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俞嫣撞進薑崢的懷裏, 她下意識地將手抵在薑崢的肩,脫口而出:“幹什麽呀?”

    話一出口, 她有點後悔地輕咬了一下舌尖。

    “不幹什麽,隻是抱抱釀釀。”

    俞嫣安靜地窩在薑崢的懷裏,沉默了片刻,才再問:“隻是抱著?”

    她聽見頭頂傳來薑崢的一道輕笑聲。俞嫣霎時覺得臉熱,她垂下眼睛,將臉埋在薑崢的胸膛。

    薑崢長長的指背緩慢地滑過俞嫣皎白的麵頰,逐漸向下挪去, 最後抬起她的臉。

    俞嫣眼睫慌張地輕顫了兩下,抬起一雙瀲灩的動人眸。薑崢望著她的眼睛, 靠過去,將一個淺吻輕輕落在她的眼睛上。她在他吻過來時下意識閉上眼睛, 又於他推開後緩了緩才慢慢睜開眼。

    至少這一刻, 她的眼裏隻有薑崢。

    薑崢細瞧著懷裏的人, 從她這雙幹淨澄澈的眸子裏去分辨,她對他有沒有喜歡, 有幾分喜歡。

    薑崢搭在俞嫣腰側的手徐徐輕撫著掌下凹陷下去的柔軟。他說:“釀釀, 婚事匆忙我總覺得於你有愧。總想著彌補你些什麽。”

    俞嫣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提到這件事。雖然她心裏確實覺得遺憾,可也知道這世間沒有什麽十全十美, 事情趕上來了也是沒辦法。

    她笨拙學著溫柔:“太奶奶為重。而且你對我很好。”

    後一句話,俞嫣有點難為情才說出口。既然說出口了,她又繼續硬著頭皮說:“連累你陪我這麽晚沒睡,還要幫我捶揉……”

    俞嫣勉強說出來的話, 正是薑崢在等的話。在俞嫣沒注意的時候, 薑崢唇畔慢慢勾出一抹淺笑, 他說:“那釀釀能不能幫我個忙, 也算今晚給釀釀捶揉的報酬。”

    俞嫣心裏忽然閃過一絲怪異。她抬起眼睛望向薑崢的眼睛,蹙眉問:“你要我幹什麽?”

    薑崢沒有直說,而是說:“五哥夫婦感情甚好,成婚三年仍舊如膠似漆。”

    俞嫣輕輕點了下頭,對於侯府裏各房的事情,她也有一些了解,知道薑崢這話是實情。

    薑崢微頓,又說:“五哥身上偶爾會有零星吻痕,羨煞他人。”

    他拉住俞嫣的手,捧著她的手放到唇邊,用微粉的指端輕輕碰一碰他的唇。他含笑望著俞嫣,用溫柔的語調:“釀釀,我也想要。”

    俞嫣輕輕掙了掙手,沒能掙開,她小聲問:“不能換一個報酬嗎?”

    “釀釀——”薑崢將聲線拉長,繾柔的語調裏帶著幾分執意。他說:“我想要。”

    俞嫣輕咬了下唇,分明覺得他不講理不像話,可是對上他這雙溫柔相望的眸子,俞嫣莫名有些開不了拒絕的口。她別開視線,不去看薑崢的眼睛,聲音更低:“哪裏?”

    “別人能看見的地方。這裏,這裏,或者這裏。”薑崢握住俞嫣的手,用她的指端碰一碰喉結,再碰一碰頸側,最後再用她的纖柔的指端碰一碰他的耳垂。

    他又問:“釀釀覺得哪裏好些?”

    俞嫣抬起一雙蘊著羞憤的眸子微瞪他一眼,然後迅速湊過去,在薑崢的耳垂上微微用力地咬了一下。

    “咬痕也挺好的!”俞嫣嗡聲留下這樣一句,飛快地轉過身背對著薑崢,不想讓他看她染了紅暈的臉。

    薑崢抬手,用指腹輕沾了一下自己的耳垂,指腹上隱約沾了一點濕感。他將指腹遞到眼前,倒也沒瞧出痕跡,隻是那殘著的濕感確實存在。

    要現在下榻去拿帕子擦去她留在他指腹的口水嗎?

    算了。

    薑崢將指腹送至唇畔貼唇蹭去那絲若有似無的潮覺。

    然後薑崢靠過去,輕輕吻了她的耳垂。俞嫣纖薄的肩微微輕聳,直到薑崢離開。他從俞嫣身後抱住她,將人攬進懷裏,低聲:“下次可不許再抵賴。”

    俞嫣抿著唇沒有說話。他的手臂從她頸下穿過,俞嫣的視線落在薑崢放在她眼前的手。她望著薑崢的這隻手好久好久,久到她以為身後的薑崢已經睡著了,她才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將手輕輕去握他的手。

    她剛將手放進薑崢攤開的掌心,她以為睡著了的人立刻長指收攏將她的手握在掌中。

    俞嫣以為他睡著了,小動作被拆穿的驚嚇讓俞嫣的身子下意識地輕顫了一下,她帶著幾分羞惱地想將手收回來,可是她的手被薑崢緊緊握著,掙不開。

    當她不再掙,薑崢才微微鬆開些,再將指端貼蹭過她的手心,長指穿進她的指縫,與她十指相扣。這樣,她更掙不開了。

    緩慢貫穿整個手心的酥麻,和十指交握的牢固,讓俞嫣安靜地望著兩個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慢慢彎了眼眸。

    直到俞嫣睡著,她的視線裏都是兩個人握在一起的手。困倦襲來,她慢慢睡著了。跳舞的疲乏再次襲來,讓她睡得很沉,連下半夜外麵的驚雷暴雨也沒能將她吵醒。

    當然了,正是因為俞嫣睡得這樣沉,她身上寬鬆的長袍什麽時候被解開,她也渾然不知。

    翌日清晨,她睡飽愜意地坐起身,才發現昨天夜裏她身上的那件長袍早已不見了蹤影。俞嫣愣了一下,還以為是自己睡得不安分將那件本就寬鬆的衣袍弄掉了。可是當她掀開床幔望去,一眼看見那件長袍搭在黃梨木衣架上。

    俞嫣胸腔裏的那顆心忽然快速地跳了兩下,猜測是薑崢把她衣衫去了。麵頰開始泛紅的那一刹那,她心裏生出一絲惱意。

    偏偏薑崢這個時候從外麵進來。

    俞嫣用床幔遮著自己,隻露出半張臉來,她微瞪他:“你這人真可惡。我醒時不動我身上衣裳,等我睡著了才下手!”

    薑崢輕笑了一聲,他立在俞嫣麵前頷首道:“衣衫壓皺,下次把你叫醒你自己換。”

    “你……”俞嫣沒想到自己這麽一唬,他就將實情招了出來!果然是他幹的……

    薑崢伸手,輕輕捏了捏俞嫣露在床幔外的臉頰,溫聲:“起來用早膳。”

    俞嫣這才看見薑崢手裏拿著她的衣服。她輕哼一聲,說:“把衣服給我。”

    薑崢點頭,卻並沒有將手裏的衣服放下,而是俯下身來,將側臉送到俞嫣麵前。

    俞嫣軟綿綿地瞪他一眼,終究是湊過去,在他的臉上輕輕親了一下。

    薑崢這才將她的衣服放在床榻上,溫聲:“不急。慢慢收拾,我去花園走一圈,等你一起用早膳。”

    “知道啦。”俞嫣嘟囔著,一手扯著床幔,一手去床幔下麵去拿衣裳。

    薑崢瞧著,無奈將放在床邊的衣裳往裏鬆了鬆,送進床幔裏側,笑著說:“我這就出去。”

    薑崢去了花園,昨夜後半夜落了大雨,花園裏不少嬌滴滴的花草遭了殃。一大清早,負責花園的家仆們手腳忙碌地處理著。如今花園裏的一片狼藉已經收拾得差不多。剩下的花卉被雨露清洗過,於晨風中飄搖,幹淨又鮮豔。

    他在石亭裏坐下,盈著晨曦的微風欣賞著滿園清潔過後的姹紫嫣紅。

    府中五郎薑崎從遠處經過,手裏捧著一大束鮮花。

    薑崢瞥了一眼,不讚同地收回目光。他知道五哥一大早摘花又是送給他夫人的。

    雖然昨天晚上薑崢用薑崎夫婦的事情向俞嫣索吻,實則他並不欣賞五哥的行事作風。

    對自己的妻子縱容、寵愛和保護都是理所應當,可是像五哥這樣一頭栽進去,喜歡一個女人喜歡得不管不顧,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的行為,實在不至於。

    女人嘛,就該降服她讓她深愛自己。而自己當永遠冷靜、平靜,不能沉溺於情情愛愛這種東西。

    覺得俞嫣收拾得差不多了,薑崢起身往回走。家仆推著木板車經過,木板車裏裝著的是打算移栽過來的花。鮮美的花卉根部卻沾著髒兮兮的泥,實在煞風景。薑崢瞥了一眼,麵無表情地收回目光。

    回去見到俞嫣時,她身上穿的並非今晨薑崢拿給她的衣裳。她身上披著一件寬大的對襟大衫,裏麵則是退紅和竊藍連夜給她裁好的柔軟舞衣。

    “今日可別像昨日那樣累。”薑崢溫聲關懷。

    “我隻是很久沒跳舞,昨天才覺得很累。今天不會了。”俞嫣咬了一口蒸餃,好吃得又咬一口。

    薑崢沒再說什麽,他並不是要管著她,而是為人夫,有些關切的話必須要說。

    俞嫣吃完蒸餃,視線落在薑崢麵前的一碗酥玉餅。自從知道薑崢不喜歡和別人同食,俞嫣雖然每日和他一起進膳,不過一直都是各吃各的。她想吃什麽東西吩咐一聲下去,兩個人每次吃的膳食時常不一樣。

    俞嫣瞧著薑崢吃了一塊酥玉餅,問:“好吃嗎?”

    薑崢欠身,將麵前的那一疊酥玉餅遞放在俞嫣麵前。俞嫣趕忙說:“我嚐一塊就好啦。”

    “你先吃,吃剩的給我。”薑崢道。

    立在一旁等著伺候的夏浮有些驚訝地望向薑崢,本是沉著冷靜喜怒不形於色的人,此刻她臉上還是不由浮現了驚愕。她真的特別想知道,六郎真的可以吃夫人吃剩的東西?

    俞嫣夾起一塊小咬了一口,立刻皺了眉,說:“怎麽是鹹的?我以為是甜的呢!”

    薑崢沒說什麽,用筷子將俞嫣咬了一小口的酥玉餅拿過來,默默吃著。

    夏浮立刻低下頭去,她怕臉上的震驚太過明顯。

    忽然的一陣風從窗外吹進來,吹進一室雨後的清新甘甜氣息。俞嫣不由微微眯起眼睛,愜意迎風望向窗外,去嗅雨後的清甘。

    她又轉眸對薑崢笑:“窗台上要是擺一盆剛摘的花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