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第190章

    當然長孫愉愉絕不承認她是這麽膚淺的人, 男人隨便說兩句好話就妥協那是不可能的,她就是想看看陸九前後變化如此巨大,究竟在圖謀什麽。

    “我召了幕僚和幾位將軍等會兒議事, 你要不要聽?”陸行問長孫愉愉。

    長孫愉愉愣了愣,“我能去聽?”

    陸行笑了,“你為何不能?你本就是以我幕席的身份隨軍的。”

    長孫愉愉一時來了興趣, 她這人就是閑不住, 沒事兒都能折騰出事兒來, 陸行讓她旁聽軍事會議,她從沒經曆過自然好奇。

    隻是主將營帳裏的味兒可真是難聞, 長孫愉愉有些受不了那些個大漢身上的大汗味兒,卻又不肯離開,隻能強忍著。

    雖說陸行等人議的事兒, 她聽得一知半解的, 主要是他們說的地名,長孫愉愉完全是兩眼一抹黑,不辨東南西北,這就是沒怎麽出過門兒的人的缺陷。

    不過這無所謂,華寧縣主要的隻是參與感。她在旁邊聽得津津有味兒, 遇著那好奇的人朝她投來眼神,她就給人看回去, 看得對方不好意思了自然就轉開了頭。

    主將帶著幕僚, 帶著軍師隨軍不稀奇, 幕僚坐馬車也不稀奇, 文人嘛總是身嬌體弱, 但是一個幕僚生得如此俊美, 俊美得不收他做孌寵都對不起為人一世的地步了, 這就讓人難免產生遐想。

    一時議事完畢,陸行隨著長孫愉愉回了她的帳篷,外麵的人互相看了幾眼,都露出個“我就知道”的眼神來。

    長孫愉愉衝著陸行道:“你跟著我進來幹什麽?你沒見那些人擠眉弄眼的,還以為你……”後麵的話長孫愉愉沒好意思說。

    陸行道:“以為就以為吧,這種事兒軍中也並不鮮見。”

    長孫愉愉為之結舌,怒道:“你怎麽還與有榮焉的感覺?”

    陸行上前兩步替長孫愉愉除了帽帶,“誰若有你這樣俊俏的小郎君,誰都得自豪。”

    長孫愉愉感覺自己拿現在這種油嘴滑舌的陸行有點兒沒辦法了。說不過,打不贏,連臉皮都賽不過他了。

    “去洗澡吧,我讓人把熱水給你燒好了。”陸行道。

    長孫愉愉也知道自己麻煩,一路行軍趕路,還得照顧她每日要沐浴的習慣。

    長孫愉愉有些煩躁地道:“陸九,你到底把我帶上幹什麽?”

    陸行歎了口氣,“愉愉,這場仗如果我敗了,將你獨自留在京城我怎麽放心?若是勝了,你我二人都不能留在京裏。”

    長孫愉愉腦子裏閃過“功高震主”四字,“所以,你要如何?”

    “走一步看一步,靜觀局勢吧。”陸行道。他見長孫愉愉磨磨蹭蹭,上前便想替她脫了外袍。

    長孫愉愉卻是像被雷擊一般,“嗖”地躲開了,“我自己來就行了。”

    陸行點點頭,出了帳子,卻在帳外站了片刻才離開。這幾年寧園中的事兒,陸行壓根兒就不敢問,甚至都不能向底下的丫頭打聽,就怕長孫愉愉知道了心裏難受,但他又生怕長孫愉愉心裏落下什麽毛病。

    其後的路程長孫愉愉不肯再待在馬車裏,而是自己騎了馬。說來也怪,她的身子養尊處優時,時不時就出問題,這兒不對那兒不對的。路上條件惡劣些,她反而沒什麽問題。

    一路上隻能吃傅婆做的饅頭並那蛋白,似乎也沒任何問題,眼瞧著精神還好些了。

    從京城到寧遠關隻用了三日功夫。

    陸行將長孫愉愉留在了關內,自己身著甲胄要領兵出關去救定遠侯。

    長孫愉愉雖然聽陸行說了一嘴的他領著懷王的兵馬攻打城池的事兒,但這卻是第一次親眼見陸行穿盔甲。

    說不得冰涼的銀甲還挺襯他的。陸行本就生得高大,那種英挺威武,讓長孫愉愉再也不挑剔他略顯小麥色的膚色了。

    當然白袍銀甲,紅櫻鐵鐧,再配得個白麵儒將,寫入史書會更風流些,長孫愉愉雞蛋裏挑骨頭地想。

    臨行前,陸行替長孫愉愉理了理額發道:“我就不說什麽我戰敗的事兒了,也不安排你的後路了,想來若是我死了,縣主肯定也不會獨活的。”

    長孫愉愉覺得陸九簡直是豈有此理,哪有這樣說話的。的確,他要是死了,她肯定也活不成,但她可不是為了追隨陸九殉情什麽的,她隻是覺得活著沒什麽意思而已,就是現在,她也不過是憐憫他陸九,才勉強活著的好麽?

    長孫愉愉被陸行的話氣得,飛起一腳去替他的腿骨,結果……

    “痛,痛。”長孫愉愉抱著自己的腳原地轉。

    陸行忍不住好笑,“你沒見我穿了盔甲麽?這裏頭也有護膝軟甲。”他在長孫愉愉跟前蹲下,“要不要我替你揉揉?”

    長孫愉愉正想順勢一腳踩陸行臉上,但最終還是顧忌他的臉麵,“你還是趕緊走吧。”

    最是雖然這樣說,但陸行領著人馬一走,她又徘徊在城關之上一直眺望到再見不到軍隊激起的塵土為止。

    半月後,寧遠關的捷報傳到了京城,陸行救回了定遠侯父子,也重創了北部聯軍,殺掉了赫赫折部首領多蘭的弟弟紮和瓦,而多蘭卻領著殘部逃入了漠北茫茫荒原裏去了,至少十年內再無力組織南下。

    然則信使同時帶給新君康元帝的還有征北大將軍的印信和調兵的虎符。

    “皇上,征北大將軍請辭,已經離開了大軍北上了,他說想去幫皇上勘探北邊兒的虜情和地況,繪製北部輿圖,歸期未定。”隨同信使回京的定遠侯向康元帝稟報道。

    康元帝苦笑,“這陸卿,是怕朕飛鳥盡,良弓藏啊,他小看了朕了。”

    底下的人都不敢接話,主要是陸行此次如果歸京,那功勞給個國公怕都是虧待功臣。自古功高震主的大臣都沒有好下場,何況陸行的年紀還那樣年輕。

    定遠侯道:“皇上,征北大將軍還年輕,等他遊曆完漠北,回朝時一定還能為皇上效勞。”

    康元帝隻能點頭。

    卻說陸行領著長孫愉愉離開大軍北上,少不得問一句,“愉愉,你怪我麽?”

    長孫愉愉道:“陸九,你早就想到今日北上的吧,所以才死活把我也給捎上,你是懶得再回京接我是吧?”

    陸行笑道:“知我者縣主也,若是回了京再出來就難免顯得皇上涼薄了。”

    長孫愉愉撇撇嘴,看著麵前茫茫的荒原,有些煩躁地道:“你就算要尋個地兒走人,也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好麽,為什麽要到北邊兒來啊,眼瞧著天就要轉冷了。”

    “我們現在有的是功夫,我想著帶著你北上,再往西去看看,當然前提是隻要你身子允許,咱們可以一路西行,去看看西域的風光。不過這些都不急,塞外也有江南一樣的地方,咱們可以在那兒先住上幾個月,再緩緩西行。”陸行道。

    長孫愉愉不領情地道:“我聽說西邊兒有大沙漠,很是缺水,你為什麽非要往那邊走?”

    陸行摸了摸下巴,“這的確是個問題。”

    長孫愉愉嗔他一眼,“所以你東邊兒、南邊兒都不去,一門心思往西去,是不是惦記那位索菲亞公主啊?”

    索菲亞就是那位金發碧眼,胸前八兩肉都不止的西域公主,曾經隨她父親到過本朝,後來又回了西域。

    陸行笑道:“我惦記她做什麽,我都已經成親了,又不能去做駙馬。”

    長孫愉愉陰陽怪氣地道:“把我殺了,找個地方埋了,你就能做駙馬了。”

    隻是長孫愉愉自己才說完就想起個事兒來,“這麽說若是沒成親,你心裏還真惦記著做駙馬啊?”

    “沒有。”陸行飛速地反駁道,這種事兒必須得回答得果斷,“這天下哪個有誌氣的男兒會想做駙馬啊?”

    長孫愉愉冷“哼”了一聲。

    “娶個縣主已經是極限了,不能再尊貴了,再尊貴真伺候不來了。”陸行補了一句。

    蓮果和冬柚兩人在旁邊聽了,捂嘴直笑。

    卻說這一路北行真不累,的確是因為不趕路,所以陸行都是讓長孫愉愉睡到自然醒,然後再上路,若是華寧縣主今兒心情不好,不想走,那就不走,若是心情好就多走幾個時辰。

    有時候遇到路上風景好,或是一條小溪蜿蜒得了趣,或是一個老者吹的鄉曲兒悅了耳,陸行就陪著長孫愉愉在那兒待上幾個時辰,哪怕是誤了落腳的鎮子也無所謂,因為他們本就很少去鎮上的客棧。

    越是邊境地方,那些個客棧越是藏汙納垢,陸行不欲多生事端,帶著長孫愉愉這樣的人,無疑跟揣著明珠行走一般,不知會引來多少人的覬覦。

    因此他們自己帶了帳篷和一應行囊用具,長孫愉愉說在哪兒歇著,就在哪兒紮營便是。

    這番出行倒跟秋日遊樂差不多了。

    然則雖然如今還是秋日,可是往北走卻已經是南邊兒嚴冬的氣候了。長孫愉愉坐在火堆邊,看著陸行領著泉石、青老等人忙碌地搭著帳篷,而王廚娘則帶著路上買來的小丫頭在火上烤肉。

    至於長孫愉愉,自然是隻能聞著烤肉的香氣,吃點兒囊。

    一時陸行手上的事兒忙完了,給長孫愉愉端來一盤香瓜,“要不要試試?”

    長孫愉愉搖搖頭,“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能吃生冷。”

    陸行道:“這一路往北不容易再找到新鮮菜蔬了,你試試這香瓜吧,即便脾胃不和,咱們在這兒多住幾日就行了。”

    長孫愉愉已經吃了好幾日囊了,的確有些乏味,便揀了一塊香瓜吃了,清清甜甜的很是爽口,她待要多吃幾塊,陸行卻不給了。“咱們慢慢來,先看看你的反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