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雙生  體幽香,步搖曳。
  第2章 雙生  體幽香,步搖曳。

    太子妃盛情邀請,雲宜也提著一口氣,覷了一眼太子,他卻沒有反應。

    當真不喜太子妃嗎?

    太子妃瞧著相貌就是性子溫柔的主,星眸澄澈溫柔,說話時還眨了眨眼,像是星光微動。

    秦昭隻聽到柔柔的聲音,回頭去看太子妃,她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與周雲棠像了□□分。與傻伴讀周雲棠相處的點滴湧入腦海裏,心口愈發煩躁,他站起身道:“不了,太子妃這張臉讓孤看不下去了。”

    太子再度離開後,周雲棠反而微微鬆了口氣,不留宿就好,她摸著自己的臉覺得太子應該嫌棄她的長得不好看。

    宜雲則覺得不可置信,太子妃相貌在宮裏都是最好看的,太子竟然說看不下去了。

    如果太子妃都看不下去了,那麽東宮裏的女子都無法入太子的眼。

    周雲棠走到窗口瞧著太子挺直的背影徐徐離去,如從前一般,大步闊行,恨不得一步跨出旁人的氣勢。

    五歲那年被人引入宮裏,見到不過九歲的秦昭。

    秦昭性子說好也好,就是有些倔強,略帶稚氣的眉眼裏隱著怒氣,小小年紀就懂得克製自己的脾氣,不知是何人惹得他不高興,但是他沒有當場發泄出來,而是忍著。

    周雲棠自認倒黴,剛好撞到刀口上去了,秦昭在練箭,自己能夠拉弓射中紅心,聽到她是他的伴讀後就將弓扔給她,“射不中就不要你。”

    秦昭九歲,五官輪廓都帶著天生的氣勢,她年僅五歲,又是個女孩子,別說拉弓,就連抱都抱不住。

    念著宣平侯府的前程,她隻能怒裏去做,雙臂用盡了力氣才拿起弓,射是射不出去的

    秦昭小小年紀有傲氣,當即奪過弓,一箭就射中靶心,朝著她得意地揚起下顎:“想不想學?”

    她乖乖的點頭:“想。”

    秦昭得意極了,親自握著她的手去射,自此以後,秦昭走到哪裏都叫她跟著。

    或許一個無能的伴讀走到哪裏都能給她優越感,秦昭嫌棄她拿不起弓、握不起劍,日日拉著她去練武,將那句‘身子弱就多練武,孤盯著你,你別想偷懶’。

    想起舊事,周雲棠抿了抿唇角,眼光黯淡下來,她熟悉秦昭,秦昭同樣也熟悉她。

    想要瞞過熟悉自己的人,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宜雲見太子妃秀氣的眉眼蹙了起來,櫻唇失了血色,她好心道:“太子妃可要染些丹寇?”

    “丹寇?”周雲棠睜大了眼睛,想起方才秦昭的反應,他不是不喜丹寇,而是通過自己的手想到些舊事。

    她走到銅鏡前,凝視鏡子裏的自己,秀眉小鼻,星眸眨了眨,怎麽才能改變自己的相貌?

    來之前想過許多辦法,都沒有功效。

    宜雲見她愁眉不解,想來是不熟悉太子的喜好,她關切道:“太子喜歡漂亮些的女子,娘娘稍作打扮就會很好看的。”

    周雲棠抬頭望著宜雲,想起自己走之前,太子就被迫納了妃妾,小聲問道:“太子有喜歡的女子嗎?”

    “那倒沒有,東宮裏有幾位良娣,太子大多的時候都會歇息自己的殿裏。”宜雲解釋。

    周雲棠穿著明豔的宮裝,女子形態展露出來,就連她自己都時常出現恍惚,摸著自己通紅的臉,“她們相貌如何?”

    太子妃皺眉,白玉無瑕的小臉上滿是羞澀,宜雲猜測出她的心境,小聲同她笑解釋:“不如娘娘的。”

    “你下去吧。”周雲棠揉著自己酸痛的額頭,剛來東宮兩日就過得提心吊膽,以後的日子該怎麽過。

    她托腮凝視鏡子裏的自己,想到太子最後的那句話,她真的有那麽醜嗎?

    雙生姐妹大多長得相似,她和妹妹的五官相像,她換上女裝也能糊弄其他人,就怕糊弄不住秦昭。

    周家沒了父親以後,日漸衰落,叔父又在緊緊盯著爵位,沒有太子這個靠山,幾乎不敢想象她們母女三人的日子。

    第二夜再度獨守空閨,皇後娘娘就坐不住了。

    恰好周雲棠的乳娘雲氏趕到長安城,持著太子妃的令牌進入東宮。

    周雲棠一顆心就像在油鍋上煎烤,雲氏照顧她多年,熟知她與太子之間的事情,見她一身素淨的模樣就屏退了宮人,親自過去教她:“您和姑娘不同,與太子之間是相識的,您該忘了腦海裏的那個人,將太子當作陌生人。”

    “乳娘您不知,一見太子就感到親切,他舉手投足都印入我的腦海裏。他喜歡什麽、討厭誰,就連他的小秘密,我都知曉得清楚。”周雲棠也是喪氣,紅著臉又道:“這些擔憂就罷了,您可知還要同床、這兩日他走了,下次再來我可如何是好。”

    她將秦昭當作太子、當作兄弟,從未想過兩人成為夫妻。舊日裏的事情就像是一場夢,夢醒了,就要麵對不一樣的情景。

    雲氏瞧著那張與周雲渺一樣的臉蛋,之前穿著瀾袍的時候就是唇紅齒白、身嬌體軟,當初就是怕女子身份暴露才離開長安的,她小聲勸道:“您就將那些忘了,您應該將太子當作是夫君,以前的事都忘了,我教您如何成為一個女子。”

    周雲棠小臉通紅,骨節分明的手捏著腰間的玉穗,紅繩繞著白指,錯亂的絲線就像她的心情,“乳娘,我不想。”

    雲氏在妝台上取了一隻如意寶石的簪子,取了口脂胭脂,“您已經穿了太子妃的衣裙,那您就是太子妃,東宮裏女子都是幹淨的,太子不好女色,就會尊您為正妻,維持著周家的榮譽。”

    “不瞞你說,我穿這些衣裳都感覺難受,那些簪子步搖我時時害怕它會掉了。”周雲棠認命坐在狀台前,想起皇後不饒人的性子,心口再度揪了起來。

    周家不如其他世家,在朝堂上幾乎幫不到太子,皇後早就想換了周家另選聯姻的世家,太子不肯,不願失信於周家。

    雲氏是女子,懂得如何裝扮自己,給周雲棠梳妝打扮,穿上新製的衣裙。

    如今的周雲棠不同以往,脫下男子寬大的衣袍,露出纖細的腰肢,珠翠瀾裙的裝扮下,尤為明豔。雲氏在她額心點了花鈿,銅鏡裏的女子顯得更為奪目,精致的五官讓人移不開眼。

    雲氏很滿意,“您就放寬心,皇後挑不出你的毛病。”

    話音方落,外間響起宮人見禮的聲音:“見過殿下。”

    “太子妃在裏麵?”

    “在梳洗。”

    接著就沒有聲音了,周雲棠心口一緊,雲氏親自去打開殿門,衝著太子行禮:“殿下,太子妃準備好了。”

    秦昭今日換了一身錦衣,亮麗的月白色圓領袍服,腰間搭著一方上好的玉佩,清冽的眼睛掃過矮身行禮的雲氏:“你好像是周雲棠的乳娘?”

    “回殿下,是世子不放心太子妃,特來奴來照顧。”雲氏不慌不忙道。

    秦昭眉頭皺了皺,顯得神色不大好,帶著陰鷙,他想起周雲棠在信中所寫:臣妹膽小,不善言辭,望殿下垂憐幾分。

    “他身子可可好些了?”他還是不放心周雲棠的身子,一陣風都能把她吹跑,信裏報喜不報憂,尤其是前幾日傳來的消息,病重難以起榻,竟錯過了他的大婚,真是一個病秧子。

    “托殿下記掛,世子身子好多了。”

    秦昭沒有再問了,大步跨過門檻,走近就見到狀台前端走的女子。

    從背影去看水藍色的衣裙給人一種端莊婉約,大方得體,有著太子妃淑靜之感,他還是挺滿意的。

    周雲棠聽到珠簾響動的聲音,忍著顫栗轉身行禮:“妾見過殿下。”

    見到那張由雲氏裝扮過的太子妃,秦昭有一瞬的恍惚,尤其那玉麵肌膚在天光下散著一種瑩白的光澤,今日與她兄長周雲棠的麵貌倒是有些不同。

    周雲棠柔軟,太子妃昳麗,尤其是那纖細的腰肢,好像一觸即折。

    殿內的熏香散著甜甜的味道,他吸了幾口,低聲開口:“這樣順眼多了。”

    周雲棠聽到柔柔一笑,也跟著放下心來,不料秦昭一轉語鋒:“你兄長讓我多照顧你一二,去見母後的時候自有我,你好好聽著就可以,那些無趣的話也別在意。有你兄長在,我不會虧待你的。”

    今日天氣極好,窗外透出的光明亮帶著暖意,柔柔地落在秦昭身側,將他身上的冰冷融化大半,周雲棠聽到最後那句心口暖暖的,“妾謝過殿下。”

    “你真的太軟……”秦昭欲言又止,方才聽到‘謝過殿下’這句話的一瞬間恍惚以為對麵人是周雲棠。及時打住以後,餘光掃到發髻金簪。

    體幽香,步搖曳,這不是傻伴讀周雲棠。

    想起傻伴讀的請求,他走過去牽著太子妃藏在袖口裏的那隻小手,“我會給周家顏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