當然地以為夜容弑兄，打斷了他胸口的肋骨！”
“一個看到夜容反擊，不問青紅皂白，就給了他一掌！”
“我弟弟夜容如果不是命大，是不是得去找閻王爺喊冤呢？”
“行，夜家我們惹不起，那我們走吧！從今天開始，你們夜家就當沒夜容這個兒子！”
淩瑜伸手扶起夜容：“走，姐帶你離開！”
夜容卻推開了淩瑜，道：“等我一下！”
他蹣跚地走到夜士凡麵前，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三叔，就算我離開了夜家，你還是我三叔，一輩子的三叔！”
“夜容在此謝謝三叔這麽多年對我的照顧！”
夜容給夜士凡磕了三個頭。
夜士凡眼睛都濕了，夜容雖然是自己的侄子，可在心裏，夜士凡早已經把他當成自己的兒子。
離開如果能讓夜容從此不再承受不公正的待遇，那他不想再說什麽了。
夜容接著又起身，想給夜老爺子磕頭。
可還沒跪下，就被夜老爺子攙住了。
“胡鬧什麽，誤會說開了就算了，父子之間哪有隔夜仇，就算你父親誤會了你，他也還是你父親，哪有鬧得就要離家的地步！”
“夜士江……”
夜老爺子不滿地瞪向夜士江，他就不說點什麽挽留夜容嗎？
夜士江臉色難看，心情複雜。
就算不喜夜容，可聽到這麽多內幕，夜士江心裏還是震撼的。
他一直覺得自己收留了夜容是對他的恩情，可哪想到在他眼皮下，夜容竟然是這樣生活的。
他已經沒臉再說自己對夜容有恩！
聽到父親叫自己，夜士江遲疑了一下，上前道。
“夜容，是父親的錯，沒問清楚就對你出手，我……我給你賠禮道歉！對不起！”
他對著夜容拱拱手，夜容冷著臉避開了。
“夜掌門的禮我無法消受！”
“橫豎這麽多年我在夜家就是可有可無的存在，今日都撕破臉皮了，我也不想留在夜家礙你們的眼了！”
“夜家從今天起，就當沒我這個不孝的兒孫吧！”
夜容跪了下去：“謝謝夜掌門這麽多年對我的養育之恩！”
他砰砰砰磕了三個頭，又轉向夜老爺子，磕了三個頭。
隨後，夜容才站起來，他把手伸給淩瑜，淩瑜扶著他，兩人剛想離開。
夜鬆成冷冷一笑，嘲諷地看看夜老爺子。
這樣的處置，換了自己，他也會義無反顧地離開夜家。
夜老爺子隻覺得麵上無光，怒斥夜士江：“你真是能耐啊，把自己的親生兒子逼得離開了家，你這個掌門做的真是公正！”
“夜容動刀，你就要將他從夜家除名！做哥哥的一個偏幫，一個自殘誣陷自己的弟弟！”
“我夜家有這樣團結一致的好兄弟真是好啊！好……好……”
夜老爺子越說越生氣，他氣得渾身發抖，胸口一陣劇痛。
夜老爺子話還沒說完，眼前一黑，就直挺挺地往後麵倒去！
“爹……”
“祖父……”
“老爺子……”
夜士江嚇得直衝過去，及時扶住了夜老爺子。
夜老爺子雙眼緊閉，臉色瞬間青白發紫。
淩瑜轉頭看到，怔了一下就趕緊放開夜容衝了過來……
第2093章
“快將老爺子放平，我給他檢查一下！”
淩瑜跑近就指揮著。
夜朱氣惱淩瑜慫恿夜容離開家才氣得祖父犯病，一把就將淩瑜推開了。
“滾開，你算什麽東西，別以為認識點藥材就是大夫了！”
夜鬆成已經趕上前將夜老爺子放平，他給夜老爺子把脈，發現脈搏都摸不到了。
夜鬆成臉色頓時沉了下來，趕緊去摸夜老爺子的胸口，心跳也感受不到。
聽到夜朱此時還在排擠淩瑜，夜鬆成怒吼道：“都什麽時候了，還吵什麽？都巴不得你祖父死了嗎？”
“小七，你過來看看，你師公沒心跳了！”
“誰敢吵吵嚷嚷，我就讓他滾出夜家！”
夜鬆成臉色都變了，淩瑜一聽心也緊縮了一下，趕緊上前就跪在地上給老爺子把脈。
如同夜鬆成所說，老爺子脈搏都摸不到了。
夜朱和夜夫人就算想反對，看到夜鬆成發火，誰也不敢再說什麽。
“別急，師公這是心梗，應該是暫時性的停止心跳！”
淩瑜取出硝酸甘油片塞進夜老爺子口中，就雙手握拳，空擊夜老爺子的胸口。
夜朱看到覺得逮到機會了，大驚小怪地叫道：“爹，你看邢餘根本是胡鬧，這是救人嗎？這才是要讓祖父死呢！”
“住口！”
夜鬆成氣得怒吼一聲，淩厲的目光直指夜士江，怒斥道：“看看你這個掌門做的，夜家管不好，連自己的兒女都管不好。自己不懂，還敢胡說八道質疑別人！”
“怎麽，你也巴不得你父親就這樣死了嗎？”
夜士江被罵得無地自容，劈頭劈臉就對夜夫人怒喝道：“把他們帶回去，別一個個出來丟人現眼！”
夜夫人聲辯道：“老爺，朱兒也是擔心她祖父，邢餘才進師門沒幾天，你怎麽就放心讓她救老爺子呢！”
“你看看她，老爺子都人事不省了，她還擊打老爺子，這不是要老爺子的命嗎？”
淩瑜對這些質疑聽而不聞，她敲了一會，又給老爺子做心髒按摩。
沒等夜夫人和夜士江爭辯出結果，老爺子咳地一聲，心跳恢複了。
他睜開眼看到淩瑜跪在自己麵前，剛想說話，淩瑜就止住了他。
“師公，你不能再激動了，別說話，慢慢平複心情……來，跟著我的節奏，呼……”
老爺子覺得胸口還有些隱隱的疼，就下意識地跟著淩瑜呼吸。
周圍都安靜下來。
夜夫人矛盾地看著這一幕，說真的，她剛才有一瞬間是希望老爺子這樣死了。
這樣自己的夫君就是夜家的掌管，就沒人追究夜勳欠下的巨款，還有自己做的假賬。
夜鬆成就算是長輩，可離開夜家多年，他也沒權利管夜家的家事。
“好了，夜掌門，找塊木板來把師公抬回去，這兩天一定要靜養，不能再刺激師公了！”
淩瑜剛想站起來，夜老爺子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老爺子哀求地看著淩瑜。
淩瑜猜出了夜老爺子的想法，就是希望自己勸說夜容留下來，別離開夜家。
夜老爺子看出來了，夜容很聽淩瑜的話，這是哀求淩瑜幫忙勸說。
夜鬆成也看出來了，想了想就叫道：“夜容，過來！”
夜容緩緩走了過來。
夜鬆成沉聲道：“看看你兄弟幾個鬧的事，把你祖父氣成這樣，他剛才要是一命嗚呼，你們幾個就是不孝！”
夜銘帶頭跪了下來，夜勳也跟著跪了下來。
夜容看到祖父虛弱的樣子，也跪了下來……
第2094章
夜朱看到幾個兄長都跪下了，也不情不願地跪了下來。
夜鬆成看看這幾個晚輩，沉聲道：“家族是什麽？是你們賴以生存的根，如果沒了根，你們算什麽？”
“別以為現在吃喝不愁，你們就能安安穩穩一輩子這樣生活下去！”
“夜銘，你是大哥，你幫你父親做事，難道不知道現在夜家是什麽情況嗎？”
“一個百寶藥堂就能將夜家打壓的在神都無法生存，更別說其他家族！”
“神都很快就會發生大事，這時候你們不想著一家人齊心協力共度難關，卻想著欺壓自己的兄弟姐妹，那災難來時，你們怎麽辦？”
“難道就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兄弟姐妹各自逃亡，夜家從此在神都蕩然無存嗎？”
夜銘被說的無地自容，夜鬆成沒說錯，百寶藥堂對夜家的打壓已經讓夜家無法喘息了。
祖父和父親為了夜家操碎了心，自己作為夜家的少主，幫不了忙，還帶頭欺辱自己的兄弟，導致夜家內亂。
真到了叔公說的地步，那夜家還有希望嗎？
“叔公，祖父，我錯了！”
夜銘真誠地道：“我辜負了你們對我的期望，我不配做大哥！”
“夜容，對不起，是我偏幫夜勳，對你不公正！我向你道歉，請你別離開夜家！”
“我保證，以後一定會改，不會再讓你失望！你就給我一個機會吧！”
夜容矛盾地看著夜銘，又看了看眼巴巴地看著他們的夜老爺子。
夜士江心情複雜，想了想走上前。
“夜容，是父親做錯了，這些年疏忽了你，是父親不對！”
“夜勳的事，父親會去查，如果證實他確實汙蔑了你，做了假賬，父親會責罰他的！”
“你叔公說的對，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該齊心協力共度難關，父親以後也會反思自己，力求做到公正地對每一個孩子！”
“你就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吧！”
夜容在這樣的親情圍堵下，再也說不出走的話了。
淩瑜見狀就道：“容哥兒，既然這樣，就留下吧！來來，搭把手，把你祖父先抬回他屋裏，讓他好好休息！”
夜容點點頭，站起身。
夜士江舒了一口氣，看夜容步履維艱，哪會讓他動手，自己上去親自把老爺子抱到木板上，和夜銘把老爺子抬回他院中。
夜朱氣惱地看了一眼淩瑜，扶起夜勳：“三哥，你受了傷，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夜勳也怨惱地看了看夜容，這個野種留下來，老爺子又沒死，自己做的事很快就會暴露了。
到時家法是免不了的，自己維係的名聲很快就會功虧一簣。
夜鬆成的話夜勳根本沒放在心上，他眼裏隻有自己的事。
他欠下的巨款可是五百萬啊，這次就算母親也幫不了自己，他要怎麽度過這個難關呢！
楊紅寧看著夜容隨著邢餘送夜老爺子回後院，對自己不理不睬，她失落地站在原地。
是不是不管她做什麽，她都比不了邢餘？
自己苦口婆心勸夜容別離開夜家，夜容卻置之不理。
可邢餘才說讓他留下來，夜容就二話不說留下來了。
邢餘，她到底有什麽好，為什麽夜容眼裏隻看的到她呢？
第2095章
夜勳剛想離開，看到楊紅寧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他頓時心一動。
夜勳已經到了婚配的年齡，可夜夫人給他說了幾門親事，他都不滿意。
他之前也喜歡過楊紅寧，奈何楊紅寧眼睛有問題，隻喜歡夜容。
這也是夜勳不待見夜容的主要原因。
現在看到楊紅寧對夜容依然執迷不悟，夜勳是又氣又恨，夜容有什麽好，值得楊紅寧這樣癡心呢！
她喜歡的如果是自己，自己一定舍不得讓她傷心的！
“朱兒，你先回去，我和紅寧說幾句話！”
夜勳支走了夜朱，就一瘸一拐走向了楊紅寧。
“紅寧，你何苦呢，夜容眼裏根本沒你，你做再多事，他也不會喜歡你的！”
夜勳一副憐憫的語氣。
楊紅寧惱怒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對這個欺負夜容的人，楊紅寧根本不屑和他說話。
“我聽說你發誓一個月內要夜容娶你，你能做到嗎？”
夜勳不慌不忙地道：“夜容的倔強你還沒領教嗎？他說不會娶你就不會娶你！到時你要怎麽下台呢？”
“紅寧，我真的很心疼你，如果做不到，你難道從此就在神都消失嗎？為了這樣一個負心的男人，值得嗎？”
楊紅寧臉都憋紅了，氣惱地回頭瞪了一眼夜勳：“值不值得是我的事，要你管！”
夜勳一瘸一拐地靠近，狡黠地道：“其實我覺得想要夜容喜歡你也不是件難事，我是男人，我最了解男人！”
“你看夜容為什麽喜歡邢餘，不就是邢餘說話都投其所好嗎？他受了委屈，邢餘安慰他……”
“人啊，誰不希望自己被人理解呢，特別是夜容這樣的人，夜家都不待見他，邢餘給他說幾句暖心窩的話，他自然就偏向邢餘了！”
楊紅寧怔怔地看著夜勳，真是這樣嗎？
可自己對夜容噓寒問暖的事也沒少做，夜容怎麽還是無動於衷。
“你現在說好話肯定來不及了！”
夜勳嘿嘿一笑：“夜容已經偏向邢餘，你除非做的比她更好，否則夜容是不會偏向你的！”
“我還要怎麽做？”
楊紅寧不自覺地問道：“我能給夜容的，邢餘決不可能給他，可他就是看不到我的好！”
夜勳一見楊紅寧上鉤，就低聲道：“美女救英雄的故事聽過嗎？你要是能舍命救夜容，你說夜容能不感動嗎？”
美女救英雄？
楊紅寧疑惑地看著夜勳：“夜容又沒危險，我怎麽救他？”
夜勳無語了，這個楊紅寧怎麽一根筋啊，自己都提點的這麽明顯了，她怎麽還不開竅！
夜勳剛才過來的時候就想到了一個徹底除去夜容的計劃，而且要是運作的好，還能得到楊紅寧的芳心。
楊紅寧不開竅，夜勳隻好輕聲道：“沒有危險就製造危險，比如說九龍潭，風景宜人，我們經常去玩！”
“你把夜容和邢餘騙去，到時製造一個事故，讓他們兩人都落水，夜容不會水，到時你奮不顧身下去救他，他還能不感動嗎？”
“邢餘如果會水，到時我找人拖著她，功勞就是你的！”
楊紅寧一聽九龍潭，就想起了關於九龍潭的傳說，警惕地看了一眼夜勳，冷冷地道。
“你不會是想借我的手除掉夜容吧？”
第2096章
楊紅寧的話正是夜勳心裏所想，可他怎麽可能承認。
夜勳立刻不高興地道：“你胡說什麽，我怎麽可能做這樣的事！我都是為你好！”
楊紅寧輕蔑地一笑：“你當我是傻子嗎？剛才你陷害夜容的事我都聽到了，夜容戳穿了你的謊言，你怎麽可能輕易放過他！”
夜勳說謊已經成習慣，麵不改色地道：“我是不可能放過他，但我也不會殺自己的兄弟！”
“我實話和你說吧，我這樣幫你，一是不想讓邢餘嫁進夜家，我家老爺子之前就向我父親提過，想讓夜容娶邢餘！”
“你看到邢餘對夜容的影響了吧，要讓邢餘嫁進夜家，我們都沒好日子過的！”
“我幫你還有個原因……紅寧，你剛才聽到夜容說我欠了一筆錢了嗎？你能不能借我兩百萬，等你嫁進夜家，我再慢慢還你！”
一聽夜勳要借錢的話，楊紅寧的疑心就去了大半。
這才是夜勳主動為自己出謀劃策的原因吧！
楊紅寧除了是天樞宮宮主最寵愛的小徒弟，還是龍皇的女兒晗月公主收的義女。
楊家家世雄厚，楊紅寧的母親和晗月公主是閨蜜。
晗月公主從小體弱多病，嫁給駙馬後一直沒有身孕，楊紅寧乖巧嘴甜，深得晗月公主喜歡。
楊夫人察言觀色，就提議讓楊紅寧給晗月公主做義女，還說民間就有這樣的先例，懷不上孩子就領養一個孩子做引子，這樣就能懷上孩子。
晗月公主聽了就動心了，收了楊紅寧為義女。
說來也神奇，自從收了楊紅寧為義女，沒幾個月晗月公主就懷上了孩子，次年就生下了一個男孩。
紅寧郡主的封號就是晗月公主為感激她專門向龍皇討的。
楊紅寧從此也被晗月公主視為福星，逢年過節得到龍皇的賞賜，都挑著珍貴的送給楊紅寧。
所以，楊紅寧自己的私房錢積攢下來也是一筆可觀的數字。
拿出兩百萬借給夜勳，根本不是難事。
楊紅寧之前敢對夜容發誓，一個月之內要讓夜容娶她，就是想著借晗月公主的勢力去逼迫夜家讓夜容娶自己。
哪想到那天楊紅寧委屈巴巴跑去找晗月公主，才說了這事，就被晗月公主否決了。
“紅寧，夫妻是結兩姓之好，不是結仇！”
“夜容不喜歡你，你讓我去討聖旨強迫夜容娶你，你就算成親了也不會幸福的！”
晗月公主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她當年體弱多病，看上了駙馬，可是駙馬已經有心上人。
晗月公主就仗著龍家的勢力，硬讓龍皇下旨逼著駙馬娶了自己。
可婚後，駙馬惱恨她，成親一年多都沒進過她的房間。
晗月公主生的嬌貴，可為了得到駙馬的心，伏低做小，受了委屈也不敢再回宮找父皇給自己做主。
這樣的冷遇持續了幾年，後來是駙馬的母親生病，晗月公主將婆婆接到神都，盡心盡力地侍候著。
最終在婆婆的勸說下，駙馬才對晗月公主有了改觀，和她成了真正的夫妻。
想到那些年自己吃過的苦，晗月公主是真心為楊紅寧好，決不願看楊紅寧再自討苦吃，所以堅決不肯幫楊紅寧去討聖旨。
第2097章
待自己像母親的晗月公主不幫忙，楊紅寧就想不出怎麽逼著夜容娶自己的方法。
大話已經說出去，要是到時夜容不肯娶自己，那她還有臉見人嗎？
夜勳這主意可謂是說到了她心坎上。
楊紅寧腦子一轉就想開了，夜容不相信自己那麽愛他，那她就證明給他看，她才是最愛他的人！
這事運作的好，她不相信夜容還會對自己無動於衷。
“夜勳，我可以給你二百萬，隻要你幫我達到目的，這些錢不要你還！”
楊紅寧堅定地道：“這事就交給你了，你一定要幫我想個完美的計劃，一定不能讓夜容有危險！”
“放心吧，我一定幫你達成心願！”
夜勳一聽不用自己還錢，心裏頓時樂開了花，這錢賺的也太容易了吧！
“你等我幾天，現在夜容受了傷，也不方便去九龍潭，等我布置好，就通知你！”
夜勳急切地道：“你回去能把錢給我先送來嗎？我等著急用！”
“先給你一半，事成之後再給另一半！”
楊紅寧說著就從自己的須彌戒裏掏出一疊銀票，數了一百萬遞給夜勳。
夜勳看到她手上那些銀票，更是眼紅，這棵搖錢樹怎麽能便宜了夜容呢！
他一定要贏得楊紅寧的芳心，把這棵搖錢樹變成自己的。
楊紅寧剛想走，突然想起什麽，就道：“邀請夜容和邢餘的事不用你出麵，龍佩佩之前說要幫我和夜容、邢餘說和，就讓她邀請吧！”
這樣夜容和邢餘都不會起疑心。
既然決定要做，楊紅寧就要做的完美。
夜勳求之不得，這樣等夜容和邢餘出事，家裏人也不會懷疑自己。
兩人商量好就分頭去準備了。
這邊，淩瑜給夜老爺子留下一些藥，就送夜容回屋。
夜容一進門就急急問道：“姐，你想到給程夫人治病的方法了嗎？”
淩瑜點了點頭：“我來找你就是想和你一起去程家，你今天不方便去，那明天去吧！”
淩瑜給夜容固定了肋骨，又讓他服了一次療傷丹，約好第二天一起去程家，淩瑜才告辭了。
夜容躺在床上，怔怔地看著天花板，今天把所有的委屈都發泄了出來，可他心裏並沒因此輕鬆。
如果不是老爺子突然犯病，他就無牽無掛離開夜家了。
現在留下來，難道自己的處境會得到改變嗎？
夜勳都壞到骨子裏了，自己戳穿了他，他會善罷甘休嗎？
夜容正想著，就聽到外麵一聲輕咳，隨即夜士江的聲音響了起來：“夜容，我能進來嗎？”
“請進！”
夜容呆了一下，夜士江怎麽來了。
他撐著坐了起來，夜士江就走了進來。
夜容怔怔地看著夜士江，木訥地叫了聲：“父親！”
夜士江頜首，拉了椅子在他對麵坐了下來。
“你的傷……沒大礙吧！”
夜士江目光複雜地看向夜容，莫名地想起在青龍學院夜容用憎恨的眼神看自己的那一幕。
這孩子一定早就在怨恨著自己吧！
“還行，小七給的療傷丹效果很好！”
夜容麵無表情地道。
夜士江親手打的那一掌，用了多少力道心裏清楚，他就算當時沒想殺夜容，可也沒手下留情……
第2098章
“你剛才說夜勳賭博欠下巨款，是真的嗎？”
夜士江問道。
夜容唇角就勾起了一抹嘲諷，冷冷地道：“神都五花八門的賭館都是星羅宮開的，你沒去過，不知道賭館都有什麽賭博方式吧！”
“擲骰子隻是普通的玩法，賽馬，打牌等等都是輸錢最多的，你在裏麵花的錢多了，人家把你當大爺，升級的玩法更多，花的錢就越多！”
“一晚輸個幾十萬在裏麵都不叫錢！你去裏麵隨便問問，不認識夜勳的幾乎沒有！加上上次他欠的錢，他少說也給星羅宮賺了一千多萬！”
夜士江心沉了下去，這些錢雖然在夜家不算多，可那也是一筆巨款，夜勳都還不會賺錢，就敢這樣花錢如流水嗎？
“你當夜勳是第一次用假藥材騙你們嗎？”
夜容嗤笑道：“他之前沒錢就偷過三叔的丹藥去賣，三叔是顧忌你的臉麵，才沒戳穿他！”
夜士江隻覺得臉在發燒，無地自容。
自己還是夜家的掌門，夜勳就仗著自己的勢力，連自己三叔的丹藥也偷。
夜士凡是不想破壞家族團結，才一直隱忍著。
夜士凡已經是神都出名的煉丹師，夜家大半經濟來源都是他的功勞，夜勳哪來的勇氣敢這樣欺負壓榨夜士凡呢？
如果不是夜老爺子還活著，夜士凡估計早就想離開夜家自立門戶了吧！
夜士江之前一直覺得夜容不成器，可這個不成器的兒子小小年紀就自己養活自己。
而自己寄予厚望的夜勳，卻在自己眼皮底下長歪了，他才是名副其實夜家不成器的兒子。
夜士江心情複雜，今天這些事給他的打擊太大，讓他覺得夜鬆成和夜老爺子沒罵錯，他真的愧對這個掌門之位。
“夜容，你恨我嗎？”
夜士江苦澀地問道。
夜容將臉轉到了一邊。
恨！
怎麽不恨呢！
就算他母親做錯了事，可他是夜士江的兒子，夜士江這樣漠視自己，讓自己在夜家孤零零地長大。
他是人，他也有感情，怎麽能不恨呢！
夜士江看到夜容的表情，就猜到了他的想法。
他張了張嘴，那句：“你不是我兒子！”差點脫口而出，可生生被夜士江咽下了。
現在說這些不是在推脫自己的責任嗎？
廖紅霞當初被關進水牢的時候，苦苦哀求自己要善待夜容，可自己是怎麽對他的？
就算廖紅霞對不起自己，他既然答應了廖紅霞，就該遵守承諾。
“我之前聽你祖父說過，你想救你娘出來，這事我應該能幫忙，我……我試試吧！”
夜士江艱難地開口了。
“不用！”
夜容漠然地看向他，不是夜容不想救母親，而是他太了解夜家這些人了。
夜夫人要是知道夜士江幫忙救母親，他擔心自己的母親死得更快。
夜容心裏一直對夜夫人有懷疑，他覺得母親被關進水牢，可能就是夜夫人在其中使壞。
就算夜士江從不提起母親，可夜容還是通過自己的努力，知道了一些內幕。
夜士江和自己的母親，本來是青梅竹馬的一對戀人，兩家很小的時候就給他們定了親。
後來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夜士江娶了現在的夜夫人，母親卻做了妾室。
第2099章
夜士江對廖紅霞是有愛的，夜容小時候懵懵懂懂，不知道這些事，可逢年過節，都會看到夜士江去廖紅霞的房間裏呆上一晚上。
而隻要夜士江這樣做，隔天夜容就會被夜夫人變著法子責罰。
不是說他做錯事將他關在屋裏餓肚子，就是挑著他的錯打他。
後來有一天夜士江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把廖紅霞的房間砸了個稀巴爛，後來那房間就被鎖上了，夜士江再沒去過那房間。
但夜夫人依然沒放過夜容，夜容七歲那年，夜士江和夜士凡出門去收購藥材，夜夫人就指使下人給夜容下毒。
夜夫人擔心老爺子發現端倪，給夜容下的毒是像天花一樣的毒，想慢慢拖垮夜容的身體，最終形成無藥可醫的樣子。
夜容孤零零地躺著，下人們都怕感染沒人靠近他，夜容也以為自己患了不治之症，絕望地等死。
可最終夜容沒死，彌留之際，夜容想起夜士凡臨走前給他的瓶子，掏出來看到裏麵有幾顆丹藥。
夜容一股腦全吃了，最終逃過了這一劫。
也是從那以後，夜容就決心自己養活自己。
除了夜士凡他再也不相信夜家的人，就算夜士江給他的吃食，夜容表麵接了，轉身就偷偷丟了。
現在聽到夜士江要幫自己救母親，夜容哪敢同意呢！
有機會救母親出來，自己卻拒絕了，夜容擔心夜士江起疑，就緩和了語氣道：“祖父答應我會幫忙，就不勞你出麵了！”
夜容想了想又問道：“你要是能告訴我，我娘為什麽被關進水牢，我想我能找到朋友幫忙救她！”
夜士江臉色就沉了下來，提起這事夜士江就覺得是自己一輩子的恥辱，他想幫夜容救出廖紅霞不是原諒了她。
他隻是想著夜容這麽多年受的委屈，心生憐憫，才想用這樣的方式彌補他。
“你娘到底做了什麽被關進水牢，等你有機會見到她自己去問她吧！”
夜士江生硬地道：“既然不用我幫忙，那就算了！你好好養傷，這些年欠你的月銀，等賬房算出來，會全補給你的！”
說完，夜士江就走了。
“不需要，我留下不是窺伺你家的錢財，等祖父好了，我會離開夜家的！”
夜容硬氣地道：“你也不用覺得欠我什麽，你沒把我當兒子，我也沒把你當父親看，我以後是生是死，也不需要你管！”
夜士江頓時一肚子氣，繃著臉走到了院中。
夜容對麵的廂房就是廖紅霞曾經的屋子，門上的大鎖依然緊緊鎖著。
夜士江不自覺走了過去，隻是還沒走上台階，他忽然轉身大步離開了。
那房間他已經近十年沒踏進過了，何苦進去給自己添堵呢！
昔日過往已經如同雲煙，隨風淡去，不涉足，就不會亂了心扉。
可夜士江沒去打開那個禁閉的房間，廖紅霞這名字還是如同魔咒一樣盤旋在自己心頭上。
十七年了，廖紅霞已經被關在暗無天日的水牢十七年了！
她還好嗎？
夜士江腦海裏浮現出一張清純甜美的臉龐，那雙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睛和夜容酷似……
夜士江突然猛力搖頭，阻止自己繼續想下去。
十七年前，他已經在心裏埋葬了她。
現在的廖紅霞對自己隻是一個陌生人，她是死是活都已經和自己沒關係了！
第2100章
休息了一晚，夜容已經恢複了五成，淩瑜來時，他已經梳洗好等著淩瑜了。
“我給你帶了早膳，吃完我們就出發！”
淩瑜看到夜容臉上有了血色，心也落下了。
看看夜容身邊一個下人都沒有，她隨口問道：“之前不是有個下人陪著你嗎？怎麽不見？”
“你說越山嗎？他不是我的下人，是我的朋友，在外麵幫我打理生意呢！”
夜容笑了笑，他自己在外麵也開了兩間藥鋪，這次想離開神都，就讓越山幫他賣了。
越山平時隻負責幫他打理生意，基本不到夜家，所以就算夜勳他們，也不知道他在外麵有店鋪。
夜容在夜家吃了虧，所以夜家給的下人他都不要，自己照顧自己。
吃了淩瑜帶來的早膳，夜容就和淩瑜出門了。
淩瑜想著夜容受了傷，讓寒梅雇了輛馬車，寒梅就等在外麵。
等來到程將軍府上，淩瑜讓門房去通稟，一會程將軍和程蕾就親自迎接出來。
“邢姐姐，是不是你想到方法救我娘了？”
程蕾看到淩瑜，就熱情地叫道。
“先進去再說吧！”
淩瑜將夜容扶下馬車，一行人就進了程將軍府上。
程將軍從青龍學院回來就一直在尋思著自己夫人是中了什麽毒。
如果隻是邢餘一人說夫人是中毒的，程將軍是不會相信的。
可一代大師夜鬆成也堅定地說夫人是中毒的，程將軍就不能不相信。
“邢姑娘，我夫人是中了什麽毒？”
程將軍直言不諱地問道。
“程將軍，別心急，先帶我到程夫人房間吧！”
淩瑜隨口又道：“你回來後沒幫夫人換過房間嗎？”
程將軍目光銳利地看了一眼淩瑜，才沉聲道：“換了，不但換了房間，連貼身侍候的丫鬟嬤嬤都換了！”
之前不知道夫人是中毒，程將軍相信夫人身邊的人。
可都知道夫人是中毒的，程將軍哪還敢相信這些丫鬟嬤嬤。
“那先帶我去程夫人以前住的房間吧！”
淩瑜冷靜地道：“找到中毒源，想救程夫人就容易多了！而且，程將軍以後還知道如何防範！”
程將軍點點頭，帶著淩瑜和夜容走進了後院。
淩瑜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周圍。
將軍府很大，下人也很多，有些下人遠遠地看著他們。
淩瑜隨口問道：“程將軍府上有幾個妾室？”
“我爹就兩個妾室！”
程蕾搶著答道：“鳳姨娘和章姨娘！”
“哦，那程將軍有幾個兒子？”淩瑜問道。
“就我大哥和我是嫡出，鳳姨娘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章姨娘生了兩個姐姐！”
程蕾毫無心機地回答。
程將軍卻瞬間皺起了眉頭，看了一眼淩瑜，她這是懷疑是兩個姨娘給自己夫人下毒的？
程將軍還沒問出自己的疑惑，就看到兩個姨娘一起走了過來。
“老爺！小姐！”
兩個姨娘福身行禮。
淩瑜心中已經有想法，下意識就打量起兩個姨娘。
站在左邊的姨娘個子修長，雖然是妾室，卻生得貌美如花，四十多歲的人看著還有一張美豔的臉。
她穿著也很大氣，淡紫色的衣服，領口袖口繡的花紋都穩重端莊，隻看做工就價值不菲。
這樣的人品穿著，站在程將軍身邊，說她是程夫人也有人相信。
第2101章
而另一邊的姨娘，生的就不如這個姨娘貌美了，隻能說還算秀麗。
她的衣著也沒這個姨娘華貴，人偏瘦，皮膚有些暗沉，看上去少了幾分精神之氣。
“邢姐姐，這位是鳳姨娘，這位是章姨娘！”
程蕾給淩瑜介紹。
淩瑜一看鳳姨娘正是穿著華麗的那位姨娘，心裏就有數了。
“邢姐姐？小蕾，這就是那位青龍學院的魁首，夜大師的徒弟嗎？”
鳳姨娘眼裏頓時閃過了一抹警覺，稍縱即逝，可淩瑜還是敏感地注意到了。
“嗯，邢姐姐說想到辦法給我娘治病了，所以過來！”
程蕾高興地道。
“哦，邢姑娘知道我們夫人中了什麽毒嗎？”
鳳姨娘驚訝地道：“前日老爺回來說夫人中了毒，我們都難以相信，你不會判斷錯了吧！”
“夫人那麽善良，誰會給夫人下毒呢！”
“這兩天老爺忙著給夫人換院子換下人，弄得將軍府上人心惶惶，你要知道夫人是中了什麽毒，一定要告訴我們，讓我們也好防範！”
淩瑜淡淡一笑：“先去程夫人屋裏看看吧！”
程將軍點了點頭，繼續帶路。
淩瑜看到兩位姨娘遲疑了一下，也跟著過去。
等來到程夫人屋裏，程將軍道：“從青龍學院回來我就讓鳳姨娘給夫人換了院子，這裏麵的鋪蓋擺設什麽都沒帶走，還是原樣放著！”
“門口我也讓我的侍衛守著，這兩天沒人進過夫人的房間！”
淩瑜點了點頭：“程將軍你和我一起進去看看吧！”
淩瑜帶頭先走了進去。
屋門緊閉，房間裏有股味道，中間夾雜著淡淡的蘭香。
淩瑜看到臥室的窗台邊放了一盆蘭花，開著淡紫色的花。
淩瑜在屋裏走了一圈，最後來到床榻邊，程夫人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的，她拿起枕頭嗅了嗅，上麵幹幹淨淨的，什麽味道都沒。
“程將軍，夫人的床榻被褥多久換一次？”
程將軍皺起了眉，這個他還真不清楚。
“鳳姨娘！”
程將軍喚進鳳姨娘，把淩瑜的問題重複了一遍問她。
“夫人的被褥以前是半個月換一次，最近每星期換一次！”
鳳姨娘自從程夫人患病後，就奉程將軍的命令掌管程家的內務，下人都聽她使喚。
“這被褥是什麽時候換的？”淩瑜問道。
鳳姨娘想了想道：“五天前吧！”
淩瑜看看她，淡淡一笑，問道：“程夫人的飲食應該是提前有食譜的吧，能不能把最近半年的食譜拿來我看看！”
鳳姨娘鎮定自若：“稍等，我去找管事的送食譜來！”
鳳姨娘走了出去。
程將軍迫不及待地問道：“邢姑娘，你可看出什麽端倪？我夫人到底是怎麽中毒的？中了什麽毒？”
淩瑜拿起枕頭遞給程將軍，輕聲道：“程將軍，你夫人這病是不是會發虛，晚上睡覺經常大汗淋漓？”
“是！”程將軍狐疑地接過枕頭，不明白淩瑜讓自己看什麽。
“你嗅嗅枕頭，就算你前天將程夫人換了房間，可程夫人這枕頭是五天前換的，一個大汗淋漓的人睡過，枕頭怎麽是幹幹淨淨什麽味都沒有？”
淩瑜提點道。
第2102章
程將軍聽著就下意識將枕頭送到了鼻尖，一嗅，枕頭上的確如淩瑜所說，什麽味道都沒，而且幹幹淨淨，一點汗漬都沒有。
“這如果不是程夫人睡過的枕頭，就是有人換了枕頭！”
淩瑜冷冷一笑：“枕頭可以換，但墊的褥子不能換！”
淩瑜說著就爬上床，翻開上麵的床單，露出了下麵的墊褥。
淩瑜從腰間抽出了匕首，割下一塊墊褥。
她下床遞給了程將軍，程將軍看到本是白色的墊褥已經發黃了，上麵還有些汗漬。
“程將軍，過來！”
淩瑜走到窗子旁，從空間裏拿出了幾個玻璃瓶，其中一個裏麵有些藥水。
淩瑜將割下來的墊褥泡在藥水裏，程將軍就看到藥水慢慢變紅了。
“這是什麽意思？”
程將軍驚訝地問道。
“藥水是我配製的，能顯示被褥裏的毒素。程夫人是鉛中毒，鉛會引起神經係統功能和器質性病變，具體表現為頭痛、頭暈、嗜睡、惡心、嘔吐等！”
“病情嚴重的時候，會出現幻覺、意識障礙，遺忘，腦疝等現象，這就是有人說程夫人長了腦瘤的原因！”
淩瑜沉聲道：“我懷疑有人在程夫人的枕頭裏加了鉛粉，估計程將軍回來的時候宣布程夫人中毒，下毒的人擔心被查出來，就換了程夫人的枕頭！”
“隻是這人忘記了，程夫人接觸鉛粉時間長了，她的血液裏和汗液也含有鉛元素，換了枕頭，卻忘記換浸染了汗液的墊褥！”
程將軍也不是傻子，聯想到進門前淩瑜詢問自己有幾個姨娘和孩子的事，就陰沉著臉問道：“你懷疑是我的姨娘其中一個做的？”
淩瑜頜首：“男人有仇喜歡直接動手，而女人喜歡下毒，特別是這樣有耐心的慢性毒！”
“而大戶人家的恩怨，說穿了就是爭風吃醋，為自己的兒子謀前程！程將軍，你比我更了解自己家，順著這思路去查，就容易查到下毒之人了！”
程將軍隻有三個兒子，一個嫡子，兩個庶子。
他才想著臉色猛地一變，急切地問道：“邢姑娘，你剛才說鉛中毒會引起頭痛、頭暈、嗜睡、惡心、嘔吐，那還有其他症狀嗎？比如失眠，做噩夢，消瘦？”
淩瑜點頭：“中毒中期的確會有失眠，貧血、腹部絞痛、肝腎損等症狀，因人而異，症狀表現的就略有不同！”
程將軍臉色黑的如墨了，他的大兒子程旭就是如此。
之前程將軍還想著他是身體虛弱，又憂心母親的病情才會這樣，哪想到程旭也遭了毒手。
“這個毒婦！”
程將軍猛地抽出了劍，除了鳳姨娘，誰還會做這樣的事！
她以為害死了自己的兒子，自己就會重點栽培兩個庶子嗎？
程將軍說著就要衝出去殺了鳳姨娘。
淩瑜趕緊叫道：“程將軍，先別衝動！鉛中毒一般人都想不到，你之前讓百裏海和董副院長都查看過程夫人，可他們都不知道鉛中毒的事，你這樣去找鳳姨娘，她是不會承認的！”
“我有一個計策，能讓她乖乖認罪！”
“這是鬧什麽？不過年不過節，開什麽祠堂！”
夜老爺子繃著臉攔住了眾人的去路。
夜士江還沒說話，夜銘就急急叫道：“祖父，夜容拿刀刺傷了夜勳，還想殺我，我爹是逼不得已才要開祠堂將他除名！”
夜士江沉聲道：“夜銘說的沒錯，這畜生平日胡鬧就算了，今日對著自己的手足還敢以刀相殘！”
“我夜家沒有這樣兄弟相殘的畜生，今日就開祠堂，將他從夜家除名！”
夜老爺子疑惑地看了看夜容，沉聲道：“夜容，你大哥和你爹說的是真的嗎？”
夜容勾起了唇角，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
“祖父，你不覺得這樣的問題你已經問了無數次了嗎？結果呢？”
“結果就是……不管是不是我的錯，每次被逼著認錯的人都是我！”
“嗬嗬，橫豎你夜家的人都看我不順眼，我走就是了！”
“但我不是被夜家除名，是我不要你們這樣的家人！”
最後一句夜容是怒吼出來的，淩瑜瞪了他一眼，扶著他在花壇邊坐下。
夜容的怒氣裏充滿了不甘和氣憤，淩瑜就算不知道真相，可從他的語氣裏也聽出了夜容聚集起來的委屈不是一星半點。
淩瑜安撫地在夜容背上撫摸了幾下，才轉頭看向夜士江和夜銘。
“師公還不知道前因後果，夜公子為什麽不從頭說說，好讓我們知道夜掌門為什麽生那麽大的氣，想一掌拍死夜容呢？”
夜勳的傷已經被夜士江點了穴道止住了血，他看到邢餘維護夜容，就氣惱地叫了起來。
“你是什麽東西？夜家的事輪不到你管！”
淩瑜冷笑：“容哥兒是我認的弟弟，他被你們傷成這樣，你夜家如果不能給他個公道，我就有義務為他出頭！”
“咱們有理說理，容哥兒要是真做了十惡不赦的事，我也不會偏幫他！”
“可他要是沒做過，有我在，誰也別想欺負他！”
夜勳陰陽怪氣地道：“什麽弟弟，姘頭吧！你當我不知道，夜容為了你，和楊紅寧都翻臉了！”
“住嘴！”
嗬斥夜勳的是夜士江，夜勳這張嘴真是上不了台麵，當著長輩怎麽說出姘頭這樣的話！
夜老爺子也皺眉瞪了一眼夜勳，才看向夜銘：“夜銘，你來說，這是怎麽鬧起來的？”
夜銘清了清喉嚨，就輕描淡寫地道：“我和三弟出門，遇到夜容回來，我就訓斥了他幾句，結果夜容就惱羞成怒，說我不配管教他！”
“三弟說他不尊重兄長，夜容就將三弟壓在地上，結果打鬥中，夜容打不過三弟，就羞惱地拔出匕首刺傷了三弟！”
“我看到氣不過就給了他一掌，夜容就像瘋了一樣撲過來，說我偏幫三弟，想殺了我！”
“父親來時，正好看到他想殺我，就打了他一掌製止了他！”
夜士江的夫人和小女兒夜朱聽到要開祠堂攆走夜容，也匆匆趕來了，見下人都圍著幾人，就走了上來。
正好聽到夜銘說的話，夜夫人就訓斥道：“夜容，你是翅膀硬了嗎？長兄如父，你大哥訓斥你幾句還不能說嗎？”
“你怎麽敢對你大哥和你三哥動手呢？”
“難道你父親訓斥你，你連你父親都想殺嗎？”
第2088章
夜朱也一臉厭惡地道：“夜容，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平日遊手好閑在外麵惹是生非就算了，現在都跑到家裏打架了！”
“敢對大哥和三哥動刀，讓你這樣胡鬧下去，你都敢弑父了！”
“祖父，這樣的人就不配做我夜家的人，你就同意父親開祠堂將他攆走吧！”
夜朱跑到夜老爺子麵前，撒嬌地搖晃著夜老爺子的手臂。
楊紅寧看看夜容，趕緊道：“老爺子，我相信夜容不是這樣的人，他一定是心情不好，才衝動了點！”
“求老爺子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會改過的！”
夜朱鄙夷地道：“紅寧姐，你怎麽到現在還為他說話？我真是不懂你了。你看看他哪裏好，不務正業，還違逆不孝，這樣的人你嫁給他不會幸福的！”
“離開夜家他連自己都養不活，你還是別喜歡他了！”
淩瑜無語了，這一個個自說自話，都是篤定夜容犯了錯，就沒一個幫夜容說話的嗎？
她低頭看夜容，夜容臉上還是掛著那抹玩世不恭的笑，似乎這樣的場麵他早已經習慣了。
這讓淩瑜更是心疼夜容，這個桀驁不馴的少年，就是這樣一步步被夜家逼成了玩世不恭的樣子吧！
他也許抗爭過，可這些自說自話的人都不屑聽他解釋，沒給他證明自己的機會！
所以，他才養成了這樣不辯解，不抗爭的性格，以沉默對抗加在他身上的不公平嗎？
“都說夠了嗎？”
淩瑜冷笑道：“夜掌門，你平日就是這樣處理家庭糾紛的嗎？隻聽你喜歡的兒子說話，對你不喜歡的，連問他一句都吝嗇嗎？”
夜士江皺眉看了一眼淩瑜，不耐煩地道：“還需要問嗎？我相信夜銘，他不會說謊！”
夜銘是夜士江的長子，又是夜士江親自教導出來的。
在夜士江的心目中，夜銘懂事，做事公正，對自己的弟弟妹妹都是身先士眾，以德服人。
“你相信夜銘，可我也相信夜容。我了解的夜容，決不是無理取鬧，隻知道鬥勇爭狠之人！”
淩瑜厲聲道：“縣官審案，都要聽被告原告的證詞，你隻聽一麵之詞就定了夜容的罪，這樣的判決別說夜容不服氣，我作為旁觀者也不服！”
“容哥兒，你怎麽說？”
夜容冷冷看了一眼夜士江，才看向淩瑜。
淩瑜鼓勵道：“橫豎最壞的結局就是離開夜家，你想說什麽就說什麽。我還是剛才那句話，咱們就算要走，也要走得理直氣壯！”
夜容嗬嗬就笑了，目光落到了夜銘身上。
夜銘莫名地一陣心虛，下意識就避開了夜容的視線。
夜容笑的就更大聲了。
他抬手指向了夜銘，笑道：“大哥，我記得很小的時候，父親告訴我們，要以你為榜樣，勤學武功，吃苦耐勞，愛護弟弟妹妹！”
“那時我還小，我覺得大哥的確是我學習的榜樣。大哥聰明，大哥做什麽事都都比我們厲害！我一直覺得能有這樣一個好大哥是我這輩子的福氣！”
“可後來，我發現了，大哥隻是夜勳，夜朱，其他兄弟姐妹的大哥，不是我夜容的大哥！”
第2089章
夜容語氣一轉，冷笑道：“夜銘，父親將你當成夜家未來的掌門培養，祖父他們都對你寄予厚望！”
“可你捫心自問，你做的事對得起他們嗎？”
“夜勳他們欺負我，你作為大哥，每次都不問青紅皂白，就說我的錯！”
“夜勳被人騙，買了假藥材，你說是我缺錢故意換了藥材！”
“夜朱打碎了祖父的硯台，你將我騙去，說是我打碎的！”
“這樣的事多的數不勝數，反正我夜容是夜家不成器的兒子，我說什麽都是狡辯，我做出什麽事都不奇怪！”
“你們是不是想，反正夜家誰都不喜歡我，誰都不會相信我，隻要推到我頭上，我都反駁不了？”
夜勳心虛地叫起來：“你胡說八道什麽，藥材明明是你偷出去的，祖父沒和你計較你還有臉說！”
夜容怒視著他，吼了起來：“到底是誰做的手腳？夜勳，你真當我是傻子嗎？”
“你是不是以為夫人幫你平了帳，我夜容就查不出來嗎？”
“是你在外麵和人賭博欠了一筆巨款，你擔心被父親和祖父知道，就偷了家裏的藥材拿出去賣，換了假的蒙蔽父親和祖父，不但如此，你還挪用了賬房的錢去填補漏洞！”
“事後查出假藥材，你就推到我頭上。你的好母親好哥哥為了不讓父親和祖父查出漏洞，掏出自己的私房錢幫你補齊了！”
“祖父，你好好去查查去年五月的賬簿，那些開支根本經不住查，全是假的！”
夜夫人聽到這有些心虛，厲聲喝道：“夜容，你為了脫罪還真是像瘋狗一樣逮誰咬誰啊，賬簿根本沒問題，我們也沒做過什麽手腳！”
夜士江看了一眼夜夫人，沒說話，可心裏已經起疑了。
“需要人證嗎？”
夜容嘲諷地撇撇嘴：“夜勳的債主我可以幫你們找來，我甚至還可以告訴你們，夜勳並沒收手，他又欠了一筆巨款，不用多久，債主就會找上門的！”
“嗬嗬，現在吵翻了也好，我夜容走了，以後看你們還能推給誰！”
夜容看向夜銘：“夜家兄弟的好大哥，你連事情真相都能歪曲，夜家交給你，是夜家的榮幸啊！希望夜家在你的帶領下，能說會道，坑蒙拐騙樣樣都領先其他家族！”
夜銘臉都紅了，他震驚地看向夜勳，夜勳真的又欠了巨款？
夜勳也是震驚不已，他一直瞞著家裏，夜容是怎麽知道的？
夜老爺子已經聽的驚愕不已，可還沒等他詢問，夜朱就不耐煩地叫道。
“夜容，你別岔開話題，現在是說你犯的錯，難道你沒對大哥、三哥動刀嗎？”
“那麽多雙眼睛看著，父親也親眼看到了，難道還冤枉了你不成？”
“你有本事，說清楚這事啊！”
夜容看了一眼夜朱，冷冷地道：“我沒對夜勳動刀！”
夜朱嗬嗬就笑了，指著夜勳的大腿道：“你沒對三哥動刀，那是三哥傻了，自己插了自己一刀嗎？”
淩瑜聽了半天，苦笑，夜容還真是大咧咧的性格，連給自己解釋都不會，難怪每次都吃虧。
“夜容，你還沒說為什麽和夜勳、夜銘起爭執呢！”
淩瑜不動聲色地提點道：“怎麽打起來的？你不說前因後果，我們聽得一頭霧水！”
第2090章
夜容被淩瑜提點，就把自己回家，在門口遇到夜銘、夜勳的事說了出來。
“你就當養隻狗，隻要他不給夜家惹麻煩，閑養著他就行了！”
夜容說到夜勳對自己的羞辱，夜老爺子就沉下了臉，看向夜，厲聲問道。
“夜勳有沒有說過這句話？”
夜銘下意識地想搖頭，夜容就冷笑道：“你可以否認，橫豎我早已經背了很多罵名，也不在乎多一件！”
“而你，夜家未來的掌門人，你如果連說真話的勇氣都沒，就一輩子活在謊言中吧！”
夜銘畢竟還沒無恥到家，在夜容和夜老爺子的目光逼視下，終於沉重地點了點頭。
夜容沉聲道：“我當時受不了夜勳這樣的羞辱語氣，就反駁夜家沒有閑養我，我七歲之後就沒用過夜家一分錢！”
這話一出，夜夫人就冷笑道：“夜容，你胡說八道也不能說的太離譜吧，沒用夜家的錢，難道你是大風吹著就長大的！”
夜容看也不看他，直視著夜老爺子：“祖父，你可以去查，從七歲開始，我就沒領過夜家一分月銀！”
“三叔知道我是怎麽養活自己的！”
夜士凡聽到這，忍不住走上前，沉聲道：“這事我可以證明，夜容的確從七歲開始沒領過夜家的月銀！”
“他說要自己養活自己，他說給我做事，讓我付酬勞。”
“我開始是想著他能做事，就當培養他的動手能力，所以他給我撿藥材什麽的都給他銀子做酬勞！”
“後來夜容長大了，除了給我做事，在外麵也給人做事拿酬勞！”
“夜容並不是你們想的遊手好閑的人，他就算離開了夜家，也能自己養活自己！”
夜士凡沒把夜容的秘密全部說出來，按夜士凡對夜容的了解，夜容的能力已經超越了夜銘，隻要他想，他離開夜家會生活的更舒坦。
“三叔，你就算喜歡夜容也不能昧著良心說話吧！”
夜朱不滿地道：“他就算沒拿月銀，可吃的住的，什麽都是我娘安排的，這怎麽叫不靠夜家養活呢？難道這些不是銀子嗎？”
夜士凡是庶子，本不想插手夜家的事，可是聽到夜朱的話，他還是忍不住道。
“這樣說對夜容不公平！夜容在家吃過幾頓飯？屈指可數吧！他大部分是在我那吃的，用酬勞換的！”
“至於穿的，那是我夫人給我兒子他們做時一起做的，夜容每次都給銀子，也沒占我們的便宜！”
“夫人，就算是夜家的下人，一年也有八套換洗的衣服，你憑良心說，你給夜容準備過幾套？”
夜夫人被這話堵得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了。
她作為夜家後院掌家人，怎麽可能沒注意到夜容沒做衣服，隻是夫君明顯不喜歡這個庶子，她也不待見這個不成器的庶子。
所以就算注意到，她也沒放在心上，樂得節省一筆開支。
淩瑜則聽得心疼不已，七歲就開始自謀生路，這歲數許多孩子還在母親懷中撒嬌呢！
夜容到底是遭遇了些什麽，才小小年紀就自己學著養活自己。
就連夜銘，也聽得震驚不已，他看看自己的母親，又看看夜容。
雖然大家都不喜歡夜容，他也不喜歡，可他畢竟是夜家的人。
夜家都沒虐待過下人，這樣苛待一個孩子，這說的過去嗎？
第2091章
夜容的委屈已經多的數不勝數，他早已經沒放在心上，對眾人異樣的眼神也視而不見。
他淡淡地道：“我這樣解釋了，夜勳還不依不饒，說讓我滾出夜家，他想打我耳光，我閃開了，他說他和夜銘打我訓斥我，我隻有乖乖受得份！”
“我的確被激怒了，就將他按在了地上！”
“但我敢以我娘的名譽起誓，我沒對他用刀！”
楊紅寧都聽到呆住了，她沒想到夜容小小年紀就學著自己養活自己。
這麽多年，他到底受了多少委屈啊！
楊紅寧期期艾艾地湊近夜容，憐憫地道：“容哥哥，你怎麽不告訴我，我要是知道，一定不會讓他們這樣對你的！”
夜朱看到自己的母親都被夜容這一番話弄得落了個虐待庶子的名聲，一聽夜容這樣說就叫起來。
“胡說八道，你沒動刀，我三哥怎麽會傷到？”
淩瑜立刻道：“師父，把匕首拿出來！”
夜士凡就舉起了那把還帶著血的匕首。
“夜容，你看看，匕首是你的嗎？”淩瑜問道。
夜容看也不看就道：“不是，我沒這樣的匕首！”
夜士江眼一掃，目光就淩厲地看向夜勳，那匕首是一對，他分給了夜勳和夜銘各一把。
剛才夜士江沒注意這個細節，現在一看，就認出是夜勳的匕首。
夜勳頓時就冒出了冷汗，結結巴巴地道：“匕首是我的，是夜容從我腰間拔出來刺向我的！”
淩瑜沒等夜士江說話，就沉聲道：“夜勳，你說實話，到底是夜容拔出來刺向你的，還是你自己刺傷了你自己？”
“夜容沒你能言善辯，但事實是不會說謊的！”
“一個好的仵作，能從傷口判斷出匕首的著力角度，換言之，夜容刺傷你和你自己刺傷自己完全是兩種不同的刀口！”
“你要是繼續說謊，那我就要報官，請仵作來驗傷，因為我決不允許你們三人成虎汙蔑夜容！”
“夜家可以將夜容除名，但我決不同意讓他背著兄弟相殘的名聲離開夜家！”
夜勳畢竟養尊處優慣了，被淩瑜這些話嚇得頓時驚慌失措地看向夜士江。
真要報官，那不是鬧大了？
仵作要是驗了傷，世人都知道是自己誣陷了夜容！
夜士江一見他的神情，哪還不明白事情的真相，一顆心頓時就沉沉地落了下去。
這麽說，真是自己冤枉了夜容？
一直在旁邊默默聽著的夜鬆成，看到這一幕，失望地搖搖頭。
“何須仵作，老夫就能從傷口判斷是自傷還是他傷！”
夜鬆成麵無表情地道：“夜勳，你是自己說出真相，還是讓叔公幫你驗傷？”
“同樣都是夜家的子弟，叔公決不允許夜家出現兄弟相殘鬧到公堂上的醜事發生！”
夜勳求饒地看向夜鬆成，夜士江忍無可忍地怒斥道：“說，到底是夜容刺傷你的，還是你自己傷了自己？”
夜勳見夜士江怒了，再也承受不住壓力，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是，是我不小心傷了自己，我沒想汙蔑夜容，是大哥誤會了……”
誤會了？
夜銘難以相信地看向夜勳，如果不是他說夜容要殺了他，自己怎麽會動手打了夜容呢？
可夜銘做老好人做了這麽多年，事已至此，也無法戳穿夜勳，隻好跟著跪下。
“孩兒看到匕首上有血，誤會夜容想殺了三弟……是孩兒的錯，沒問清楚就對夜容出手！”
“夜容，對不起！大哥誤會了你！”
第2092章
事到如今，真相大白。
淩瑜冷眼看著夜士江，嘲諷道：“夜家真是公道啊，一個隻看到刀上有血，就想當然地以為夜容弑兄，打斷了他胸口的肋骨！”
“一個看到夜容反擊，不問青紅皂白，就給了他一掌！”
“我弟弟夜容如果不是命大，是不是得去找閻王爺喊冤呢？”
“行，夜家我們惹不起，那我們走吧！從今天開始，你們夜家就當沒夜容這個兒子！”
淩瑜伸手扶起夜容：“走，姐帶你離開！”
夜容卻推開了淩瑜，道：“等我一下！”
他蹣跚地走到夜士凡麵前，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三叔，就算我離開了夜家，你還是我三叔，一輩子的三叔！”
“夜容在此謝謝三叔這麽多年對我的照顧！”
夜容給夜士凡磕了三個頭。
夜士凡眼睛都濕了，夜容雖然是自己的侄子，可在心裏，夜士凡早已經把他當成自己的兒子。
離開如果能讓夜容從此不再承受不公正的待遇，那他不想再說什麽了。
夜容接著又起身，想給夜老爺子磕頭。
可還沒跪下，就被夜老爺子攙住了。
“胡鬧什麽，誤會說開了就算了，父子之間哪有隔夜仇，就算你父親誤會了你，他也還是你父親，哪有鬧得就要離家的地步！”
“夜士江……”
夜老爺子不滿地瞪向夜士江，他就不說點什麽挽留夜容嗎？
夜士江臉色難看，心情複雜。
就算不喜夜容，可聽到這麽多內幕，夜士江心裏還是震撼的。
他一直覺得自己收留了夜容是對他的恩情，可哪想到在他眼皮下，夜容竟然是這樣生活的。
他已經沒臉再說自己對夜容有恩！
聽到父親叫自己，夜士江遲疑了一下，上前道。
“夜容，是父親的錯，沒問清楚就對你出手，我……我給你賠禮道歉！對不起！”
他對著夜容拱拱手，夜容冷著臉避開了。
“夜掌門的禮我無法消受！”
“橫豎這麽多年我在夜家就是可有可無的存在，今日都撕破臉皮了，我也不想留在夜家礙你們的眼了！”
“夜家從今天起，就當沒我這個不孝的兒孫吧！”
夜容跪了下去：“謝謝夜掌門這麽多年對我的養育之恩！”
他砰砰砰磕了三個頭，又轉向夜老爺子，磕了三個頭。
隨後，夜容才站起來，他把手伸給淩瑜，淩瑜扶著他，兩人剛想離開。
夜鬆成冷冷一笑，嘲諷地看看夜老爺子。
這樣的處置，換了自己，他也會義無反顧地離開夜家。
夜老爺子隻覺得麵上無光，怒斥夜士江：“你真是能耐啊，把自己的親生兒子逼得離開了家，你這個掌門做的真是公正！”
“夜容動刀，你就要將他從夜家除名！做哥哥的一個偏幫，一個自殘誣陷自己的弟弟！”
“我夜家有這樣團結一致的好兄弟真是好啊！好……好……”
夜老爺子越說越生氣，他氣得渾身發抖，胸口一陣劇痛。
夜老爺子話還沒說完，眼前一黑，就直挺挺地往後麵倒去！
“爹……”
“祖父……”
“老爺子……”
夜士江嚇得直衝過去，及時扶住了夜老爺子。
夜老爺子雙眼緊閉，臉色瞬間青白發紫。
淩瑜轉頭看到，怔了一下就趕緊放開夜容衝了過來……
第2093章
“快將老爺子放平，我給他檢查一下！”
淩瑜跑近就指揮著。
夜朱氣惱淩瑜慫恿夜容離開家才氣得祖父犯病，一把就將淩瑜推開了。
“滾開，你算什麽東西，別以為認識點藥材就是大夫了！”
夜鬆成已經趕上前將夜老爺子放平，他給夜老爺子把脈，發現脈搏都摸不到了。
夜鬆成臉色頓時沉了下來，趕緊去摸夜老爺子的胸口，心跳也感受不到。
聽到夜朱此時還在排擠淩瑜，夜鬆成怒吼道：“都什麽時候了，還吵什麽？都巴不得你祖父死了嗎？”
“小七，你過來看看，你師公沒心跳了！”
“誰敢吵吵嚷嚷，我就讓他滾出夜家！”
夜鬆成臉色都變了，淩瑜一聽心也緊縮了一下，趕緊上前就跪在地上給老爺子把脈。
如同夜鬆成所說，老爺子脈搏都摸不到了。
夜朱和夜夫人就算想反對，看到夜鬆成發火，誰也不敢再說什麽。
“別急，師公這是心梗，應該是暫時性的停止心跳！”
淩瑜取出硝酸甘油片塞進夜老爺子口中，就雙手握拳，空擊夜老爺子的胸口。
夜朱看到覺得逮到機會了，大驚小怪地叫道：“爹，你看邢餘根本是胡鬧，這是救人嗎？這才是要讓祖父死呢！”
“住口！”
夜鬆成氣得怒吼一聲，淩厲的目光直指夜士江，怒斥道：“看看你這個掌門做的，夜家管不好，連自己的兒女都管不好。自己不懂，還敢胡說八道質疑別人！”
“怎麽，你也巴不得你父親就這樣死了嗎？”
夜士江被罵得無地自容，劈頭劈臉就對夜夫人怒喝道：“把他們帶回去，別一個個出來丟人現眼！”
夜夫人聲辯道：“老爺，朱兒也是擔心她祖父，邢餘才進師門沒幾天，你怎麽就放心讓她救老爺子呢！”
“你看看她，老爺子都人事不省了，她還擊打老爺子，這不是要老爺子的命嗎？”
淩瑜對這些質疑聽而不聞，她敲了一會，又給老爺子做心髒按摩。
沒等夜夫人和夜士江爭辯出結果，老爺子咳地一聲，心跳恢複了。
他睜開眼看到淩瑜跪在自己麵前，剛想說話，淩瑜就止住了他。
“師公，你不能再激動了，別說話，慢慢平複心情……來，跟著我的節奏，呼……”
老爺子覺得胸口還有些隱隱的疼，就下意識地跟著淩瑜呼吸。
周圍都安靜下來。
夜夫人矛盾地看著這一幕，說真的，她剛才有一瞬間是希望老爺子這樣死了。
這樣自己的夫君就是夜家的掌管，就沒人追究夜勳欠下的巨款，還有自己做的假賬。
夜鬆成就算是長輩，可離開夜家多年，他也沒權利管夜家的家事。
“好了，夜掌門，找塊木板來把師公抬回去，這兩天一定要靜養，不能再刺激師公了！”
淩瑜剛想站起來，夜老爺子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老爺子哀求地看著淩瑜。
淩瑜猜出了夜老爺子的想法，就是希望自己勸說夜容留下來，別離開夜家。
夜老爺子看出來了，夜容很聽淩瑜的話，這是哀求淩瑜幫忙勸說。
夜鬆成也看出來了，想了想就叫道：“夜容，過來！”
夜容緩緩走了過來。
夜鬆成沉聲道：“看看你兄弟幾個鬧的事，把你祖父氣成這樣，他剛才要是一命嗚呼，你們幾個就是不孝！”
夜銘帶頭跪了下來，夜勳也跟著跪了下來。
夜容看到祖父虛弱的樣子，也跪了下來……
第2094章
夜朱看到幾個兄長都跪下了，也不情不願地跪了下來。
夜鬆成看看這幾個晚輩，沉聲道：“家族是什麽？是你們賴以生存的根，如果沒了根，你們算什麽？”
“別以為現在吃喝不愁，你們就能安安穩穩一輩子這樣生活下去！”
“夜銘，你是大哥，你幫你父親做事，難道不知道現在夜家是什麽情況嗎？”
“一個百寶藥堂就能將夜家打壓的在神都無法生存，更別說其他家族！”
“神都很快就會發生大事，這時候你們不想著一家人齊心協力共度難關，卻想著欺壓自己的兄弟姐妹，那災難來時，你們怎麽辦？”
“難道就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兄弟姐妹各自逃亡，夜家從此在神都蕩然無存嗎？”
夜銘被說的無地自容，夜鬆成沒說錯，百寶藥堂對夜家的打壓已經讓夜家無法喘息了。
祖父和父親為了夜家操碎了心，自己作為夜家的少主，幫不了忙，還帶頭欺辱自己的兄弟，導致夜家內亂。
真到了叔公說的地步，那夜家還有希望嗎？
“叔公，祖父，我錯了！”
夜銘真誠地道：“我辜負了你們對我的期望，我不配做大哥！”
“夜容，對不起，是我偏幫夜勳，對你不公正！我向你道歉，請你別離開夜家！”
“我保證，以後一定會改，不會再讓你失望！你就給我一個機會吧！”
夜容矛盾地看著夜銘，又看了看眼巴巴地看著他們的夜老爺子。
夜士江心情複雜，想了想走上前。
“夜容，是父親做錯了，這些年疏忽了你，是父親不對！”
“夜勳的事，父親會去查，如果證實他確實汙蔑了你，做了假賬，父親會責罰他的！”
“你叔公說的對，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該齊心協力共度難關，父親以後也會反思自己，力求做到公正地對每一個孩子！”
“你就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吧！”
夜容在這樣的親情圍堵下，再也說不出走的話了。
淩瑜見狀就道：“容哥兒，既然這樣，就留下吧！來來，搭把手，把你祖父先抬回他屋裏，讓他好好休息！”
夜容點點頭，站起身。
夜士江舒了一口氣，看夜容步履維艱，哪會讓他動手，自己上去親自把老爺子抱到木板上，和夜銘把老爺子抬回他院中。
夜朱氣惱地看了一眼淩瑜，扶起夜勳：“三哥，你受了傷，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夜勳也怨惱地看了看夜容，這個野種留下來，老爺子又沒死，自己做的事很快就會暴露了。
到時家法是免不了的，自己維係的名聲很快就會功虧一簣。
夜鬆成的話夜勳根本沒放在心上，他眼裏隻有自己的事。
他欠下的巨款可是五百萬啊，這次就算母親也幫不了自己，他要怎麽度過這個難關呢！
楊紅寧看著夜容隨著邢餘送夜老爺子回後院，對自己不理不睬，她失落地站在原地。
是不是不管她做什麽，她都比不了邢餘？
自己苦口婆心勸夜容別離開夜家，夜容卻置之不理。
可邢餘才說讓他留下來，夜容就二話不說留下來了。
邢餘，她到底有什麽好，為什麽夜容眼裏隻看的到她呢？
第2095章
夜勳剛想離開，看到楊紅寧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他頓時心一動。
夜勳已經到了婚配的年齡，可夜夫人給他說了幾門親事，他都不滿意。
他之前也喜歡過楊紅寧，奈何楊紅寧眼睛有問題，隻喜歡夜容。
這也是夜勳不待見夜容的主要原因。
現在看到楊紅寧對夜容依然執迷不悟，夜勳是又氣又恨，夜容有什麽好，值得楊紅寧這樣癡心呢！
她喜歡的如果是自己，自己一定舍不得讓她傷心的！
“朱兒，你先回去，我和紅寧說幾句話！”
夜勳支走了夜朱，就一瘸一拐走向了楊紅寧。
“紅寧，你何苦呢，夜容眼裏根本沒你，你做再多事，他也不會喜歡你的！”
夜勳一副憐憫的語氣。
楊紅寧惱怒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對這個欺負夜容的人，楊紅寧根本不屑和他說話。
“我聽說你發誓一個月內要夜容娶你，你能做到嗎？”
夜勳不慌不忙地道：“夜容的倔強你還沒領教嗎？他說不會娶你就不會娶你！到時你要怎麽下台呢？”
“紅寧，我真的很心疼你，如果做不到，你難道從此就在神都消失嗎？為了這樣一個負心的男人，值得嗎？”
楊紅寧臉都憋紅了，氣惱地回頭瞪了一眼夜勳：“值不值得是我的事，要你管！”
夜勳一瘸一拐地靠近，狡黠地道：“其實我覺得想要夜容喜歡你也不是件難事，我是男人，我最了解男人！”
“你看夜容為什麽喜歡邢餘，不就是邢餘說話都投其所好嗎？他受了委屈，邢餘安慰他……”
“人啊，誰不希望自己被人理解呢，特別是夜容這樣的人，夜家都不待見他，邢餘給他說幾句暖心窩的話，他自然就偏向邢餘了！”
楊紅寧怔怔地看著夜勳，真是這樣嗎？
可自己對夜容噓寒問暖的事也沒少做，夜容怎麽還是無動於衷。
“你現在說好話肯定來不及了！”
夜勳嘿嘿一笑：“夜容已經偏向邢餘，你除非做的比她更好，否則夜容是不會偏向你的！”
“我還要怎麽做？”
楊紅寧不自覺地問道：“我能給夜容的，邢餘決不可能給他，可他就是看不到我的好！”
夜勳一見楊紅寧上鉤，就低聲道：“美女救英雄的故事聽過嗎？你要是能舍命救夜容，你說夜容能不感動嗎？”
美女救英雄？
楊紅寧疑惑地看著夜勳：“夜容又沒危險，我怎麽救他？”
夜勳無語了，這個楊紅寧怎麽一根筋啊，自己都提點的這麽明顯了，她怎麽還不開竅！
夜勳剛才過來的時候就想到了一個徹底除去夜容的計劃，而且要是運作的好，還能得到楊紅寧的芳心。
楊紅寧不開竅，夜勳隻好輕聲道：“沒有危險就製造危險，比如說九龍潭，風景宜人，我們經常去玩！”
“你把夜容和邢餘騙去，到時製造一個事故，讓他們兩人都落水，夜容不會水，到時你奮不顧身下去救他，他還能不感動嗎？”
“邢餘如果會水，到時我找人拖著她，功勞就是你的！”
楊紅寧一聽九龍潭，就想起了關於九龍潭的傳說，警惕地看了一眼夜勳，冷冷地道。
“你不會是想借我的手除掉夜容吧？”
第2096章
楊紅寧的話正是夜勳心裏所想，可他怎麽可能承認。
夜勳立刻不高興地道：“你胡說什麽，我怎麽可能做這樣的事！我都是為你好！”
楊紅寧輕蔑地一笑：“你當我是傻子嗎？剛才你陷害夜容的事我都聽到了，夜容戳穿了你的謊言，你怎麽可能輕易放過他！”
夜勳說謊已經成習慣，麵不改色地道：“我是不可能放過他，但我也不會殺自己的兄弟！”
“我實話和你說吧，我這樣幫你，一是不想讓邢餘嫁進夜家，我家老爺子之前就向我父親提過，想讓夜容娶邢餘！”
“你看到邢餘對夜容的影響了吧，要讓邢餘嫁進夜家，我們都沒好日子過的！”
“我幫你還有個原因……紅寧，你剛才聽到夜容說我欠了一筆錢了嗎？你能不能借我兩百萬，等你嫁進夜家，我再慢慢還你！”
一聽夜勳要借錢的話，楊紅寧的疑心就去了大半。
這才是夜勳主動為自己出謀劃策的原因吧！
楊紅寧除了是天樞宮宮主最寵愛的小徒弟，還是龍皇的女兒晗月公主收的義女。
楊家家世雄厚，楊紅寧的母親和晗月公主是閨蜜。
晗月公主從小體弱多病，嫁給駙馬後一直沒有身孕，楊紅寧乖巧嘴甜，深得晗月公主喜歡。
楊夫人察言觀色，就提議讓楊紅寧給晗月公主做義女，還說民間就有這樣的先例，懷不上孩子就領養一個孩子做引子，這樣就能懷上孩子。
晗月公主聽了就動心了，收了楊紅寧為義女。
說來也神奇，自從收了楊紅寧為義女，沒幾個月晗月公主就懷上了孩子，次年就生下了一個男孩。
紅寧郡主的封號就是晗月公主為感激她專門向龍皇討的。
楊紅寧從此也被晗月公主視為福星，逢年過節得到龍皇的賞賜，都挑著珍貴的送給楊紅寧。
所以，楊紅寧自己的私房錢積攢下來也是一筆可觀的數字。
拿出兩百萬借給夜勳，根本不是難事。
楊紅寧之前敢對夜容發誓，一個月之內要讓夜容娶她，就是想著借晗月公主的勢力去逼迫夜家讓夜容娶自己。
哪想到那天楊紅寧委屈巴巴跑去找晗月公主，才說了這事，就被晗月公主否決了。
“紅寧，夫妻是結兩姓之好，不是結仇！”
“夜容不喜歡你，你讓我去討聖旨強迫夜容娶你，你就算成親了也不會幸福的！”
晗月公主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她當年體弱多病，看上了駙馬，可是駙馬已經有心上人。
晗月公主就仗著龍家的勢力，硬讓龍皇下旨逼著駙馬娶了自己。
可婚後，駙馬惱恨她，成親一年多都沒進過她的房間。
晗月公主生的嬌貴，可為了得到駙馬的心，伏低做小，受了委屈也不敢再回宮找父皇給自己做主。
這樣的冷遇持續了幾年，後來是駙馬的母親生病，晗月公主將婆婆接到神都，盡心盡力地侍候著。
最終在婆婆的勸說下，駙馬才對晗月公主有了改觀，和她成了真正的夫妻。
想到那些年自己吃過的苦，晗月公主是真心為楊紅寧好，決不願看楊紅寧再自討苦吃，所以堅決不肯幫楊紅寧去討聖旨。
第2097章
待自己像母親的晗月公主不幫忙，楊紅寧就想不出怎麽逼著夜容娶自己的方法。
大話已經說出去，要是到時夜容不肯娶自己，那她還有臉見人嗎？
夜勳這主意可謂是說到了她心坎上。
楊紅寧腦子一轉就想開了，夜容不相信自己那麽愛他，那她就證明給他看，她才是最愛他的人！
這事運作的好，她不相信夜容還會對自己無動於衷。
“夜勳，我可以給你二百萬，隻要你幫我達到目的，這些錢不要你還！”
楊紅寧堅定地道：“這事就交給你了，你一定要幫我想個完美的計劃，一定不能讓夜容有危險！”
“放心吧，我一定幫你達成心願！”
夜勳一聽不用自己還錢，心裏頓時樂開了花，這錢賺的也太容易了吧！
“你等我幾天，現在夜容受了傷，也不方便去九龍潭，等我布置好，就通知你！”
夜勳急切地道：“你回去能把錢給我先送來嗎？我等著急用！”
“先給你一半，事成之後再給另一半！”
楊紅寧說著就從自己的須彌戒裏掏出一疊銀票，數了一百萬遞給夜勳。
夜勳看到她手上那些銀票，更是眼紅，這棵搖錢樹怎麽能便宜了夜容呢！
他一定要贏得楊紅寧的芳心，把這棵搖錢樹變成自己的。
楊紅寧剛想走，突然想起什麽，就道：“邀請夜容和邢餘的事不用你出麵，龍佩佩之前說要幫我和夜容、邢餘說和，就讓她邀請吧！”
這樣夜容和邢餘都不會起疑心。
既然決定要做，楊紅寧就要做的完美。
夜勳求之不得，這樣等夜容和邢餘出事，家裏人也不會懷疑自己。
兩人商量好就分頭去準備了。
這邊，淩瑜給夜老爺子留下一些藥，就送夜容回屋。
夜容一進門就急急問道：“姐，你想到給程夫人治病的方法了嗎？”
淩瑜點了點頭：“我來找你就是想和你一起去程家，你今天不方便去，那明天去吧！”
淩瑜給夜容固定了肋骨，又讓他服了一次療傷丹，約好第二天一起去程家，淩瑜才告辭了。
夜容躺在床上，怔怔地看著天花板，今天把所有的委屈都發泄了出來，可他心裏並沒因此輕鬆。
如果不是老爺子突然犯病，他就無牽無掛離開夜家了。
現在留下來，難道自己的處境會得到改變嗎？
夜勳都壞到骨子裏了，自己戳穿了他，他會善罷甘休嗎？
夜容正想著，就聽到外麵一聲輕咳，隨即夜士江的聲音響了起來：“夜容，我能進來嗎？”
“請進！”
夜容呆了一下，夜士江怎麽來了。
他撐著坐了起來，夜士江就走了進來。
夜容怔怔地看著夜士江，木訥地叫了聲：“父親！”
夜士江頜首，拉了椅子在他對麵坐了下來。
“你的傷……沒大礙吧！”
夜士江目光複雜地看向夜容，莫名地想起在青龍學院夜容用憎恨的眼神看自己的那一幕。
這孩子一定早就在怨恨著自己吧！
“還行，小七給的療傷丹效果很好！”
夜容麵無表情地道。
夜士江親手打的那一掌，用了多少力道心裏清楚，他就算當時沒想殺夜容，可也沒手下留情……
第2098章
“你剛才說夜勳賭博欠下巨款，是真的嗎？”
夜士江問道。
夜容唇角就勾起了一抹嘲諷，冷冷地道：“神都五花八門的賭館都是星羅宮開的，你沒去過，不知道賭館都有什麽賭博方式吧！”
“擲骰子隻是普通的玩法，賽馬，打牌等等都是輸錢最多的，你在裏麵花的錢多了，人家把你當大爺，升級的玩法更多，花的錢就越多！”
“一晚輸個幾十萬在裏麵都不叫錢！你去裏麵隨便問問，不認識夜勳的幾乎沒有！加上上次他欠的錢，他少說也給星羅宮賺了一千多萬！”
夜士江心沉了下去，這些錢雖然在夜家不算多，可那也是一筆巨款，夜勳都還不會賺錢，就敢這樣花錢如流水嗎？
“你當夜勳是第一次用假藥材騙你們嗎？”
夜容嗤笑道：“他之前沒錢就偷過三叔的丹藥去賣，三叔是顧忌你的臉麵，才沒戳穿他！”
夜士江隻覺得臉在發燒，無地自容。
自己還是夜家的掌門，夜勳就仗著自己的勢力，連自己三叔的丹藥也偷。
夜士凡是不想破壞家族團結，才一直隱忍著。
夜士凡已經是神都出名的煉丹師，夜家大半經濟來源都是他的功勞，夜勳哪來的勇氣敢這樣欺負壓榨夜士凡呢？
如果不是夜老爺子還活著，夜士凡估計早就想離開夜家自立門戶了吧！
夜士江之前一直覺得夜容不成器，可這個不成器的兒子小小年紀就自己養活自己。
而自己寄予厚望的夜勳，卻在自己眼皮底下長歪了，他才是名副其實夜家不成器的兒子。
夜士江心情複雜，今天這些事給他的打擊太大，讓他覺得夜鬆成和夜老爺子沒罵錯，他真的愧對這個掌門之位。
“夜容，你恨我嗎？”
夜士江苦澀地問道。
夜容將臉轉到了一邊。
恨！
怎麽不恨呢！
就算他母親做錯了事，可他是夜士江的兒子，夜士江這樣漠視自己，讓自己在夜家孤零零地長大。
他是人，他也有感情，怎麽能不恨呢！
夜士江看到夜容的表情，就猜到了他的想法。
他張了張嘴，那句：“你不是我兒子！”差點脫口而出，可生生被夜士江咽下了。
現在說這些不是在推脫自己的責任嗎？
廖紅霞當初被關進水牢的時候，苦苦哀求自己要善待夜容，可自己是怎麽對他的？
就算廖紅霞對不起自己，他既然答應了廖紅霞，就該遵守承諾。
“我之前聽你祖父說過，你想救你娘出來，這事我應該能幫忙，我……我試試吧！”
夜士江艱難地開口了。
“不用！”
夜容漠然地看向他，不是夜容不想救母親，而是他太了解夜家這些人了。
夜夫人要是知道夜士江幫忙救母親，他擔心自己的母親死得更快。
夜容心裏一直對夜夫人有懷疑，他覺得母親被關進水牢，可能就是夜夫人在其中使壞。
就算夜士江從不提起母親，可夜容還是通過自己的努力，知道了一些內幕。
夜士江和自己的母親，本來是青梅竹馬的一對戀人，兩家很小的時候就給他們定了親。
後來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夜士江娶了現在的夜夫人，母親卻做了妾室。
第2099章
夜士江對廖紅霞是有愛的，夜容小時候懵懵懂懂，不知道這些事，可逢年過節，都會看到夜士江去廖紅霞的房間裏呆上一晚上。
而隻要夜士江這樣做，隔天夜容就會被夜夫人變著法子責罰。
不是說他做錯事將他關在屋裏餓肚子，就是挑著他的錯打他。
後來有一天夜士江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把廖紅霞的房間砸了個稀巴爛，後來那房間就被鎖上了，夜士江再沒去過那房間。
但夜夫人依然沒放過夜容，夜容七歲那年，夜士江和夜士凡出門去收購藥材，夜夫人就指使下人給夜容下毒。
夜夫人擔心老爺子發現端倪，給夜容下的毒是像天花一樣的毒，想慢慢拖垮夜容的身體，最終形成無藥可醫的樣子。
夜容孤零零地躺著，下人們都怕感染沒人靠近他，夜容也以為自己患了不治之症，絕望地等死。
可最終夜容沒死，彌留之際，夜容想起夜士凡臨走前給他的瓶子，掏出來看到裏麵有幾顆丹藥。
夜容一股腦全吃了，最終逃過了這一劫。
也是從那以後，夜容就決心自己養活自己。
除了夜士凡他再也不相信夜家的人，就算夜士江給他的吃食，夜容表麵接了，轉身就偷偷丟了。
現在聽到夜士江要幫自己救母親，夜容哪敢同意呢！
有機會救母親出來，自己卻拒絕了，夜容擔心夜士江起疑，就緩和了語氣道：“祖父答應我會幫忙，就不勞你出麵了！”
夜容想了想又問道：“你要是能告訴我，我娘為什麽被關進水牢，我想我能找到朋友幫忙救她！”
夜士江臉色就沉了下來，提起這事夜士江就覺得是自己一輩子的恥辱，他想幫夜容救出廖紅霞不是原諒了她。
他隻是想著夜容這麽多年受的委屈，心生憐憫，才想用這樣的方式彌補他。
“你娘到底做了什麽被關進水牢，等你有機會見到她自己去問她吧！”
夜士江生硬地道：“既然不用我幫忙，那就算了！你好好養傷，這些年欠你的月銀，等賬房算出來，會全補給你的！”
說完，夜士江就走了。
“不需要，我留下不是窺伺你家的錢財，等祖父好了，我會離開夜家的！”
夜容硬氣地道：“你也不用覺得欠我什麽，你沒把我當兒子，我也沒把你當父親看，我以後是生是死，也不需要你管！”
夜士江頓時一肚子氣，繃著臉走到了院中。
夜容對麵的廂房就是廖紅霞曾經的屋子，門上的大鎖依然緊緊鎖著。
夜士江不自覺走了過去，隻是還沒走上台階，他忽然轉身大步離開了。
那房間他已經近十年沒踏進過了，何苦進去給自己添堵呢！
昔日過往已經如同雲煙，隨風淡去，不涉足，就不會亂了心扉。
可夜士江沒去打開那個禁閉的房間，廖紅霞這名字還是如同魔咒一樣盤旋在自己心頭上。
十七年了，廖紅霞已經被關在暗無天日的水牢十七年了！
她還好嗎？
夜士江腦海裏浮現出一張清純甜美的臉龐，那雙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睛和夜容酷似……
夜士江突然猛力搖頭，阻止自己繼續想下去。
十七年前，他已經在心裏埋葬了她。
現在的廖紅霞對自己隻是一個陌生人，她是死是活都已經和自己沒關係了！
第2100章
休息了一晚，夜容已經恢複了五成，淩瑜來時，他已經梳洗好等著淩瑜了。
“我給你帶了早膳，吃完我們就出發！”
淩瑜看到夜容臉上有了血色，心也落下了。
看看夜容身邊一個下人都沒有，她隨口問道：“之前不是有個下人陪著你嗎？怎麽不見？”
“你說越山嗎？他不是我的下人，是我的朋友，在外麵幫我打理生意呢！”
夜容笑了笑，他自己在外麵也開了兩間藥鋪，這次想離開神都，就讓越山幫他賣了。
越山平時隻負責幫他打理生意，基本不到夜家，所以就算夜勳他們，也不知道他在外麵有店鋪。
夜容在夜家吃了虧，所以夜家給的下人他都不要，自己照顧自己。
吃了淩瑜帶來的早膳，夜容就和淩瑜出門了。
淩瑜想著夜容受了傷，讓寒梅雇了輛馬車，寒梅就等在外麵。
等來到程將軍府上，淩瑜讓門房去通稟，一會程將軍和程蕾就親自迎接出來。
“邢姐姐，是不是你想到方法救我娘了？”
程蕾看到淩瑜，就熱情地叫道。
“先進去再說吧！”
淩瑜將夜容扶下馬車，一行人就進了程將軍府上。
程將軍從青龍學院回來就一直在尋思著自己夫人是中了什麽毒。
如果隻是邢餘一人說夫人是中毒的，程將軍是不會相信的。
可一代大師夜鬆成也堅定地說夫人是中毒的，程將軍就不能不相信。
“邢姑娘，我夫人是中了什麽毒？”
程將軍直言不諱地問道。
“程將軍，別心急，先帶我到程夫人房間吧！”
淩瑜隨口又道：“你回來後沒幫夫人換過房間嗎？”
程將軍目光銳利地看了一眼淩瑜，才沉聲道：“換了，不但換了房間，連貼身侍候的丫鬟嬤嬤都換了！”
之前不知道夫人是中毒，程將軍相信夫人身邊的人。
可都知道夫人是中毒的，程將軍哪還敢相信這些丫鬟嬤嬤。
“那先帶我去程夫人以前住的房間吧！”
淩瑜冷靜地道：“找到中毒源，想救程夫人就容易多了！而且，程將軍以後還知道如何防範！”
程將軍點點頭，帶著淩瑜和夜容走進了後院。
淩瑜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周圍。
將軍府很大，下人也很多，有些下人遠遠地看著他們。
淩瑜隨口問道：“程將軍府上有幾個妾室？”
“我爹就兩個妾室！”
程蕾搶著答道：“鳳姨娘和章姨娘！”
“哦，那程將軍有幾個兒子？”淩瑜問道。
“就我大哥和我是嫡出，鳳姨娘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章姨娘生了兩個姐姐！”
程蕾毫無心機地回答。
程將軍卻瞬間皺起了眉頭，看了一眼淩瑜，她這是懷疑是兩個姨娘給自己夫人下毒的？
程將軍還沒問出自己的疑惑，就看到兩個姨娘一起走了過來。
“老爺！小姐！”
兩個姨娘福身行禮。
淩瑜心中已經有想法，下意識就打量起兩個姨娘。
站在左邊的姨娘個子修長，雖然是妾室，卻生得貌美如花，四十多歲的人看著還有一張美豔的臉。
她穿著也很大氣，淡紫色的衣服，領口袖口繡的花紋都穩重端莊，隻看做工就價值不菲。
這樣的人品穿著，站在程將軍身邊，說她是程夫人也有人相信。
第2101章
而另一邊的姨娘，生的就不如這個姨娘貌美了，隻能說還算秀麗。
她的衣著也沒這個姨娘華貴，人偏瘦，皮膚有些暗沉，看上去少了幾分精神之氣。
“邢姐姐，這位是鳳姨娘，這位是章姨娘！”
程蕾給淩瑜介紹。
淩瑜一看鳳姨娘正是穿著華麗的那位姨娘，心裏就有數了。
“邢姐姐？小蕾，這就是那位青龍學院的魁首，夜大師的徒弟嗎？”
鳳姨娘眼裏頓時閃過了一抹警覺，稍縱即逝，可淩瑜還是敏感地注意到了。
“嗯，邢姐姐說想到辦法給我娘治病了，所以過來！”
程蕾高興地道。
“哦，邢姑娘知道我們夫人中了什麽毒嗎？”
鳳姨娘驚訝地道：“前日老爺回來說夫人中了毒，我們都難以相信，你不會判斷錯了吧！”
“夫人那麽善良，誰會給夫人下毒呢！”
“這兩天老爺忙著給夫人換院子換下人，弄得將軍府上人心惶惶，你要知道夫人是中了什麽毒，一定要告訴我們，讓我們也好防範！”
淩瑜淡淡一笑：“先去程夫人屋裏看看吧！”
程將軍點了點頭，繼續帶路。
淩瑜看到兩位姨娘遲疑了一下，也跟著過去。
等來到程夫人屋裏，程將軍道：“從青龍學院回來我就讓鳳姨娘給夫人換了院子，這裏麵的鋪蓋擺設什麽都沒帶走，還是原樣放著！”
“門口我也讓我的侍衛守著，這兩天沒人進過夫人的房間！”
淩瑜點了點頭：“程將軍你和我一起進去看看吧！”
淩瑜帶頭先走了進去。
屋門緊閉，房間裏有股味道，中間夾雜著淡淡的蘭香。
淩瑜看到臥室的窗台邊放了一盆蘭花，開著淡紫色的花。
淩瑜在屋裏走了一圈，最後來到床榻邊，程夫人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的，她拿起枕頭嗅了嗅，上麵幹幹淨淨的，什麽味道都沒。
“程將軍，夫人的床榻被褥多久換一次？”
程將軍皺起了眉，這個他還真不清楚。
“鳳姨娘！”
程將軍喚進鳳姨娘，把淩瑜的問題重複了一遍問她。
“夫人的被褥以前是半個月換一次，最近每星期換一次！”
鳳姨娘自從程夫人患病後，就奉程將軍的命令掌管程家的內務，下人都聽她使喚。
“這被褥是什麽時候換的？”淩瑜問道。
鳳姨娘想了想道：“五天前吧！”
淩瑜看看她，淡淡一笑，問道：“程夫人的飲食應該是提前有食譜的吧，能不能把最近半年的食譜拿來我看看！”
鳳姨娘鎮定自若：“稍等，我去找管事的送食譜來！”
鳳姨娘走了出去。
程將軍迫不及待地問道：“邢姑娘，你可看出什麽端倪？我夫人到底是怎麽中毒的？中了什麽毒？”
淩瑜拿起枕頭遞給程將軍，輕聲道：“程將軍，你夫人這病是不是會發虛，晚上睡覺經常大汗淋漓？”
“是！”程將軍狐疑地接過枕頭，不明白淩瑜讓自己看什麽。
“你嗅嗅枕頭，就算你前天將程夫人換了房間，可程夫人這枕頭是五天前換的，一個大汗淋漓的人睡過，枕頭怎麽是幹幹淨淨什麽味都沒有？”
淩瑜提點道。
第2102章
程將軍聽著就下意識將枕頭送到了鼻尖，一嗅，枕頭上的確如淩瑜所說，什麽味道都沒，而且幹幹淨淨，一點汗漬都沒有。
“這如果不是程夫人睡過的枕頭，就是有人換了枕頭！”
淩瑜冷冷一笑：“枕頭可以換，但墊的褥子不能換！”
淩瑜說著就爬上床，翻開上麵的床單，露出了下麵的墊褥。
淩瑜從腰間抽出了匕首，割下一塊墊褥。
她下床遞給了程將軍，程將軍看到本是白色的墊褥已經發黃了，上麵還有些汗漬。
“程將軍，過來！”
淩瑜走到窗子旁，從空間裏拿出了幾個玻璃瓶，其中一個裏麵有些藥水。
淩瑜將割下來的墊褥泡在藥水裏，程將軍就看到藥水慢慢變紅了。
“這是什麽意思？”
程將軍驚訝地問道。
“藥水是我配製的，能顯示被褥裏的毒素。程夫人是鉛中毒，鉛會引起神經係統功能和器質性病變，具體表現為頭痛、頭暈、嗜睡、惡心、嘔吐等！”
“病情嚴重的時候，會出現幻覺、意識障礙，遺忘，腦疝等現象，這就是有人說程夫人長了腦瘤的原因！”
淩瑜沉聲道：“我懷疑有人在程夫人的枕頭裏加了鉛粉，估計程將軍回來的時候宣布程夫人中毒，下毒的人擔心被查出來，就換了程夫人的枕頭！”
“隻是這人忘記了，程夫人接觸鉛粉時間長了，她的血液裏和汗液也含有鉛元素，換了枕頭，卻忘記換浸染了汗液的墊褥！”
程將軍也不是傻子，聯想到進門前淩瑜詢問自己有幾個姨娘和孩子的事，就陰沉著臉問道：“你懷疑是我的姨娘其中一個做的？”
淩瑜頜首：“男人有仇喜歡直接動手，而女人喜歡下毒，特別是這樣有耐心的慢性毒！”
“而大戶人家的恩怨，說穿了就是爭風吃醋，為自己的兒子謀前程！程將軍，你比我更了解自己家，順著這思路去查，就容易查到下毒之人了！”
程將軍隻有三個兒子，一個嫡子，兩個庶子。
他才想著臉色猛地一變，急切地問道：“邢姑娘，你剛才說鉛中毒會引起頭痛、頭暈、嗜睡、惡心、嘔吐，那還有其他症狀嗎？比如失眠，做噩夢，消瘦？”
淩瑜點頭：“中毒中期的確會有失眠，貧血、腹部絞痛、肝腎損等症狀，因人而異，症狀表現的就略有不同！”
程將軍臉色黑的如墨了，他的大兒子程旭就是如此。
之前程將軍還想著他是身體虛弱，又憂心母親的病情才會這樣，哪想到程旭也遭了毒手。
“這個毒婦！”
程將軍猛地抽出了劍，除了鳳姨娘，誰還會做這樣的事！
她以為害死了自己的兒子，自己就會重點栽培兩個庶子嗎？
程將軍說著就要衝出去殺了鳳姨娘。
淩瑜趕緊叫道：“程將軍，先別衝動！鉛中毒一般人都想不到，你之前讓百裏海和董副院長都查看過程夫人，可他們都不知道鉛中毒的事，你這樣去找鳳姨娘，她是不會承認的！”
“我有一個計策，能讓她乖乖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