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第214章

    簡語的意識飄浮著,疼痛拉扯著他的神經,但又似乎沒什麽感覺。

    燈光非常刺眼,耳邊有嘈雜的聲響。

    “簡教授,簡教授……”

    他聽到有人一直呼喚他,但他沒法睜開眼睛。

    他覺得他一直是清醒的,他終於睜開了眼睛,眼前有迷茫的血霧,他看到了一張臉,白淨的額頭,秀氣的眉毛,明亮有神的眼睛。

    “鍾敏。”簡語喚她的名字,但他沒聽到自己的聲音。

    鍾敏的臉非常嚴肅,沒有表情,說不上生氣還是不生氣。

    “你安全了嗎?你去派出所了嗎?”簡語問。

    “沒有。”鍾敏答。

    “你要聽話呀,我不是告訴你了嗎?要團結,這是唯一一條出路。這對我們都好。”簡語覺得自己說了很多,但聽到顧寒山的耳裏,隻有“聽話”,“團結”,“出路”等簡單的詞匯。

    顧寒山盯著簡語,他被打得太慘了,幾乎看不出原來的相貌,他的傷勢嚴重,顱骨破裂,碎片紮破了血管,顱內損傷嚴重,他急需手術,但他還惦記著鍾敏。

    警方非常需要他的口供,因為鍾敏和範誌遠都不見了。

    發生了槍戰。警方追擊幾公裏。劉施陽和另一名歹徒帶傷頑抗,最終被擊斃,但在他們的掩護下,範誌遠和羅峰跳河逃竄,到現在還沒有找到。

    鍾敏也似人間蒸發。警方查到她開了一輛套牌車,但隨後在林中發現了這輛車,人卻不知所蹤。

    那些被捕的人,沒一人能說出他們可能會跑到哪裏。警方發布了通緝令,繼續用技術手段排查,還把希望寄托在救回來的簡語身上。

    但簡語病情危急,他被送往省中心醫院,醫院集結所有科室最資深優秀的醫護人員會診,新陽方麵的其他專家和簡語最得力學生,當然也是優秀醫生們,也都趕了過來。

    大家心情複雜,有人傷心落淚,有人悲觀絕望,也有人焦慮憂心。簡語無論生死,都會給各方帶來嚴重複雜的後果。

    警方希望能從簡語這裏獲得一點線索,但醫生說他不可能醒過來,如果走運,手術成功撿回一條命,也不知他還能否像正常人一樣跟你們對話。

    顧寒山換好了無菌服,準備陪著簡語一起進手術室。

    手術室還在準備,術前工作緊急但有條不紊地進行。奇跡一般,這時候簡語竟然醒了,在顧寒山叫他的時候。

    但他喚她:“鍾敏。”

    眾人情緒激動,但都克製著不圍堵上去影響交談。

    向衡拿了白紙,在上麵寫了大字提示顧寒山問地點。

    “我在等你,你來了,再去派出所。”顧寒山道。

    “他們在找你,別等,找警察。”簡語艱難地說,聲音幾不可聞。

    “網上說範誌遠逃跑了。”顧寒山在他耳邊道。

    簡語僵在那裏。

    不遠處的眾人聽不到顧寒山說了什麽,但看簡語那樣,簡直急得要跳腳。顧寒山你會不會聊天啊?

    “他會去哪裏找我?”顧寒山問。

    簡語的嘴唇動了動,再動了動,顧寒山的耳朵湊在他的嘴邊,她沒有表情。向衡皺起眉頭,看簡語的唇形他似乎沒能發出聲音,但向衡不確定。

    簡語再次昏迷。手術室已經準備好,醫生將簡語推了進去。

    “顧寒山。”向衡喊著。

    顧寒山轉頭看他,搖了搖頭:“他什麽都沒說。”

    顧寒山進去了,向衡和其他人在外頭等著。裴琳芳呆呆坐著,一臉呆滯。

    手術進行了許久。

    向衡去忙案件的事,忙了很久,再回來,手術還在進行中。

    陶冰冰的母親聞訊過來,對著手術室門口雙掌合十祈禱,對向衡道:“警官,我家冰冰今天可以出ICU了,她這麽重的傷都挺過來了,簡教授大善大德,吉人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向衡點點頭,除了點頭,他也不知能怎麽回應。

    護士勸走了陶冰冰的母親。向衡看向裴琳芳。裴琳芳搖頭:“剛才盧主任出來說,很棘手。”

    向衡換了衣服進了手術室,隔著手術間的門往裏看。顧寒山還在,她像上回一樣,守在手術台一旁的位置,看著各台儀器數據和醫生們的操作。

    她似乎說了什麽,主刀醫生回了什麽,但整體氣氛凝重。

    向衡不再看,他退了出來,心裏有了不祥的預感。

    ——————

    葛飛馳領了人再次去找童元龍。

    這次是一大早去了他家。

    警察裏裏外外把童元龍的家看了一遍,沒有發現範誌遠來過的跡象。

    童元龍把家門監控也給葛飛馳看過了,沒有人來過。童元龍再次保證,自己不知情,也沒有參與過範誌遠逃跑的事。但他的黑眼圈以及焦慮的眼神讓葛飛馳感覺到了他對安全的擔憂。

    葛飛馳道:“範誌遠逃出後與他的同夥劉施陽匯合,對一些人進行了報複。童律師,你確定你不在他的名單裏嗎?”

    童元龍不說話。他確定他在。

    葛飛馳審視著他的表情:“童律師,這些案子裏死的人夠多了,我們真的不希望再增加受害者。我們非常需要你的配合。如果你有任何的線索,請務必告訴我們。”

    童元龍昨晚就收到了消息,他想了一夜。他道:“範誌遠沒有與我提過任何越獄的想法,他確實沒有必要越獄,我們一審已經贏了,關於二審,到目前為止,我所了解的,你們也沒有什麽新的證據可以推翻一審結果,所以對範誌遠來說,真的沒必要。我相信這其中肯定有什麽情況。”

    葛飛馳不反駁,耐心聽他鋪墊,隻要你給出點線索來,你狡辯自己是神仙都行。

    “我也非常希望警方能快點把範誌遠找回來。如果我知道他會去哪兒,我肯定不會隱瞞。範誌遠的案子熬到現在,警方對他的調查非常周密,了解的情況可能比我更多。我想了半天,也沒想到什麽具體的有用消息。”

    葛飛馳假意笑了笑,自我安慰道,他的耐心很好,非常好,所以他可以繼續冷靜地聽童元龍胡扯。

    童元龍繼續道:“但我想到一個細節,我感覺沒什麽用,隻是不知道你們警方會不會有什麽想法。”

    “你說。”葛飛馳心裏罵髒話,裝模作樣這麽久,浪費大家時間。

    “範誌遠跟我說過他的一個幸運數字,78。我問他是什麽意思,他說就是幸運數字。因為這個跟案件沒有關係,所以我沒有做筆錄登記。”

    葛飛馳瞪著他,你這是在騙鬼哦。隨便拿個數字在糊弄誰呀。

    “童律師。”葛飛馳問:“既然你覺得不重要,那為什麽會覺得這個數字值得告訴警方。”

    “幸運數字,那必定對他有些意義,是物品、人還是地址?他現在窮途末路,一審勝訴的成果也被他自己一手毀了,所以這個幸運數字是不是會有什麽作用,這個警方可以調查一下。”童元龍道。

    葛飛馳盯著童元龍:“如果童律師能有更多的提示,就更好了。”

    童元龍搖頭:“還真沒有。我真的隻是知道這個數字,如果我知道詳細的內容,我肯定會記錄,也一定會告訴警方的。剛才葛警官也說了,情況對我也不利,是吧,我也不想惹麻煩。”

    “可是他隨口說的一個幸運數字,童律師也沒有記錄下來,再加上童律師平常日理萬機,這怎麽就能把這個數字記住了呢。”葛飛馳非常敏銳。

    童元龍道:“因為很碰巧,這個數字是我接範誌遠案的日期。我一開始還有些沾沾自喜覺得他在誇我,我成為他的律師是他的幸運。但我後來發現他並不尊重我,所以我覺得他並不是誇我,數字隻是數字,與我無關。但因為這個巧合我就把這數字記住了。”

    葛飛馳心裏暗罵這人真是老奸巨滑。但有數字總比什麽都沒有的強。

    葛飛馳安排其他警員繼續排查,也請童元龍繼續配合調查問話。他把這個數字告訴了向衡和關陽,看看哪邊的調查會有收獲。

    ——————

    簡語的手術還在繼續。

    對鍾敏和範誌遠的追蹤也還在繼續。

    向衡、葛飛馳、關陽溝通研究了一番78這個數字的意義。諧音?日期?地址?隻能在數據庫裏狂找有這兩個數字的。年輕的警員還提供了一個答案:去吧。

    幾位老將一頭霧水,年輕警員道:“78,去吧。你們不知道?”

    關陽和葛飛馳都嫌棄地看向衡,他們年紀大了不知道,向衡居然也不知道。

    “去吧能有什麽意思?”向衡正想頂兩句嘴,忽然想到:“童元龍為了撇清關係,肯定不能說自己在這裏麵的角色。但他確實是給他們團夥傳說的,對吧?”

    “這團夥對他不滿意,把他手弄傷了。”葛飛馳道:“難道是劉施陽在外頭行動,讓童元龍幫忙請示,然後範誌遠同意了,就說去吧。”

    總覺得哪裏不對。但眾人一時也沒想到更好的,散了各忙各的,等數據分析的結果,偵查追蹤的進展,還有嫌疑人的審訊情況。

    結果沒多久還等到了消息。

    在離桃山坡五公裏外的水塘裏,找到了一輛車子,裏麵有一具屍體,確認是李海。

    關陽和葛飛馳趕赴現場,根據現場情況和法醫的初步判定,李海是死後被放入車內沉到水塘裏的。塘邊有打鬥掙紮的痕跡,還有一個女性的發圈,一隻鑽石耳釘。

    結合昨晚的情形推斷,應該是鍾敏逃離時向李海求助。李海前來接應她,卻被範誌遠追上了。

    隻是沒有看到鍾敏的屍體。

    這時候向衡來電,簡語的手術結束了。“醫生說情況不樂觀,隻能暫時送進特護病房觀察。”

    觀察?

    觀察什麽。

    關陽的心往下沉。他的腦海中不由閃過從前簡語談笑風生的樣子,他講課的自信從容,他與他們一起工作時的認真嚴謹,以及,他說謊的樣子。

    “鍾敏應該是被範誌遠抓走了。”關陽與向衡道:“我們一定要找到她。”

    ——————

    醫院。

    簡語被送到了特別為他安排的獨立加護病房,插著呼吸機,頭上是開顱手術後的加固綁帶,臉上傷口觸目驚心。顧寒山坐在他的病床邊,對他說著手術裏的問題:“我覺得如果當時這麽處理應該會好些,不過我不是醫生,也沒有操刀的經驗,我給出數據和處理方式選擇,他們也不能像你那樣回應我。他們沒能把你救回來,我覺得很遺憾。我還有問題想問你的。”

    說話間,房門被打開,裴琳芳進來了。

    顧寒山抬眼看她,並沒有起身讓位。但裴琳芳也沒有走近病床的意思,她隻是站在那邊,隔著一段距離看了一會簡語。

    然後她轉向顧寒山:“他們跟我說了手術情況了,給了我病危通知書。”

    “他活不了了。”顧寒山冷酷地道:“隻是時間問題。”

    “我知道。”裴琳芳紅著眼眶。“後頭可能我會很忙,要處理……”裴琳芳再看看簡語的方向,有些哽咽。這些年,她失去兒子,失去父親,她不想要這個丈夫了,但不是這樣的失去。

    裴琳芳清了清嗓子,道:“顧寒山,他們說如果主刀人裏有簡語,也許簡語就能活下來。可惜,隻有一個簡語。他們說手術過程裏,你的反應很快判斷很準確。”

    顧寒山沒有表情,她觀察著裴琳芳。

    裴琳芳緩了緩情緒,繼續道:“簡語之前交代我,如果你想學醫,希望我能提供幫助。所以我來跟你說一聲,如果你要學醫,等過了這段時間,我忙完了,可以幫你規劃一下。”

    顧寒山沒說話。

    裴琳芳看著她道:“我覺得,你應該學醫。簡語一直對你讚不絕口,他說你是天才。”她頓了頓,見顧寒山完全沒反應,便道:“這世界需要更多的好醫生,顧寒山,你的天賦不該浪費掉。你考慮一下,有需要了就找我。”

    裴琳芳說完,轉身走了。

    顧寒山看著病房門口,過了一會,轉向簡語:“她剛才的表情是感動嗎?因為你要死了,所以你做的那些壞事,給予她的那些痛苦,就一筆勾銷了?她居然還願意為了你幫助我。”

    簡語當然沒辦法回答她,他躺在那裏一動不動,隻有床邊儀器的聲響在提示,這個人活著,但也隻是還活著而已。

    顧寒山繼續道:“我跟她不一樣,我不會忘記,不會一筆勾銷。我會找到鍾敏,送她到下麵陪你,你們倆好好延續你們的父女情。你記得帶她去見我爸爸,跟我爸爸磕頭認錯,懺悔你們的罪行。”

    ——————

    顧寒山走出病房,一眼看到長廊那頭站著黎蕘、方中、耿紅星和侯凱言。黎蕘看見她,揮了揮手。耿紅星和侯凱言幹脆走了過來。

    “你們怎麽回事,來拍案子嗎?”顧寒山問。

    “我們報警去了,然後得到消息簡教授在搶救,你在醫院,我們就過來看看。正好遇到黎警官和方警官,聊了幾句。”

    “報什麽警?”

    “柳靜雨,就是原來跟梁建奇接洽後來離職的那個責編,她是聽陳總指示辦事的。”

    “陳博業?”

    “對。”耿紅星點頭:“陳總跟那夥人有合作,然後覺得發個視頻隻是小事,其實他們合作的事才是大麻煩。”

    侯凱言等著顧寒山好奇問是什麽,顧寒山完全沒興趣的樣子。侯凱言隻好主動宣布:“陳總幫他們安排網絡資源做非法直播,然後分賬。”

    “還有一起洗錢。”耿紅星補充。

    顧寒山點點頭,並沒有得到真相後的興奮。

    耿紅星和侯凱言對視一眼:“顧寒山,你很累吧?”

    “還行。”顧寒山道。

    “你的紀錄片,等你忙完了,我們再重新商量吧。”耿紅星說。

    這下顧寒山有些驚訝,她轉頭看向耿紅星和侯凱言:“我答應過的事就會做到的,你們不必擔心。”

    “不是擔心。”耿紅星忙擺手,“隻是我們幾個朋友討論過了,我們覺得,媒體存在的意義,不隻是傳播。”

    顧寒山看傻子一樣地看他們:“媒體不傳播,要幹什麽?”

    侯凱言忙道:“不是不傳播,是不隻是傳播。這兩個是有很大區別的。除了用來傳播,還可以,用來保護那些需要保護的東西。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媒體宣講文物,是為了讓大家了解,從而更好地保護它們。媒體宣講法律,是為了讓大家不犯法。”

    “所以我們如果做超憶症,或者某種病症的片子,得是為了保護這些病人,而不是獵奇,拿他們當流量。”耿紅星道:“所以,我們重新商量商量,不暴露你的隱私,不破壞你的生活,真正研究記憶,讓大家懂點科學,保護和善待自己的大腦。做這樣的節目,你看怎麽樣?”

    顧寒山看著這兩張年輕的臉,道:“如果我爸爸在世,你們會是他很喜歡的人。”

    耿紅星和侯凱言不好意思笑起來。

    “理想化、傻氣,很好利用。”顧寒山繼續道。

    耿紅星和侯凱言的笑容僵在臉上。

    “先保護好自己吧。”顧寒山道:“你們領導涉案,公司受影響,你們倆可能也會受影響。”

    “這社會就這樣。”耿紅星道:“我們也沒辦法,出來做事總會遇到點挫折,有麻煩就解決,有困難就扛唄。說不定因禍得福呢。”

    “大不了去給妮妮打工。”侯凱言笑道,說完就被耿紅星白了一眼:“尊嚴呢?”

    “給妮妮打工怎麽沒尊嚴,關係戶特別光榮好嗎。”侯凱言跟耿紅星拌嘴。

    “行了,別丟人。”耿紅星看黎蕘在那邊一直等,有些不好意思,跟顧寒山道:“那我們先回去了,回頭你有空了,我們再聊合作的事。”

    “行。”顧寒山點頭。

    耿紅星和侯凱言樂滋滋地走了,顧寒山看著他們的背影有些怔。

    黎蕘和方中過來了,黎蕘道:“小耿確實挺帥的呀。”

    顧寒山看向她,語氣很不滿:“向警官比他好看。”

    黎蕘:“……”

    顧寒山加強語氣:“對不對?”

    黎蕘趕緊點頭:“對,對。”

    顧寒山又問:“你和方警官是來看著我的?”

    黎蕘道:“這詞用得不對,我是來照顧你的。這兩天發生太多事,簡教授又這個情況,你也需要一個可以交流談心的人。還有,我順路幫向衡和葛隊送送快遞。”

    顧寒山:“……什麽東西?”

    “沒拆,不知道啊。”黎蕘道:“但是兩個長得一樣,長方形包裝。”

    顧寒山把手機掏出來看了一眼,向衡有給她發信息,說是錦旗收到了,他和葛隊的都到了,他們讓黎蕘給她帶過去。葛隊的無所謂,但是他那份,讓顧寒山在沒人的時候再看。

    顧寒山淡定地把手機收起來:“知道了。”這麽著急沒空也要找人幫忙把錦旗往她這兒塞,顧寒山知道他在擔心什麽。

    “向警官讓我們送你回家。”方中道:“你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顧寒山點頭。她確實累了,很想回家。

    “我要先去向警官家裏拿些東西。”

    “好,我有鑰匙。”方中應了。

    向衡一切都預料安排好了。方中帶著顧寒山和黎蕘回向衡家拿東西。顧寒山別的不在意,錦旗和她爸爸的照片她是一定要帶回家去的。

    路上黎蕘跟她念叨派出所的事。說向衡跟鳳凰街派出所真的有仇,當初抓殺人凶手讓鳳凰街派出所出了名,現在抓玩忽職守收受賄賂又讓鳳凰街派出所出了名。原來他們所長當初收了一個朋友的錢,把一個詐騙買號發號的嫌疑人放過了,每年有很多這類詐騙的抓不到人,就像湖底沉著許多石頭,所長覺得不是什麽大事,就答應了。備查不立案,筆錄沒上傳係統直接刪掉了。原以為是小事,但小事就被捏住了把柄,之後又做小事,把柄更多。

    “所以啊。”黎蕘絮絮叨叨,“別以為邁錯一步沒關係,一步錯,步步錯。”

    顧寒山看了她好幾眼,看不出來她是真的有事說事,還是沒事暗示她。但無論是什麽,她也不在意。

    顧寒山把錦旗和爸爸的照片帶回家,擺回了原處。然後她把葛飛馳和向衡送她的錦旗也拆開了。

    葛飛馳的錦旗上寫著:“智勇雙全,出類拔萃。敬贈好市民顧寒山,感謝你的幫助。”

    向衡送的錦旗上麵字很少:“我愛你。致顧寒山。”

    顧寒山看著兩麵錦旗,沉默許久,然後她把這兩麵錦旗也掛上了。跟原來那錦旗並排一串,掛在茶幾對麵,讓她爸看著。

    方中和黎蕘看著那麵牆,也沉默許久。

    最後方中先開口:“不得不說,老大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徹底崩塌。”

    黎蕘附合:“我也是。我老公畫漫畫表白都不算啥,看看人家。”

    方中再歎:“最厲害還是顧寒山。”

    黎蕘:“麵不改色。”

    顧寒山不但麵不改色,她還把那三麵錦旗拍了照片,發了朋友圈:“謝謝!”

    ——————

    向衡正在物證室查看昨天所有搜證上來的資料,他看著看著,總覺得有什麽想法就要從腦子裏蹦出來,突然手機信息鈴音響了一下,他專心致誌,沒理會。可過了一會兒又響一聲,接著又響一聲。

    向衡皺著眉頭把手機拿出來看了一眼。

    我去!!!

    好幾個人找他,同時給他發同一張截圖。

    某人的朋友圈。

    三麵錦旗。

    字最少的那一麵最顯眼。

    我愛你。

    致顧寒山。

    我去!!!

    還“謝謝”!

    向衡臉紅到脖子根,簡直咬牙切齒:“我謝謝你!”

    讓你自己一個人偷偷看你給我發朋友圈?!

    啊啊啊啊啊啊,黑夜果然讓人感情脆弱,獨處果然讓人衝動!衝動是魔鬼!他為什麽要買錦旗!

    “叮咚”一聲,這次是葛飛馳,他發出了一串長長的“啊啊啊啊啊啊啊”,然後寫:“你看到了嗎?我好丟臉!都怪你!”

    你丟臉個屁!

    向衡恨恨地把手機丟回口袋,這輩子都不可能出這個物證室了。

    物證室裏還有幾個小警察跟著他一直查資料的,此刻小心翼翼看著向衡紅著耳朵跺著腳大踏步衝向“範誌遠”案的那個架子。

    第一次見到向警官臉紅,第一次到人的臉可以紅成這樣。

    他們會被滅口嗎?不會吧?

    向衡咬牙忍著耳朵的火燙從架子上抽出物證箱,翻了幾下,抽出一張照片資料,看了一眼,狠狠甩到了桌麵。“啪”的很大一聲:“找到了!”

    真的假的?眾警不敢出聲。假的吧?為了掩飾尷尬的情緒。

    桌麵的照片裏,一抹血跡在車子前座被剪開的後袋裏層。這是秦思蕾的血。這是範誌遠一口咬定是警方偽造的證據。

    警方沒有偽造。

    但這個真的是偽造的。

    向衡終於明白了。

    證據編號尾數:78。

    向衡給關陽打電話:“我找到78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