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好,真是好得很!
  第六十一章 好,真是好得很!

    漆黑的夜空不知何時開始飄起了雪花。

    薛靖霖撩開長袍,跪了下來,“臣惶恐,公主金枝玉葉不敢高攀。臣的祖母為臣所求的親事定是極好的,臣早就傾慕於薑家三姑娘,陛下金口玉言替我和薑姑娘賜下良緣,臣感恩於心,謝陛下恩典。”

    蕭懷衍看向薛靖霖,手上被刺的傷口隱隱作痛,一個在大殿上哀求他成全,一個跪在此地謝他恩典。

    好,真是好得很!

    那股被愚弄被欺騙的憤怒又湧了上來,蕭懷衍似笑非笑,“薛世子未免謝得太早了點。”

    薛靖霖心中咯噔一下,

    說完麵色冷凝地從薛靖霖身旁走過。

    低著頭的薛靖霖在蕭懷衍進過的一刹那,看到到一滴鮮血從他的袖子裏落到了地上。

    薛靖霖的眼中滑過一抹異色。

    待他抬起頭時,蕭懷衍一行已經走遠,薛靖霖站了起來朝他剛剛經過的地上仔細分辨,有幾滴不明顯的血漬。

    ……

    薑蜜從側殿出來後,外麵沒有宮人守著。

    引她過來的宮人雖出自慈寧宮,但應是蕭懷衍安排的人。

    看來姑母並沒有派人來尋她,她猶豫一下打算先回宴席上,避開姑母的責問。

    薑蜜在快要到宴殿時,沒想到遇上了崔嬤嬤。

    崔嬤嬤剛送太醫出來,正準備被慈寧宮寢殿,便遠遠地看到披風站在細雪中的薑蜜。

    崔嬤嬤走了過去,問道:“三姑娘是來求見太後娘娘的嗎?”

    薑蜜神色一暗,道:“崔嬤嬤,姑母好些了嗎?”

    崔嬤嬤抬手為薑蜜把披風的兜帽戴上,“三姑娘,莫站在雪裏,仔細受涼。太後娘娘剛服下藥睡過去了。”

    崔嬤嬤歎息一聲道:“姑娘,你實在是不該啊。娘娘這會誰也不想見,姑娘先隨承恩侯夫人她們回府吧。”

    崔嬤嬤說完便要離開。

    薑蜜沒忍住出聲叫住她,“嬤嬤,請好好照顧姑母。我,我改日來向她請罪。”

    崔嬤嬤深深看她一樣,福了福身,“三姑娘放心吧。老奴先告退了。”

    薑蜜腳步有些僵硬地往傳來絲樂聲的宴殿走去,她抬頭看起飄落的飛雪,伸出手接過一片雪花,看著融化在掌心。

    這一切應該是結束了吧。

    她把話說著那麽決絕,不留餘地,以蕭懷衍的驕傲和身份沒有在當時處置她,便是放過她了吧?

    在被蕭懷衍逼迫時,她絕望地想到了自戕,可當又有了生的希望,她還是想好好活下去。

    這一年四季的景色,她還想多看一看。

    如果可能的話,她想過著跟前世不一樣的軌跡,不被困在京城,能夠有機會去見見書裏麵描述的異地風情。

    落雪的夜晚,但願明日能夠放晴。

    宴席散了,薑蜜隨著承恩侯夫人和薑宜走了出來,各家的夫人走過她們身邊時神色各異,亦有關係親近點的人家會上前恭賀兩聲。

    承恩侯夫人臉笑的有點僵,得了這樁求來的賜婚,不笑也得笑了。

    正要上馬車時,看到鎮國公世子扶著昭陽大長公主也往這邊走過來。

    承恩侯府夫人隻好停下來,見過大長公主。

    昭陽大長公主對承恩侯府夫人很是客氣,說了兩句話,便扶著身旁嬤嬤的手回鎮國公府的馬車了。

    薛靖霖看向戴著兜帽的薑蜜,輕聲地關切問道:“薑姑娘,你還好吧?”

    薑蜜朝他點了點頭。

    薛靖霖笑了笑,似是放心了,他朝薑蜜和承恩侯夫人拱手一禮,便也回鎮國公府那邊的馬車裏了。

    承恩侯夫人見他離開鬆了一口氣,這地方人來人往,那麽多勳貴世家都會瞧見,雖然是賜婚了,可又還沒成親,總歸是不太好。

    她讓薑蜜和薑宜也趕緊上馬車,回侯府去。

    ……

    昭陽大長公主見薛靖霖掀開簾子坐了進來,她笑著道:“這回可如你的意了?”

    薛靖霖感激道:“多虧了祖母相助才能順利賜婚。”

    昭陽大長公主搖了搖頭,她喝了一口熱茶,緩緩道:“不,不是我。而是薑蜜那個小姑娘。”

    “我沒想到那個小姑娘居然會有那麽大的勇氣,違抗太後的命令又用恩情求得陛下不得不賜婚。一開始我還擔心這樣嬌養的小姑娘會不會在宴上被嚇到退縮,她穩住了。嗯,擔得上未來的世子夫人。”

    薛靖霖難得見祖母這麽誇一個姑娘,他道:“那祖母便早早的將婚期定下,把她迎進咱們公國府。”

    昭陽大長公主道:“賜婚是聖上口諭,聖旨不知道什麽時候下來。婚期還得跟他父親相商,這三書六禮流程也不能少,就算再快也得要小半年。”

    薛靖霖皺了皺眉,“還要半年?這都有賜婚了,就不能再快些嗎?”

    昭陽大長公主打趣道:“就這麽急?這都求著賜婚了,再加快縮短婚期的話,隻怕招來一些閑言閑語以為你們兩個早有首尾,她的肚子等不了了,才會這樣急匆匆地進門。”

    薛靖霖麵上尷尬以手抵拳在唇邊咳了幾聲,他道:“那按祖母的意思來吧。若是能快便快些。”

    昭陽大長公主笑著道:“急什麽,你的未來的媳婦又跑不掉。”

    薛靖霖沒有說話,隻任大長公主取笑。

    他心裏頭卻有些不安。

    ……

    後半夜的雪,越下越大,李福焦急地看著陛下坐在錦繡宮的梅樹下的石椅上許久了,他獨飲手中的酒,任鵝毛大雪飄落在他的身上,還不許宮人上前伺候。

    李福擔憂不已,陛下這已經是喝了三壺酒了,他早先在交泰殿跟文武百官共飲時已喝了不少,再這麽喝下去定要傷身了。

    蕭懷衍搖了搖手裏的酒壺,又沒了。

    他嗤笑一聲,將那酒壺擲到地上,清脆的一聲響,碎片落了一地。

    “李福拿酒來。”

    李福聽到召喚才敢上前,他勸道:“陛下,您不要再喝了。您身上的雪都融化了,這雪水浸濕了衣裳寒氣入體,那會傷了聖體的。陛下,您回乾清宮吧?”

    蕭懷衍清淩淩地朝李福瞥了一眼,李福一個激靈,他隻好讓伺候的人將酒遞上來,他拿了親自送到陛下麵前。

    蕭懷衍抬手去拿酒,那片已被血漬染紅的袖擺露了出來,李福大驚失色,“陛下,您的手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