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認識舍友
  第118章 認識舍友

    上次過來, 宿舍一個人沒有,現在則不同了。

    樂喜走在前頭,衛誠提著行李包跟在後麵, 兩人剛轉過樓梯口, 還沒到第二間房門那裏,就聽到裏麵傳來的一些動靜。

    他們對視一眼,下意識放輕腳步, 走到門口先敲了敲門。

    隨即裏麵便傳出一道爽朗的聲音說:“進來好了,門沒關。”

    樂喜聽著聲音像是家長的, 下意識認為那個同寢舍友應該也是個爽朗大氣的性子,以後估計不難相處。

    但是等她推開門往裏看了後,發現是自己狹隘了。

    隻見不大的宿舍裏正擠著一群老少爺們和婦女同誌, 和樂喜當時過來時的陣容有的一拚, 反應也和汪紅英他們差不多,有的在打掃衛生,有的幫忙取被褥扯蚊帳,還有的正不停地叮囑人群中央的那個小姑娘。

    “不是說不讓閑雜人等上來嗎?怎麽還有這麽多人。”衛誠看到這些人忍不住小聲嘀咕一句。

    樂喜曲起胳膊向後輕輕搗了他一下, 示意他注意場合, 別亂說話。

    不讓閑雜人等上來,他還不是上來啦,說不定人家也是有特殊情況,所以才被放行呢。

    兩人小動作做完,剛一露麵, 那些人瞬間都朝他們看過來。

    樂喜笑容和善地舉手打招呼:“你們好, 我也是住這個宿舍的同學。”

    “囡囡, 快看, 你同學來了。”剛才出聲的那個男同誌立馬提醒中間的小姑娘, 然後回過頭同樣招呼樂喜道:“同學你好,這是我女兒囡囡,因為打小身體不好,人不太愛說話,但是她性子很好相處的,以後你們住一塊要多多互幫互助,不要鬧矛盾啊哈哈。”

    這話落下,人群中央的那個小姑娘便被他大蒲扇似的手一把推出來,讓她和樂喜問好。

    樂喜瞧著眼前的舍友,的確和舍友爸爸說的沒差,人瘦瘦小小柔柔弱弱的,臉色微帶蒼白,一看就是體虛氣弱身子不太好的樣子,和她打招呼也是細聲細氣溫溫柔柔的。

    “你好,同學,我叫王芸芸,草字雲,囡囡隻是以前的小名,你可以叫我芸芸、小芸。”

    舍友都示好了,樂喜趕忙也介紹自己道:“你好你好,我叫樂喜,歡樂的樂,喜慶的喜,你以後叫我全名就行。”

    兩人如此便算是初步認識了,至於能不能交上朋友,那是以後慢慢接觸的事。

    王爸爸聽到樂喜的名字,當即拍著手說:“這名兒我喜歡,當初我給孩子取名也說要取喜慶一點,她媽非得搞文藝一點。”

    他旁邊的妻子和親戚紛紛拆台噴他:“是啊,幸虧沒聽你的,不然咱家芸芸現在就叫啥紅旗滿月彩霞。”

    不是說這些名不好,現在起這麽名的還挺多,大街上叫一聲能回頭好多個,但正因為起的人太多,顯得有點俗了啊,還不如叫芸芸呢。

    王爸爸被懟了也不在意,繼續幫女兒和樂喜交朋友,問她準備住那張床。

    除開那張靠窗已經被占住的,另外兩張他們都重新打掃了,隻是目前還沒確定住哪張,現在樂喜又正好過來了,不如她們兩個自己商量怎麽分。

    問完,不等樂喜回答,王爸爸他們又看向她身後的衛誠,發現這位同學隻跟了一個人來不說,連行李都隻有一個包,不禁奇怪:“同學你是外地趕過來的?咋這麽點人呢,都考上北大當大學生了,好歹爸媽跟來送送吧,就一個哥能頂啥事兒。”

    關鍵的是名牌大學生的牌麵,瞧瞧他們家,看起來就霸氣。

    王媽媽在一旁嘴角直抽,想過來給自家丈夫描補描補。

    樂喜那邊隨後就回道:“叔叔,不用啦,我之前來過一趟了,那個放了東西的床鋪就是我的。另外我也是本地人,我爸媽爺爺舅舅他們送我來之後就回去了,我愛人這次是陪我過來送被褥的。”

    一番話透露出不少信息,聽得王爸爸王媽媽等人臉上一愣,然後大喜起來。

    “原來都是本地人呀,好好,正好你倆有共同話題,離家也近,以後有空來家做客哈哈。”

    王爸爸十分高興,看樂喜已經選定靠窗的那個床鋪,立馬幫自家女兒選了第二張,和其他人一起開始張羅著收拾。

    先來後到,最後那張靠門的高低床就留給第三位同學了。

    本來三張高低床是一邊兩張一邊一張的擺放,但在王爸爸他們來到後,直接力氣十足地把三張床並起放到一邊,空出另一邊可以放點盆啊啥的。

    其實按照王媽媽的設想,空出來的這邊剛好可以放三張櫃子,宿舍三個人一人分一張。

    但是宿舍空間本就不大,真放了櫃子怕是會顯得很擠,而且會遮擋光線,另外靠窗的桌子下還有櫃子能用,這個想法隻好作罷。

    不過王爸爸聽了後直接去找宿管,給她們弄來了兩張不帶抽屜櫃子的桌子。

    桌子很簡單,就像是木棍木板隨便搭成的一樣,靠牆擺上後上麵能放生活用品當學習桌,下麵還能放盆放鞋之類的,用起來應該挺方便。

    期間,樂喜的床位置沒動,但有了新的桌子後,靠窗的那張桌麵基本就屬於她了。

    因為這個便利,衛誠當時也去幫了忙,那兩張簡單木桌就是他和王爸爸一起從後勤倉庫裏翻出來的。

    他們忙活的時候,樂喜閑著沒事就把自己的床鋪好,衛誠回來看到自然地接過掛蚊帳的活,讓她到一旁歇著。

    王芸芸那邊也有她媽媽帶著嬸嬸舅媽張羅,沒她什麽事,樂喜過去的時候,她已經在那兒閑上好一會兒了。

    “樂喜同學,你吃紅棗不?”王芸芸隨手給樂喜遞過來一把小顆紅棗。

    樂喜一瞧就知道是他們這兒慣常賣的那種,接過來道謝:“謝謝,我這兒有比較大顆的那種,你要不要嚐嚐?”說著人已經去扒拉自己的行李包,從裏邊把當時塞進去的那包西北大棗拿出來。

    那棗是經過衛誠特意挑選過的,不管是個頭還是甜度都不一般,所以和王芸芸手裏的棗子放到一塊一對比,那差距就出來了。

    王芸芸緩緩瞪大眼,驚奇道:“棗子有這麽大的嗎?我因為氣血虛一直拿棗子當零嘴吃,卻從沒見過像這樣大的。”

    “有的,不過咱們這兒都是你這種,按照咱們本地的棗子種類,你手裏這樣的還算大的。”樂喜給她塞了一大捧,讓她嚐嚐看,自己繼續道:“而這種大棗子是西北來的特產,我愛人他工作上和農業局那邊有聯係,才碰到機會弄來一些。”

    王媽媽她們手下幹著活,其實都有支棱著耳朵聽她們倆說話,現在聽見樂喜這麽講,頓時好奇地看過來。

    樂喜察覺後立即給他們都分上幾顆嚐嚐鮮,王家親戚便順勢問起話。

    “閨女,看你年紀不大,咋就這麽早結婚了?”說著還看了眼衛誠。

    衛誠正背對著他們整理已經掛好的蚊帳,不知道聽沒聽到。

    樂喜微微一笑回道:“其實也不小了,我和愛人相親認識,覺得對方都不錯,幹脆就結婚啦。”

    王媽媽聽得點頭,感性地說:“是啊,遇到對的人不容易,碰上了得趕緊抓住。”

    幾人閑話片刻,男人們那邊也忙完了,最後又給她們打掃一遍,王家人才終於打算離開。

    樂喜同時也催促衛誠:“爺爺還在家裏,你趕緊回去吧。”

    “那你這裏……”衛誠稍顯遲疑。

    樂喜提上打水的暖瓶,準備送他:“你也看到了,我這裏很好,不用擔心。”

    衛誠奪過暖瓶,堅持先給她打好熱水再走。

    王爸爸看到,也趕忙有樣學樣,提起自家閨女的暖瓶,和衛誠一塊去樓下熱水房打水。

    兩人動作迅速,很快將滿滿的熱水瓶送上來,之後又磨蹭片刻才肯離開。

    他們一走,宿舍裏頓時就剩下樂喜和王芸芸,兩人湊一塊說了會兒話,很快等到宿舍裏僅剩的那個舍友過來。

    對方來的時候竟然是一個人,拖著大布袋風塵仆仆地推開門,看到裏麵已經有人不禁一愣,然後咧嘴一笑,露出兩排大白牙,向她們打招呼。

    “兩位同學,你們已經來了啊,俺叫鄭小禾,家是豫省那邊鄉下哩,以後咱有啥做得不好的,你們盡管說話。”

    瞧她大大咧咧的樣子,應該比較好相處,且一來就釋放了善意,樂喜和王芸芸連忙對她表示歡迎,然後分別介紹了下自己。

    鄭小禾敏感地察覺到她們的態度,臉上笑得十分燦爛,拖著大布袋走進來指著剩下那張高低床問:“這是留給俺的吧?”

    樂喜二人立即點頭,“是根據先來後到分的,我第一個到的就選了靠窗的這張,王芸芸同學第二個來便選了第二張,咱們宿舍人少,正好一人分一張,下麵住人,你的東西可以放在上麵,不過貴重的最好放小櫃子裏掛上鎖。”

    樂喜將和王芸芸解釋過的東西重新和鄭小禾講上一遍。

    鄭小禾聽完把大布袋往地上一扔,坐在床上擺手:“不用,俺沒啥貴重東西,放上麵就好咯,哎呀,這床咋收拾的恁幹淨,一點灰沒有。”說著抹了把鐵床柱,一臉稀罕。

    王芸芸抿唇笑,細聲道:“我來時就瞧著挺幹淨的,我爸他們不放心,又給打掃過好幾遍。”

    樂喜解釋說:“我第一個來,剛進來時確實很多灰,被我媽他們收拾幹淨了。”

    鄭小禾羨慕道:“你們爸媽可真好,俺得謝謝你們倆哩,都不用再收拾,直接鋪上鋪蓋就能睡覺,哎喲俺跟你們說,坐火車可真累,這還是俺第一次坐火車,以為會很好玩,結果一路趕過來差點人都廢了,車上賣的飯好貴,幸好俺偷拿了不少幹糧……”

    一番話透露出不少信息,令樂喜和王芸芸側目不已。

    首先這新舍友鄭小禾怕不是個話癆,雖然說話帶口音,但聽起來很親切,倒也不惹人惱。

    其次鄭小禾家裏應該比較點貧困,所以才有第一次坐火車嫌飯貴的情況,不過這沒什麽,現在這個時候大家都窮,誰也別嫌棄誰。

    最後一個關鍵的是她家的情況貌似有點複雜,好好一個考上北大這樣好學校的準大學生,不應該被全家人甚至全村人供著捧著的嗎,竟然還需要偷拿幹糧?

    樂喜、王芸芸聽後都感覺奇怪,但瞧著鄭小禾一副沒什麽大不了的樣子,想說就說,絲毫不覺得丟臉丟份,還頗有一股洋洋自得之意。

    兩人便試探地問:“你都考上北大了,你家不給你準備的嗎?”

    “準備了,給俺弟準備的。”鄭小禾開始從大布袋裏扒拉東西,頭也不抬地回道。

    不等樂喜她們疑惑,她緊跟著就拋下一個大雷,說:“他們想把俺的大學名額讓給俺弟,給他準備的東西可好了,可惜都鎖在櫃子裏,俺拿不到。”

    樂喜和王芸芸聽得一驚,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尤其王芸芸最是驚訝,不成想過世上竟然有這麽偏心眼的父母。

    但樂喜驚訝過後倒是不覺得奇怪了,畢竟她也是經曆過大學名額差點被搶的事,而姐妹大學名額被父母強行讓給兄弟這種可能也不是沒有,前世她就聽說過。

    兩人的心隨著鄭小禾的話都揪了起來,連忙追問:“後來呢?”看她現在能正常來報到的,肯定沒讓他們如願吧。

    “後來當然不可能讓他們如願啦。”鄭小禾拉出自己的草席鋪上床板,往上一坐,手舞足蹈地和她們描述自己的‘豐功偉績’。

    “他們和俺提的時候,俺一點不同意,但俺不能表現出來,因為一旦俺露出這個意思,他們八成要把俺關起來,所以俺就麵上答應得好好的,私下給俺那個眼睛朝天上使的弟弟飯裏下巴豆。”

    “也怪他太興奮,知道可以上北大,高興的非要俺爸媽給他做肉吃,俺就趁機把巴豆下到肉裏,可把他拉的夠嗆哈哈哈,就是可惜那碗肉了,你們不知道俺當時有多心疼。”

    “最後他都快拉虛脫了,隻能在家保命,俺趁他們寶貝這個金疙瘩的時候,自己卷了東西跑過來了。”

    因為要悄悄的進行,來的也比較匆忙,所以好多東西都沒準備齊全。

    “要是俺能把爸媽給弟弟準備的那些東西弄到手就好了。”鄭小禾說到最後無比扼腕道。

    樂喜、王芸芸她們聽得目瞪口呆,忍不住給她比大拇指。

    牛哇這位同學,不是誰都有她這種莽勁兒和膽氣的。

    因著這份佩服,兩人好心道:“那你現在還缺啥不?咱們待會兒可以陪你去置辦一些。”

    鄭小禾拿出學校發的生活用品包,一臉幸福地搖頭:“啥都不缺,學校給俺準備了,這裏頭牙刷牙膏洗臉皂都有哩,俺沒拿這個,現在正好不用再花錢票買。”

    樂喜點點頭,沒有強求,順便透露給她一個消息,說他們這裏已經不太用票了,隻要有錢差不多都能買到平時生活裏的那些東西。

    起碼樂喜來到後沒碰上要票的情況,都是直接用錢就行。

    鄭小禾猛地一支棱,眼睛大亮:“真的?”

    王芸芸點頭作證,他們這裏日常生活確實不太需要票了,不過如果想買一些緊缺物品的話,票還是要的。

    但一般人也不太需要緊缺物品,和她們這些學生更沒多大關係。

    鄭小禾頓時跳起來大樂:“好好好,俺家票票都是給俺媽收著,俺都摸不到邊邊的,俺來時隻有俺奶俺叔悄悄塞的錢,還苦惱來到後沒票咋整,沒想到哇哈哈。”

    樂喜聽完暗道好家夥原來是有人幫忙啊,不然可能她還真不會那麽順利離家。

    王芸芸看著鄭小禾撒歡,抿著笑說:“我看小禾這性子應該是我爸的閨女才對,哪天有機會領他們見見,肯定對脾氣。”

    樂喜其實剛才就發現這個,然後聯想到這一點了,隻不過顧及到王芸芸沒有說而已。

    現在被她自己點出來,樂喜頓時附和:“的確,不過你比較像你媽媽。”

    王芸芸柔柔一笑,提議等鄭小禾收拾好,她們一起去食堂吃飯,看看學校食堂的飯菜味道怎麽樣,消費高不高。

    這事兒立馬得到樂喜和鄭小禾的讚同。

    鄭小禾也不撒歡傻樂了,趕緊繼續收拾東西,將床鋪迅速收拾出來,邊收拾邊說:“俺這鋪蓋看著破舊了點,來之前可是洗刷晾曬過好幾遍的,一點不臭,都是陽光味兒。”

    樂喜和王芸芸看過去,發現她正在整理的那張褥子上打了好多補丁,但確實幹幹淨淨的,她們離的不遠,也沒聞到什麽異味,像她這個人一樣,看起來穿著樸素,人卻清清爽爽透著一種敞亮。

    樂喜兩人對她的第一印象都很好,初步接納她融入她們這個寢室的小集體。

    拋開那些物質上的不同,她們其實都是來這裏求學的同道中人,思想精神和腦力智力上都沒什麽太大區別。

    甚至在問過各自所學的專業後,反而是鄭小禾比她們腦子聰明多了。

    因為樂喜學的是俄語,這沒啥好說的,也就語言上有點可取之處罷遼。

    王芸芸學的是醫學,因為自己身體不好,所以她想學醫,家裏也支持她。

    學醫的都是勇士,樂喜瞬間報以敬佩的眼神。

    最後兩人問鄭小禾學的什麽,鄭小禾難得露出羞澀的神情,不好意思說。

    樂喜鼓勵道:“這有啥不好講的,總不可能是考古吧?”

    這年頭人們思想還比較保守,對於考古這種要挖老祖宗墳墓的活,大都挺排斥。

    王芸芸跟著猜:“難道是法醫?”因為是扒拉死人的,大家也十分忌諱。

    哎不對,她們學校好像根本沒開這門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