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Chapter 64(正文完)  那一……
  第64章 Chapter 64(正文完)  那一……

    淘汰賽統一在市奧體新館舉行, 8支球隊兩兩對決,輸的一隊直接淘汰。

    比賽打到4分之1決賽,來觀看的人明顯比前麵的比賽多上很多, 正好又是趕上周六,上午兩場, 下午兩場,市四強會在今天誕生,其他不參與比賽的各大高校籃球隊很多都包車前來觀摩,一早上奧體新館東麵的停車場就開來不少大巴。

    二中不僅幾個主任都來了,就連大校長和餘校長都親自到場, 十分重視今天的比賽。

    所有隊員神情肅穆, 外麵套著二中深紅的運動校服, 裏麵是統一的隊服, 由兩大校長親自帶隊,岑蒔和蘇一燦墊後,一群人浩浩蕩蕩,剛下車就引起了附近校隊的注意。

    還沒走到場館,迎麵而來的車上也陸續下來一隊人,隻不過這隊人今天沒有穿統一的服裝, 那便是二中的老熟人, 北中校隊。

    王教練和二中兩大校長打著招呼,一邊說著話,一邊往裏走。

    以往二中籃球隊壓根沒打過什麽比賽,更別提打到這麽後麵,所以蘇一燦也是第一次隨隊參加4分之1決賽,沒想到現場陣仗會這麽大,不禁對岑蒔說了句:“看來今天人挺多的。”

    岑蒔的眼神往遠處剛開來的大巴看去, 那是市第一中學的車子,前麵的比賽他抽空去看過一場,論個人技術不一定是全市最厲害的,但那個學校初中部和高中部連讀,優勢在於有自己的籃球社和籃球校隊,注重籃球人才的培養,體製完善,文化成熟,高中校隊的這些人已經在初中磨合過三年,直升上來再打個一兩年,戰術配合自然要強於很多隊伍。

    不過今天他們是第二場,二中對不上他們,如果能順利贏了八中,那麽下一場的對手便是這個隊。

    在場館門口,北中的這些人和他們兵分兩路,他們要從觀眾席入場,二中的則要去後場休息室做準備。

    宋翰在轉身時,忽然停在岑蒔麵前,殷佐就在岑蒔旁邊幾步,也跟著停下來朝他瞧去。

    宋翰今天穿的是便服,一米八六的個頭套著件深灰色衛衣,目光淡靜地注視著岑蒔,忽然壓低聲音說了句:“循環賽我們對上過八中,手很髒。”

    岑蒔低眸看著他,沒有說話,宋翰飛快地掠了殷佐一眼,又若無其事地跟上了北中的隊伍。

    岑蒔則帶著二中籃球隊從另一個通道進入奧體場館。

    休息室裏,岑蒔的兩個大行李箱放在角落,他的航班下午起飛,所以帶完這場比賽不可能再回鳳溪了,他會從市裏直接趕往機場。

    隊員們依次坐在板凳上,岑蒔在做最後的交代時,大家不禁盯著他的行李箱,那種迫在眉睫的勝負欲在休息室緩緩燃燒著。

    岑蒔抬起手腕看了下時間說道:“差不多了,大家準備下跟我進場。”

    蘇一燦也收了筆跟岑蒔先走出休息室,休息室的門剛關上,趙琦忽然起身眼裏燃著熱血的光對著所有人說道:“這大半年岑教練幾乎和我們同吃同行,隊裏多少小白都是他手把手從運球基礎教起的,今天他要走了,我們不能讓他走得不痛快,我趙琦把話撂這,這場比賽無論對手多牛逼,大家拚了最後一口氣也要打到最後一秒。”

    說完他上前一步,伸出自己的手背,很快,另一隻手背搭了上來,陸陸續續所有手背都重疊在一起,一同看向站在角落的殷佐,他眼裏依然沒有任何情緒,隻是直起身子一步步走到大家中間,將幹淨的大手壓在所有人的手背上,瞬時間一聲“幹”震響休息室的天花板,門再次打開時,所有人眼裏充滿鬥誌,挺著胸膛大步邁向屬於他們戰場。

    由岑蒔帶隊進場,二中兩大校長三大主任親自坐鎮,朝氣蓬勃的少年們一進場,看台便響起一陣議論聲。

    岑蒔難得穿得比較正式,深色襯衫勾勒出高大的身形,領口最高的一顆扣子嚴絲合縫,配上他一頭短寸,有種獨特的魅力,低調中透著無法抵擋的傲睨之色,禁欲嚴謹。

    蘇一燦也很罕見地穿上了很正式的裙子,高級清新的藍色,適度的V領優雅溫柔,靈動的裙擺和恰到好處的收腰將高挑的身材展示得淋漓盡致,她走在岑蒔身邊,兩人立馬成了整個球場最養眼的風景線。

    趙琦落在後麵對魏朱笑道:“我好像第一次看蘇老師穿裙子,她連泳衣都是那種……”

    魏朱臉色泛紅,有些怪不好意思地說:“應該是為了給教練送行穿的吧。”

    二中的隊伍走到自己的休息場後,八中的隊伍在秦剛的帶領下也陸續出場,看台依然發出一陣不小的呼聲,相比二中這個新冒頭的隊伍,主城區的八中更被大家所熟知。

    雙方隊伍在做著賽前的溝通和準備,看台不時就會發出一陣騷動,陸續來了好幾波臉熟的人,這些人一進來,不少高中校隊的教練都會站起來主動去打招呼。

    比賽快開始前,後麵又有幾個高個子男人直接走到看台前兩排預留的位置坐下。

    宋翰遠遠地瞧去,身子一側說道:“教練,那邊剛坐下來的兩個年輕人好像是理工大男籃隊長張誌峰,和他們明星球員劉俊,這個人是UCBA東南賽區第一中鋒,我去年看過他們比賽,很強,省賽區第二名,決賽輸給了礦大。”

    王教練順著宋翰的話朝對麵瞧了眼,開口道:“你應該關注的是坐在這兩個年輕人旁邊那個穿黑外套的男人,崔升鬆崔教練,他原來在國安青訓隊執教,今天應該是帶著兩名主力來考察的,你以後要想進他們隊,待會比賽結束可以去和崔教練混個臉熟。”

    宋翰雙手交疊在身前點了點頭。

    比賽哨聲響起,他們停止了交談,八中12號跳球直接將球打給本隊9號,一路快速突破到了籃下,魏朱回防,9號傳球給3號,3號從外線再次切入內線,殷佐從側麵殺了過來,預判起跳扣籃,當他身體騰空的那一刹,本能地覺得不對勁,對方3號身體突然微弓,就在殷佐下落時,3號身體跟他一個錯位抬起的膝蓋狠狠撞在他胯骨處,“砰”得一聲,殷佐猛地失去平衡身體砸在地板上,哨聲響起,3號犯規。

    這一切發生在比賽開始第31秒,3號臉上露出幾許歉意,趕緊彎腰將手伸給殷佐說了句:“抱歉兄弟,沒事吧?”

    殷佐細長的眼睛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沒有拉他的手,直接起身重新返場,岑蒔叉著腰站在場邊對他揚了揚下巴,殷佐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比賽繼續開始。

    坐在前排的劉俊對身邊的男人說:“崔教,前幾場數據最漂亮的是不是這個3號?叫什麽來著?”

    張誌峰插了句:“高晟,小前鋒,之前場均19加,上一場首發出戰32分鍾個人砍下20分,三分10投6中,綜合投籃命中率51.6%,對麵寧大和寧航的人估計也是衝著這個3號來的。”

    崔升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雙手抱胸:“再看看。”

    場中八中持續進攻,趙琦盯著9號小個子,9號一邊運球一邊往左對著自己的隊友喊了聲:“快點快點。”

    趙琦的目光剛往衝來的8號瞟去,9號直接將球扔給了另一側的3號,趙琦大駭轉過頭去,3號持球對他露出一個抱歉的笑意,那表情賤得趙琦呼出一口老氣。

    3號直接帶球上籃,籃下兩人防守嚴密,萬向陽起跳蓋他,3號高晟忽然發出一聲慘叫,哨聲響起,判萬向陽打手犯規。

    萬向陽朝著裁判就吼道:“我根本沒有碰到他。”

    八中的隊友全部圍了過來,萬向陽指著高晟質問道:“你好好叫什麽?”

    高晟隻是一臉平靜地揉了揉手背轉過身準備罰球,萬向陽朝著裁判走去,理論道:“誤判,是誤判。”

    人還沒走到裁判麵前,一把被岑蒔按住肩膀,他麵無表情地對萬向陽說:“回去。”

    萬向陽滿臉怒氣,對著岑蒔就說道:“教練,我剛才那球不應該被判,你看見了嗎?”

    岑蒔隻是加重了搭在他肩膀上的力道,再次拍了他一下:“我上場前跟你們說過什麽?”

    萬向陽從喉嚨裏擠出一句:“打出自己的節奏,別被牽著鼻子跑。”

    岑蒔動了下脖子:“明白了嗎?”

    萬向陽緊著牙根立馬跑了回去,八中判罰的兩球全進,高晟輕輕鬆鬆和隊友擊掌慶祝。

    看台上的宋翰低聲說道:“上一場他們就這樣騙了我們四球吧?”

    宋翰身旁的隊友冷嗬了一聲:“雖然二中的人我看不順眼,但還真希望他們能雄起幹翻八中的。”

    宋翰抬起視線朝看台另一邊望去,理工大的幾人也在交流著什麽。

    劉俊開了口:“聽說這兩個隊都擅長快攻。”

    張誌峰接道:“八中建隊以來一直是這種風格,讓我意外的是鳳溪的這個隊伍,前麵那麽多場基本以快攻為主,今天半場都快結束了還在采取防守的姿態,居然打得這麽保守。”

    崔升鬆眼鏡下的雙眼閃著睿智的光:“但你們注意到沒,他們一直在變換群體防守戰術,采取的高低位戰略,使八中的低位球員根本進入不了限製區,隻能依靠隊裏的3號和9號,他們協防應對卷切的能力很強。

    任何時候隻要有進攻機會,內線球員都能頂上,這就是我常說的空間和間隔。

    所以你們看鳳溪這個隊一直處在防守中比分卻並沒有落後太大,他們教練這麽安排,我要沒猜錯的話,應該在摸底。

    但是這麽個打法,隊員在沒有持球的情況下不斷移動,體能下降太快,下半場體力能不能跟得上是個問題。”

    上半場比賽還有6分鍾,岑蒔突然叫了停,再上場時二中的打法發生了變化,萬向陽和趙琦通過橫向和縱向不斷交替式的進攻方式將球往籃板下帶,卻在八中猝不及防下回傳給外線的殷佐,連著兩個三分,殷佐在場中越來越狠,幾乎球到了他手上沒有失過手,看台發出一陣議論聲。

    在殷佐又一次往內線衝時,高晟快速搶位,殷佐來不及停下腳步,直接撞了上去,被判帶球撞人,高晟立馬對著他說了句:“兄弟,你慢著點,急什麽呢。”

    殷佐捂著左手臂壓著眼皮盯著他。

    隨著何禮沐組織第三次進攻,上半場時間還剩下一分鍾,魏朱籃板被鎖死,趙琦從三分線外衝了過來,八中3號朝12號看了眼,12號直接側跑利用視覺死角打了個黑肘,悶悶的一聲響,趙琦趔趄了一下,12號搶下籃板開始回攻直接投籃得分。

    二中瞬間全炸了,趙琦上去揪著12號就跟他理論,何禮沐他們全圍了上去詢問什麽情況,趙琦嚷道:“他下黑手。”

    八中的人也逐漸圍了上來,12號攤開手一臉莫名其妙的神情,裁判吹著哨跑了上去,板凳替補全都站起身,場麵一度陷入混亂。

    岑蒔走到場邊抬起手就指著趙琦,深邃的眉骨帶著凶悍之氣,殷佐側頭盯黑臉的趙琦看了眼,趙琦緊握著拳頭,硬生生將髒話咽了下去。

    所有人的眼神在場中無聲地交換著,一把怒火無形中燒了起來,比賽最後二十秒就連一向很穩的何禮沐都被判犯規一次,哨聲響起中場休息,比分38:31,八中領先7分。

    就在下場的時候,對方12號路過趙琦身邊,擦著他的肩丟下句:“傻逼。”

    趙琦腳步頓住,猛然回頭,一把被殷佐架住扯到場邊。

    ……

    看台議論聲絡繹不絕,有個男人朝崔升鬆走了過來,喊了聲:“崔教練,好巧啊。”

    崔升鬆側頭看去,是灌康俱樂部的馬總,四十幾歲的中年男人,在業界有點名氣,長得挺富態和善。

    崔升鬆站起身跟他握了握手:“你好馬總,怎麽有空過來看比賽啊?”

    張誌峰往旁邊挪了個位置,馬總在崔升鬆身邊落座聊道:“我家就在這附近,過來轉轉。”

    崔升鬆問起:“你們那的孫曉川教練沒來啊?”

    馬總眼神微抬:“呐,坐那頭呢,跟陳東淼他們坐一起。”

    崔升鬆看了眼陳東淼那些職業隊員,沒想到也會抽空過來看高中生打比賽,笑笑沒說話,卻聽見馬總問他:“這場比賽,你怎麽看啊?”

    崔升鬆望著場邊說道:“八中整體實力還行,畢竟也是四強常駐隊,但論個人實力,二中這邊讓我挺意外的,算是各有特色吧。

    聽說八中這個隊伍擅長炮轟戰術,前幾場分數都能破百,看今天半場這比分,破百是不可能了,二中的防守做得不錯,有些技術還挺高級,跟他們教練有很大關係吧。”

    劉俊在旁輕描淡寫地說了句:“八中的人,手不太幹淨。”

    馬總立馬問道:“這位是劉俊吧?東南中鋒王。”

    劉俊客氣了一下:“不敢當,網上鬧著玩的,我要是中鋒王,你們俱樂部的人要第一個不服吧?”

    馬總笑著給劉俊和張誌峰遞了名片說道:“老在場上打比賽的,看得就是要明白些,八中的教練秦剛,我倒是很早以前就聽過他。

    出了名的打球狠,但是手指有殘疾無法打職業賽,打過一陣子暴力球,他帶出來的隊員有小動作也在預料之中。”

    幾人把目光落在秦剛身上,秦剛抬手指著12號就說道:“我不管你用什麽方法,這個比分你們能看嗎?被個新球隊打成這樣?臉呢?”

    而另一邊的二中,趙琦罵罵咧咧地掀開衣服對何禮沐說:“幫我看看?”

    何禮沐按了按他的背部:“還好。”

    趙琦啐了一口:“真他媽惡心。”

    話音剛落萬向陽便滿臉怒意地說:“教練,下半場我去賣,把他們兩個主力弄下場。”

    對於萬向陽的提議沒有人出聲反對,上半場比賽他們已經受夠對方的小動作,每個人或多或少都被弄過,犯規根本就約束不了他們,更何況他們很多動作十分隱晦,有技巧地避開裁判的視線,讓他們隻能吃悶虧,這口氣咽不下去。

    岑蒔眉峰微凜,對大夥招招手,所有人朝他靠攏,他的眼神裏壓著不容置喙的氣勢問道:“你們當中幾個高三的?”

    大家指著殷佐、何子明、徐清和張聖臣,岑蒔微微昂起頭環顧著看台對他們說:“這次比賽對於這幾個人來說是高中階段最後一場賽事,你們好好看看四周坐著的人,多少個校隊在這裏,過去被你們打敗的,接下來你們有可能會對上的,更別說這底下坐了多少大學球探還有外麵機構的人。

    我知道你們當中有的人會腳上功夫,有的□□.頭硬,但是我要求你們在這場比賽中,無論對手打球什麽風格,你們都給我手腳放幹淨,哪怕最後輸掉比分。”

    所有人怔怔地看著岑蒔,呼吸此起彼伏,有的握著拳頭,有的咬著牙根,但所有人眼裏都燃著不甘心的光。

    岑蒔長臂一伸摟住幾個隊員,壓著他們的肩膀就說道:“對於你們的人生來說,這場比賽充其量隻能算是個起點,如果你們熱愛這項運動,尊重競技比賽,給自己留個幹淨的起點,如果心裏不痛快,想想這幾個高三的隊友,這是他們最後一次機會,是光明磊落地輸,還是卑鄙齷齪地贏,選擇權在你們手中。

    我隻是在臨走前,告訴你們這條路怎麽才能走得長遠。”

    岑蒔的一席話讓所有人為之一振,就連站在旁邊的蘇一燦都感覺到一種強大的能量從心頭迸發了出來,她眼裏是這個在專業領域波瀾不驚的年輕男人,他可以將全部的熱情和智慧投入到這項競技運動中,像個沉穩的操盤手,用自己將近十年的經驗付諸在這場競賽中,為這群半大的男孩指引著前方的路。

    再次上場前,岑蒔突然壓著嗓音低吼了句:“下半場,給我用對方最擅長的技術對攻,論得分能力,你們任何一個人都不比他們差,去!”

    全隊齊齊轉身,那一刻,五個人的身後像是燃氣了一把熊熊烈火,再次上場,二中的氣勢截然不同,所有人仿佛都變成銅牆鐵壁,開始激烈地反擊。

    崔升鬆雙眼一亮,歪過身就說道:“看好了馬總,比賽真正開始了。”

    果不其然,下半場比賽五分鍾不到,殷佐、萬向陽和趙琦利用三道奔跑造成以多對少的陣仗,有意識地不斷製造二對一有效快攻,一連拿下兩球,全場沸騰,兩方都殺紅了眼,節奏越來越快,就連看台的人腎上腺素也在不斷攀升,眼神完全無法從場中離開,十個少年像不停轉動的馬達,地板的響聲越來越密集。

    何禮沐始終在側翼道上為身旁的隊友製造二對一的局麵,但凡一邊演化成二對二,他會立馬判斷情勢反向傳球。

    但是八中很快發現破綻,開始兩路包抄,誰也沒想到,這次何禮沐兩邊誰也沒傳,直接瞄準中路,進攻上籃,全場嘩然。

    北中王教練拍掌叫絕:“漂亮!”

    轉頭就說道:“知道你們上次為什麽輸在他們的快攻上嗎?因為他們有個厲害的控球後衛,看好那個10號,沒有盲目推進,而是有意識地製造機會,讓對手根本捕捉不到進攻方向,這種視野和傳球能力你們要多看多學。”

    說完王教練看向站在場邊的岑蒔意味深長地說:“岑教練好像是打組織後衛的,這戰術意識真是一脈相承。”

    宋翰接道:“殷佐的球技上升太快,去年秋季賽他的打法還沒有這麽細膩。”

    不僅是宋翰在上一場對上殷佐時就有這種感覺,就連場中八中的球員也開始針對殷佐,何禮沐的戰術意識再強大,都需要有人打配合,殷佐在下半場仿若凶悍的獵豹,突破進攻的速度快到讓人根本防不住,關鍵他不僅能上籃,三分能力也強,讓高晟他們不勝其煩。

    他回頭對12號歪下頭,12號開始回防,在殷佐又一次帶球上籃時,12號起跳蓋帽,殷佐升至半空突然拉杆,直接得分。

    周圍掌聲越來越熱烈,殷佐下落時,12號的右腳結結實實地踩在殷佐的腳上,後跟往他腳踝一打,殷佐臉色霎時慘白一片,12號快速收腳拍了拍他:“不好意思沒看見。”然後便跑開了。

    這種踩腳在比賽中屬於無意識失誤,裁判不會判犯規,所有人也都沉浸在快要趕超比分的喜悅中,沒有人注意到這個細節。

    殷佐的臉色也隻在那兩秒之內變化了一下,很快又恢複如常,回身對何禮沐和趙琦比了個加快節奏攻的手勢,然而站在場邊的岑蒔卻毫無征兆地解開了襯衫紐扣,還一連解開了兩顆,目光落在殷佐身上,沉寂地注視著他。

    坐在看台上的馬總對崔升鬆說:“你可能不清楚,這個鳳溪的教練叫岑蒔,過去在美國打街頭籃球被球探挖掘的,後來還進過NBA,以前在街球場上也是個神人,剛打職業賽的時候手太髒被罰下場過,去歐洲打職業賽一開始因為個人風格問題不被球隊重視。”

    崔升鬆有些訝異:“照你這麽說,秦剛在國內打的暴力球跟美國街球文化根本不是一個級別吧,他隊員的這些小動作,鳳溪這個教練應該能得心應手才對。”

    馬總饒有興致地說:“我也以為中場的時候岑教練會安排一些反製招術,但是你看,並沒有,這說明什麽?”

    崔升鬆側眸看向馬總,馬總笑道:“一個兜裏有刀卻不屑用刀捅你的人,說明他另一個兜裏裝著比刀子還狠的東西,不瞞你說,我今天就是衝著這個教練來的。”

    崔升鬆問道:“有合作?”

    馬總笑得意味深長:“我不喜歡把這個叫做合作,我更願意稱之為事業,終身事業。”

    ……

    而後殷佐的打法近乎於凶殘,他身上的汗水已經浸濕了籃球服,大片汗漬從額上滴落,眼裏卻殺出了猩紅的血絲,接連過了兩人,場中已經沒有人再能防得住他,高晟皺起眉頭看向12號,八中的12號叫丁翔龍,身高一米九三,體格塊頭大得嚇人,他剛才一腳踩下去,身體的重量全部放在了右邊,那個重量基本可以把殷佐搞下場,然而場中的殷佐不僅沒有受到影響,反而越打越凶,他也很費解。

    眼看二中的比分開始以瘋狂的速度趕超,高晟的神情越來越凝重,在殷佐一連過了兩個人後,高晟擋在了他的麵前,四目相對的那一刻,殷佐的眼神像嗜血的野獸,殘暴中透著冷到極致的輕蔑,仿若不斷壓來的雪崩,帶著恐怖的氣息。

    高晟心中大駭,心理防線被瞬間突破,殷佐像是能嗅到血腥的獵豹,迅速從他左側掠了過去,在擦肩而過的那一瞬,時間仿佛靜止了,高晟的餘光裏隻剩模糊的殘影,他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對手,渾身充滿殺戮,那滔天的氣勢仿若能將人生吞,但是他不甘心一次次將他從身前放走,在兩人肩膀交錯的那一秒,他下意識抬起肘部狠狠朝他撞去。

    “砰”得一聲,殷佐的胯骨處著地,隨著響起的哨聲,全場沸騰,高晟被判技術犯規,他的意識開始在大腦中衝撞,血衝進眼睛裏,機械地去看殷佐。

    殷佐的表情有些猙獰,艱難地從地上撐起身體,臉上是無法摧殘的韌勁,嘴角諷刺地揚起:“原來你隻有通過犯規才能防住我。”

    這句話像無數把冰晶刺進高晟的心髒,周圍人的聲音瞬間模糊了。

    二中替補席上的隊員集體起立抗議,看台上那些來觀戰的高中校隊之間發出一陣陣噓聲。

    趙琦指著他破口大罵:“你他媽能不能玩得起?”

    丁翔龍過來拍了拍他說:“幹得不錯,別理他們。”

    所有人的影像在高晟麵前來回晃動,他就站在聚光燈下,周圍全是人,可是有那麽一刻,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在不停下降,所有光束都消失了,他被置身在一片黑暗中,他看見哥站在訓練場上對他搖著頭:“小晟,球不能這樣打。”

    可轉眼秦剛教練的話又強勢地衝進他腦中:“比賽的目的是什麽?要贏,隻要能贏得比賽就是本事。”

    他從進隊以來就是在這種體係下不斷成長,可因為殷佐的一句話,曾經讓他質疑的兩股力量忽然在他腦中衝撞著,他就這樣盯著殷佐,突然產生了一種深深地質疑,如果他不是靠著這種本事一路走來,他真正的實力到底在哪?這種懷疑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有些恍惚。

    岑蒔及時叫了暫停,雙手高舉過頭擊了兩下掌,將所有隊員招了回來,魏朱去扶殷佐,被他一把打開,他艱難地咬著牙撐著地,一點點挪動著腳踝,額頭的汗模糊了視線,卻發了狠般地站起身,一步步走回場邊。

    岑蒔看著他的胯問了句:“是上半場他上籃時撞你的地方?”

    殷佐沉著臉說:“沒事,不影響。”

    岑蒔又將視線往下移動,繼續問道:“那你的右腳呢?”

    殷佐怔了下,不可置信地盯著岑蒔,他連對手都迷惑到了,卻沒有瞞過教練的眼睛。

    旁邊隊友七嘴八舌地問道:“你右腳怎麽了?”

    殷佐依然嘴硬,淡然地說:“我腳也沒事。”

    岑蒔睨了他一眼,目光一瞥看向何子明:“準備。”

    殷佐的情緒突然就上來了:“我還能打。”

    岑蒔直接轉頭對蘇一燦說:“喊隊醫來。”

    然後回過頭對殷佐說:“你不能再打了。”

    殷佐扯著岑蒔便說道:“教練,你沒看到全隊現在節奏多好嗎?還有12分鍾,我們還落後5分,現在是整場比賽的關鍵時刻,打贏我們就挺進四強了。”

    岑蒔沒有理他,轉頭對何子明說:“你上去作為第五個快攻跟進球員,盡量注意在傳球中製造機會。”

    何子明還沒來得及應聲,殷佐直接攥住岑蒔的襯衫領口吼了句:“讓我上。”

    岑蒔的襯衫紐扣直接被殷佐扯掉一顆,場邊開始有人將目光投了過來,十個隊員立馬用人牆將岑蒔和殷佐圍住。

    岑蒔低頭看著被殷佐攥在掌心的紐扣,不怒反笑,直接捏住殷佐的下頜,深邃的眼窩裏掀起驚濤駭浪,對著他低吼道:“想知道我今天為什麽會站在你麵前?因為曾經我也像你一樣覺得自己是鐵做的,直到把自己打報廢,你想讓你的籃球生涯止步在今天?我告訴你殷佐,我在這裏,你就休想。”

    在殷佐和岑蒔發生爭執之前,其餘人就迅速用人牆擋住了他們,以至於看台上的人都不知道什麽情況,紛紛朝那頭瞧去。

    張誌峰說道:“鳳溪這個隊的後衛很會組織進攻,但是配合再好最終都要落到得分手上,這樣一來,他們失去了最有力的得分手,下麵配合再好也容易出現斷層,不知道這個換上去的13號怎麽樣了。”

    馬總在旁插了句:“下來的這個小夥子夠拚,我那天還和孫曉川教練聊到現在好多年輕球員在場上打球跟逛街一樣,很少有人能讓我看到這種拚搏精神了。”

    崔升鬆習慣性地推了推眼鏡:“他應該受傷了,不然這個時候鳳溪教練不會選擇把他換下場,這小孩帶傷還能堅持成這樣。”

    下麵的人牆散了,蘇一燦帶著隊醫過來一看,殷佐的腳踝腫得已經不成樣子了,蘇一燦氣得就對著殷佐罵道:“你不知道疼嗎?你在搞什麽?”

    隊醫檢查了一下,對岑蒔搖了搖頭,何子明走到坐著的殷佐麵前,居高臨下地對他說:“上次我把打下的江山交給你,今天你就放心交給我吧。”

    他朝岑蒔伸出手,岑蒔緊緊咬著牙上去拍了下他的掌對他說:“你要敢掉鏈子,教練不找你,我殷佐也不會放過你。”

    何子明忽然笑了,直起身影落下一個字:“好。”轉過身迎著光束走進場。

    對麵的秦剛也立在場邊正對著岑蒔摸了摸自己黑色手套下失掉的小指,臉上露出一抹狠意。

    打到最後十分鍾的時候,崔升鬆預測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二中的體力開始明顯下滑,就連一向體力較好的萬向陽也開始明顯不如之前,在殷佐下場後,隊裏的節奏一度慢了下來。

    但是八中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高晟沒了之前那股自信飛揚的勁頭,打得越來越心不在焉。

    就這樣彼此對進幾球後,比分依然維持著幾分的懸殊,基本上靠魏朱的籃板不斷拉分,整個隊也越打越吃力。

    二中還落後兩分,場上的氣氛越來越緊張,就連看台上的觀眾也都捏著把汗,比分太接近了,隨時都有翻盤的可能。

    卻在比賽進行到最後三分鍾的時候,八中再次防守犯規,二中得到了一次罰球的機會。

    何禮沐站在罰球區域望著計分牌,73:75,進了這球比分還是會落後一分,他收回視線大口喘著氣,球在他掌心一下又一下地拍打在地板上,臉上的汗從脖子一直滴落進衣服裏,籃球服帖在後背,呼吸起伏間他忽然抬起頭對準籃筐。

    就在球快從他手上擲出去前,他突然輕微搖了下頭,籃球沒有投中狠狠砸在籃筐上,場邊響起一陣歎息,讓所有人都沒有料到的是,下一秒籃球朝著他的方向反彈了回來,何禮沐往前跑去猛地起跳反向回傳,籃球直直地朝外線的何子明砸去,在何子明接到球的同時起跳投籃,一個精準無誤的三分球,比分瞬間拉到76:75,趕超一分。

    這一係列的操作快到讓人眼花繚亂,八中全隊都沒反應過來,計分牌滾動了一下,明明一個罰球進了隻會得一分,卻在瞬間一分變成了三分。

    底下坐著的高中校隊幾乎全體起立瘋狂地膜拜這高難度的騷操作,掌聲滔天,震徹全場。

    這場高標準反超配合戰術的精彩程度已經遠遠高於了高中聯賽的背景,就連對麵那些搞職業賽的人都紛紛鼓掌。

    站在場邊的岑蒔終於露出了笑意,替補席的全員已經嗨翻了。

    仿佛隨著這個扭轉局麵的關鍵球,八中的氣勢徹底被擊垮,二中這邊又接連拿下兩個籃板,最後兩分鍾反而打得輕鬆起來。

    馬總說了句:“對麵大勢已去了,我要會會那個岑教練,你們聊。”

    崔升鬆朝他點點頭,轉而問旁邊的張誌峰:“今年我們這邊特招名額有限,你們都說高晟數據好,現在感覺呢?”

    張誌峰略微遲疑了片刻,回道:“他的打球風格和我們隊的宗旨可能存在隔閡。”

    崔升鬆沒說話,張誌峰反問了他一句:“崔教,你看中了誰?”

    崔升鬆的表情有些耐人尋味:“這屆好苗子很多啊!”

    ……

    在最後的幾分鍾,高晟明顯不在狀態,逼得秦剛喊了暫停,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對他破口大罵,高晟低著頭不言不語,眼裏的光不停跳躍著,手指漸漸握成了拳,再次上場時狀態稍微調整過來一點,進了個三分。

    比賽最後十秒,趙琦帶球上籃,高晟起跳攔截,最後一次機會了,他幾乎本能地抬起腿對準趙琦的胯骨,可就在那0.1秒之間,他好像看見了坐在場邊的殷佐,他頭上頂著毛巾,眼睛裏是無法摧殘的韌勁,帶著輕蔑的嗓音對他說“原來你隻有通過犯規才能防住我。”

    在身體懸空的刹那,無數張臉在高晟眼前掠過,那些都是他曾經用髒手打敗過的對手,每個人的眼神來回在他腦中切換,卻都帶著永不妥協的信念,一次又一次站起來。

    他聽見了哥哥的話:“小晟,球不能這樣打,風物長宜放眼量。”

    “什麽叫風物長宜放眼量?”

    “你現在煩惱和困惑都源於你自己,你應該在意水滴石穿的過程,當你有了這種力量,好的結果也會隨之而來。”

    身體騰空的那一瞬,高晟似乎終於找到了心裏的那束光,最終,他將腿放了下來,身體突然失衡狠狠砸在地板上,趙琦上籃得分,哨聲響了,全場比賽結束,88:83,二中領先五分贏了這場比賽。

    周圍呼聲震天,而高晟隻是趴在地上,將臉埋在手臂間熱淚盈眶,結束了,他的高中生涯結束了,這是他最後一場比賽,直到這場比賽他才找回真正的自己,無數懊惱和悔恨的情緒交織在一起,直到有人來拉他,他抬了下頭,當看見扶他的人是二中隊長趙琦時,他微微愣了下,而趙琦看見他通紅的眼睛時,也愣了下。

    兩人沒再說話,高晟從地上爬起來默默歸隊,在走回秦剛教練身邊的時候,秦剛氣得上去就對著他的後腦勺來了一下:“廢物。”

    高晟沒有還手,也沒有頂撞,他隻是默默脫掉了那件印有八中校隊的3號籃球服放在場邊,然後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赤著上身直接離場了。

    秦剛朝對麵望去,臉上陰雲密布,岑蒔被圍在人群中,所有球員都往他身上跳,蘇一燦站在幾步開外盯著他們笑。

    ……

    雖然學校包了大巴接他們回去,但是這些隊員想送岑蒔最後一程,自發跟著他去了機場,所以機場大廳裏,這些還穿著籃球服的少年們眉飛色舞地圍著岑蒔,蘇一燦跑去給他們買了些飲料分發給大家。

    岑蒔給他們做著最後的交代:“我走以後,特別高一和高二的隊員,好好訓練不能鬆懈,你們也有些誌氣,往市第一的隊伍衝一衝,多看比賽多總結,好好聽蘇老師和新來教練的話,不許氣蘇老師,更不準沒事逗她玩。”

    趙琦話接得最快:“知道了教練,要逗也隻能你逗,我們不敢。”

    岑蒔低著頭笑,大家都朝著站在一邊的蘇一燦起哄,蘇一燦臉上也掛著笑意,岑蒔走出人群幾步停在蘇一燦麵前,低下頭對她說:“我快進去了,你還有什麽想要對我說的嗎?比如會想我,舍不得我,愛我之類的,我聽著。”

    蘇一燦嘴邊的笑容漸漸地擴散了,就是不說話,岑蒔伸出雙臂環住她的腰將她帶進懷中,旁邊的小夥子們哄笑著,岑蒔眼裏也有笑,重複了一遍:“我聽著。”

    蘇一燦垂下了視線,聲音很輕地說:“會想你,舍不得你……”

    但是那個“愛”字她始終沒有說出口,這個字對她來說份量太重了,這是她留給自己最後的保護.傘。

    岑蒔直接托起她的下巴覆上她的唇對她說:“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心甘情願說愛我,我不會讓那天等太久。”

    耳邊充斥著少年們興奮地吼叫聲,在如此熱烈的氣氛中,大家望著岑蒔走進安檢口,他沒有回頭,背脊挺直,走得如此決絕。

    他走時,襯衫袖口被他卷了幾道,完全敞開露出裏麵的白色T恤,頎長的身高和出挑的骨相依然是鶴立雞群的存在,可這一次,他是要踏上一段新的征途去往一萬兩千五百公裏的世界另一頭。

    蘇一燦就那樣站在幾米之外,來這裏接岑蒔的一幕就在眼前,她還拿著玩具賽車舉著牌子巴巴地等著哪個可愛的萌娃,最後命運將這個大男孩帶進了她的生命中,轉眼又到了送別的時候。

    以至於岑蒔走時非要把那台遙控賽車帶走,他說那是她第一次送他的禮物,他要帶在身邊。

    隨著岑蒔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安檢門,蘇一燦的心口某處仿佛突然空掉了,她久久沒有挪動腳步,直到左肩被萬向陽拍了下,右肩又被趙琦拍了下,兩人不約而同地說:“蘇老師,想哭就哭吧,我們不笑你。”

    她才終於有了反應,甩開兩人的手轉過身將喉嚨裏湧出的情緒咽進了心底,斥了他們一句:“話多。”

    然而就在她快要走出機場大廳時,卻突然頓住腳步,側眸望去,看見殷佐一個人靠在柱子上,其他人也陸續走了過來,有些意外地停下腳步。

    由於殷佐傷勢比較嚴重,大家沒有讓他來送行,但是他還是偷偷來了,隻是沒人知道為什麽他終究沒在岑蒔臨走前和他道聲別,隻是默默地站在這裏送著他。

    出了機場大廳,一群少年坐在欄杆上喝著手中的飲料,蘇一燦就站在他們身邊,雙手搭在欄杆上看著不時從天際劃過的飛機。

    說來奇怪,岑蒔來鳳溪時間並不長,滿打滿算一年的時間都不到,可是他就像一盞熾熱的火光,照亮了所有人心中的路,他這一走,好像大家短時間內都有些無法適應,多少帶著惆悵和傷感。

    殷佐立在她兩步之外的地方,手上拿著那枚從岑蒔身上扯下的襯衫紐扣出神,蘇一燦盯他看了眼,忽然問道:“剛才為什麽不把這個還給他,讓你們教練還要少顆扣子上飛機,在穿著上麵他是個講究人,少顆扣子,他心裏會記掛著的。”

    殷佐將扣子重新攥在掌心,抬頭望著湛藍的天際,眼裏覆上一片蔚藍的色彩,語氣透著無與倫比的堅定:“我會還給他的,在將來的某一天。”

    蘇一燦笑了,和他望向同一片藍天,有飛機掠過頭頂飛往很遠地方,殷佐沒來由地問了她一句:“聽主任說你要離開了?什麽時候走?”

    蘇一燦告訴他:“放心,會把你們帶到畢業,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在我手上過了這門課。”

    殷佐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意,淡淡地問了句:“走了以後打算去哪?”

    蘇一燦望著直衝雲霄的飛機,伸了個懶腰指著飛機掠過的山巔對他說:“去那裏。”

    旁邊的趙琦問道:“什麽?蘇老師你辭了工作要去爬山啊?黃山還是泰山啊?不會是長白山吧?我聽說長白山那……”

    蘇一燦揉了揉耳朵轉身大步朝著另一頭走去,一群意氣風發的少年看著她風姿綽約的背影,舞動的裙擺揮別了春的尾巴,他們齊齊朝她喊道:“蘇老師,你去哪?”

    蘇一燦沒有回頭,舉起右手向前一揮,英姿颯爽:“後天不是還有場比賽嗎?帶著你們去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