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黏人精
  第21章 黏人精

    鈴聲響過幾秒後她才接通, 語氣帶著點試探:“喂?”

    “在家?”徐靳寒的聲音聽起來比她鎮定很多,池鳶對著空氣點點頭,“嗯, 幹嘛。”

    “既然看見了,怎麽不叫我。”他問。

    池鳶站起來,在床邊踱步,話不知不覺就說出口:“叫你幹嘛,我才不想當電燈泡呢。”

    徐靳寒笑了下,尾音震顫著有點勾人。

    不知道這反應戳到她哪根神經,池鳶隆起眉頭, 耳尖卻微微發燙, “笑什麽笑, 再笑我掛了。”

    “你不是想知道她是誰?”徐靳寒問。

    池鳶在想和不想之間糾結了半分鍾, 最終還是理性戰勝了感性, “我就隨口問一下,才不想知道呢。”

    徐靳寒沒把她的嘴硬當回事, 在電話掛斷前, 開誠布公道:“那個女生你認識。”

    沒想到答案來得這麽突然,池鳶愣住, “嗯?”

    “你見過的, 上次在電玩城。”他換了個安靜的地方跟她解釋,“年級指導員今天搬家, 班裏同學打算過來幫忙,她家正好住附近,我順路捎她一段而已, 沒其他事。”

    池鳶沉默下來, 就在她絞盡腦汁準備說點什麽的時侯。

    那邊又加了一句, 低緩的嗓音傳過來:“有空多寫點卷子,別瞎吃醋。”

    ——“誰吃醋了?!你才吃醋呢!”

    短暫沉默後,聽筒裏透出這麽一句。

    池鳶氣急敗壞地說完,又飛速將電話掛斷。

    聽著那邊傳來的嘟音,徐靳寒站在通透幹淨的玻璃窗前,無聲地勾起唇角。

    “老徐,幹嘛呢?”陳南征拎著四個椅子,在身後叫他,“趕緊過來幫忙搭把手。”

    徐靳寒收起手機,神情恢複成平常那般,往客廳走。

    搬家原本是件令人頭疼的事,不過幾個小夥子動作麻利,不到一個小時,家具就規置得差不多了,女生們在旁邊幫忙收拾東西,曹誌遠夫婦就在廚房準備晚飯。

    曹誌遠今年五十有餘,原是公大犯罪心理學的教授,後因病退居二線,現任年級刑事偵查科的指導員,他平時愛跟學生們打成一片,性格好沒有架子,恩威並施,在學校人緣很好。

    老曹的太太傅文是隔壁科技大學的副教授,這新房是老曹兒子買來給夫婦倆養老用的。

    借由幫忙搬家這個緣故,平時在各個崗位實習的同學也好不容易見上一麵。

    吃完飯,幾個人坐在客廳裏聊天,話題來來秋去,從初進學校發生的糗事說到剛實習那會的艱苦,大家各有共鳴,氣氛喧鬧不下。

    但隻要說起學校的事,提得最多的一個名字就是“徐靳寒”。

    說他剛進學校那會是個硬茬,怎麽怎麽不服管,腦袋一根筋還不知道變通,差點把教導員氣得半死;又說他每次測驗都是第一名,又酷又拽,當時學校裏不知道有多少女生喜歡他。

    在他們頻頻談論的同時,主人公卻遠離話題中心。

    段瑜坐在人群中間,視線不由自主地往陽台那邊看。

    曹誌遠的目光從熱鬧的客廳裏收回來,拎著酒罐喝了一口,“怎麽樣,實習還習慣嗎?”

    徐靳寒看向遠處,磨礪之後,眉眼間盡是成熟男人的銳利沉靜,“還行。”

    “老範在西區分局可是出了名的難搞,你去他就沒折騰你?”曹誌遠跟他現任的頂頭上司是多年好友,平時也能從旁打聽到一些消息。

    “要想留在分局,這都是應該的。”

    他沒什麽怨言,誰年輕的時候不是這樣過來的。

    曹誌遠心裏也清楚,範文華那個人脾氣古怪軟硬不吃,能讓他費心思找茬去曆練的人,說明他還能看得上眼,而像徐靳寒這樣各方麵都拔尖的人才,先挫挫銳氣也好。

    看著自己一手培養的兵如今已經能獨當一麵,老曹心裏也是說不出的高興。

    “其實你當時提出去西區我還挺意外的,那片交通複雜,老城區多,事也雜,一般人堅持不下來,尤其還是實習這種貼近基層的工作。”

    徐靳寒也笑了下,指尖摩挲過杯口,說:“在哪都一樣。”

    對他而言確實如此,隻不過在實習分配那天,他想到有人在平安夜那天許的願,覺得做一回達成願望的聖誕老人也未嚐不可。

    曹誌遠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內情,隻不過現在看來,他卻也覺得定他去西區分局是一個正確的決定,“年輕人,多曆練曆練也好。”

    “是。”徐靳寒拿著玻璃杯跟他碰了一下。

    兩人接著聊了幾句後,有人在裏屋喊老曹。

    曹誌遠拍拍徐靳寒的肩膀,說了句“好好幹”,就拎著酒進去了。

    陳南征今晚喝多了,在洗手間吐了幾次,也跑到陽台來透透風。

    徐靳寒不願意聞他的二手酒味,想把陽台留給他,正欲轉身,卻被攔住。

    “你最近是不是對我有什麽意見?”陳南征靠在欄杆上,出眾的五官擰成一團。

    徐靳寒沒接話,立在原地喝完杯子裏剩下的果汁,隨後重重將杯子放下。

    玻璃杯和金屬欄杆碰撞出來的響聲,激得陳南征清醒不少。

    他醒醒神,聽見對麵那人說:“你想多了,我對你沒什麽意見。”

    陳南征不信這話,眯著眼笑了,“你當我看不出來?”

    話沒說完,褲袋裏的手機就響了。

    他垂眼掃過直接掛斷。

    徐靳寒不動聲色地瞥過那界麵上的備注,看過來,“女朋友?”

    陳南征:“不是。”

    “你否得倒快。”徐靳寒說。

    陳南征直覺他話裏有話,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老徐,咱們是這麽多年的朋友和戰友,你有什麽話不能跟我直說的?”

    也許是那話裏的某些字眼觸動到他,徐靳寒改變了主意。

    “就因為這麽多年的情誼,我不願意把事情攤開了跟你說。”他靠在欄杆上,眸底映入更深的暮色,“但我必須提醒你,希望你對待每段感情的時侯,都是真心且唯一的。”

    話說到這個份上,陳南征心裏有了考量。

    他笑意漸收,換了個姿勢一樣靠著,“你怎麽知道我不是真心?”

    話音剛落,寂靜地空氣中又傳來一陣響動。

    陳南征不想理,徐靳寒他卻先一步拿起手機,界麵上那行親昵的備注,在此刻看得更加清晰,“看來連老天爺都不肯幫你。”

    陳南征直接放棄辯解,熄滅手機屏,扔在一邊,臉上看不出是什麽表情。

    徐靳寒點到為止,不再多言。

    夜色下的兩人各懷心事。

    雖站得極近,又仿佛相隔很遠。

    聚會散場後,大家各回各家。

    陳南征喝多了,賴著徐靳寒的車不肯走。

    段瑜和師母傅文聊了幾句才從樓上下來,正好碰見徐靳寒把陳南征挪進車裏,她快步跟上去,由於在樓上喝了不少酒的緣故,臉色粉撲撲的。

    “班長。”她在車旁站定。

    徐靳寒關上車門,神情淡淡,“有事?”

    “我晚上喝多了,你能送我一程嗎?”段瑜昂起頭看他。

    這會其他同學都已經走光了,徐靳寒看一眼腕表,時間已經不早,“上來吧。”

    “謝謝。”段瑜笑著把額前的碎發捋至耳後。

    “副駕駛有人了,坐後麵。”徐靳寒說完,繞至另一側上了車。

    寂靜地小道上傳來發動機震顫的聲音,車輪如風般掠過,揚起一地敗落的銀杏葉,等車匆匆駛過,才逐漸歸於平靜。

    吉普車拐出小區,主街上燈火斑駁。

    徐靳寒不是個話多的人,從沒有找話題聊天的自覺,陳南征靠在副駕駛上睡得正熟,行駛路上,隻有段瑜主動說話,他偶爾接一兩句,就沒了下文。

    段瑜也不並總是情緒高漲,幾次搭話沒得到回應以後,車廂內又逐漸安靜下來。

    晚上沒有堵車,回去的路程比來時要快。

    陳南征的家在嘉禾小區的前兩個路口,段瑜本以為徐靳寒會先送他回去,可直到看見熟悉的建築,她才明白,徐靳寒並沒有給她留下單獨相處的時間。

    “那我先回去了。”下車時,段瑜臉上的笑容淡了些。

    徐靳寒稍稍頷首,就像送某個熟悉的人回家那樣,沒有任何不同,“注意安全。”

    段瑜說“好”,手跨上背包帶,往前走了兩步。

    在聽見身後的車輛有所響動的時侯,她毅然往回走,到車窗前,“班長。”

    徐靳寒看過來,眉眼被前方掃來的車燈照亮。

    段瑜被那眼神震了一下,表情仍舊如常,“我忘了跟你說,從明天開始我就轉到西區分局協助工作了,以後還請你多多指教。”

    徐靳寒眉頭幾不可聞地皺起又放下,最終什麽都沒說,重新驅車離開。

    段瑜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用手掃掉眼前的灰塵,有些自討沒趣地撇了撇嘴。

    陳南征醒來的時侯,吉普車已經在東區分局派出所門口停了很久。

    他解開安全帶伸了個懶腰,接著把半開的窗戶關上,“我說怎麽這麽冷,大冬天的。”

    “開窗散散味。”徐靳寒單手搭在窗沿處,聽見這話收回眼,“你到了,下車。”

    陳南征打開車門,另一條腿還沒踩到地上,又坐回來,“我說怎麽這麽奇怪,你大半夜的把我送到這幹嘛,老子明天不上班。”

    徐靳寒言簡意賅:“順路。”

    “,,”陳南征心裏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你他媽繞了半個城區,跟我說順路,順哪門子路?”

    徐靳寒揉揉太陽穴,沒功夫跟他扯,“你到底下不下車。”

    “不下,你把我送回去。”陳南征酒也醒得差不多了,重新扣上安全帶。

    徐靳寒沉默著打轉方向盤,準備沿路返回。

    這麽一反常態竟然沒直接把他扔下去,陳南征倒奇怪了,“你小子不會憋著什麽壞呢吧。”

    駕駛座的冷麵男人掃他一眼,“嗯,準備把你扔到後海喂魚。”

    “,,”嗬嗬。

    雖說過年這段時間比平時要鬆泛一些,但徐靳寒也給池鳶布置了任務。

    寫完定好的兩套試卷之後,池鳶揉揉僵硬的肩頸,才發現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

    她去廚房倒水的時侯,客廳外都是黑的,隻有池弘毅揣著手靠在沙發上打盹。

    池鳶把電視關掉,喊池弘毅進去睡,等客廳沒人了,她才關上燈回房間。

    睡覺之前的時間是難得的放鬆時刻。

    池鳶躺在床上看群裏的小夥伴發的照片,界麵上彈出□□新消息的通知欄,是班上的群聊,也有跟她一樣刷題到這麽晚沒睡的,池鳶見縫插針聊了兩句閑話。

    返回消息欄的時侯,發現之前被她屏蔽的八卦群又熱鬧起來。

    池鳶點進去,從未讀消息開始看,刷到中途,看見那個昵稱為“小兔子乖乖”的女生又發了一張照片。

    是一張近景照,看車內的布置像是坐在後座拍的。

    駕駛座上的男人隻露出一個後頸,以及搭在方向盤上骨節分明的手。

    群裏吵吵嚷嚷,池鳶卻在第一眼看去的時侯,就辨認出了他是誰。

    徐靳寒穿得跟她下午見到的時侯一樣,黑衣黑褲,幹淨利落,手上的腕表是他常戴的那款。

    除去熟悉的車內布置,那後視鏡下的海綿寶寶吊飾,還是她上次和殷宋宋出去逛街時在一個小商品店買的,樣式奇特獨一無二。

    池鳶攏攏眉,意識到這個名叫“小兔子乖乖”的女生,可能就是之前在國貿見到的段瑜。

    但,如果是她的話,她怎麽會在二中的群裏呢?

    想著想著,那種胸口仿佛憋了堵氣的不適感又悄悄湧現。

    她抱著手機糾結半晌,最終還是沒有去打擾徐靳寒,畢竟他下午已經把話說得那麽清楚。

    池鳶想,人與人之間這點信任還是要有的,更何況那個人還是徐靳寒呢。

    自我說服成功後,她放下手機,很快進入夢鄉。

    當晚,池鳶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夢裏還是那輛吉普車,徐靳寒在駕駛座上,她就坐在副駕駛。

    他們準備去山上野炊,在途徑一個加油站的時侯,加油站裏的員工突然變成了段瑜的臉,她把加油槍對準這邊,池鳶感覺渾身都被油淋濕了,刺鼻的汽油味讓她很難受。

    就在她準備向徐靳寒求助的時侯,他居然挽著段瑜的手上了車。

    段瑜代替了她的位置,池鳶看見她在擺弄手裏的打火機,歪著頭對她笑。

    很快,車輛發動。

    池鳶奮力追上去,可不論怎麽追,那輛車卻離她越來越遠。

    吉普車經過拐角,段瑜臉上帶著屬於勝利者的喜悅,將打火機從車窗拋下,油遇火瞬間蔓延,在身體傳來灼燒的痛感之前,池鳶醒了。

    她睜開眼睛觀察四周,對著明亮的天花板看了好一會。

    那夢境裏被背叛的感覺還記憶猶新。

    池鳶氣到不行,在手機上找到徐靳寒的微信,手速飛快,劈頭蓋臉就是一句——

    [腳踩兩隻船,你個渣男!]

    作者有話說:

    徐靳寒:?

    感謝你來^_^

    評論區有紅包掉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