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 3  鷹擊長空,蒼勁卻……
  第3章 Chapter 3  鷹擊長空,蒼勁卻……

    這間網紅清吧下午客流量也不斷,正值暑假期間,全是本市的年輕人聚在這裏聊天拍照,彼時,旁邊幾桌全部注意到這裏的動靜,強勢圍觀。

    圓頭表哥指著蘇一燦就蠻狠道:“我小妹看見姓杜的家裏都是你的病情分析報告,你他媽仗著有病…”

    話沒說完,蘇一燦拿起白芯凡麵前的水朝著她表哥的臉就潑了過去,而後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砸:“我仗著有病殺人不犯法,你脖子癢了伸過來。”

    此話一出整個清吧鴉雀無聲,就連準備上前勸說的服務生都頓住了,蘇一燦眼裏布上可怕的血絲,加上一夜未睡,人已經熬上了火,渾身透著煞氣,讓人難以侵犯。

    圓頭表哥滿臉憤怒地抹著臉上的水,蘇一燦懶得再跟他們糾纏,轉身就走到岑蒔那桌,敲了下桌子:“走。”

    這會圓頭表哥反應過來了,他當眾被個女人羞辱,一時抹不開麵子,眼看蘇一燦就要走出清吧,朝她背影就吼了句:“我看你這個女人欠收拾。”

    他跨過沙發朝著蘇一燦跟去,岑蒔慢悠悠地站起身,一米九幾的大個子不急不慢地擋住了他的去路,將本就不寬的走道堵了個嚴實,還朝他逼近了一步,將他逼到了這桌的卡座裏,這下連清吧二樓的人都下來圍觀了,隻不過岑蒔個子高,正好將圓頭男卡在死角,後麵的人看不大清。

    圓頭表哥正在氣頭上,張口就罵道:“沒眼睛啊?滾開。”

    岑蒔沒有挪動分毫,而是語氣平淡地問:“你想幹嘛?”

    圓頭表哥眼睜睜看著蘇一燦走出大門,趕忙推了下岑蒔,急道:“勞資不弄死那個女人以為我他媽吃素的。”

    岑蒔眼裏早已沒了剛才麵對蘇一燦時的澄澈,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乖張的戾氣,身型依然紋絲不動,隻是緩緩伸出長臂,從剛才他坐的地方拿起那瓶喝完的啤酒瓶,對著圓頭砸了下去。

    頓時,清吧內響起一陣尖叫,岑蒔頎長的身影立在原地,他手中還拿著碎掉的酒瓶口,眼裏幽寂得像一汪池水,用最平靜的情緒幹著最狠辣的事,仿若鷹擊長空,蒼勁卻也冷漠。

    而後慢悠悠地將已經破碎的酒瓶口在手中轉了一圈,鋒利處對向自己,眼睛不眨地劃了一道口。

    ……

    半個小時後,他們一起被請去了城南派出所,路上的時候蘇一燦都沒搞明白,自己都已經出了清吧,這弟弟到底是怎麽和那圓頭打起來的?

    在派出所裏配合調查的時候,圓頭表哥一個勁地撒潑,對著岑蒔直飆髒話,反觀後者,平靜地坐在椅子上,眼尾都不給他一下,從頭到尾隻說了一句:“他說要弄死我姐,我擔心出事攔了一下。”

    說著似有若無地將受傷的手搭在膝蓋上,傷口還有半幹的血漬,岑蒔濃密的睫毛下是一雙澄澈坦蕩的眼神,天生的眼尾微垂,給人一種無辜感。

    這一對比,但凡在場的人心裏都有些傾斜。

    在車上的時候蘇一燦倒是沒注意,這下才發現岑蒔幹幹淨淨的手上多出一道傷口,內心頓覺過意不去。

    再也聽不下去圓頭男的罵罵咧咧,站起來把岑蒔一擋,對著圓頭男就冷聲道:“你口口聲聲說你沒動手,你沒動手他傷口哪來的?到了派出所還沒句實話。”

    畢竟一個第一天回國,與她素不相識,非親非故的弟弟,要不是圓頭男先動手岑蒔為了攔他,怎麽可能會受傷?

    蘇一燦基本已經斷定肯定是圓頭男先開打,這一來一去搞得圓頭男百口莫辯。

    岑蒔此時倒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看著為自己出頭的蘇一燦,眼裏劃過一抹久違的笑意,恰巧落在圓頭男眼中,氣得他鬧著要調監控。

    他本以為調來監控岑蒔會慌,結果這年輕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嫌他吵,直接將板凳拖到窗邊的角落,長腿微曲著,望著窗外放空,好似壓根沒關注這邊的情況。

    監控的確看見圓頭男氣洶洶地指著蘇一燦往外走的身影,岑蒔擋在他麵前,將他逼到死角後,由於岑蒔的個子太高,幾乎擋住了圓頭男,隻能依稀看見圓頭男確實是在視頻裏先揚手,隻不過當時圓頭男推的這一下,看在民警眼裏便是他先拿酒瓶往岑蒔捅去,被岑蒔手擋了。

    這監控不調還好,一調圓頭男反而有種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節奏,明明自己是被打的那一個,他心裏那個苦啊,恨不得當著民警同誌的麵把岑蒔揍一頓,白芯凡當時就在隔壁桌,算是唯一見證人,幫著她大表哥不停跟民警說是蘇一燦他們先動手打的人。

    對比他們怒氣衝衝的控訴,另一邊倒是異常安靜,蘇一燦坐在民警辦公桌對麵的凳子上轉著筆,岑蒔依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民警聽兩人鬧了半天,轉頭問蘇一燦情況,蘇一燦隻淡淡說了句:“原因?說了半天避重就輕,有膽子做人三,還怕在公共場合丟臉?”

    一句話讓辦公室裏的民警頓時明白過來,再看向白芯凡時眼裏一抹了然,調解道:“你們有矛盾解決矛盾,雙方協商一下怎麽處理,是先上醫院還是怎麽說?”

    蘇一燦直接回道:“不用了,矛盾源馬上到了,等他來再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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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芯凡和表哥對視一眼,開口問道:“你喊杜總來了?”

    蘇一燦靠在椅背上,斜睨著她沒說話,信息是進派出所前發的,提出分手後蘇一燦近期沒有再和杜敬霆見麵的打算,隻是這麽一鬧,她幹脆也豁出去了,直接將杜敬霆約到派出所來,當著民警同誌的麵把事情解決幹淨了。

    白芯凡見蘇一燦沒有搭理她,在另一邊不知道和她表哥嘀咕了什麽,忽然張口對蘇一燦說道:“你剛才說和杜總分手的事,他馬上來了就知道了,你既然和他分手,他的東西你是不是該還給他?”

    蘇一燦挑了下眼皮:“什麽東西?”

    白芯凡憋了半天,開了口:“清潤雍華府。”

    蘇一燦盯著這個小丫頭陷入沉默,清潤雍華府是什麽樓盤蘇一燦不清楚,她這幾年窩在鳳溪,很少往城區跑,杜敬霆混出頭後的確送了她不少值錢的東西,除了包包衣服,不乏汽車和房子。

    他買給蘇一燦的那輛保時捷,她總共也沒開過幾次,現在還停在杜敬霆住處的停車場,鳳溪地方小,街道都窄,她開車又猛,難免碰擦,更多時候她情願開著她的大眾。

    至於房產,幾年前杜敬霆對她說過,他名下不宜房產太多,需要分散,於是陸陸續續過給蘇一燦好幾處,她也隻是配合簽字辦手續,那些房子在哪她都不知道,更沒功夫去看,當年她還調侃過杜敬霆,這屬於婚前財產,就不怕他們哪天掰了,她把房子賣了攜款潛逃?

    那時杜敬霆隻是對著她笑,說錢可以再賺,比起她攜款,他更怕她潛逃。

    和一個人在一起久了,似乎很小的事情就能勾起一段回憶,直到一陣皮鞋踏在地磚上的聲音由遠及近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抬起頭的時候,杜敬霆正從走廊盡頭朝這裏走來,襯衫西褲,身姿挺拔。

    想當年蘇一燦翻圍牆跑到八中操場,一眼就在排隊的人群中看到了杜敬霆,她會對杜敬霆一見鍾情,始於顏值,現在她承認杜敬霆依然很養眼,屬於成功精英人士的養眼,可似乎和她記憶中男孩的模樣早已相去甚遠。

    杜敬霆身後還帶了兩個人,浩浩蕩蕩而來,一群人一進來,辦公室內的氣場立馬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白芯凡和她表哥趕忙站起身,她紅著眼睛喊了聲:“杜總。”

    杜敬霆掃了她一眼,目光落在蘇一燦身上,蘇一燦依然坐在椅子上,神情淡漠。

    白芯凡抽抽嗒嗒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蘇一燦一句話沒說,旁邊兩人把剛才和民警同誌的控訴又跟杜敬霆說了一遍,杜敬霆的眉峰幾不可見地皺了下,隨後反而舒展開來,轉過頭,似笑非笑地看著那個跳腳的圓頭表哥:“燦燦不會主動來招惹你們,更不會無緣無故對你們動手,我倒是希望…”

    年輕民警抬起頭盯著他,杜敬霆突然收了神色沒接著說下去,圓頭表哥已經給冤枉了一個小時,現在一頭惱火,搞得好像他們栽贓蘇一燦一樣,當即就跳了出來指著蘇一燦的鼻子就朝她走去:“你可以啊,過來見個麵還帶人,是不是早有準備,就打算陰我們的?”

    步子剛邁出去,一直坐在窗邊默不作聲的岑蒔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長腿一伸恰好伸到了圓頭男人的腳下,絆得他當即跌了個狗吃屎,那動靜惹得旁邊幾個民警都圍了過來。

    圓頭男人在地上哀嚎了一聲,人還沒爬起來就盯著岑蒔吼道:“你小子活膩味了?”

    岑蒔剛伸完懶腰,收手翹腳寡淡地飄了句:“你撞疼我了。”

    “……”

    圓頭男人連滾帶爬,不顧民警在場就朝岑蒔衝去,蘇一燦終於從椅子上起身,一把拽住圓頭男人的後衣領往辦公室的大門上狠狠一扔,盯著杜敬霆就說道:“這兩人想追究我責任。”

    說完她嘴角勾出一抹笑,眼裏卻笑意全無:“這個責任該我承擔嗎?”

    杜敬霆單手抄在西裝褲口袋內,隻站在那就有種天生的森冷感,他撇了眼蘇一燦身後從未見過的年輕男人,答非所問地說了句:“他是誰?”

    蘇一燦隨口答道:“岑…”

    她一時間忘了他的中文名,回頭看了眼,後者略抬眼皮接了個“蒔”字。

    蘇一燦轉回頭對杜敬霆說:“我爸媽朋友家的小孩。”

    岑蒔斜著眼朝那頭望去,正好對上杜敬霆沒什麽溫度的眼神,後者同樣也用著一種審視的目光在看他,縱使什麽話也沒有,常年在爾虞我詐的生意場上醞釀出的氣質多少帶著種勢不可擋的壓迫感,岑蒔卻沒有絲毫回避,迎上他的目光嘴角微斜,像笑確切來說又不是笑的表情。

    杜敬霆沒再多問,偏頭對帶來的人交代了幾句,讓他們去處理後續的事情,杜敬霆的手下把圓頭表哥拉到一邊。

    白芯凡卻在杜敬霆身後小聲說道:“就是那個男的打我表哥的。”

    杜敬霆麵上掛著溫和的笑意,語氣卻有些冷地問了她一句:“為什麽打?”

    一句話讓白芯凡自知理虧,悶著聲不說話,杜敬霆表情不變,接著說:“再讓我知道你打擾了燦燦,我會讓你承擔不起這個後果。”

    白芯凡低著頭,身形明顯頓了一下,蘇一燦望著杜敬霆,一時間有些恍惚,杜敬霆在她的記憶中早就定格了,冰封在他二十歲的那年,那個如沐春風的歲月裏。

    而眼前這個男人語氣像從前一樣和善,隻是早已不再掩飾身體裏的鋒利和野心,她甚至經常會產生一種錯覺,她從未真正看清過杜敬霆,她記憶中他曾經的樣子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模糊。

    不知道杜敬霆的手下說了什麽,白芯凡表哥也不囂張了,同意和解,蘇一燦簽了個字。

    杜敬霆立在一邊瞧著她的黑眼圈,聲音溫潤了幾分:“我先送你回去。”

    蘇一燦不鹹不淡地回道:“不用,我開車來的,沒我什麽事那我先走了。”

    說完她回頭看了眼岑蒔就往外走去,岑蒔乖乖起身跟在蘇一燦身後出了辦公室。

    快到走廊盡頭的時候,後麵突然響起一聲“燦燦”。

    蘇一燦腳步微頓,大雨依然不絕於耳,整座城仿佛都浸泡在水汽中,有種讓人窒息的沉悶感。

    岑蒔也停下腳步瞧著蘇一燦的背影,她頓了幾秒緩緩轉過身,隔著長長的過道望著杜敬霆,他眉眼間有絲疲憊,聲音略沉地對她說:“信息我刪了,就當你沒發過。”

    岑蒔給他們留出了空間,越過蘇一燦身邊自覺的在走廊盡頭等著她。

    蘇一燦側頭望向走廊外連綿的雨柱,好似雨水剛落下,頭頂又有源源不斷的水流,不曾停歇,也看不到盡頭,仿若她的生活,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進入了這場死循環,放不開彼此,卻再也回不去了。

    她想起剛才在清吧白芯凡表哥對她說的話,杜敬霆還在找人觀察她,定期出病情報告。

    她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收回視線再次望向杜敬霆,對他苦笑了下:“你是不是覺得我的病根本沒好?”

    杜敬霆漸漸攏起眉,蘇一燦嘴角的苦笑緩緩綻放了,她垂著視線,剛才麵對裏麵兩人的氣勢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好像還是十年前那個整天跟在他屁股後麵跑的小姑娘,杜敬霆很久沒有見過她這個樣子,蘇一燦的聲音揉在風裏,很輕地傳到他麵前:“算了,放過我吧。”

    向來清傲自持的杜敬霆仿若一下子籠罩在無邊的陰影中,蘇一燦沒再看他,轉過身時,目光對上那雙幹淨的茶色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