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 8  她這裏是不會動的……
  第8章 Chapter 8  她這裏是不會動的……

    準確來說岑蒔身上的確有種少年感,單看樣貌,要說他是蘇一燦學校高三的學生也差不多,可他剛才麵對那幫人刁難時所表現出的淡定世故,不像那種不諳世事的少年,更多的感覺蘇一燦形容不出來。

    而後蘇一燦攔了車,帶著岑蒔回到那片爛尾樓拿自行車,鳳溪地方小,很多巷子汽車走不了,這裏共享單車也不容易找,她還指望這輛小紅帶她闖天涯呢,不能丟了。

    結果在出租車上的時候,蘇一燦已經有點打瞌睡了,雖然她酒量還不錯,但上來替岑蒔擋了不少酒,又去孫老四那邊喝了一些,幾種酒一串,難免上頭,到了地方後,還是岑蒔把蘇一燦給搖醒了。

    她下了出租車後腳步就有點虛,岑蒔看她那樣沒敢落下,緊跟在她後麵,走到牆根自行車旁時,岑蒔不禁問了句:“能行嗎?”

    蘇一燦手一揮:“行,怎麽不行。”

    然後一抬腿往腳踏上踩空了,腦門差點朝碎石塊磕去,岑蒔早有防備手臂一橫,蘇一燦跌倒在他臂彎裏,猝不及防的柔軟觸感讓岑蒔猛然一愣,他快速鬆開她背過身去,蘇一燦說了句:“有點暈。”

    看岑蒔背對著她,她還歪了下頭笑了起來:“你咋了?不好意思了?我青春期的時候你還在奧特曼打怪獸呢,想什麽?”

    岑蒔繃著臉掠了她一眼,往自行車上一跨:“我帶你吧。”

    蘇一燦沒動,剛想攆他下去,卻聽見他說:“快點,我困了。”

    蘇一燦歎了聲往後座上一坐,岑蒔腿太長,騎這種女孩的自行車無比別扭,難免有些滑稽,他抬頭望了眼殘月,也不知道自己本來是打算回國散心的,怎麽還散得傾家蕩產,淪落到騎女孩自行車的地步了?

    蘇一燦在他身後說了聲:“剛才多少錢,我轉給你。”

    “不用。”岑蒔簡單幹脆地回。

    “你挺有錢啊弟弟,十幾萬眼睛都不眨的,家裏有礦吧?”

    “沒了。”

    “什麽?”

    “我說錢沒了,所以後麵麻煩吃住行姐包一下。”

    “……”

    蘇一燦壓根沒當一回事,他三個行李箱都不止這個錢了,大老遠從美國回來就帶十幾萬還舍得一下子花沒了?

    岑蒔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轉而說道:“你圍牆爬得挺好的。”

    雖然這個誇人的角度有點新奇,但蘇一燦很是受用,大概是喝大了,便毫不掩飾地自誇道:“不是我吹,這爬圍牆也是有技巧的,都是憑借我多年的經驗練出來的。”

    岑蒔也是很迷惑,聽過練啥的都有,但是:“為什麽要練爬圍牆?”

    蘇一燦感覺眼皮子太重,幹脆閉著眼回答他:“為了看杜敬霆一眼,他在八中,學校管得嚴,外校人進不去,八中操場東南麵有個麵條攤邊上,我每次都從那裏爬過去,趁著他們上體育課,給他送水,整整三年。”

    岑蒔沉默了幾分鍾,問道:“就這麽喜歡那個人?”

    蘇一燦坐在後麵一顛一顛的,夏日夜裏的風,有些暖意,吹在身上也不算熱,倒挺舒服的,她整個人有些迷糊了,含糊不清地說:“是啊,他是我整個青春呐!”

    說完就沒了聲音,岑蒔也沒感覺出來這個青春對蘇一燦來說有多麽重要,縱觀她失戀的這兩天,還是該吃吃,該睡睡,沒有表現出一點失戀人該有的悲傷,除了每次洗臉都跟要自殺一樣。

    過了好一會後麵都沒有聲音,再出聲時,蘇一燦大大咧咧地說了句:“扛不住了,弟弟,背借靠一下,到了叫我。”

    然後腦門往岑蒔的後背上一磕沒了動靜,岑蒔背脊僵了一下,不自覺放慢了騎車的速度。

    蘇一燦是不管不顧地睡了,苦了岑蒔不認路,回去十多分鍾的路程,他也不知道騎到哪去了,圍著石舀湖瞎轉悠,硬是騎了將近四十分鍾。

    蘇一燦倒是沒再醒過,岑蒔怕她坐不穩摔下去,一路騎得很慢,湖邊的夏風悠悠地吹,吹散了夏日的煩悶,樹頭的知了齊聲叫,趕走了雜亂的思緒,岑蒔大腦放空,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後背上,蘇一燦頭發紮到了岑蒔的T恤裏,那癢癢的感覺從他的皮膚傳到他的心口,讓他越來越心不在焉,他甚至能感覺到蘇一燦細微的呼吸落在他背上,不自覺也跟著她的呼吸踩著腳踏。

    最後誤打誤撞給他找到了蘇一燦的家,為什麽可以確定,是因為門口停了一輛黑色轎車,一個男人靠在車門上,似乎已經等了很久,看見昏黃的路燈下由遠及近的自行車,扔掉了手中的煙在皮鞋下碾滅,而後直起身子。

    岑蒔也看到了杜敬霆,離他幾米的距離停了下來,拍了拍身後的人,蘇一燦困苦地揮了下手:“別吵我。”

    岑蒔隻有回過頭對她說:“你的青春來找你了。”

    蘇一燦頭腦發懵地睜開眼,盯著幾步之外的杜敬霆看了半晌,好在人雖然喝大了,意識沒有完全喪失,從自行車後座走下來問了句:“找我幹嘛?”

    杜敬霆瞥了眼雙手搭在把手上的年輕男人,眉峰輕擰,撫了撫挺括的襯衫上第一顆扣子,漫不經心地鬆開,岑蒔倒是沒給他什麽眼神,問蘇一燦要了家門鑰匙將自行車騎進院子停好。

    杜敬霆這才對蘇一燦說:“我明天要去趟海南出差,可能得十天半個月的,走之前來看看你,想要什麽禮物?”

    蘇一燦沒什麽情緒地盯著他,後一秒突然就笑了,唇右下方的酒窩顯得格外諷刺,出聲道:“我覺得這個問題你可能問錯人了,去問問上次那朵小百合比較合適呢。”

    杜敬霆的語氣依然溫和如善:“你真介意嗎?”

    蘇一燦反問道:“你覺得我不應該介意嗎?”

    杜敬霆側過臉,望著幽暗的巷子盡頭無聲地笑了,半晌,才回道:“你要介意,我身邊就不會有其他女人了。”

    蘇一燦有些站不住了,淡淡地說了句:“我累了。”

    恰好這時,岑蒔車子停好了,走了出來,麵無表情地對著杜敬霆說:“蘇姐今晚喝了不少酒,人不太舒服,有什麽事改天再說吧。”

    除了在派出所那次,這是杜敬霆第二次正兒八經打量這個小夥子,話雖然是用平常的語氣說的,但孑然一身的姿態卻散發出一種不太易見的侵略性。

    杜敬霆略微一笑,轉而對蘇一燦體貼地說道:“那你先回去休息吧,等我從海南回來,我會找你好好聊聊,畢竟我們之間不是一句分手就可以斷的,你說是吧?”

    太多年的羈絆,即使感情可以說斷就斷,但他們之間那麽多動產、不動產都需要協商處理,理智上來說,是需要好好聊聊。

    蘇一燦點了點頭:“行吧。”

    杜敬霆溫文爾雅地對她說:“晚安。”

    剛想上前摸摸她的腦袋,忽然一道金屬光劃破夜空朝蘇一燦飛去,阻擋在她和杜敬霆之間,是剛才岑蒔從她那接過的鑰匙串,蘇一燦抬手接鑰匙的時候,杜敬霆僵在半空的手默不作聲地收了回去。

    蘇一燦打了個哈欠往家裏走,岑蒔待她進去後,也轉身走進院門,而後回過身準備將院門重新鎖上。

    就在快拉上院門的刹那,他抬眸朝院外看去,杜敬霆依然立在院門口望著他,沒有離開。

    岑蒔迎上他的目光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卻看見杜敬霆突然拍了拍心髒的位置,漆黑的眼神裏沉著一抹幽暗的光,緩聲說道:“她這裏是不會動的。”

    岑蒔斜了斜唇角:“心髒不會動的是死人。”

    杜敬霆眼裏漾開一抹涼涼的笑意:“也許吧。”

    說完他便收回目光大步走回車前,黑色高檔轎車揚長而去消失在巷口。

    杜敬霆走後,岑蒔卻在半殘的月光下陷入了短暫的思索,不會動是什麽意思?是說蘇一燦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