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眼睛
  第34章 眼睛

    錢德昌幾步上前,從內牆跑到外牆,趴在外牆上,瞪大眼睛死死盯著那輛馬車,馬車越來越近,上麵坐著的幾個人也越來越清晰。

    ——太夢幻了!

    ——也太震撼太不可思議了!

    有那麽一瞬間,他懷疑自己的眼睛,是絕望到了極點,所以產生了幻覺嗎?

    他瘋狂揉揉眼睛,再顫抖著睜開。

    還在。

    貓頭鷹、藤蔓、馬車、人,都還在。

    確定還在後,他莫名濕了眼眶。

    旁邊,季平也緊張又激動地抓住他的手腕,聲音顫抖:“南瓜馬車!公主殿下,川省的救援!!”

    沒有翻譯錯。

    川省的救援就是公主殿下!

    錢德昌依舊緊緊盯著那輛馬車,眼神緊張又期待,他的身後,無數普通人甚至跪下磕頭。

    “天神——”

    “天啦,是天神救我們嗎?!”

    絕境當中,已經做好死亡準備的人們,震撼之後,就是狂喜。

    誰想死呢?

    他們在末世扛了這麽久,怎麽會是想死的人呢?

    那越來越近的馬車,是天神前來拯救他們嗎?

    馬車距離基地越來越近,那一條鋪出來的路,即將到達基地門外,那朵朵盛開的妖豔之花,也越來越清晰。

    卻在這個時候,馬車突然轉彎!

    在臨近基地的時候,馬車竟然左轉了!

    錢德昌瞳孔一縮,心猛地提了上來。

    不是救援嗎?

    還是……不肯靠近他們?

    這樣可怕又絕望的念頭剛剛產生,跳上外牆的高階喪屍突然全部撤退。

    他們以一個驚人的速度,瘋狂朝著馬車的方向衝過去,像是緊急回防一般,片刻不敢留下。

    內外牆,所有的喪屍竟然全部退回,一個不留!

    此刻,他們的眼中顯然沒有重市基地,隻有那一輛漂亮精致的南瓜馬車。

    錢德昌聲音急促:“快!把望遠鏡給我!”

    喪屍群中。

    李笠抖著聲音:“臥槽臥槽!我腿都軟了!!”

    小公主太他媽野了吧,竟然真的正麵直入,大喇喇闖進喪屍群。

    這簡直比蹦極還刺激萬倍。

    他的喊聲沒有得到回應,他抓著宗淩的衣角:“啊啊啊你們都不害怕的嗎?!”他都要嚇到尿褲子了。

    宗淩、邵宸岩和趙城一起開口:“閉嘴!”

    李笠這才發現——

    宗淩、趙城和邵宸岩都是滿頭大汗,視線緊緊盯著前方,唇瓣發白,仿佛很艱難才能說出那兩個字。

    李笠:“……”突然心理平衡是怎麽回事?

    馬車還在繼續前行,速度很快,周圍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喪屍,喪屍的腦袋仿佛就在腳邊,而他們仿佛行走在烏泱泱的喪屍頭上,隻要落下,立刻就能被這些喪屍淹沒!

    這個時候,就算是想逃都逃不掉了。

    所以能不害怕嗎?!

    馬車突然停下。

    馬車的簾子挑開,一襲白色長裙的葉寒霜緩緩走了出來。

    在恐怖的喪屍群中,在灰敗的末世當中,這一抹幹淨的白實在是太顯眼,讓人在數百萬喪屍群中,也能一眼看到她,也隻看得到她。

    “公主殿下……”拿著望遠鏡的錢德昌喃喃。

    ——是她了,公主殿下。

    沒見到人之前,聽到“公主殿下”四個字,隻會想到“中二病”“腦子有問題”,可看到她,看到那強勢破開喪屍群而來的馬車……

    公主殿下,再合適不過,也再理所當然不過。

    此刻,李笠抖著聲音:“怎麽不走了?公主殿下……”

    停下來幹什麽?!

    停在喪屍群中央,這是要死了啊!

    李笠都要急死了,趙城也微顫著聲音:“公主殿下,現在這是——”

    聲音戛然而止。

    “嘭嘭嘭!”前方,無數高階喪屍落地,落在了馬車前麵,和他們麵對麵。

    四階喪屍,五階喪屍!

    他們身上隱隱帶著的壓迫感,足夠讓邵宸岩等人明白——

    這絕對是他們打不過的存在。

    幾人咬緊牙,手握緊成拳,好在跟著公主殿下也算是見慣了“大場麵”,雖然恐懼害怕,還是保持住了安靜。

    葉寒霜抬腳,碧綠的藤蔓延伸,藤蔓階梯出現,她每走一朵,藤蔓就開出一步的鮮花,朵朵妖豔的顏色奪目。

    她手握折扇,走在藤蔓路上,裙擺微蕩,步步生花。

    兩個五階喪屍以及數個四階喪屍一起朝她攻擊而來,周圍,數百萬喪屍開始瘋狂躁動,仿佛要瞬間湧上來,將他們撕碎。

    “嘭嘭嘭!”

    其他高階喪屍和邵宸岩他們打在了一起。

    “啁!”

    就連天空中的貓頭鷹王也被飛起來的幾個四階喪屍攻擊。

    ‘嚶嚶嚶。’絞殺藤同樣被攻擊。

    喪屍沒有血,絞殺藤攻擊喪屍遠遠沒有攻擊其他物種容易,但好在,它可以分出無數根藤蔓,阻攔住無數喪屍。

    邵宸岩他們咬著牙,麵對高階喪屍,他們這二三階的戰鬥力,根本堅持不了幾秒啊!

    如果是正麵打,那他們這一支隊伍,不可能在百萬喪屍口中活下來的。

    葉寒霜當然也被攻擊了,而且她是被兩個五階喪屍攻擊。

    但她視若無睹,從這兩個喪屍當中穿過,走到他們身後的一個喪屍麵前。

    而後——

    她伸出戴著潔白手套的手,一巴掌呼在了那個喪屍腦袋上。

    世界安靜了。

    所有高階喪屍全部停下攻擊,躁動的百萬喪屍也停了下來,世界仿佛摁了暫停鍵,將整個喪屍群暫停住。

    已經被一個四階喪屍抓住的李笠眨巴眨巴眼睛,掰開喪屍的手,驚恐地退開。

    其他幾人也紛紛退開,靠在一起。

    他們呼吸急促,滿臉的震驚和不可置信。

    他們的行動也讓人知道——世界並沒有被摁下暫停鍵。

    所有人都看向葉寒霜……以及她麵前的喪屍。

    那是一個很不尋常的喪屍,看外表是個十歲的小姑娘,手上抱著一個髒兮兮的人偶,穿著一件大花棉襖,淩亂的頭發像是稻草一樣。

    她髒兮兮的,也很瘦弱。

    卻沒人敢小瞧她。

    隻因此刻,還有數個高階喪屍站在她的四周,呈現一個保護的姿態。

    她站在數百萬喪屍群當中並不起眼,但聚焦在她身上的時候,卻再也移不開視線。

    ——在她身上,隱隱帶著高階喪屍的壓迫感。

    她此刻呆滯著一張臉,青白的臉看向葉寒霜,由於個子小,仰著頭,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幾秒後。

    “嗬嗬——”她突然齜牙。

    周圍,數百萬喪屍群再次暴動,那些高階喪屍再次攻來。

    “啪——”葉寒霜又是一巴掌呼在她的腦袋上。

    宛如再次摁下暫停鍵。

    葉寒霜低頭看她,一臉嫌棄:“土裏土裏,你到底穿的是什麽衣服啊?”

    小女孩喪屍:“?”

    她神情有瞬間的扭曲,猩紅的眼睛閃爍,周圍,所有喪屍瘋了一樣向葉寒霜攻擊而來,就連邵宸岩等人也突然呆滯了視線,一動不動。

    操控。

    ——這六階喪屍的異能。

    高階喪屍本身就可以壓製、命令低階喪屍,再加上她是操控異能,這真的太逆天了!

    換言之,幾乎全世界所有喪屍都是她的小弟,完全服從她的命令。

    甚至,她還可以操控人類!

    “啪!”葉寒霜又呼了她一巴掌。

    很明顯,葉寒霜並沒有被控製,並且非常清醒。

    邵宸岩等人回過神,李笠瞬間結巴:“她她她她——她剛剛竟然控製我了?!”

    趙城倒吸一口冷氣:“這太可怕了……”

    邵宸岩:“幸好小公主殿下沒有被控製!”

    否則……

    他們剛剛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都被其他喪屍吃了也反抗不了!

    一想到這裏,他們就忍不住脊背發寒。

    葉寒霜卻仿佛毫無感覺,隻是又看了眼已經髒了的白手套,皺眉:“而且還這麽髒,你太不愛幹淨了。”

    那語氣中的嫌棄,誰都能聽出來。

    小女孩喪屍:“?”

    眾人:“……”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

    這應該就是那個發動喪屍圍城的六階喪屍吧?數百萬喪屍的老大,並且還是操控異能!

    ——所以呼她幾巴掌,並且嫌她又土又髒,真的可以嗎?!

    遠處,城牆上。

    錢德昌一手望遠鏡,一手大喇叭,一邊蹦起來,一邊喊道——

    “公主殿下!”

    “那是喪屍王!六階喪屍!!”

    “快,把她帶到基地裏麵來,我們研究一下!”

    眾人:“?”

    葉寒霜:“……”

    她抬頭看向正上躥下跳的重市基地長,突然覺得——

    這個基地的畫風,可能有點與眾不同。

    突然不想進去了。

    葉寒霜用一條藤蔓纏住喪屍王的手,而後,她上了馬車,拖著喪屍王來到重市基地門口。

    基地門打開,錢德昌、季平全都出來了。

    錢德昌聲音激動:“公主殿下,您竟然真的來救我們了!”

    ——川省基地誠不欺我!

    他有很多話想說,也有很多問題想問,但是走到葉寒霜麵前的時候,他克製住了所有情緒,深吸一口氣,伸出手——

    “重市基地,基地長錢德昌,歡迎公主殿下蒞臨。”

    葉寒霜手扯著碧綠的藤蔓,牽著喪屍王,腳下是步步生花的藤蔓,帽簷下是一張精致的臉,她握著一把蕾絲邊折扇,微抬著下巴,帶著高高在上的公主氣勢。

    她看向他的手,沒伸手。

    但她卻緩緩開口,說了來到重市基地的第一句,不是說我來救援了,也不是和他們熱情握手,而是聲音慵懶沙啞——

    “做火鍋底料的朝師傅呢?”

    眾人:“……”

    錢德昌:“……”

    真是萬萬沒想到。

    錢德昌下意識問:“你來重市找他?他是你的親人嗎?”

    葉寒霜理所當然開口:“找他吃火鍋。”

    是來重市找他的,但不是親人,是為了……吃火鍋。

    錢德昌:“?”

    季平:“?”

    ——所以這就是公主殿下從川省基地到重市基地,直入數百萬喪屍群的理由?

    他們好像突然有點理解……這是怎麽個公主殿下了……

    但是!

    重市感恩想吃火鍋的公主殿下,感恩朝師傅啊!

    錢德昌深吸一口氣:“在的,他還好好活著!”

    雖然差點餓死了,但他之前的命令還是很及時,他們將餓慘了的朝師傅從基地的一個角落找出來,送到辦公大樓,喂了食物喂了水,對方的情況就好多了。

    起碼還活著。

    葉寒霜頷首,臉上的神情分明是滿意。

    錢德昌收回伸出的手,他也不覺得尷尬,畢竟葉寒霜給人的感覺就是——高高在上,能點頭頷首就是很給他麵子。

    他擼了一把腦袋,又看向其他人,點頭微笑:“歡迎,歡迎各位。”

    兩方打過招呼,該進入正題。

    於是,錢德昌說:“公主殿下,你抓住喪屍王,拯救了全重市基地,萬分感謝您對重市的救命之恩。剛剛希望您將喪屍王帶進來,是因為我們得研究一下喪屍王,看能否讓數百萬喪屍退開。”

    如果他們直接殺了喪屍王,外麵的數百萬喪屍怎麽辦?會不會暴動繼續攻擊?

    擒賊先擒王,抓住喪屍王,他們就有了生機。

    而僅僅抓住喪屍王是不夠的,外麵的喪屍群不離開,重市依舊危險。

    “嗬嗬——”喪屍王再次憤怒。

    外麵,數百萬喪屍往基地方向衝,錢德昌等人也再次呆滯了視線。

    “啪!”葉寒霜又是一巴掌。

    剛剛換上的幹淨手套,又髒了。

    於是,錢德昌等人清醒過來就聽到——

    “又髒了我的手套,你要是再鬧事,我就將你的腦袋打成漿糊。”來自葉寒霜對喪屍王的威脅。

    錢德昌等人:“……”

    喪屍王眨了眨眼睛,青白的臉更加白了。

    “嗬嗬——”她憤怒,伸出爪子,親自攻擊葉寒霜!

    外麵的喪屍暴動,錢德昌等人視線呆滯。

    “啪!”又是一個巴掌。

    “嗬嗬——”

    “啪!”

    “嗬嗬——”

    “啪!”

    ……

    反反複複N次過後,喪屍王終於閉嘴了。

    ——葉寒霜不被她控製。

    這也就導致一個很糟糕的結果,就是她一發動異能,葉寒霜就呼她腦袋一巴掌,使得異能中斷。

    反反複複,喪屍王除了腦袋變疼,沒有任何結果。

    她的異能是控製,但她本身身體素質到底還是十歲小女孩,排除異能,隨隨便便誰都可以收拾她。

    反複在清醒和呆滯當中橫跳的錢德昌長出一口氣,他摸了摸額頭的冷汗,看向葉寒霜的眼神變得極為複雜。

    不得不說,她反複呼喪屍王的舉動,還是很讓人震撼的。

    別看喪屍王看起來就是十歲小丫頭的模樣,但還是相當讓人忌憚和害怕,隻要一想到這是喪屍之王,他們心情就沒辦法平靜。

    這樣讓人忌憚、恐懼和害怕的存在,在小公主殿下麵前,竟然就是可以隨手收拾的熊孩子……

    別說重市基地眾人的震驚,連邵宸岩等人都是震驚的。

    ——小公主殿下,再次刷新了他們的三觀。

    抖著腿站在後麵的張思琴,看葉寒霜的視線簡直如同看一個魔鬼。

    錢德昌終於找回語言,他繼續道:“公主殿下,接下來真的需要麻煩你了,喪屍王恐怕隻有你能治得住,我們其他人隻要一靠近它就會被控製住!”

    季平點點頭:“這種感覺太奇怪了,它控製我們的時候,恐怕還能控製我們放她離開,而且一旦讓她發動異能,外麵數百萬的喪屍就會被她控製攻城。所以還需要公主殿下協助我們研究——如何逼退喪屍群。”

    他們期待地看著葉寒霜,等待葉寒霜的答案。

    葉寒霜卻並沒有立刻答應他們的要求,也沒有提出條件,隻是問:“重市的人需要這些喪屍都離開?”

    嚴肅臉的季平重重點頭:“是的,喪屍群不離開,重市人民還是活不下去。”不被攻擊,也會被餓死。

    葉寒霜微微蹙眉,沒說話。

    邵宸岩給了錢德昌一個眼神,他突然心領神會,忙道——

    “如果喪屍群散了,我們就能離開基地,去外麵尋找做火鍋底料的香料,以及吃火鍋的食材了!所以,公主殿下可以協助重市基地嗎?你需要什麽,我們重市基地都可以……”

    葉寒霜打斷他:“不用配合研究。”

    錢德昌一愣。

    什麽意思?是不肯配合?還是不用研究就能讓百萬喪屍離開?

    葉寒霜扯了扯藤蔓,拉扯著喪屍王上前,對方青白的臉上麵無表情,但一雙眼睛卻更加猩紅。

    葉寒霜:“讓外麵的喪屍都離開。”

    喪屍王麵無表情,眼神猩紅,毫無情緒,仿佛聽不懂。

    葉寒霜一巴掌呼在她的腦袋上:“不要裝聾作啞。”

    喪屍王:“……”

    其他人:“……”

    啊這……

    喪屍能聽懂人話?

    不可能吧?

    感染喪屍病毒之後,人類就成了行屍走肉,怎麽可能聽得懂人說話?

    葉寒霜臉冷了,聲音幽幽:“看來你是想腦袋被打成漿糊……”

    她的眼神告訴所有人——她馬上就要這麽做了。

    沒人覺得她是在開玩笑。

    喪屍王:“……”

    她臉上終於有了一點點其他情緒,像是壓抑的怒氣,也像是懊惱。

    到底是喪屍了,情緒表現相當不明顯。

    她緩緩張嘴,尖銳的牙齒露出來,咆哮:“嗬——”

    伴隨著這一聲怒吼,外麵,數百萬喪屍大軍騷動,而且動靜很大。

    重市基地的眾人變了臉。

    “喪屍又要攻城了嗎?!”

    但是很快,瞭望塔上的人驚呼——

    “喪屍退散了!”

    “喪屍真的全都撤退了!!”

    他們放聲吼道,撕心裂肺,那是激動,也是興奮。

    頓時,重市基地內也傳來歡呼聲,一層一層,呼聲越來越遠,越來越高,越來越多人知道這個消息,也就越來越多的歡呼聲——

    “啊啊啊!喪屍退散了!”

    “喪屍王被抓了!”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

    歡呼聲在背後響起,錢德昌和季平都有些呆滯。

    散了?

    讓他們重市絕望、痛苦的數百萬喪屍圍城,結束了?

    隻是小公主殿下的幾巴掌,以及她的一聲威脅?

    ——突然想哭。

    錢德昌再也壓抑不住情緒,抱著腦袋,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季平也紅著眼睛,看向葉寒霜,聲音哽咽:“抱歉,我們基地長這段時間壓力太大,讓您見笑了。”

    十二天的圍城,糧食一天天減少,絕望的基地群眾……以及最後,他親自下令埋下炸藥和地雷,自毀重市。

    重市基地的基地長,真的太壓抑了。

    葉寒霜:“……”

    她低頭看著地上嚎啕大哭的男人,默默後退一步。

    很快,錢德昌發泄夠了。

    他被人攙扶著站了起來,看看那個還被葉寒霜牽著、時不時掙紮兩下、磨磨牙的喪屍王,又看向葉寒霜。

    他的眼睛有些紅腫,但臉上掛著燦爛的,有些傻氣的笑容——

    “謝謝,真的謝謝。”

    葉寒霜:“……”再次嫌棄地後退一步。

    錢德昌也不覺得尷尬,使勁兒擼了兩下腦袋:“我其實不怕死,就怕艱難活下來的重市人民跟著我一起死,我覺得很對不起他們。”

    幸好,幸好公主殿下來了,重市的人活下來了。

    他深吸一口氣:“也不知道這操蛋的喪屍王,為什麽要攻擊我們重市!”

    罵了一句之後,他的情緒平穩下來,認真地看著葉寒霜:“公主殿下,再次感謝,您對重市的大恩大德,重市沒齒難忘。隻要是您的要求,哪怕再——”

    葉寒霜:“火鍋。”她強調。

    錢德昌:“……”

    我的小公主殿下啊,你救了重市,要什麽我們都給你呀,怎麽就隻要個火鍋呢?!

    他到底還是伸出手,做出“請”的姿勢:“有有有,不僅有火鍋,您要什麽都有,重市的各種美食,我們全都會為您準備!”

    葉寒霜矜貴地頷首,眼神讚許地看向他:“你,不錯。”

    錢德昌咳嗽一聲,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而且——

    公主殿下對重市的如此大恩大德,他們竟然用點吃的就打發,實在是太讓他覺得內疚了!

    他覺得內疚,但葉寒霜卻覺得很滿意。

    所謂的合理交易,就是雙方都滿意,雙方各取所需。

    她在錢德昌的引領下,牽著磨著牙的喪屍王往裏麵走,一路上,無數人匍匐在地上,有喊“天神”的,也有喊“公主殿下”的。

    ——她在絕境中走來,她就是重市的光,是所有人感恩的對象。

    錢德昌也不阻止這些,他引著葉寒霜往裏麵走,一邊走還一邊給她介紹,他的話很多,但葉寒霜卻全程無話。

    沒辦法,錢德昌隻能沒話找話,他注意到葉寒霜手腕上的鏈子,還說——

    “公主殿下,你的手鏈真好看,這顆珠子我們也有一顆,你是不是很喜歡啊,你要是喜歡,我們就將——”

    聲音戛然而止,因為所有人都停了下來,看向他。

    包括葉寒霜。

    錢德昌:“?”

    他一臉茫然:“怎麽了?”

    葉寶琳上前一步:“基地長,你剛剛說什麽?重市也有一顆這個珠子?就是寒霜手腕上這個,和眼睛很像的珠子?”

    錢德昌點點頭:“對啊,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他撓撓頭。

    眾人:“……”

    我他媽終於知道為什麽數百萬喪屍圍城重市了!

    錢德昌一臉悲痛地將那顆漆黑如眼睛的珠子遞給葉寒霜。

    這個珠子的能量沒有阻隔,所以很明顯,小櫻、絞殺藤和喪屍王在看到這顆珠子的時候,眼睛都直了,很有些躁動。

    變強對他們而言,有致命的吸引力。

    見此,錢德昌他們完全相信了——

    這顆珠子就是喪屍圍城的罪魁禍首啊!

    錢德昌滿臉懊惱——

    “早知道這個東西有問題,我們就絕對不會留下,這是一個異能團出去尋找物資的時候帶回來的。據他們說,他們那天看到了喪屍群和變異動物大戰,雖然奇怪,但是他們並沒有探索,趕緊就逃。”

    “也是這個時候,他們當中有個特殊異能者,他眼睛好,在地上看到這顆珠子,覺得很不一般,就拿了回來,還上交給基地研究。”

    季平突然扭頭對旁邊一個異能者說:“回頭去把那個小子打一頓,不,我還是親自去揍他一頓。”

    李笠追問:“後來呢?”

    錢德昌:“這顆珠子看著很不一般,所以基地就交給研究人員來研究,他們也覺得不一般,但就是什麽都沒研究出來。其中有一個科學家說,這東西肯定有大秘密!後來,喪屍圍城,都沒空關注這顆珠子了……”

    仔細想想,好像就是這顆珠子進入重市後不久,喪屍圍城了。

    艸。

    錢德昌咬牙:“重市真是差點被這顆珠子害死!”

    葉寒霜沒說什麽話,隻是伸手接過珠子,而後取下自己手腕上的那顆,不再隔離能量,兩顆珠子同時爆發出驚人的能量波動!

    人類感覺不到,但喪屍王和小櫻、絞殺藤明顯更加躁動了。

    與此同時,兩顆珠子的能量碰撞在一起,它們突然掙脫葉寒霜的手,漂浮在了空中。

    它們並排而列,像是一對眼睛一般!

    最可怕的是,它們轉了轉,就像是一對眼珠子轉動,看向了他們。

    轟——

    邵宸岩等人全部蒼白了一張臉,錢德昌等沒有異能的,更是站都站不穩,直接倒在地上,渾身癱軟。

    他們瞪大眼睛,死死盯著這對眼珠子,和這對眼睛視線相對,有種被魔鬼盯上的可怕感覺。

    壓迫感!

    絕望感!

    寒毛根根豎起,讓人止不住發抖,身體癱軟,仿佛呼吸都停滯了下來。

    讓他們恐懼到了極點,下意識想逃,卻因為癱軟而沒有力氣逃。

    邵宸岩他們更加戒備,他們見過望天樹,可是,就連望天樹給他們的感覺都遠沒有這對眼睛恐懼!

    就像是——

    惡魔。

    無人能招架的惡魔。

    這時,葉寒霜的聲音響起:“看什麽看,出來單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