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第121章

    “為什麽?”長孫愉愉不解。

    “怕男子會沉迷於房中之事。”

    長孫愉愉不敢置信地看著陸行, 他不是開玩笑吧?

    “沒跟你開玩笑,娶妻不能娶貌美的,如此才能讓男子專心讀書、做學問或者做官為民。”陸行道。

    嗬。“我看韋嬛如生得也挺貌美的呀。”長孫愉愉不信, 雖然陸行的五個嫂嫂真的是很一般,頂多就叫清秀或者不難看。

    陸行看著長孫愉愉的眼睛道:“先生的女兒,自小浸□□香, 規矩有度, 所以容貌反而是其次的, 無論美醜,首重品行。”

    長孫愉愉聽懂了, 讀書人埋汰人還真是彎彎繞繞啊。“你是說我這種人就隻能看臉?”

    “再美的臉看個幾十年也就跟土牆一樣了。”陸行道,他這是怕長孫愉愉恃美生驕。

    長孫愉愉氣得想踢陸行,“我算是知道為什麽你們家的男子沒事兒不能回屋了。說什麽沉溺溫柔鄉啊, 我看是你們老祖宗有先見之明, 怕你們回來多了會被家中媳婦打死。”

    陸行被長孫愉愉的話逗得開懷大笑。

    笑夠了之後,陸征這才忍住愉悅之意告訴長孫愉愉,“所以我們也不能一道去玉照堂,夫妻之間在人前絕對不能表現出親昵來,否則老太太也會不高興。”

    長孫愉愉再次冷笑, “你怕是想多了吧,親昵?一輩子都不用想, 所以老太太也不用不高興。”

    陸行先去了玉照堂, 長孫愉愉自換了衣裳等了會兒才帶著蓮果和冬柚出門。

    玉照軒在人境園內, 周圍遍植白梅, 隱有暗香。此刻皓月當空, 讓整個軒閣瑩潔輝映, 夜如珂月, 因名玉照。

    長孫愉愉駐足在遠處,遙望玉照軒後的那片假山石,隻覺得極為熟悉,連山上的暖閣好似也見過。

    蓮果問道:“縣主,你看那暖閣像不像咱們寧園的玲瓏山那片啊?”

    長孫愉愉在心裏點了點頭,卻聽得旁邊有聲音傳來,“聽說縣主在京城的寧園乃是造園大師祖況造的?”

    長孫愉愉回頭一看,卻是先前見過的六嫂。周氏生得一張瘦長臉,卻十分喜歡笑,眼尾都有笑紋了。

    長孫愉愉朝她行了禮,因著身份的緣故,陸行六嫂周氏隻受了半禮,還還了一禮。

    待走完這套過程,長孫愉愉才道:“六嫂提及祖況是為何?”

    周冰雅笑道:“先才聽得縣主丫頭的話,我不由想起來,父親曾提過祖況先生年輕時曾在人境園住過一陣子以觀覽山石構造,說不得這才讓縣主有似曾相識之感。”

    “原來如此。”長孫愉愉點頭道,“難怪我一看到就覺得親切。”

    周冰雅笑道:“縣主不嫌棄我在顯擺就好了。我之所以多嘴,隻是想著縣主成了九哥媳婦,家裏的園子總得熟悉才是。”

    長孫愉愉笑道:“多謝六嫂指點。”

    “我還沒謝過縣主送我的那柄綠玉琴呢,我甚是喜愛。”

    “送禮能送得收禮的人喜愛,這就是再好不過的感謝了。”長孫愉愉笑得越發溫婉了。

    兩人說著話,自然而然地並肩一同往玉照軒去了。“縣主當真是天生麗質,穿什麽衣裳都好看。”周冰雅讚歎道。人和人要拉近距離,說些讚美之詞總是沒錯的。

    長孫愉愉有些不自然地拉了拉衣袖。此刻她已經換了老太太讓人送來的衣裙,隻是這種衣裳腰身倒是無所謂,蓮果她們用針線收一收就還勉強能穿,但裙長和袖長卻短了些,這就沒辦法了。

    “老太太規矩大,也是為了這個家好。咱們的衣飾都出自公中,也的確少了許多麻煩。”周冰雅看得出長孫愉愉不習慣,所以跟她解釋了一下,這也是一番好意。

    長孫愉愉微微地點了點頭,但點頭的這種程度並不表示認同。她是覺得規定得太死了,讓人都沒個活泛氣了。

    到了玉照軒中,自然是男女分席,以屏風相隔。

    太爺,也就是陸行的祖父陸沉坐在左邊一席大圓桌上,領家中男丁,而安母則坐在右席,領著家中女子。

    長孫愉愉先上前給安母行禮。

    安母冷著臉道:“家中沒有做長輩的等小輩的道理,今後家宴,你是最小的,得先來。”

    長孫愉愉低著頭道:“是。”

    “好了,去拜見你祖父吧。”安母道。

    長孫愉愉對著安母恭敬地行了禮,這才轉過屏風到了男丁處,她這才算是見著了陸行的堂兄們。陸行上頭有五個哥哥都是羅氏所出,排行分別是老大、三、四、六、七,陸行是老九,其他的則是夭折了的,雖然排序還在,但人都不在的。

    雖說是弟妹,做伯伯的不該多看,但是遇到這樣奪天地造化的美人,誰能忍得住不多看兩眼?

    於是乎就出現了這種情形,從老大開始,誰都隻敢看長孫愉愉一眼,但誰都想多看,於是就各種借著喝茶的姿勢或者吩咐下人的瞬間,視線從她身上帶過,這算是不著痕跡地多撇幾眼。

    然則落在旁觀者的眼裏,他們卻不知道這有多明顯。尤其是行七的陸徠就這行禮的功夫,把一盞茶都給喝光了。

    他都如此,底下那一桌更小一輩兒的,修養就更不到家了,有看得茶水全部流衣襟上的。哪怕長孫愉愉此刻穿的還是老太太給她的不合身的衣裙,也依舊難掩她的美貌。

    倒是太爺陸沉可以正大光明地多看幾眼孫媳婦,畢竟他年歲大了。

    太爺捋了捋自己的美髯,笑著道:“好,這下家裏總算可以出點兒漂亮的孫兒孫女了。”

    長孫愉愉立刻就知道這位太爺怕是很不著調了,他一句話,就讓自己把整個屋子的人都得罪了。他這是罵所有人都醜的意思麽?

    敬完茶,長孫愉愉壓根兒就不敢停留地回了右側,也徹底打消了借助太爺來壓製老太太的心思。用不著調的人,一個不好,翻船的很可能是自己。

    長孫愉愉回到屏風右側,也不敢落座,隻能往老太太身邊站去,這是要伺候她用飯。

    羅氏笑道:“不用,這是我的事兒,你去坐著吧。”

    陸家的規矩就是這樣,長孫愉愉見其他幾位嫂嫂也都坐著,便隻能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都坐上了這就要開宴了。無酒不成宴,便是家裏小輩的跟前,也是放著酒杯的。

    長孫愉愉自然是不能飲酒的,她側頭招了招手,蓮果這才上前想將清水還給長孫愉愉。一開始她不是不想這樣做,但是陸家規矩大,廚房據說是做進口之食的地方,馬虎不得,閑雜人都不得靠近。而在陸家誰都沒有小廚房,連燒壺水都不方便。

    家宴的軒堂內,也是職司也極其分明,不是負責這兒的下人就不能進去,而且軒中全是主子,主子也得伺候人,蓮果她們這些丫頭隻能在軒外等候。這也讓她一個初來乍到的沒法兒做許多事情。

    要說家裏誰最會看臉色,自然是仆從,老太太中午怎麽對長孫愉愉的,跟風兒似地早就傳遍了陸家,連帶著蓮果她們也就沒有任何優待了。

    老太太的一個眼神朝長孫愉愉甩過來,她就隻能老實回答,“我不能飲酒。”

    “家宴乃合家歡的時候,需要一點兒酒助興。你不飲酒,難免會掃人興,適當地學著喝點兒酒也是應當的。不過卻也不能過度。”老太太道。

    “是。”長孫愉愉隻能應下,卻是不好逢人就解釋自己的身體情況,到處跟人說自己容易腹瀉?長孫愉愉寧肯死也不願意這樣做。

    老太太這邊說完話,太爺那邊就開始舉杯了。

    “今兒闔家團圓,九哥兒也娶了新婦,是難得的高興。咱們先遙敬老祖一杯。”太爺陸沉道。他嘴裏的老祖就是陸行的曾祖父,如今家裏曾孫都有了,所以就稱他為老祖。

    眾人舉起手中酒杯,仰頭飲了。

    “第二杯咱們賀九哥和華寧百年好合,早日為陸家開枝散葉。”太爺繼續道。

    兩側的陸行和長孫愉愉分別站起來行了禮。

    三輪酒之後,太爺那邊動了筷子,老太太這邊才跟著夾了一筷子菜。

    大家舉箸的時候,長孫愉愉實在是沒法兒動筷子,席上就沒有一個菜是她能吃的,而這會兒米飯也還沒上。

    老太太朝她又投來一瞥,“怎的不吃?不合你胃口。”

    這話說得,長孫愉愉就不能不答了。“不是,是我茹素。”

    老太太擱下筷子道:“茹素?你小小年紀吃什麽素?這孩子都沒生呢吃什麽素?難怪你瘦得跟竹竿兒似的,麵帶菜色。你這副身子怎麽能有孩子?這成親都大半年了也沒消息,你就沒想過原因?”

    長孫愉愉覺得這老太太還真是蠻不講理,她茹素招誰惹誰了?動不動提孩子是個什麽意思?她才不要生陸家的孩子呢。

    旁邊的六嫂周冰雅拉了拉長孫愉愉的袖子,“吃吧,家裏不許挑食的。隻有這樣身子才好,老太太也是為你好,這樣懷孩子和生孩子才不受罪。”

    長孫愉愉低著頭不說話。

    羅氏是知道長孫愉愉在吃飯上很艱難的,她也是覺得長孫愉愉大概是從小嬌慣壞了就不愛吃東西。有些個孩子就是如此。

    羅氏也道:“華寧,老太太是為了你好才說你的。”

    長孫愉愉點點頭,“我知道,我隻是……隻是長期茹素突然改過來,腸,腸胃也受不住。”她說這話時,臉都紅了,生怕人想到腹瀉這個詞兒。

    老太太看她油鹽不進的樣子就來氣,但因著是席上,最終還是忍了下去。“不吃就算了,那讓你大伯娘坐下,你來伺候吧。”

    長孫愉愉應聲站了起來,朝羅氏笑道:“大伯娘,你坐吧,我來學著伺候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