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86章

    “胡說什麽呢?這姑爺不是你自己選的麽?你說你鍾意他, 娘親才絞盡腦汁替你謀劃,你倒好,現今卻是責怪起我來了?“晉陽公主生氣地道。

    長孫愉愉的心火被晉陽公主這句話給打壓了下去, 她眨巴眨巴眼睛,都有些不敢相信,這是她自己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可是當時她是篤定了陸行絕不會退親的呀!

    長孫愉愉心裏現在真是罵死陸行了, 他真是害慘她了。他怎麽能退親?他怎麽可以答應跟韋嬛如退親呢?!!!

    晉陽公主見長孫愉愉不跳腳了, 這才道:“你放心吧, 我讓姑爺去信問過他家長輩的,他家長輩也回了信, 說是他和韋嬛如無緣也不能強求,對你也是樂於接納。信就收在我這兒呢,等你出嫁時就給你, 將來他家但凡有人敢拿這事兒說事兒的, 你就把信拍她臉上。”

    長孫愉愉是既無奈又無力,眼淚花花兒潤眼底地道:“娘親,你怎麽能這樣?如此逼陸行有什麽好?而且我嫁了人你怎麽辦?你一個人孤零零的我怎麽放心?”

    晉陽公主聞言也是心酸,重新摟住長孫愉愉道:“放心吧,姑爺不也在京城麽, 你要回家隨時都能回來。”

    長孫愉愉也摟住晉陽公主道:“娘親,這門親事不能作罷麽?你好人做到底, 如此雖然救了韋鳳儀卻沒落著好, 不如索性成全了陸行和韋嬛如。”

    “胡說, 這眼瞧著就要納征了, 怎麽可能作罷?“晉陽公主道。

    “納征?!”長孫愉愉懷疑自己在玉秀山待的不是幾個月, 而是幾年, “怎麽這麽快?”

    晉陽公主笑道:“姑爺著急娶你還不好麽?”

    這個玩笑一點兒也不好笑, 長孫愉愉想起陸行,總是想起他對自己避如毒蠍的樣子,他能急著娶自己?他怕是求之不得拖越久越好,拖到自己一命嗚呼才好呢。

    “娘親,是你急著把我嫁出去是不是?“長孫愉愉哭著臉道。

    晉陽公主歎息一聲,“愉愉,所謂夜長夢多,韋家要不是想多留韋嬛如幾年,隻交換了庚帖,娘親就算逼陸行,估計他們也退不了親。這世上的事誰也說不清楚,你皇帝舅舅的龍體,哎,總之看著你們成了親我才放心。”

    長孫愉愉癟了癟嘴,“那也不用那樣快啊,請期的時候怎麽也要後年才行。”

    晉陽公主不語。

    “娘親!”長孫愉愉開始撒嬌。

    晉陽公主還是不應。

    長孫愉愉這才認清現實,想退親走她娘這條路看來是行不通了。但是她覺得肯定有人比自己還想退親。

    一直到次日睡覺醒來,長孫愉愉都還不敢相信自己已經定親的事兒,而且定親的對象還是陸行,這簡直太荒唐了。

    昨日沒想到的事兒,這會兒長孫愉愉賴在床上才思考起來,她和陸行成親,將來住哪兒啊?以陸行的臭脾氣,她肯定得跟著他住在東陽坊那破屋子裏。

    想到這兒,長孫愉愉抬起身子往下重重地一落,恨不能從此一睡不起,那種地方她怎麽可能住得慣?

    長孫愉愉煩躁地在床上滾來滾去,又想起別人會怎麽看她?陳一琴怎麽想?還有其他人。於是她匆匆起床,叫來冬柚給素日來往的那些個姐妹寫帖子邀請她們過府一聚。

    顧靜婉、杜麗棠、孔重陽都定親了,卻是不能以姑娘家的聚會請她們,鍾雪凝、方子儀、方子月、許嘉樂還有陳一琴卻還能再聚聚。但是長孫愉愉的帖子送出去後,最終登門的卻隻有鍾雪凝和許嘉樂。

    長孫愉愉的臉色有多難看就可想而知了。

    “愉愉。”鍾雪凝擔憂地看著長孫愉愉,“你可算是回來了,你都不知道她們把你說得……”

    “說我什麽了?”長孫愉愉問。

    鍾雪凝也沒瞞著長孫愉愉,低聲道:“那些個碎嘴子在背後都說你是被人糟蹋了,所以晉陽公主才會逼陸少卿退親娶你。”

    雖然早有意料,但流言如此惡毒,還是讓長孫愉愉一陣眩暈。她強忍住惡心道:“子儀、子月都是因為這個才不應我的帖子了麽?”

    鍾雪凝歎了口氣,“這就不知道了,她們也是難,怕是家中長輩不允也可能。”

    許嘉樂道:“子月我知道,她總說要來看你的,不過子儀姐姐說子月已經跟六皇子定親,見著你怕尷尬,就不許她來。”

    皇帝想將長孫愉愉許給六皇子的事兒也不是什麽秘密,柳妃突然轉變態度,不肯要長孫愉愉這個媳婦,也是助長此次京中流言甚囂塵上的一個重要原因。

    長孫愉愉苦笑了一下,方子儀隻怕不是為了尷尬不尷尬的問題,這就是信了流言,而要劃清界限的意思。

    有時候看透一個人的真心,真得是遇著事兒了才明白。

    “她恐怕是信了流言。”鍾雪凝憤憤道,“她難道還不知道愉愉的性子,真要如流言所說,愉愉還能好生生站在這兒跟咱們說話?”

    許嘉樂也點點頭。

    長孫愉愉一手拉著鍾雪凝,一手拉著許嘉樂,沒說話,隻靜靜地笑了笑。

    許嘉樂見狀,心裏微微一疼,在她心裏長孫愉愉從來都是高高在上,最受寵愛的姑娘,永遠都是趾高氣揚的,卻是沒見過她如此垂喪的模樣。

    “也好,早些看清人心,其實是好事。“長孫愉愉道,然後看向許嘉樂,“嘉樂姐姐,我倒是沒想到你會來。”

    陸行是韋嬛如的未婚夫,可她如今卻搶了韋嬛如的親事,許嘉樂居然還肯赴約,這的確出乎長孫愉愉的意料。

    許嘉樂笑了笑,“愉愉,咱們來往這麽多年,我知道你的性子。”

    長孫愉愉笑了,真是有些想不到許嘉樂會站在自己這一方。人呐,總有出人意料的時候。

    “如今這些都不是事兒,最要緊的是別讓陸少卿誤會了你。”鍾雪凝道。她是怕陸行聽信流言而悔婚,那長孫愉愉的名聲就徹底完了,今後再抬不起頭做人。

    長孫愉愉搖搖頭,“福隆寺我的確被人擄了,就是長孫丹做的,最後是陸行救了我。所以他不會誤會的。”

    鍾雪凝和許嘉樂對視一眼,眼裏都有震驚,“原來長孫丹真的做了那等喪心病狂的事兒啊?”

    長孫愉愉點點頭,“嗯,還好我娘平日放生的魚多,所以菩薩保佑我吧。”

    一時三人都有些唏噓。

    “沒事兒就好,沒事兒就好。”許嘉樂道。

    鍾雪凝卻笑嘻嘻地道:“原來如此啊,英雄救美,都能寫進戲本子了,愉愉,你這是以身相許啊。”

    長孫愉愉嗔道:“才不是呢,這事兒我壓根兒不知道,我娘壓著人不許給我通風報信,怪不得她今年還反常地讓我在山裏多住了幾個月。”說罷又歎息一聲,“是今年發生的事兒太多,也怪我自己居然沒注意,否則……”

    否則她怎麽可能陷入如此被動的局麵。搶韋嬛如的夫婿,長孫愉愉真沒想過,陸九那德性也就配個韋嬛如了,可惡!

    鍾雪凝和許嘉樂走後,除開方家姐妹,陳一琴的為人長孫愉愉還是知道的,她斷然不可能是因為自己受辱了就跟自己斷絕來往的人,隻怕是在替陸行打抱不平。

    長孫愉愉本想去跟陳一琴解釋一下的,但旋即想著她和陸行的親事已定,她們又是陸行的親戚,長孫愉愉想起陸行就來氣。要不是陸行自己頂不住退了親,她就不用這麽快嫁人了,也不會被傳得那麽難聽。哪怕不說她被人擄走失貞,就是說她搶人夫婿,這也是叫人受不了的名聲。

    長孫愉愉苦心經營那許多年的形象,頃刻間就被毀滅殆盡了。她不敢怨懟自己的娘親,這就把陸行給恨上了。

    八月中九月初,秋氣高爽,京城人最□□客的也是這段日子,每日裏幾乎都有應酬,想出門做客的話,一天可以走三家都還有照顧不到的。但長孫愉愉卻是拒絕了所有的邀請,她其實臉皮很薄,受不得那些人的閑言碎語。

    進了九月方子儀成親,長孫愉愉確實沒辦法推辭了,畢竟她和方家姐妹出了名的要好,不去不行。

    席上杜麗棠和孔重陽都到了,兩人對長孫愉愉卻還是如以前一般熱情,這讓長孫愉愉心裏好受了許多。

    方子月遠遠地瞧著長孫愉愉,低了低頭,想了片刻最終還是分開人群走了過來,“愉愉。”

    長孫愉愉回頭,淡淡地點了點頭,“方姐姐的添妝銀子我已經讓慧蘭取出來送過來了,可收到了?”

    晉陽公主逼婚,長孫愉愉回城後,她雖然沒有邀請朱慧蘭,但是朱慧蘭卻時常來看她,轟也轟不走,找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來討她歡心,長孫愉愉說不感動是不行的,倒真正將朱慧蘭當做了朋友,這也是她想不到的事兒。

    方子月點了點頭。

    “還有方姐姐當初的那份入股銀子我讓朱姑娘也取出來了,她剛嫁人,手裏用銀子的地方多。”長孫愉愉道。其實這是銀、情兩清的意思,省得以後有糾葛。

    方子月聽明白了,眼圈都紅了,她低聲道:“愉愉,阿姐隻是一時想不明白,她會想通的。我,我……”

    方子月低頭道:“你要相信我,在我心裏,你一直都是愉愉,不管發生了什麽事兒,咱們說好了要互相扶持的。”

    長孫愉愉聞言也是紅了眼圈,這些個姐妹,她哪個都是付出了真心的,被方家姐妹如此對待,她心裏都要難過死了,聽得方子月如此說,長孫愉愉也有些哽咽地道:“子月,有你這句話就行了,我還以為咱們幾年的感情,真是比紙還薄呢。”

    “才不會呢。“方子月趕緊搖頭,“愉愉,你原諒我,那日我,我實在……”

    長孫愉愉點點頭,“我知道,你夾在方姐姐和我之間很難做。”

    方子月聽了,眼淚便掉了出來。幾個人圍在一塊兒,又是哭又是笑的,但那股子隔閡卻一下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