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第202章

    陸行點了點頭, “你考慮得更深遠。”

    長孫愉愉能被陸行這樣讚揚,那叫一個得意啊,“那是, 她駙馬那一族還有幾個年輕人的畫作不錯,我讓她必須得說服他們也拿出畫作來展示,這算是給年輕人嶄露頭角的機會。如今皇家畫館重新開辦, 第一次算是我求著他們, 將來可就是他們求著我了。”

    因為壽春公主辦到了長孫愉愉提的條件, 她自然也得信守承諾教新慶跳舞。雖說她也有兩三年沒怎麽跳舞了,但西域之行卻極大地讓長孫愉愉開了眼界, 也學了不少新舞種,比之當初跳春祭舞時,長孫愉愉的功力可是提升了一大截。

    新慶到畫館時, 依舊帶著陸雙和章箏。

    長孫愉愉細問之下才知道, 如今春祭舞不是隻一人領舞了,她輕輕咳嗽了一聲道:“我可沒答應也教陸姑娘和章姑娘跳舞。”

    三個小輩都驚呆了,沒見過如此賴皮的長輩,而且長孫愉愉生得天仙似的,這做派怎麽就那麽市井小民啊, 什麽都要先講好處。

    長孫愉愉吃飯時都忍不住對陸行笑:“你是沒看到她們三個的表情,太可笑了。”

    陸行忍不住扶額, “你跟小輩這麽較真做什麽?”

    長孫愉愉道:“本來教重陽的女兒是沒事兒的, 但是章箏也在, 我就不好不一視同仁了。誰讓你那薑家表妹, 竟然不顧念親戚之情, 幫著外人來抵製我呢。”說到這兒, 長孫愉愉都怨念了, 還輕輕地掐了一把陸行,“是不是應該怪你?”

    陸行貼著長孫愉愉的耳根道:“那我待會兒下苦力伺候縣主賠罪?”

    長孫愉愉發現陸行私下真是太不正經了,什麽事兒他都能拐到那事上。

    卻說最終薑如送了一幅她陪嫁的名作來畫館展示,章家幾個擅於書畫的小輩也送了作品,長孫愉愉這才把三個姑娘都收做了徒弟。

    對她們三個而言,這自然是物超所值的。

    學舞的都是姑娘家,又是私下編練,長孫愉愉便穿了她那喝盤陀的露腰舞衣,因為爽利,又能讓她們看清楚她細微的動作。這舞跳得好不好看,其實全在身體細節的把握上。

    明明是一個動作,別人抬手、下腰就是比你好看又優美,那是連每一根指頭的動作都牽扯在內了的,都要妙到巔毫才行。

    新慶等人都看呆了,原以為長孫愉愉立在那兒就風情萬種,傾城傾國,沒想到她一舞起來,竟能更上一層,整個天地都隨著她旋轉舞動,讓人的眼睛都恨不能貼在她身上。

    章箏和陸雙兩人原本是對長孫愉愉有意見的,如今見了她的舞才不能不佩服,想著這樣的舞自然是不能平白就教給其他人的。

    長孫愉愉這邊要忙著教三個小姑娘跳舞,又要張羅皇家畫館的事兒,隻為了趕在衙門封印的時候能開館,那時候大家都空閑了,最有閑情逸致談論欣賞書畫。

    所以她的確是很忙的,對比之下,陸行有時候都比她空閑。

    他有時候閑著,即便長孫愉愉不在府中,也會回一下內院,待在有長孫愉愉氣息的屋子裏,枕著她睡過的枕頭,心就能靜下來,更有助於他思考一些難題。

    當初被迫與長孫愉愉分離時,陸行在懷王軍中,是靠著她的一張手絹聊以慰藉相思的,也才能挺過那許多日日夜夜。

    新提拔上來進內院伺候的丫頭丹橘見陸行走進院子,忙地迎了上去,“相公,縣主今兒一早就出去了,還沒回來。”

    陸行點點頭,“我知道,我在這兒歇會兒。”

    丹橘忙地伺候了陸行換鞋,又打了水來伺候他擦臉擦手,端茶遞水的殷勤至極。

    陸行有點兒煩她,他不過是想靜靜地待會兒,但因著丹橘是長孫愉愉屋裏的丫頭,他卻不好說重話,否則那個護短的小縣主回來就要跟他鬧。

    這一個小插曲,長孫愉愉自然是不知道的。因為不會有人跟她提,但這並不意味著沒人來處置這件事兒。

    這日晚飯時分陸行走進內院,本該已經回來的長孫愉愉卻不見蹤影,也不知是被什麽絆住了。

    她不在,蓮果和冬柚兩個大丫頭自然也不在,但平日很少在寧園出現的文竹卻偏偏在院子裏。她跟前還跪著個丫頭。

    陸行不過一晃眼就認出,正是那日在他麵前殷勤伺候的那丫頭。

    文竹領著丫頭們給陸行問了安,陸行則不動聲色地進了屋,隻問了句,“縣主還沒回來?”

    喜杏兒輕言細語地道:“想來是馬上要回來了,冬柚姐姐派人傳了話讓準備晚飯的。”

    陸行點點頭,被院子裏的話語聲吸引了注意力。

    丹橘哭著道:“文竹姐姐,我真沒有,我真沒有勾引相公,不知道哪個天殺的冤枉我,那日相公回來,院子裏也沒人伺候,我才上前去的。我除了端茶遞水,什麽都沒做,連話都沒跟相公多說一句。”

    文竹冷冷地笑了笑,“你那點兒小心眼兒少在我麵前班門弄斧。我隻問你相公回屋的時候你脫什麽襖子?”

    丹橘忙地道:“是屋子裏太熱了,我才脫的襖子。”

    “我看你是心裏發騷才生熱吧?平日裏就塗脂抹粉,扮給誰看呢?”文竹道,“相公回屋別人不知道伺候麽?就你一個人拚命往前竄,生怕顯不出你來?這大冷的天兒你還脫襖子,我看你是想脫得光光的爬床是吧?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鬼樣子,你也配?”

    “縣主待你如何?好吃好喝地供著,平日裏對你們連打罵都沒有,你卻黑了心腸想攀高枝兒?美得你。這麽想男人,我已經找了牙婆馬上就來把你賣到那最下等的窯洞裏去,到時候一天幾十個男人給你。”文竹道。

    丹橘心知文竹心裏已經認定了她有罪,她說什麽偶讀不管用了。再一聽文竹要把她賣去窯子,她就嚇壞了。

    橘咬了咬牙,隻能對著屋子裏高聲哭喊,“相公,相公,丹橘真的沒有勾引相公,求相公為奴婢做主呐。”

    陸行這會兒心裏正回憶那日丹橘到底有沒有脫襖子,他實在是記不住了,隻因他壓根兒沒留意過丹橘。

    但他知道文竹是故意等著他回來才發落那丫頭的,也算是敲打他。陸行有些惱怒,是人品被質疑的惱怒,不過他也得承認,家中的奴仆還得讓文竹不時敲打敲打。

    別看長孫愉愉高傲得下巴揚天上去了,但她待下一向寬和,當初為了不給廚娘添麻煩,連烤物都不吃。她那性子禦下是不怎麽行的,幸虧晉陽公主給她培養的四個丫頭都很忠心,很得力,為了這份忠心陸行便將文竹的不敬給寬容了。

    屋子裏沒有回應,而買人的牙婆卻已經進來了,丹橘把心一橫又衝著陸行喊道:“相公,相公,奴婢是一心為了縣主和你好。奴婢不求別的,隻求給縣主生個孩子,到時候再賣了奴婢,奴婢一句怨言也沒有。”

    陸行聞言站起了身,臉色陰沉得欲滴水,他走出房門對著文竹道:“這種背主之人,還留著做什麽?她爹娘呢?”

    丹橘本是滿懷期望地看著走出來的陸行,以為是自己的話打動了他,誰知卻聽見了仿佛晴天霹靂的一句話。陸行行事竟然比文竹還狠。

    文竹上前稟道:“回相公,她是園子裏一個婆子的女兒,家養奴卻出了這等背主貨,她老子娘肯定也脫不了幹係。”

    “把她一家都賣了吧。”陸行道。

    文竹應了是,叫人將丹橘捂著嘴巴拖了下去,回頭又吩咐所有人,“把嘴都給我管嚴實了,要是有一個字兒傳到了縣主耳朵裏,就跟丹橘一個下場。”

    丹橘的下場很慘,如果她隻是勾引一下陸行,文竹將她賣了就不會管了,但她卻說出了後麵的話,要替長孫愉愉生孩子,文竹哪裏容得了她,叫人盯著賣去了窯子,看她累死。

    文竹不許任何人把今日事兒告訴長孫愉愉乃是怕她聽得丹橘的話觸痛心事,但陸行還是主動告訴了她。有些事兒藏著不是辦法,要是有朝一日被抖了出來,反而容易落下心結。

    “抱歉,抱歉,今兒剛要回來,雲姐姐卻說有事兒找我,就耽誤了。”長孫愉愉一回府就跟陸行道歉,“怎麽了?你臉色不好,是生我氣了?”她主動依偎到陸行懷裏,畢竟是約法過的,她有點兒心虛。

    陸行摟住她在腿上坐下,“就那樣忙麽?你可知這府裏有人生了心思要鑽你的空子?”

    鑽空子?這種事兒長孫愉愉絕對敏感,一聽就明白了,她雙手圈住陸行的脖子,嬌滴滴軟綿綿地拖著聲音道:“誰那麽大膽子?”

    陸行啄她一下,“文竹替你收拾了。”

    長孫愉愉變了變臉色,“我說今日怎麽剛說回來,就遇著雲姐姐,肯定是蓮果她們幾個使壞攔我呢。”

    陸行點了點長孫愉愉的鼻子,“你倒是聰明。”一點就透,“也不怪文竹她們瞞著你,隻因那丫頭起了不該有的心思,說了不該說的話。”

    “怕我傷心?”長孫愉愉噘噘嘴,“我可不是那等小氣的人。”

    “正因為知道你不是,所以我才告訴你的。你也別氣性太大,敲打敲打文竹就是了,她替你處置那丫頭,是她的本分,但的確不該瞞著你自作主張。”

    “知道了,她們是娘親留給我的人,我不會怎樣的。”長孫愉愉知道陸行是擔心自己又攆走文竹。經曆過那場浩劫後,長孫愉愉遠比以前成熟,也更體諒人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