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蕭明珠被噎了一下, 不知道該怎麽介紹江宜年比較合適,正躊躇著,青年溫和有禮的嗓音響起。

    “我是明瑾的朋友。”

    少年恍若未聞, 仍然固執地抓著她的手腕, 那雙漂亮的眼定定的望著她。

    蕭明珠被他這麽一瞧, 莫名就有些心虛,她嗓音弱了些,小聲說:“就是我三哥哥的朋友, 才第一次見麵而已。”

    小姑娘眉眼垂著, 細白的手指不安的攪在一起,那模樣瞧著倒像是怕被長輩訓斥一樣。

    還挺乖。

    江宜年忽然就想到了蕭明瑾平日裏和他說的話。

    他說他這個妹妹雖然有點嬌縱, 但沒什麽壞脾氣,因為長輩們都慣著, 向來天不怕地不怕。

    沒來之前,他腦海中已經有了印象,一定是個肆意張揚又明媚的小姑娘。

    見了麵,果然是這樣。

    隻是蕭明瑾那句,天不怕地不怕倒是有待考證。

    他瞧著在少年麵前都快縮成一團的小姑娘,怎麽也覺得和他這句話聯係不到一起。

    江宜年的輕笑,讓得蕭明珠耳根紅了下, 旋即故作鎮定的介紹:“他就是我和你說的和我定親的那個人。”

    江宜年恍然。

    難怪,這人一來就對他充滿敵意, 原來是和她定親的人。

    他嗓音溫和, 眼帶笑意地拱拱手說:“恭喜你們。”

    蕭明珠臉頰有些熱,低低地應了一聲。

    青年眼神清朗, 並不摻雜半分惡意。

    謝宴遲才明白許是自己誤會了, 麵色緩和了下來, 可握著她手腕的手卻沒鬆開,抿唇說:“謝宴遲。”

    謝,大魏的聖上正是姓謝。

    江宜年意識到眼前這人的身份不一般,不過卻並沒有說些什麽,朝他點了點頭,“那你們聊,我去找明瑾。”

    蕭明珠喊住她,“你那個未婚妻叫什麽啊?”

    江宜年神色怔了下,“這麽長時間過去,便是她還活著,恐怕也不記得自己叫什麽了罷。”

    “那也不一定,你好歹說一下,起碼也算是個線索罷。”

    “她叫杜韶念,小名念念。”江宜年頓了下,輕聲說:“她手腕的地方約末有個疤痕,是年幼時不小心劃到的。”

    “在什麽地方丟的呀??”

    江宜年想了想,不太確定的說:“開福寺附近罷,那時說去看燈會,應當就是那附近。”

    其實這麽多年過去,他早已經不抱希望,但仍在心底留著一個期盼,希望她還活著,隻是在某個他不知道的地方而已。

    他走後,蕭明珠才鼓起臉問謝四:“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我就想看看你。”少年嗓音有些委屈,輕聲說:“昨晚被冷風吹了那麽久,我怕你病了想著過來瞧瞧你,然後聽見你院裏的丫鬟說你出去了,才過來找你。”

    他眉眼垂著,那粒小梨渦也因為委屈藏了起來,緊緊抿著唇。

    蕭明珠瞬間就開始內疚,她仰著頭結結巴巴的解釋:“蕭明瑾自作主張,他騙我過來相看,不過我都已經和那個江宜年說清楚了。”

    謝宴遲眼裏染了笑意,“嗯我聽見了。”

    小姑娘鬆口氣,小聲問:“那你不生氣了?”

    他應了一聲:“不生氣。”

    蕭明珠放下心來,彎著眉眼說:“我就說我不會騙你。”

    謝宴遲嗯了一聲,鬆開她的手腕,試探性地抓住了她的手。

    小姑娘身子頓時僵住,耳根燒紅了,她掙紮了兩下沒掙脫開,想到他剛才委屈的嗓音,猶豫了下,還是任由他握著了。

    在她看不見的角度,少年的唇角悄悄上揚。

    走了一會兒,謝宴遲拉著她到賣糖葫蘆的攤販麵前停下。

    “我要兩串。”

    “好嘞。”賣糖葫蘆的小販笑著眯起眼,將糖葫蘆串遞給他,“您拿好。”

    蕭明珠眼睛亮了起來,也顧不上紅著的臉,眼巴巴的問:“我們一人一串嗎?”

    “不是。”謝宴遲咬了一個,將兩串都遞給她,“我隻吃一個,剩下的都給你。”

    他記得小姑娘有許久沒有吃糖葫蘆了。

    她是鎮國公府的嫡小姐,府裏的丫鬟們很少會給她買這些吃,隻有偶爾出來嚐一點。

    她都那麽久沒吃了,多吃一點她應該會很高興。

    蕭明珠彎著眼接過,咬了口,甜甜脆脆的糖霜在嘴裏化開,然後便是山楂的酸甜。

    她都許久沒嚐到了,就算母親她們允許她吃,也隻是允許她吃一串,哪像謝四,給她買了兩大串。

    她咬了口山楂,含糊不清的喊他,“謝四,你以後都會給我買很多吃的嗎?”

    “會!你嫁給我後,你想要什麽,我就給你買什麽。”

    小姑娘忽然轉過頭來盯著他,“那我要是不嫁給你,你會買給別人嗎?”

    “不會。”少年回答地很幹脆,輕聲說:“我會買很多很多你喜歡吃的,等你哪一天能注意到我,你隻要一回過頭,就能看到我給你買了很多很多的東西。”

    “那我要是一直不回頭呢?”

    “我就在原地等你,這樣你想回頭,一眼就能看見我了。”

    他嗓音有些輕快,可蕭明珠卻聽得有些悶悶的。

    她咬了口糖葫蘆,將另一串完整的糖葫蘆遞給他,“給你。”

    “嗯?”

    蕭明珠將嘴裏的糖葫蘆咽下,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謝四,我以後也會對你很好的。”

    少年怔住。

    小姑娘頓了下,白皙的耳朵染了紅暈,她小聲補充:“就像,就像你對我一樣好。”

    謝宴遲心頭澀澀的疼,密密麻麻的刺疼讓他快喘不過氣來,他連看她一眼也不敢,嗓音有些沙啞:“好。”

    快到鎮國公府外,蕭明珠停下腳步,衝他揮揮手,“快回去罷,記得吃糖葫蘆。”

    謝宴遲應了聲,撫著她的長發問:“什麽時候和你母親她們說?”

    蕭明珠愣了下,心虛的沒敢抬頭看他,幹巴巴的說:“你怎麽知道我還沒說啊?”

    “一猜就能猜到。”謝宴遲哼笑,又彎著眼說:“快點和她們說吧,我也回去和父皇說。”

    蕭明珠嘟囔著應了聲:“知道啦。”

    謝宴遲屈指彈了下她的額頭,末了又心疼地揉了揉,輕聲說:“我想早點娶你,蕭明珠。”

    小姑娘漲紅了臉,沒敢抬頭看他,“我我先回去了。”

    瞧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謝宴遲垂下眸輕輕笑了。

    今年的生辰,他想和神佛許一個貪心的願望,他想做蕭明珠的心上人。

    *

    禦書房

    慶康帝低著頭批閱奏折,邊上侍奉的太監趙奉說:“陛下,四殿下求見。”

    “他何時這麽有規矩了?”慶康帝有些詫異,隨手丟了奏折往後靠了靠,“宣。”

    話落沒多久,穿著墨色勁衣的少年大步走了進來,衣襟金線繡著丹桂,他眉眼疏朗漂亮,膚色冷白如玉,那雙狹長的眼尾沒添笑意時便漫不經心的。

    每每瞧著他的臉,慶康帝都會神色一陣恍惚,太像了,這張臉像極了阿容。

    尤其那雙眼,冷冷淡淡的也像極了。

    “父皇。”

    少年的嗓音將他回憶中抽離,慶康帝揉了下眉心,問:“說罷,有什麽事找朕。”

    謝宴遲垂眼說:“我想娶蕭明珠。”

    慶康帝敲著桌麵的手指慢慢停下來,坐正身子審視他,臉色沉了下來,可少年卻直視他的眼神,目光裏坦坦蕩蕩,沒有半分藏私。

    對視了幾秒,慶康帝驀地又笑著問:“朕記得你與鎮國公府那小丫頭打小不對付,又怎麽突然有了這種想法?”

    “要知道鎮國公府就她一個嫡出姑娘,鎮國公他們都寶貴著呢,可不會由著你來欺負她。”

    因為是嫡出的姑娘,誰若娶了她,便等同於背後有了鎮國公府,對於皇子來說,這是最好的助力。

    “一直都很喜歡。”謝宴遲神色懶懶的,透出些漫不經心,“父皇同意嗎?”

    他語調淡淡的,說話也沒什麽恭敬,宮裏的太監宮女們早就習慣了他在慶康帝麵前的態度,都見怪不怪。

    慶康帝沉默了許久,忽然說:“若朕不同意呢?”

    少年語調很淡,又說:“我要娶她!”

    是要,不是想。

    “這就是你和朕說話的態度嗎?”慶康帝忽得怒了,拍了下桌嗬斥道:“朕憐惜你自幼沒了母妃,便多照顧你,可你不要仗著朕對你母妃的愧疚,便一再肆無忌憚,朕首先是一國之君,其次才是你的父皇!”

    禦書房內,太監宮女們嚇得跪了一地。

    少年幽幽沉沉的眸子望向他,唇角掀了下,“愧疚?父皇做了什麽覺得對母妃愧疚呢?”

    慶康帝一滯,麵色有一瞬不自然,他沉著臉說:“總之,這件事朕不答應!”

    “可我隻要娶她。”謝宴遲徑直坐了下來,也沒在乎他暴跳如雷的情緒,慢悠悠的問:“父皇是因為什麽不同意呢?”

    “讓我來猜一猜,是因為蕭明珠背後的鎮國公府勢大,父皇怕我壓過了其他幾位兄弟,還是因為父皇想對鎮國公府出手呢?”

    他話音才落,太監趙奉變了臉色,忙讓一眾宮女趕了出去。

    “混賬!”慶康帝怒急,狠狠將奏折甩到了他的身上,沉聲說:“看來朕是將你慣得不知天高地厚,什麽話都敢說了,來人把他給我拖下去,杖責三十大板!”

    太監趙奉還想說什麽,慶康帝冷冷掃了他一眼,他頓時不敢吭聲了。

    守在門外的侍衛走進來,沉聲道:“四殿下,得罪了!”

    謝宴遲掀起眼皮掃了他們一眼,“本宮自己去。”

    他出去後,慶康帝才又靠坐下來,疲憊的揉了揉眉心,“真是慣壞了他。”

    趙奉看著他的眼色笑著說:“四殿下這脾氣啊,可不是就和容妃娘娘一模一樣嗎!”

    慶康帝神色恍惚了下,“是像!和她一樣的倔!”

    趙奉笑著說:“四殿下啊也是您帶大的,若不是和您親近哪會和您這樣說話呢。”

    慶康帝揉了揉眉心沉默下來,“教他們停下來罷。”

    趙奉:“是。”

    過了會兒,趙奉才回來,搖搖頭說:“四殿下硬是要將三十大板仗完才肯回來。”

    慶康帝沉著臉沒說話。

    許久後,門外有了動靜。

    少年慢吞吞的挪進來,他臉色白得厲害,額頭冒了層密汗,可那雙眼卻極為明亮,他抿著唇說:“我要娶蕭明珠!”

    “你…”慶康帝又來了火氣,可瞧著他的臉火氣又硬生生散了個幹淨,他揉了下眉心,沉聲道:“最後一次!朕看在你母妃的麵上最後一次縱容你。”

    作者有話說:

    是今天生日啦 不過我一直過的農曆

    謝謝綠江也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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