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周承白擋在秦秋麵前, 男人腰背挺得筆直，聲音堅決而認真。
仿佛不僅僅是要單純告訴她這件事情，而是在許諾。
秦秋微微仰著頭去看周承白。
以前她看周承白時, 男人臉上多半都是掛著明顯的笑意，就算偶爾跟河豚精一樣生氣, 也是一副很容易被哄好的樣子。
這一次，周承白板著臉，是真的生氣了。
兩人一起下樓。
還好周承白的行李和電腦包還在。
秦秋先打電話報警之後, 又給房東打了一通電話。
房東是一位年過六十的阿姨，租給她的這間房子是她給女兒買的，後來女兒出國差不多十年，才舍得把房子拿出來出租。
房東對租客要求很高，租了很久都沒有租出去, 直到遇見了秦秋。
秦秋把房子門被撬鎖的事情告訴房東後, 對方根本沒有關心房子, 第一句話就是：“你沒事吧？”
這句話讓秦秋心中一暖，拿著電話搖頭：“阿姨，我沒事, 我今年過年回老家了，今天剛回來，發現鎖被撬了。”
秦秋和房東大概說了一下情況。
考慮到今天太晚, 勸她不要過來，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
電話掛了不久，民警就到了。
在民警的帶領下，秦秋和周承白再次上樓。
等進了樓道, 民警走在最前麵, 周承白也一步邁到秦秋的麵前, 抬起手，用胳膊將秦秋肩膀環住，小聲說：“姐姐，你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周承白雖說是環著秦秋的，但他胳膊和手掌都沒有碰到秦秋，隻是手指稍稍壓了一下女人的肩膀，示意她自己在他身邊。
一個簡單的動作，讓秦秋心中對周承白的好感更甚。
警察在前麵將門打開。
小偷已經離開，但家裏被翻得亂七八糟，之前被秦秋收拾好裝在紙箱裏的衣服，以及生活用品又都被翻了出來，扔了一地。
秦秋簡單清點了一下物品，家裏電視冰箱這些大件都在，目前來看似乎隻有一部舊手機，一些飾品丟失。
還好她回均山市前，把車鑰匙帶走了，備用鑰匙藏得好，小偷也沒找見。
秦秋先把行李放進車後備箱裏，打電話換了鎖，之後又配合警方回派出所做筆錄。
等一係列事情搞定，秦秋才開始思考接下來麵臨最重要的問題——
今晚住哪。
這件事情不但秦秋在想，周承白也一樣在想。
兩人坐回車裏，周承白先試探性問了一句：“姐姐，你今晚應該……不回去住了吧？”
“嗯。”
秦秋拿著手機，正在翻附近酒店。
坐在副駕駛位置的周承白又一次開口，“那你要不要……住到我家裏去。”
秦秋“噗嗤”笑了一聲，偏頭去看周承白，“幾個小時之前是你住我家，現在又是我去你家？”
車廂裏沒有開燈，隻有派出所的藍白色燈光隔著玻璃映照進來。
女人頭發披散著，一部分挽在耳後，冷色調的光線描著弧形的耳廓，襯得那精致的五官更帶幾分冷感。
周承白的記憶裏，秦秋似乎就是這樣，不太好接近，不太好說話。
周承白不自然的垂眸，解釋道：“你家現在這個情況，總不能回家住吧。”
秦秋晃了晃手裏的手機，“我在找酒店了，出門右拐有一家四星級的，我這就下單訂房。”
“加我一個！哪一家，我來下單。”周承白說話時已經把手機從羽絨服裏拿出來，準備下單了，他怕秦秋誤會，補充道，“我開兩間，我和你住隔壁，萬一有什麽事情，我還能保護你。”
秦秋卻完全沒有讓他陪自己的意思，“四星級酒店能有什麽事情？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然後我再自己去住。”
周承白完全無視秦秋的話，已經通過APP裏“距離”和“星級”的篩選，找到了最近的一家四星級酒店，“是這個天旅酒店嗎？離我們這一點二公裏，那我訂……”
“周承白。”
周承白話說到一半，秦秋側身，將手壓在周承白的手機上，一半手掌壓在屏幕上，一半壓在周承白的手上。
女人手指修長柔軟，指尖略有些冰涼。
肢體的接觸，不但打斷了周承白的話，他更像是被點了穴道一樣，整個人僵住，連脖子都動不了，隻是一雙烏溜溜的眼珠斜著去看秦秋。
被羽絨服衣領擋住的脖頸下，喉結上下滾動，緊張得一語不發。
在周承白以為秦秋是要再次讓他回家時，女人說：“如果你同意房費我出的話，我可以再幫你開一個房間，如果你要堅持出房費，那我過了今晚，我不會再聯係你。”
秦秋表情堅決，語氣裏更是像不帶半點商量的餘地。
她的想法本來是想借著這個機會，把以後相處花錢的事情說清楚。
免得周承白一個勁花錢，隻會讓她的壓力越來越大。
哪知道她這邊話音落下沒有幾秒，周承白身子沒動，眼眶卻一下就紅了。
借著不算明朗的燈光，秦秋眼看著周承白那雙狗狗眼裏的氤氳越來越重，眼看著就要落下……
她莫名有些不知所措，慌張改口：“也不會真的不聯係你，但是錢的事情，我覺得我們還是要說清楚。”
周承白用力吸了一下鼻子，用輕顫的聲音道：“我工作收入很高的，我有很多存款，我賺錢本來就是想給你花，你為什麽要跟我分這麽清楚。”
如果有人此刻經過車旁，瞥見車裏的景象，一定以為秦秋是個強勢又專橫的人。
才會氣得周承白露出這幅受了天大的委屈，卻又不敢哭，隻敢低聲抗議的表情。
秦秋眼看著周承白要哭，更是有些不知所措，慌忙從車側抽出一張紙巾遞給他：“你別哭啊，我們是在商量，畢竟不管是談戀愛還要結婚，不能隻按照一個人的意誌走，兩個人要互相適應對方的習慣，要磨合，對吧？”
周承白兩腮鼓氣，也不說話。
秦秋覺得氣氛難得，還是借機說：“也許你有很多存款，但是我工作這幾年，很清楚任何人賺錢都不容易，不管我把你當朋友，還是把你當親近的人，都希望在錢的方麵是互相付出，而不是一個人單方麵付出；我沒有辦法心平氣和一直讓你花錢。”
車內空間非常安靜，秦秋語氣溫和，周承白也把這些話聽了進去。
片刻後，周承白偏頭用手偷偷抹了下眼角，才很不情願地說：“好吧，這次你付。”
秦秋本來以為他想通了，哪知道片刻後就聽見身邊的幼稚鬼說：“我把錢存起來，以後都是我娶姐姐的彩禮！”
秦秋：……
-
秦秋在酒店訂了兩間大床房，兩間房相鄰，隻隔著一堵牆。
今天一整天舟車勞頓，之後又是報警又是做筆錄，等進了酒店房間，秦秋已經覺得身心疲憊。
她洗了臉，換了睡衣，坐在床上才開始給父母報平安。
秦秋打開微信的【相親相愛一家人】群，用語音發送了一句：“爸媽，我到北城啦，今天太累了，明天還要搬家，先睡覺了。”
至於出租屋被撬鎖，去派出所做筆錄這些事情，隻字未提。
她這邊消息剛剛發完，手機“叮咚”一響。
消息不是來自家人群，而是來自【小白】。
小白：【姐姐，你不用害怕，我就在你旁邊房間，有事我可以第一時間過去。】
秦秋看著消息想笑，明知道酒店裏不可能有什麽危險，還是耐著性子回他：【好，謝謝你。】
秦秋睡得早。
另一個房間周承白卻完全睡不著。
幾個小時前，他還在擔心回了北城，兩個人的關係會因為各種原因再次疏遠，最後可能又變成原來的樣子。
卻沒想過幾個小時後，自己已經陪著秦秋住進了酒店。
周承白裹著被子，回想起年前。
在家趕了幾天稿子的他，難得下樓買菜填充冰箱，偶然聽見大院裏何阿姨在說要給秦秋找相親對象的事情。
他上去問了問，確定真的是秦秋後，馬上毛遂自薦。
何阿姨見他年齡小，本來是不願意的，在收了周承白兩千塊錢介紹費後，馬上就改了口。
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從那一天開始，似乎冥冥之中有種力量開始幫他了。
-
翌日一早。
秦秋和周承白一起，先到她的出租屋，把亂成一團的家裏大概收拾了一下，將地下的衣服，裙子，包等等再次分配裝進紙箱。
11點搬家公司過來，房東阿姨也在同一時間來驗收房子。
等東西搬完，房東驗收合格收了鑰匙，這間屋子就算和秦秋沒有任何關係了。
本來秦秋是有那麽一些難過的，但等她到了新的小區，由物業帶領著穿過綠化更好，設施更完善的小區，看見了自己即將要入住的公寓時，之前的難過全部煙消雲散。
公司替她租的這間小戶型公寓雖說分上下兩層，戶內高度足夠，二樓也不會覺得壓抑。
搬家公司到了後，在周承白的幫助下，兩人一起忙到下午兩點鍾，才把十幾箱行李全部放好。
秦秋看了一眼時間，對周承白說：“走吧，姐姐請你吃飯。”
她說完，眼看著周承白要變臉，又補充了一句，“這次我請你，下次你請我，可以嗎？”
單是“下次”兩個字，輕而易舉說服了周承白。
在周承白看來，比起堅持付錢，“下次”更為重要。
兩人坐進餐廳裏，點了菜後，周承白迫不及待問秦秋：“姐姐，我們下次什麽時候還可以見麵？明天可以嗎？如果你想逛街，我可以幫你提東西！”
秦秋兩隻胳膊放在桌上，其中一隻手托著臉頰問周承白，“你天天陪我，不用工作嗎？”
“我工作時間自由，可以自由調解！”
周承白自從上次和岑英東提議要周更後，也已經開始著手準備。
他所謂的自由調節工作時間，其實就是一切以秦秋為最優先。
隻要秦秋開口，他會無條件空出時間陪她。
然後再用其他時間工作，如果時間不夠，那就把本該用來睡覺的時間拿來畫畫。
秦秋把自己明天的計劃安排告訴周承白，“我明天就要去公司了，不過也不用太早起，十點鍾到就可以。”
聽見這個消息，周承白腦內突然響起十二分警鍾！
他第一反應就是：“那你會見到那個高驍風，對嗎？”
周承白早就把高驍風這個人的名字刻進腦子裏，明明是從沒有見過的人，他卻莫名對這個人充滿警惕性。
秦秋也不會瞞著周承白，“會見到，如果明天見不到，後麵也會找時間專門見一下。”
秦秋剛入職新維科技，可以說是人生地不熟，高驍風是她在這個公司唯一認識的人，不管怎麽說，肯定是要見一見。
像新維科技這樣的大公司，肯定有許多潛規則，早點知道是沒有壞處的。
周承白也很清楚，秦秋和高驍風是工作上的往來。
他的嘴巴輕輕抿著，盡量讓自己不高興的表情不要顯露的過分明顯，不然顯得自己太不懂事。
秦秋對心情寫在臉上的周承白非常了解，他不說話，她也好脾氣給他解釋：“隻是普通見麵而已。”
周承白小幅度點頭。
秦秋見他還不高興，隻能繼續說：“我和他進了新維科技就是普通同事，就算他真的喜歡我，我也會明確表明我的態度。”
秦秋長得漂亮，身材也好，又在公關公司這種長期需要和新的甲方打交道的公司，被人追求也是常有的事情。
不過這種事情，秦秋從小經驗就非常豐富，從來不會覺得太困擾。
兩人點的菜品由服務員端上來。
周承白右手握著筷子，卻不怎麽動，眼巴巴看著秦秋，問她：“萬一……你覺得他挺好的，和你各方麵都很合適怎麽辦？”
秦秋：“那你希望我怎麽辦？”
周承白似乎被秦秋突然拋來的問題問懵了。
幾年前關於段朗的記憶一點點湧了上來。
秦秋本來是隨口一說，眼看著周承白眼眶好像又要紅了，趕緊說：“我都說要考慮做你女朋友這件事情了，在我考慮清楚之前，我不會答應做別人女朋友的。”
秦秋的話像是一張晴雨表。
剛剛眼眶還有些泛紅的周承白，在聽見秦秋說這句話後，帶著些嬰兒肥的臉頰突然就由陰轉晴。
上一秒還因為難過而輕抿的嘴角，此刻已經開始上翹，狗狗眼裏墨色的眸子也有笑意一點點暈開，像是要在這瞳孔中開出花來。
秦秋都看不下去了，“別笑了，快吃飯吧。”
周承白滿眼笑意用力點頭：“好！”
-
秦秋到新公司報道那天正好是3月1日。
新維科技是國內知名互聯網大廠，和她之前所在的專業公關公司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在新維科技這種以B2B為主，剛開始拓展B2C的公司，公關部門並非一個獨立的大部門，而是在市場營銷這個大部門之下，歸CMO（首席營銷官）管理。
秦秋作為新上任的公關經理，來公司第一天，除了和公關部門的同事見麵外，在助理喬箏的幫助下，把整個營銷部門走一遍。
等這一遍走下來，秦秋已經搞清楚了公關部門在新維的地位。
簡而言之就是——
不受重視。
喬箏跟著秦秋走了這一圈，從秦秋臉上的也表情也知道她在想什麽，等回到辦公室後，趕緊解釋道：“秦經理，我們公司以前不搞B2C，這個部門也是新建的，之前品牌的馬經理兼著，就沒當個正式部門，員工也都是新招來的，有幾個還是應屆大學生。”
這一點，秦秋也不覺得奇怪。
雖說這種甲方公司找公關經理，都喜歡從公關公司挖綜合能力突出的管理，但像新維這種大廠，一般情況下也不會選她這麽年輕的。
現在看來就是對部門的不重視。
“沒事，人我可以慢慢培訓。”
秦秋很感激喬箏告訴她這些，也讓她有了點心理準備。
喬箏點頭，看秦秋似乎沒有其他事情要吩咐，問：“秦經理，如果沒事的話，我先去吃午飯了。”
秦秋看了一眼表，發現已經12點40了。
新維午休時間是12點30分到13點30分，一共一個小時。
公司二樓有一個大食堂，價格便宜品種多，員工刷卡，早中晚外加夜宵都可以食堂吃。
可惜秦秋的飯卡要三天後才能製作完成。
喬箏離開後，秦秋打開手機APP，正準備看看周圍有什麽好的餐廳時，一條新的消息彈了出來。
高驍風：【中午好，你是今天到公司嗎？第一天的話食堂飯卡應該還沒有做好，如果不知道去哪裏吃午飯，我很樂意做向導。】
秦秋將這條微信看了兩遍，感受到了高驍風這個人的心思周密。
隻是短短幾十個字的微信，信息準確度像是在她身邊安了監控一樣，把她的處境，需求，想法都摸透了。
編輯出來的文字也不會咄咄逼人，讓人看著非常舒服。
她將這條信息看完第二遍，腦海裏第一個反應是——
這人不做公關人，不來寫稿真的是可惜了。
秦秋還是堅持打開手機APP，查看了一下周圍的餐廳。
由於新維公司身處北城開發區一處科技園裏，這裏都是一些大型IT公司，內部都配有食堂，附近並沒有什麽像樣的餐廳。
秦秋發現自己不得不求助高驍風，才快速編輯消息回複：【確實正需要一個向導。】
大約五分鍾後，秦秋就在公司門口見到了高驍風。
高驍風比她大四歲，當年兩人認識時，秦秋讀大二，高驍風已經讀研二了。
那天是秦秋將手機丟在學校門口的快餐店裏，她趕著去上課，快下課時才發現手機丟了，熬到下課去快餐店找，本來沒有報什麽希望，哪知道高驍風居然一直在快餐店等著。
等了兩個小時。
那次之後，兩個人也算是認識了，隻是沒見過麵。
五年沒有見麵，秦秋早就忘記高驍風的模樣了，今天見麵和剛認識也沒什麽區別。
高驍風身高一米七五，當他發現秦秋穿高跟鞋比自己還高後，倒也不覺得尷尬，反而自我調侃了一句，“早知道你現在這麽高，我就墊個內增高再來見你了。”
一句話，輕而易舉打破了尷尬的氣氛。
秦秋再次覺得，高驍風這人當程序員可真的是屈才。
高驍風帶著秦秋到隔壁寫字樓三樓，一間私人開的小餐廳裏吃飯。
兩個人坐下來點了餐，高驍風才說：“這家一日三餐都營業，這裏早餐的煎餅果子不錯，我偶爾會來吃。”
秦秋能感受到高驍風在找話題，也順著他的話往下說：“我以為像新維這種公司裏的IT人才，早餐都是喝咖啡吃三明治，沒想到還有人這麽接地氣。”
“哈哈，這裏是真的好吃，明天你可以來嚐嚐。”高驍風把話題打開後，又問，“對了，你今天在公司感覺怎麽樣？”
秦秋雖說知道後麵工作肯定是苦大難，也不可能和高驍風訴苦，隻是說：“感覺還可以。”
高驍風像是完全跳過秦秋的回答，將自己早就準備好的話術說出來：“是嗎？你們下屬看你年輕，說不定會不好好工作，你可要注意。”
“謝謝。”秦秋笑著答應。
下午，秦秋把部門裏最近發的一些稿子都看了一遍，看完後一下就搞清楚為什麽其他部門態度這樣了。
這些稿子真的是……
每一個都像是剛招來的應屆生寫的，而且寫完了還沒有人給改，直接就發上去了。
雖說都是些不重要的新聞稿，但問題也太多了。
秦秋坐在辦公室裏，把手下幾個人的稿子都對應找出來，著重了解了一下大家的問題，打算明天開會去講。
她的年齡本來就不大，隻有擺事實，有依據，讓大家看見自己的能力，才是樹立威信的第一步。
等所有工作忙完，秦秋再抬頭時，隻見窗外天依然全黑，辦公室這個角度，正好能看見月亮，是一輪滿月。
時間已經到了晚上十點半。
這個時間按理來說996的員工都要下班了，可當秦秋把車開出公司時，發現不僅僅是新維科技，連周圍其他IT公司也都是燈火通明。
秦秋第一次感受到IT公司們的加班文化。
秦秋的公寓離公司不遠，晚上不堵車，差不多十分鍾，秦秋已經把車停好，提著包上樓。
雖說已經搬家，經過上次事情後，秦秋對回家這件事情還是有些心有餘悸。
當她下了電梯走進走廊，隨著聲控燈被腳步聲喚醒，清晰看見走廊裏蹲了個人，似乎……
就蹲在她家門口？
秦秋開始嚇了一跳，直到她看清那身白色羽絨服。
“周承白？”
確定是周承白，秦秋一顆心才放下來。
周承白聽見有人喊他，稍稍抬起頭來，看見秦秋走過來，連忙站起身，用力揉了兩下眼睛，啞著嗓子道：“姐姐，你回來了。”
之後，將手裏抱著的紙袋遞出去，“這個是我租房附近一家很好吃的泡芙，我特地麵來送給你的，本來以為你很快就會回來……”
周承白眼中困意未散，說話聲音也越來越小。
不是因為瞌睡，而是因為秦秋臉色隨著他說話，愈發變得不好。
秦秋拿出手機看了眼表，看著屏幕上接近晚上23點的數字，第一時間沒說話，而是先用指紋開鎖。
隨著一陣機械轉動的聲音，門把上的紅色光圈變為綠色。
秦秋開門後進屋。
身後的周承白不敢動，看著秦秋那風雨欲來的表情，雙手送上手上的紙袋，“姐姐，我，我就是來給你送泡芙的，你要是不喜歡，我就走了……”
周承白滿腦子都是昨天秦秋說的那句“過了今晚，我不會再聯係你”。
他真的怕秦秋一生氣，會把這句話再說一遍。
秦秋站在門口等周承白進門，眼看著這小孩後撤步想跑，先問：“再問你一次，進來嗎？”
周承白想進去，可是又有點糾結：“姐姐，你工作一天累了吧，要不你早點休息，我們……周末見？”
“知道我累了，還讓我站門口等你？”秦秋麵對周承白那副惴惴不安如小奶狗的表情，真的什麽氣也生不起來，隻能給他找了個台階下，“我正好沒吃晚飯，讓我嚐嚐你推薦的泡芙。”
即便聽了這句話，周承白第一時間也沒敢動，而是先仔細審視過秦秋的表情動作，確定她似乎真的不是特別生氣，才敢抬腳進秦秋的公寓。
進來後也不敢多走，隻是站在鞋櫃旁邊，兩隻手拿著紙袋背在後麵，像是犯了錯的學生一樣，等待著老師發落。
秦秋脫掉外套，先伸手關門。
剛把門“哢”一聲扣上，放在門把手上的手指頓住，隨後拿出手機打開一個APP，簡單操作了幾下，才看向站在一旁的周承白，道：“把右手給我。”
“啊？”周承白是真的怕秦秋把他趕出去，也不敢動。
秦秋伸手，將周承白的右手拉過來，又將門再次打開，將他的右手拇指壓在門把手上，按照APP的要求各個角度都壓了一遍。
隨著手機裏發出“指紋錄入”成功的聲音後，秦秋把門關上，一臉嫌棄對周承白說：“以後你到我家來，可別在門口傻站著了，免得讓鄰居以為我虐待你。”
周承白原地傻嗬嗬愣了三四秒，才終於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那張剛才還寫著緊張和委屈的臉上瞬間被笑容替代。
高興地情緒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表達，隻能提著紙袋圍著秦秋轉，碎碎念：“姐姐，以後你想買什麽都告訴我，我買好了第一時間給你送過來！”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4-10 00:00:00~2022-04-11 00:1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is泡泡嘞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55459542 12瓶；閑的小魚幹、捕捉一條鹹魚 10瓶；陌上 5瓶；洛悵 2瓶；愛喝tea的奺九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周承白擋在秦秋麵前, 男人腰背挺得筆直，聲音堅決而認真。
仿佛不僅僅是要單純告訴她這件事情，而是在許諾。
秦秋微微仰著頭去看周承白。
以前她看周承白時, 男人臉上多半都是掛著明顯的笑意，就算偶爾跟河豚精一樣生氣, 也是一副很容易被哄好的樣子。
這一次，周承白板著臉，是真的生氣了。
兩人一起下樓。
還好周承白的行李和電腦包還在。
秦秋先打電話報警之後, 又給房東打了一通電話。
房東是一位年過六十的阿姨，租給她的這間房子是她給女兒買的，後來女兒出國差不多十年，才舍得把房子拿出來出租。
房東對租客要求很高，租了很久都沒有租出去, 直到遇見了秦秋。
秦秋把房子門被撬鎖的事情告訴房東後, 對方根本沒有關心房子, 第一句話就是：“你沒事吧？”
這句話讓秦秋心中一暖，拿著電話搖頭：“阿姨，我沒事, 我今年過年回老家了，今天剛回來，發現鎖被撬了。”
秦秋和房東大概說了一下情況。
考慮到今天太晚, 勸她不要過來，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
電話掛了不久，民警就到了。
在民警的帶領下，秦秋和周承白再次上樓。
等進了樓道, 民警走在最前麵, 周承白也一步邁到秦秋的麵前, 抬起手，用胳膊將秦秋肩膀環住，小聲說：“姐姐，你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周承白雖說是環著秦秋的，但他胳膊和手掌都沒有碰到秦秋，隻是手指稍稍壓了一下女人的肩膀，示意她自己在他身邊。
一個簡單的動作，讓秦秋心中對周承白的好感更甚。
警察在前麵將門打開。
小偷已經離開，但家裏被翻得亂七八糟，之前被秦秋收拾好裝在紙箱裏的衣服，以及生活用品又都被翻了出來，扔了一地。
秦秋簡單清點了一下物品，家裏電視冰箱這些大件都在，目前來看似乎隻有一部舊手機，一些飾品丟失。
還好她回均山市前，把車鑰匙帶走了，備用鑰匙藏得好，小偷也沒找見。
秦秋先把行李放進車後備箱裏，打電話換了鎖，之後又配合警方回派出所做筆錄。
等一係列事情搞定，秦秋才開始思考接下來麵臨最重要的問題——
今晚住哪。
這件事情不但秦秋在想，周承白也一樣在想。
兩人坐回車裏，周承白先試探性問了一句：“姐姐，你今晚應該……不回去住了吧？”
“嗯。”
秦秋拿著手機，正在翻附近酒店。
坐在副駕駛位置的周承白又一次開口，“那你要不要……住到我家裏去。”
秦秋“噗嗤”笑了一聲，偏頭去看周承白，“幾個小時之前是你住我家，現在又是我去你家？”
車廂裏沒有開燈，隻有派出所的藍白色燈光隔著玻璃映照進來。
女人頭發披散著，一部分挽在耳後，冷色調的光線描著弧形的耳廓，襯得那精致的五官更帶幾分冷感。
周承白的記憶裏，秦秋似乎就是這樣，不太好接近，不太好說話。
周承白不自然的垂眸，解釋道：“你家現在這個情況，總不能回家住吧。”
秦秋晃了晃手裏的手機，“我在找酒店了，出門右拐有一家四星級的，我這就下單訂房。”
“加我一個！哪一家，我來下單。”周承白說話時已經把手機從羽絨服裏拿出來，準備下單了，他怕秦秋誤會，補充道，“我開兩間，我和你住隔壁，萬一有什麽事情，我還能保護你。”
秦秋卻完全沒有讓他陪自己的意思，“四星級酒店能有什麽事情？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然後我再自己去住。”
周承白完全無視秦秋的話，已經通過APP裏“距離”和“星級”的篩選，找到了最近的一家四星級酒店，“是這個天旅酒店嗎？離我們這一點二公裏，那我訂……”
“周承白。”
周承白話說到一半，秦秋側身，將手壓在周承白的手機上，一半手掌壓在屏幕上，一半壓在周承白的手上。
女人手指修長柔軟，指尖略有些冰涼。
肢體的接觸，不但打斷了周承白的話，他更像是被點了穴道一樣，整個人僵住，連脖子都動不了，隻是一雙烏溜溜的眼珠斜著去看秦秋。
被羽絨服衣領擋住的脖頸下，喉結上下滾動，緊張得一語不發。
在周承白以為秦秋是要再次讓他回家時，女人說：“如果你同意房費我出的話，我可以再幫你開一個房間，如果你要堅持出房費，那我過了今晚，我不會再聯係你。”
秦秋表情堅決，語氣裏更是像不帶半點商量的餘地。
她的想法本來是想借著這個機會，把以後相處花錢的事情說清楚。
免得周承白一個勁花錢，隻會讓她的壓力越來越大。
哪知道她這邊話音落下沒有幾秒，周承白身子沒動，眼眶卻一下就紅了。
借著不算明朗的燈光，秦秋眼看著周承白那雙狗狗眼裏的氤氳越來越重，眼看著就要落下……
她莫名有些不知所措，慌張改口：“也不會真的不聯係你，但是錢的事情，我覺得我們還是要說清楚。”
周承白用力吸了一下鼻子，用輕顫的聲音道：“我工作收入很高的，我有很多存款，我賺錢本來就是想給你花，你為什麽要跟我分這麽清楚。”
如果有人此刻經過車旁，瞥見車裏的景象，一定以為秦秋是個強勢又專橫的人。
才會氣得周承白露出這幅受了天大的委屈，卻又不敢哭，隻敢低聲抗議的表情。
秦秋眼看著周承白要哭，更是有些不知所措，慌忙從車側抽出一張紙巾遞給他：“你別哭啊，我們是在商量，畢竟不管是談戀愛還要結婚，不能隻按照一個人的意誌走，兩個人要互相適應對方的習慣，要磨合，對吧？”
周承白兩腮鼓氣，也不說話。
秦秋覺得氣氛難得，還是借機說：“也許你有很多存款，但是我工作這幾年，很清楚任何人賺錢都不容易，不管我把你當朋友，還是把你當親近的人，都希望在錢的方麵是互相付出，而不是一個人單方麵付出；我沒有辦法心平氣和一直讓你花錢。”
車內空間非常安靜，秦秋語氣溫和，周承白也把這些話聽了進去。
片刻後，周承白偏頭用手偷偷抹了下眼角，才很不情願地說：“好吧，這次你付。”
秦秋本來以為他想通了，哪知道片刻後就聽見身邊的幼稚鬼說：“我把錢存起來，以後都是我娶姐姐的彩禮！”
秦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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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秋在酒店訂了兩間大床房，兩間房相鄰，隻隔著一堵牆。
今天一整天舟車勞頓，之後又是報警又是做筆錄，等進了酒店房間，秦秋已經覺得身心疲憊。
她洗了臉，換了睡衣，坐在床上才開始給父母報平安。
秦秋打開微信的【相親相愛一家人】群，用語音發送了一句：“爸媽，我到北城啦，今天太累了，明天還要搬家，先睡覺了。”
至於出租屋被撬鎖，去派出所做筆錄這些事情，隻字未提。
她這邊消息剛剛發完，手機“叮咚”一響。
消息不是來自家人群，而是來自【小白】。
小白：【姐姐，你不用害怕，我就在你旁邊房間，有事我可以第一時間過去。】
秦秋看著消息想笑，明知道酒店裏不可能有什麽危險，還是耐著性子回他：【好，謝謝你。】
秦秋睡得早。
另一個房間周承白卻完全睡不著。
幾個小時前，他還在擔心回了北城，兩個人的關係會因為各種原因再次疏遠，最後可能又變成原來的樣子。
卻沒想過幾個小時後，自己已經陪著秦秋住進了酒店。
周承白裹著被子，回想起年前。
在家趕了幾天稿子的他，難得下樓買菜填充冰箱，偶然聽見大院裏何阿姨在說要給秦秋找相親對象的事情。
他上去問了問，確定真的是秦秋後，馬上毛遂自薦。
何阿姨見他年齡小，本來是不願意的，在收了周承白兩千塊錢介紹費後，馬上就改了口。
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從那一天開始，似乎冥冥之中有種力量開始幫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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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
秦秋和周承白一起，先到她的出租屋，把亂成一團的家裏大概收拾了一下，將地下的衣服，裙子，包等等再次分配裝進紙箱。
11點搬家公司過來，房東阿姨也在同一時間來驗收房子。
等東西搬完，房東驗收合格收了鑰匙，這間屋子就算和秦秋沒有任何關係了。
本來秦秋是有那麽一些難過的，但等她到了新的小區，由物業帶領著穿過綠化更好，設施更完善的小區，看見了自己即將要入住的公寓時，之前的難過全部煙消雲散。
公司替她租的這間小戶型公寓雖說分上下兩層，戶內高度足夠，二樓也不會覺得壓抑。
搬家公司到了後，在周承白的幫助下，兩人一起忙到下午兩點鍾，才把十幾箱行李全部放好。
秦秋看了一眼時間，對周承白說：“走吧，姐姐請你吃飯。”
她說完，眼看著周承白要變臉，又補充了一句，“這次我請你，下次你請我，可以嗎？”
單是“下次”兩個字，輕而易舉說服了周承白。
在周承白看來，比起堅持付錢，“下次”更為重要。
兩人坐進餐廳裏，點了菜後，周承白迫不及待問秦秋：“姐姐，我們下次什麽時候還可以見麵？明天可以嗎？如果你想逛街，我可以幫你提東西！”
秦秋兩隻胳膊放在桌上，其中一隻手托著臉頰問周承白，“你天天陪我，不用工作嗎？”
“我工作時間自由，可以自由調解！”
周承白自從上次和岑英東提議要周更後，也已經開始著手準備。
他所謂的自由調節工作時間，其實就是一切以秦秋為最優先。
隻要秦秋開口，他會無條件空出時間陪她。
然後再用其他時間工作，如果時間不夠，那就把本該用來睡覺的時間拿來畫畫。
秦秋把自己明天的計劃安排告訴周承白，“我明天就要去公司了，不過也不用太早起，十點鍾到就可以。”
聽見這個消息，周承白腦內突然響起十二分警鍾！
他第一反應就是：“那你會見到那個高驍風，對嗎？”
周承白早就把高驍風這個人的名字刻進腦子裏，明明是從沒有見過的人，他卻莫名對這個人充滿警惕性。
秦秋也不會瞞著周承白，“會見到，如果明天見不到，後麵也會找時間專門見一下。”
秦秋剛入職新維科技，可以說是人生地不熟，高驍風是她在這個公司唯一認識的人，不管怎麽說，肯定是要見一見。
像新維科技這樣的大公司，肯定有許多潛規則，早點知道是沒有壞處的。
周承白也很清楚，秦秋和高驍風是工作上的往來。
他的嘴巴輕輕抿著，盡量讓自己不高興的表情不要顯露的過分明顯，不然顯得自己太不懂事。
秦秋對心情寫在臉上的周承白非常了解，他不說話，她也好脾氣給他解釋：“隻是普通見麵而已。”
周承白小幅度點頭。
秦秋見他還不高興，隻能繼續說：“我和他進了新維科技就是普通同事，就算他真的喜歡我，我也會明確表明我的態度。”
秦秋長得漂亮，身材也好，又在公關公司這種長期需要和新的甲方打交道的公司，被人追求也是常有的事情。
不過這種事情，秦秋從小經驗就非常豐富，從來不會覺得太困擾。
兩人點的菜品由服務員端上來。
周承白右手握著筷子，卻不怎麽動，眼巴巴看著秦秋，問她：“萬一……你覺得他挺好的，和你各方麵都很合適怎麽辦？”
秦秋：“那你希望我怎麽辦？”
周承白似乎被秦秋突然拋來的問題問懵了。
幾年前關於段朗的記憶一點點湧了上來。
秦秋本來是隨口一說，眼看著周承白眼眶好像又要紅了，趕緊說：“我都說要考慮做你女朋友這件事情了，在我考慮清楚之前，我不會答應做別人女朋友的。”
秦秋的話像是一張晴雨表。
剛剛眼眶還有些泛紅的周承白，在聽見秦秋說這句話後，帶著些嬰兒肥的臉頰突然就由陰轉晴。
上一秒還因為難過而輕抿的嘴角，此刻已經開始上翹，狗狗眼裏墨色的眸子也有笑意一點點暈開，像是要在這瞳孔中開出花來。
秦秋都看不下去了，“別笑了，快吃飯吧。”
周承白滿眼笑意用力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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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秋到新公司報道那天正好是3月1日。
新維科技是國內知名互聯網大廠，和她之前所在的專業公關公司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在新維科技這種以B2B為主，剛開始拓展B2C的公司，公關部門並非一個獨立的大部門，而是在市場營銷這個大部門之下，歸CMO（首席營銷官）管理。
秦秋作為新上任的公關經理，來公司第一天，除了和公關部門的同事見麵外，在助理喬箏的幫助下，把整個營銷部門走一遍。
等這一遍走下來，秦秋已經搞清楚了公關部門在新維的地位。
簡而言之就是——
不受重視。
喬箏跟著秦秋走了這一圈，從秦秋臉上的也表情也知道她在想什麽，等回到辦公室後，趕緊解釋道：“秦經理，我們公司以前不搞B2C，這個部門也是新建的，之前品牌的馬經理兼著，就沒當個正式部門，員工也都是新招來的，有幾個還是應屆大學生。”
這一點，秦秋也不覺得奇怪。
雖說這種甲方公司找公關經理，都喜歡從公關公司挖綜合能力突出的管理，但像新維這種大廠，一般情況下也不會選她這麽年輕的。
現在看來就是對部門的不重視。
“沒事，人我可以慢慢培訓。”
秦秋很感激喬箏告訴她這些，也讓她有了點心理準備。
喬箏點頭，看秦秋似乎沒有其他事情要吩咐，問：“秦經理，如果沒事的話，我先去吃午飯了。”
秦秋看了一眼表，發現已經12點40了。
新維午休時間是12點30分到13點30分，一共一個小時。
公司二樓有一個大食堂，價格便宜品種多，員工刷卡，早中晚外加夜宵都可以食堂吃。
可惜秦秋的飯卡要三天後才能製作完成。
喬箏離開後，秦秋打開手機APP，正準備看看周圍有什麽好的餐廳時，一條新的消息彈了出來。
高驍風：【中午好，你是今天到公司嗎？第一天的話食堂飯卡應該還沒有做好，如果不知道去哪裏吃午飯，我很樂意做向導。】
秦秋將這條微信看了兩遍，感受到了高驍風這個人的心思周密。
隻是短短幾十個字的微信，信息準確度像是在她身邊安了監控一樣，把她的處境，需求，想法都摸透了。
編輯出來的文字也不會咄咄逼人，讓人看著非常舒服。
她將這條信息看完第二遍，腦海裏第一個反應是——
這人不做公關人，不來寫稿真的是可惜了。
秦秋還是堅持打開手機APP，查看了一下周圍的餐廳。
由於新維公司身處北城開發區一處科技園裏，這裏都是一些大型IT公司，內部都配有食堂，附近並沒有什麽像樣的餐廳。
秦秋發現自己不得不求助高驍風，才快速編輯消息回複：【確實正需要一個向導。】
大約五分鍾後，秦秋就在公司門口見到了高驍風。
高驍風比她大四歲，當年兩人認識時，秦秋讀大二，高驍風已經讀研二了。
那天是秦秋將手機丟在學校門口的快餐店裏，她趕著去上課，快下課時才發現手機丟了，熬到下課去快餐店找，本來沒有報什麽希望，哪知道高驍風居然一直在快餐店等著。
等了兩個小時。
那次之後，兩個人也算是認識了，隻是沒見過麵。
五年沒有見麵，秦秋早就忘記高驍風的模樣了，今天見麵和剛認識也沒什麽區別。
高驍風身高一米七五，當他發現秦秋穿高跟鞋比自己還高後，倒也不覺得尷尬，反而自我調侃了一句，“早知道你現在這麽高，我就墊個內增高再來見你了。”
一句話，輕而易舉打破了尷尬的氣氛。
秦秋再次覺得，高驍風這人當程序員可真的是屈才。
高驍風帶著秦秋到隔壁寫字樓三樓，一間私人開的小餐廳裏吃飯。
兩個人坐下來點了餐，高驍風才說：“這家一日三餐都營業，這裏早餐的煎餅果子不錯，我偶爾會來吃。”
秦秋能感受到高驍風在找話題，也順著他的話往下說：“我以為像新維這種公司裏的IT人才，早餐都是喝咖啡吃三明治，沒想到還有人這麽接地氣。”
“哈哈，這裏是真的好吃，明天你可以來嚐嚐。”高驍風把話題打開後，又問，“對了，你今天在公司感覺怎麽樣？”
秦秋雖說知道後麵工作肯定是苦大難，也不可能和高驍風訴苦，隻是說：“感覺還可以。”
高驍風像是完全跳過秦秋的回答，將自己早就準備好的話術說出來：“是嗎？你們下屬看你年輕，說不定會不好好工作，你可要注意。”
“謝謝。”秦秋笑著答應。
下午，秦秋把部門裏最近發的一些稿子都看了一遍，看完後一下就搞清楚為什麽其他部門態度這樣了。
這些稿子真的是……
每一個都像是剛招來的應屆生寫的，而且寫完了還沒有人給改，直接就發上去了。
雖說都是些不重要的新聞稿，但問題也太多了。
秦秋坐在辦公室裏，把手下幾個人的稿子都對應找出來，著重了解了一下大家的問題，打算明天開會去講。
她的年齡本來就不大，隻有擺事實，有依據，讓大家看見自己的能力，才是樹立威信的第一步。
等所有工作忙完，秦秋再抬頭時，隻見窗外天依然全黑，辦公室這個角度，正好能看見月亮，是一輪滿月。
時間已經到了晚上十點半。
這個時間按理來說996的員工都要下班了，可當秦秋把車開出公司時，發現不僅僅是新維科技，連周圍其他IT公司也都是燈火通明。
秦秋第一次感受到IT公司們的加班文化。
秦秋的公寓離公司不遠，晚上不堵車，差不多十分鍾，秦秋已經把車停好，提著包上樓。
雖說已經搬家，經過上次事情後，秦秋對回家這件事情還是有些心有餘悸。
當她下了電梯走進走廊，隨著聲控燈被腳步聲喚醒，清晰看見走廊裏蹲了個人，似乎……
就蹲在她家門口？
秦秋開始嚇了一跳，直到她看清那身白色羽絨服。
“周承白？”
確定是周承白，秦秋一顆心才放下來。
周承白聽見有人喊他，稍稍抬起頭來，看見秦秋走過來，連忙站起身，用力揉了兩下眼睛，啞著嗓子道：“姐姐，你回來了。”
之後，將手裏抱著的紙袋遞出去，“這個是我租房附近一家很好吃的泡芙，我特地麵來送給你的，本來以為你很快就會回來……”
周承白眼中困意未散，說話聲音也越來越小。
不是因為瞌睡，而是因為秦秋臉色隨著他說話，愈發變得不好。
秦秋拿出手機看了眼表，看著屏幕上接近晚上23點的數字，第一時間沒說話，而是先用指紋開鎖。
隨著一陣機械轉動的聲音，門把上的紅色光圈變為綠色。
秦秋開門後進屋。
身後的周承白不敢動，看著秦秋那風雨欲來的表情，雙手送上手上的紙袋，“姐姐，我，我就是來給你送泡芙的，你要是不喜歡，我就走了……”
周承白滿腦子都是昨天秦秋說的那句“過了今晚，我不會再聯係你”。
他真的怕秦秋一生氣，會把這句話再說一遍。
秦秋站在門口等周承白進門，眼看著這小孩後撤步想跑，先問：“再問你一次，進來嗎？”
周承白想進去，可是又有點糾結：“姐姐，你工作一天累了吧，要不你早點休息，我們……周末見？”
“知道我累了，還讓我站門口等你？”秦秋麵對周承白那副惴惴不安如小奶狗的表情，真的什麽氣也生不起來，隻能給他找了個台階下，“我正好沒吃晚飯，讓我嚐嚐你推薦的泡芙。”
即便聽了這句話，周承白第一時間也沒敢動，而是先仔細審視過秦秋的表情動作，確定她似乎真的不是特別生氣，才敢抬腳進秦秋的公寓。
進來後也不敢多走，隻是站在鞋櫃旁邊，兩隻手拿著紙袋背在後麵，像是犯了錯的學生一樣，等待著老師發落。
秦秋脫掉外套，先伸手關門。
剛把門“哢”一聲扣上，放在門把手上的手指頓住，隨後拿出手機打開一個APP，簡單操作了幾下，才看向站在一旁的周承白，道：“把右手給我。”
“啊？”周承白是真的怕秦秋把他趕出去，也不敢動。
秦秋伸手，將周承白的右手拉過來，又將門再次打開，將他的右手拇指壓在門把手上，按照APP的要求各個角度都壓了一遍。
隨著手機裏發出“指紋錄入”成功的聲音後，秦秋把門關上，一臉嫌棄對周承白說：“以後你到我家來，可別在門口傻站著了，免得讓鄰居以為我虐待你。”
周承白原地傻嗬嗬愣了三四秒，才終於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那張剛才還寫著緊張和委屈的臉上瞬間被笑容替代。
高興地情緒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表達，隻能提著紙袋圍著秦秋轉，碎碎念：“姐姐，以後你想買什麽都告訴我，我買好了第一時間給你送過來！”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4-10 00:00:00~2022-04-11 00:1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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