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個親親
  第1章 第一個親親

    雨夜有一種獨特的魅力,屋外的雨淅淅瀝瀝地下,厚重的玻璃窗減緩了這首自然奏鳴曲的演奏力度,節奏與音調都恰到好處,讓人安眠。

    長街上霓虹燈閃爍,兩邊的商鋪大都已打烊,路上空空蕩蕩,偶有車輛飛馳而過,濺起一灘水漬,落在地上,留下一圈圈漣漪,又很快歸於平靜,仿佛從未有人來過。

    周而複始,直到天邊漸漸泛起魚肚白。

    何歆安緩緩睜開眼睛,意識還未從蕩漾的夢裏回籠。

    屋子裏一片黑暗,沒有開燈,厚厚的窗簾也遮住了外麵僅有的光亮。

    何歆安呻.吟了一聲,眼睛微微眯著,慢慢適應這黑暗的環境,也讓自己的腦子慢慢清醒,一些陌生又熟悉的記憶卻漸漸在腦海中湧現。

    仿佛吃透了她過去二十五年貧瘠庸碌的人生沒有男人的滋養,昨晚的夢境放縱而旖旎。

    半夢半醒之間,她似乎抱住了一個瘦高的男人。

    又或許那根本就不是男人,而是她肖想烤了樓下大爺家的兔子太久而幻想出來的兔子精,一口咬下去,絲滑柔嫩,口感極好,就是啃不動,咬不掉。

    那“兔子精”不願就這麽被她吃掉,奮力掙脫,也不知怎麽活動的,一起摔倒在地上。

    屋裏連燈都沒亮上一盞,她睜著眼,卻看不清壓在身上的人。

    她被壓得難受,想叫那人走開,卻被一個柔軟的物體封住了嘴唇。

    就像打開了一個開關,接下來的事理所當然,卻讓人怎麽也回憶不起。

    隻隱隱記得,那種感覺,如同在海上浮沉,如同煙花衝上天空,痛並爽快著,死也足矣。

    何歆安伸出手按了按太陽穴處,自嘲地勾了勾唇。

    是單身得太久了嗎,做個夢都這麽放.浪。

    瘋狂歸瘋狂,竟然還挺真實。

    真實到她現在都似乎能感受到那種炙熱的溫度。

    等等!

    炙熱的……溫度?

    何歆安下意識動了動被窩下的手,果然摸到一個熱乎乎的物體。

    圓棍形狀,還有些硬……

    仿佛電影裏的慢鏡頭回放,何歆安緩緩將頭側向那邊,適應了黑暗的眼睛,出乎意料地看見了一張模糊的臉。

    “早。”

    男生的聲音清透純粹,又帶著清晨早起的微啞,就如同一杯清酒,味道淡淡,卻十分醉人。

    何歆安隻聽腦子裏叮的一聲,大腦直接當機,凝神屏息,兩眼直直盯著身側的人,除了目光本能地打量,身體不知作何反應。

    對麵的人動了幾下,撐著手從床上支起身子,打開了房裏的吊頂燈。

    乍然亮起的燈光刺得何歆安本能地眯起了眼,下一秒,一隻漂亮的手就擋在了她的臉側,替她稍稍遮住照下來的燈光。

    何歆安一愣,下意識抬了下頭,冷不防就撞進一雙黑亮的眸子裏。

    望見這雙眼的瞬間,何歆安腦子裏不合時宜地冒出一個名詞,最近備受姐姐粉們青睞的男星眼睛——狗狗眼。

    好似蒙著一層水霧,水汪汪的,望著人的時候,就和大金毛一樣,倍顯無辜。

    對麵這個男生,臉蛋白淨,五官精致,一頭的黑色碎發有些淩亂,但也還算服帖,發尾在燈光的照射下,被染上了些許金色。

    這副長相,完全符合姐姐粉們心中小奶狗的無害形象。

    何歆安的眼皮子跳了一下。

    直覺上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與男生對視幾秒,她張了張嘴,先開了口:“昨晚我們……”

    聲帶似乎在昨晚透支使用了一般,她的聲音幹澀沙啞。

    “等我一下。”

    男生丟下一句話就掀開了被子爬下床,惹得何歆安又是一陣窘迫。

    他不著寸縷,盡管何歆安在看到他白花花肉.體的第一時間就移開了眼,但落入眼中的春光仍舊是無法從腦子裏刪去,反而如電影慢鏡頭回放一樣,更加清晰。

    男生飛快地穿上衣服,走出了臥室。

    何歆安看著他走出去的背影,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她也沒興趣管他要做什麽,連滾帶爬地爬下床,撿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手忙腳亂地給自己套上。

    得虧她做了這麽多年的平麵模特,別的什麽沒練精,就脫衣穿衣這速度,那絕對是少有人敵。

    她邊給自己套衣服,邊在心裏唾棄自己。

    叫你昨晚喝這麽多酒,現在好了,喝出事來了,睡了男人不說,還睡了個這麽嫩的小男生!

    何歆安懊悔得想撞牆,不經意間瞥見枕頭下的一張名片。

    拿起一瞧,便瞧見了名片上那幾個式樣好看的字。

    沉醉

    這不是b市有名的銷金窟?一個讓人醉生夢死的地方,招納了許多小鮮肉在那做“少爺”,有錢人都喜歡去那尋歡作樂。那這一位……

    何歆安用了甩了下頭,腦子裏閃過一個混亂的畫麵,似乎是她嚷嚷這要去名片上這個地方的場景。

    正當她肯定了某種想法的時候,男生從門口走了進來,手裏多了一杯水。

    見何歆安就穿好了衣服,還明顯愣了一下。

    “你昨晚喊得厲害,喝點水潤潤嗓子。”

    他遞到何歆安麵前,一臉坦然地說出了這句話,似乎絲毫不懂這其中的曖昧。

    何歆安隻覺臉上燙得厲害,接過水杯,連謝謝都窘迫得忘了說,直接舉著杯子往嘴裏咕嚕咕嚕灌。

    涼涼的液體滑過喉嚨,刺激了她的神經,趁著喝水的功夫,她腦子裏飛快地思考著要怎麽處理“後事”。

    杯子一空,何歆安抹了下嘴,盡力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靜:“對不起,我昨晚喝多了酒,雖然我不記得自己到底做過什麽,但事情已經發生了,也沒辦法了,你開個價吧。”

    說完,她看向男生,滿心忐忑地等著他開價,內心暗暗祈禱不要太貴,她都不記得享受過什麽,開價太貴的話真的肉痛。

    雖然她現在就很肉痛。

    就在她說話的工夫,男生重新回到了床上,靠在牆頭,仰頭望著她,滿眼專注地聽她說話。

    聽到這句話,他微微蹙眉,“開價?”

    路栩眼中閃過疑惑,不過當看見女人手中拿著的那張名片時,他頓時明了,得出一個荒謬卻又不得不承認的結論。

    他這是……被人當成拉皮條的了?

    “我不……”

    路栩本能地想解釋,卻在看見對麵女人的瞬間,又住了嘴。

    女人還在滿臉緊張地看著他,似乎生怕從他嘴裏蹦出個什麽天大數字。

    路栩微微揚眉,巧妙地把解釋的話改了口,“你覺得我應該值多少?”

    “你讓我定價?”

    何歆安驚疑了一聲,原本覺得奇怪的她在看到男生無辜的臉時又表示可以理解。

    這麽嫩的小男生,一看就是剛入這行不久,可能昨晚之前還是跟在店裏的前輩屁股後麵打打醬油,一個倒黴就被她這個醉鬼拉過來硬上了。

    將女人困惑懷疑的表情收入眼底,路栩抱著雙臂,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糾結的模樣,想看看她要如何反應。

    卻聽見她問:“你……是第一次吧?”

    路栩:“……”

    路栩詭異地沉默了。

    這發展方向好像和他想的不一樣。

    他沉默良久,沒承認也沒否認。

    在他混跡多年的認知裏,這句話和“你技術不好”是等價的。

    但他絕對不認為,這句話在他身上也奏效!

    然而他不知道,對方問的,和他想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件事。

    路栩的沉默在何歆安眼裏成了默認,她認定這是他第一次出來接客,而且還是被醉酒的自己硬拉來“開了張”。

    帶著愧疚的心情,何歆安撿起地上的包,從包裏拿出一疊軟妹幣,仿佛割肉似的,艱難地數了五張,遞到路栩麵前。

    路栩:???

    五百?

    他一晚上才值五百?

    他昨晚做了都不隻五次好嗎!

    路栩自己都沒意識到,他的第一反應竟然是嫌棄錢少。

    他沒有多餘的腦子去思索哪裏不對勁,他腦子裏所有的念頭都隻有一個——

    他身為男人的尊嚴受到了侮辱。

    而當他看見這位“雇主”那肉痛無比的表情時……

    哦,可能在這個女人眼裏,給他五百還嫌貴。

    見對方遲遲沒接下錢,何歆安以為他是第一次做這種事還放不下麵子,便把錢放在床上。

    “那……我走了?”

    老實說,活了26年,她第一次和一個男人做這種事,雖然醉酒斷了片,重要的細節都忘了大半,但身體還是能隱隱想起那種感覺的,要說不羞澀,那肯定是在硬撐。

    何歆安躲閃著床上人的目光,揪著包鏈子,扭頭就往房外走。

    更確切地說,是落荒而逃。

    然而這一切落在路栩眼裏,又成了另一個含義。

    他眼睜睜看著這個女人撂下五百塊錢,就頭也不回地絕情離開,仿佛再多逗留一會兒,就會被他纏上負責。

    這、這……這他媽角色反了吧?

    離開酒店後,何歆安就近去了一家藥房買了藥。

    吞下藥片,習慣性將剩下藥片包裝裝好,放進包裏。

    做完這一係列動作,何歆安又無語地笑了笑。

    這樣的酒瘋,耍一次就夠她後悔了,昨晚的“好事”,哪還能再經曆第二次?

    她打開包,將藥盒拿出來,丟進身邊的垃圾箱。

    恰綠燈亮起,車流停駐。

    何歆安呼出一口濁氣,跟著人群邁步向馬路對麵走去。

    至於昨晚,就當它是個旖旎而羞恥的夢。

    再旖旎的夢,天亮之後,也會被現實踢到一邊。

    而那個不知名的男生,B市這麽大,以後應該也不會再遇見了。

    就讓他繼續不知名下去。

    接下來幾天,店裏上新的事,讓何歆安忙得腳不離地。

    畢業之後,何歆安在網上開了一家服裝店。

    獨立的設計,時尚新穎的款式,別具一格的細節,良心的布料和製作,再加上她自己擔任服裝模特,憑借著大學時在網上積攢的人氣,她的網店已經大有名氣。

    每次上新,許多新款都會被搶購一空,訂單更是接到手軟。

    而她從設計款式到核實訂單幾乎都親力親為,也正是因為這樣,每次上新,她都會累得沒有人樣。

    忙活了好幾天,終於將年前最後一批新款賣出去了,何歆安也終於能喘口氣。

    正想著回家大睡特睡一天,休養生息,卻又被閨蜜杜一唯一個電話喊出了門。

    她到夜店的時候,杜一唯已經在吧台喝趴下了,旁邊是滿臉無奈的趙柯。

    帥氣的男人守在穿著性感的女人身邊,一邊腆著笑替醉得意識不清的女人婉拒試圖前來搭訕的男人,一邊替她把滑落的西裝外套重新蓋到身上。

    瞧見何歆安走過來,如蒙大赦,“安心姐,你可算來了!”

    何歆安走過去,掃了眼吧台上的酒瓶,心裏已有底數,習以為常道:“又失戀了?”

    趙柯連連點頭,又不敢說出聲。

    原本趴在吧台上昏睡的女人聽到這一句卻猛地支起身子,大聲反駁:“誰說我失戀了?老娘那是玩膩了把那狗崽子給甩了!老娘這麽美,隻有我甩人家的份!”

    說著,就把身上披著的外套一脫,挺起胸,恨不得用手把自己貧瘠的兩坨肉托起來。

    純情的趙柯早就紅了耳朵,連忙撿起被她丟在地上的外套給她重新披上。

    何歆安見勢不對,也立馬把她扶下椅子,和趙柯把她往夜店外帶。

    相識多年,何歆安早就把自家閨蜜這尿性摸得一清二楚,再不帶她回去,她怕是直接會在舞池中央跳鋼管舞,還是脫衣版的。

    半強製性地把杜一唯塞進車,何歆安和趙柯都鬆了一口氣,而醉酒的人卻還在哭著嚷嚷說手機沒拿。

    何歆安“啪”掉酒鬼閨蜜扒拉上來的手,從駕駛座上下來,朝趙柯道:“你看著她,我回去找找。”

    夜店人多眼雜,手機落在那,多半是找不回來。

    何歆安在吧台找了一遍,又問了酒保,得到的結果無一不是不知道。

    意料之中,就當破財消災。

    何歆安無奈地歎了口氣,正要走,卻忽然聽見一個男聲,“你在找這個嗎?”

    隨著話音落下,一隻好看的手從旁邊伸到何歆安麵前,手裏拿著一台手機。

    誇張的粉色毛絨手機殼,赫然是杜一唯的風格。

    何歆安又驚又喜,還沒來得及回答,側頭就撞進一雙黑亮的眸子裏。

    一雙熟悉的,她近來幾晚總能夢見的,怎麽甩也甩不出腦海的黑眸。

    男生輕扯了下嘴角,現出淺淺的酒窩,“又來做我的生意了嗎,五百姐姐。”

    何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