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第127章
吃完午飯,楊東還在說食堂，已經不是在說眼見的食堂情況，是在說吃完年夜飯去食堂的計劃。
“不出意外,七點左右就能在外公外婆家吃完晚飯了，立秋,我們一起去食堂。”他很想見見食堂年夜飯場景。
“你別對我撒嬌。”沈立秋沒立即答應。
本來想說撒嬌對她來說沒用……沒辦法堅定說沒用，她吃東哥撒嬌這套。
楊東：“我哪有撒嬌,我是大男人。”
沈立秋笑笑不說話。
也不管是不是在撒嬌了,楊東求她，他想去食堂。
他想去她不會攔著，他想她陪著一起去，所以求她。
被磨得沒辦法,沈立秋有氣無力答應下來。
食堂年假期間晚上八點關門，湯阿姨定包間時間從五點開始算,八點結束。
他們在外公外婆家吃完晚飯說會兒話,肯定七點多了。
路上再花十幾二十分鍾，回去食堂都要收工了，有什麽好看的？
實在拗不過東哥，隻能答應他，讓他看一眼，看完就走。
楊東滿意了，吃完午飯，將餐具洗幹淨,去睡覺間挑下午要穿出門的衣服。
沈立秋這幾天裏衣是一件套一件，自己都不記得穿了多少件,外套穿了楊東的,下午還是穿他的外套,等他選好了，她再隨便挑件黑色棉衣。
她在家穿的是他自己破了縫補過的衣服，破是破了，在家穿著方便，弄髒不心疼。
下午出門後，直到吃完年夜飯都不再回家，是要為了體麵，穿件好點的棉衣。
楊東給自己挑好之後，也幫立秋挑好：“走在一起，陌生人都能看出我們的夫妻身份。”
沈立秋：“是的，我們穿的外套多像，一看就知道是夫妻。”
不好意思打擾東哥換衣興致，東哥的外套全長一個樣，換個顏色也差不多，不說衣服，他們兩個走在一起，也很難不被認為是情侶或者夫妻。
一點半到食堂，眼瞧著時間差不多了，他們出門。
給外公外婆的年禮，楊東已經拿到爸媽家，不分兩家，代表一家送禮。
這會兒食堂還是有很多人，沈立秋看見端著盆，提著籃子的客人，總覺得見到許多個金滿河。
他們剛一進到食堂，小薑眼尖看到她，見她過來，和身邊正在收錢的小趙交代一聲，去找領導。
沈立秋看見走過來的小薑，楊東也看見了：“立秋，我先上樓找爸媽說話，你這邊事情好了就上樓來找我們。”
沈立秋點頭，讓他先上去。
小薑過來跟她說今天食堂營業收入很好，看樣子能把預備給明後天的食材賣完，後廚的師傅想說再購進一批食材。
今天大年三十，一年到頭就今天最熱鬧，各個進貨渠道店家正常營業，明天正月初一才會關門休息。
說起關門休息，小薑提了句：“今天和客人們說食堂接下來幾天都正常營業，他們說不想多跑幾趟，一次性多買點，拎得過來。”
沈立秋：“明天生意肯定不如今天好，師傅們要買的話，麵粉之類能放久點的食物可以買，容易爛掉發黃的蔬菜少買點。”
根據前頭小薑說的話可以知道，不光小薑小趙同時在崗位，四位師傅也都在崗位上。
很多客人買了包子饅頭之類的麵點帶回家，麵粉消耗大，可以再買些。
得了領導本人的肯定，小薑去後廚報備，她找師傅就好了，有什麽需要，師傅會通知采購，采購再和會計出納說明。
領導不會立即走人，還要打包肉菜，他們有時間讓領導簽個字再走。
小薑離開，沈立秋轉身上樓，走樓梯的時候，低頭看著樓梯，繼續有氣無力，真累啊，明天要休息一整天，沒有非常重要的事情，絕不踏出家門半步。
等到了二樓，沈立秋有氣無力的表情再次消失，看見公婆和茜茜在喝甜湯，東哥居然也添了碗甜湯，沒她的份，可惡！
“立秋，你工作說好了嗎？說好坐著休息會兒，我給你打了碗甜湯。”楊東看見立秋走近，詢問一句。
沈立秋心裏的一點點氣頓時消散：“好了，你喝了嗎？”
楊東：“我不喝，我中午吃得很飽，這會兒還沒消完食，你趁熱喝，再晚點就變成冰湯了。”
“謝謝東哥。”
沈立秋坐下來喝湯，婆婆說起食堂開門營業後沒見過今天這樣的熱鬧景象，絕對能把請員工家屬吃飯的飯錢彌補上來。
楊東已經跟爸媽說了年假期間員工家屬免費吃飯的事情。
楊茜茜：“新食堂開業還沒四個月，以後肯定會更熱鬧。”
大家都很看好食堂的發展前景，喝完甜湯，幾人去樓下，沈立秋簽字，剩下的打包要帶到外公外婆家的肉菜。
打包的事情交給大姐，他們在邊上看著選菜就行。
忙完已經接近下午兩點半，到外公外婆家要接近四點了。
離開的時候楊東騎沈立秋的自行車，沈立秋常年不騎車，她的自行車被楊東在後麵裝了兩個車筐，裝打包菜剛好。
他上班騎自己的車，休息日帶飯就騎立秋的車。
沈立秋的自行車後座不能坐人，她騎了東哥的自行車。
公婆這邊不變，按來的時候安排，公公載婆婆，茜茜騎一輛自行車。
茜茜騎的自行車和她騎的一樣高，騎起來費勁，別指望再載個人，載人絕對要翻車。
到公婆家拿年禮，除了楊東的車，剩下每個人都帶些東西。
“以後我們家自行車後座也安兩個筐，放東西方便。”岑彩兩手都拿著袋子，坐到自行車後座上說著。
楊成業：“嗯，改天就在你自行車後麵裝兩個車筐。”
所有東西都拿好了，幾人出發去外公外婆家，等他們到外公外婆家，很是意外，沒見到三舅和三舅媽，卻見到了表妹岑珺和她對象孔永義。
兩個年輕人正和他們的爺爺奶奶說話，主要說話的人是岑珺，孔永義說得比較少。
見到他們過來，外公外婆先招呼女兒女婿，女兒女婿招呼完，輪到外孫外孫女，最後才是外孫媳婦。
外孫媳婦雖然是最後一個，待遇卻很不同。
沈立秋寧願不要這樣的待遇，外公外婆的問候讓她想躲在東哥身後裝不存在：“外公外婆，沒有的事，我隻是衣服穿太多，熱的，不是被凍著了。”
常年不運動的她，穿著很多衣服騎車，非常費勁，等騎到外公外婆家，氣喘得不行，怕被公婆發現，隻敢悄悄喘氣，氣勻過來後，用圍巾遮擋住大半張臉，要見外公外婆才把臉露出來。
這露出來不得了了，她是五個人裏臉最紅的，連常年從事藝術工作，不事生產的婆婆都沒她紅。
身體素質不行的事情她能承認？她死不承認。
她穿了楊東的衣服，婆婆和茜茜穿她們自己的衣服，有她們襯托，沈立秋看起來確實臃腫，外婆道：“立秋別把外套脫了，熱就熱吧，休息會兒能緩過來。”
“嗯，外婆，我待會兒就好了。”
楊成業和楊東父子說了幾句後，去外麵將自行車上的菜帶到廚房。
沈立秋不怕外公外婆，剛好沒有舅舅阿姨們在，她問起三舅媽去哪了，大年三十三舅媽不在老宅，真是稀奇。
沒等岑珺回答，外婆先回話：“她在這裏待了半個上午，吃了午飯就說去找小湯，五點半之前過來，半刻也閑不住。”
小湯應該就是湯阿姨了，沈立秋大概知道是為什麽。
岑珺補充：“我上午帶上永義，跟著爸媽一起過來的，中午吃過午飯，媽媽先走了，爸爸怕媽媽不著調跑去吃別人家的年夜飯，一起走了，我和永義陪外公外婆說話。”
岑彩替嫂子說話：“三嫂隻是偶爾不著調，年夜飯肯定會來這裏吃的。”
有未來的孫女婿在，外公外婆也不好說三兒媳婦不穩重的話，要給永義未來嶽母留麵子，隻把話題轉到別的方麵。
小女兒幾乎天天見麵，他們沒什麽好問的，孫女和孫女婿也陪他們聊了大半天，話題就先落到外孫女身上。
他們問起茜茜的學業，茜茜不像哥哥，她在學校學習很好，外公外婆問起來，她也沒半點成績不如何的心虛，謙虛地說綜合成績隻能在班級排前五，這個學期差點就第一了，排在第二。
沈立秋覺得妹妹太低調了，人和人之間真的有很大差距，都看小人書，她讀職工學校都排不到前五，茜茜讀名牌大學還能在第二。
岑珺也是大學生，她心思一半在讀書，一半在打扮上，成績中上，聽到表妹成績排名，又聯想到表妹的學校，毫不吝嗇誇獎了她一番。
她的學校和茜茜學校排名不分上下，茜茜不是書呆子形象，能在這樣的學校考班級第一第二，是該挨誇。
“珺珺，你別誇獎茜茜，茜茜還是比不過舅舅阿姨們，進步空間大得很。”
婆婆也不算誇獎別人來貶低自家孩子，據沈立秋所知，三舅，一個做生意的商人，就是在國內排第一第二的名校畢業，大舅也差不多了。
茜茜學習好，她不知道好到哪種程度，隻知道茜茜戀家，不想跑太遠讀書，才選了在省城的學校。
岑家人出生就比別人站得高，家世好，有天賦又努力，很難不優秀。
看不上縣城出身的公公，太正常不過了。
幾年接觸下來，能感覺他們並沒有非常明顯排擠小妹一家人，隻是不把他們放在眼裏。
無形的刀，刀刀割肉。
沒見到他們之前，她以為他們尖酸刻薄，也沒有嘛，和他們相處隻是有點累，沒什麽的。
誇過茜茜，話題來到沈立秋身上，沈立秋正聽茜茜低調說自己在學校的事情，且還想聽下去，沒想到話題來到自己身上，隻好和外公外婆聊起食堂。
外公說了些生意場上的事情，沈立秋認真聽著，點頭附和，很是認同，外公說得她都懂，也挺認同的。
她可不敢在外公外婆麵前說自己那點生意經，這不是班門弄斧嗎？
她還是乖乖聽著比較好，不要發表任何見解。
聽外公外婆說話的時候，沈立秋心裏在想東哥怎麽還不回來，過去那麽久，是把肉倒進盤子，又重新裝飯盒了吧。
太慢了。
楊成業楊東父子兩人跟在大舅一家後麵進來，進來後，楊東坐在沈立秋身邊，楊成業坐在岑彩身邊。
堂屋裏最不缺椅凳，尤其今天吃年夜飯，四個兒女帶著他們的兒女過來都能坐下。
人多起來，有大家長在，小輩們還是沒辦法開小差，岑珺往年都是熱鬧氣氛的存在，今年因為孔永義在，她收斂許多。
大概是不想孔永義太尷尬，照顧他的情緒。
大舅家來了，外公外婆開始說大舅，兩個兒子，一個從政，一個從商，都沒法讓他們省心，見麵次數不是很多，見到總要說幾句。
沈立秋和楊東不能說悄悄話，還是會開小差，偶爾碰個手，碰個腿的，小動作不明顯，也沒引人注意。
孔永義在外公外婆家吃過午飯，年夜飯不在外公外婆家吃，接近五點了，岑珺說起他要回家的事情，外公外婆讓他路上注意安全。
岑珺送孔永義離開，她也在外麵磨蹭了許久，回來的時候跟在二姨一家身後。
沈立秋能明白表妹在外麵許久的原因，肯定和對象膩歪，至於東哥和公公，難道還是怕外公外婆，不敢進來？
三舅媽真如她說的，五點半帶著丈夫兒女趕過來，趕過來就誇起食堂包間，說多好多好的：“爸，媽，等天氣暖和，地上不結冰，帶你們去吃飯，你們愛吃什麽給你們點什麽。”
她似乎熱了，下意識想脫外套，被岑仁暉攔住，天冷，脫件外套很容易凍生病。
“都快當奶奶外婆的人了，還不穩重。”沒有孫女婿在，外婆可以沒有任何顧忌說這個兒媳婦了。
說起奶奶外婆，嚴鬆梅渾不在意：“媽，還早得很，老大老二都沒結婚，等結婚了，懷孕生小孩也得近一年時間，沒兩年當不了，就算有孫輩了，我在小孩子麵前也這樣，沒必要遮掩本性。”
說起小孩，沈立秋可不敢吱聲，她和東哥結婚多少年了，孩子還沒影呢，外公外婆沒有曾孫，鑒於孫輩好幾個已經開始談婚論嫁，曾孫也不會遠了。
沈立秋楊東不當第一個，也不當最後一個，在沒孩子之前，有關孩子的話題，盡量裝不存在。
人都到齊了，岑珺和表嫂沈立秋一個想法，不想太早要孩子，不會讓媽媽很快當上外婆。
不想聊隻能轉移話題，又回到食堂上。
說起食堂，兒媳婦沒完沒了，見時間差不多了，外公外婆讓她打住，先吃年夜飯，吃完再說。
，
從外公外婆家出來已經七點十分，外公外婆和往年差不多，吃完晚飯沒多久就讓小輩們自己出去玩，今年稍微不同，外麵太冷，叫他們別玩太久，早點回家睡覺。
“東哥，下午和爸待在外麵待那麽久，是不想太早進來和外公外婆說話？”沈立秋騎車，問著身邊同樣在騎車的楊東。
楊東回答她的問題：“爸覺得沒他在，你們能聊得更盡興，於是晚點進來，我陪著爸。”
他遷就立秋的速度，騎得很慢。
“爸還是沒完全解開心結……你少拿爸當借口，你也不想進來。”
楊東不否認：“對，我不是很想進來，立秋，我們都出來了，不用想老宅的事情，注意力放在食堂上。”
沈立秋：“行吧，除夕夜就讓我注意力放在食堂上，我已經看透你了。”
楊東：“是我不會說話，除夕夜應該對你說吉利話，祝立秋年年身體健康，萬事如意，祝立秋的生意蒸蒸日上。”
沈立秋也回她幾句吉利話。
晚上吃太飽了，兩人慢悠悠騎車，七點三十多才騎到食堂，到達食堂的時候，還是有不少人，沒白天熱鬧，這些人大多坐著聊天，並沒有吃東西。
應該是員工家屬了，二樓包間已經在收尾打掃，湯阿姨一家人吃完晚飯離開了。
楊東顯然不想白來一趟，喝了碗下午沒喝到的甜湯，才帶沈立秋離開。
今晚員工見到沈立秋，隻是問好，並沒有在她麵前提工作的事情。
隻要不提工作，沈立秋心情就不會太差。
見過食堂一樓二樓的情況，楊東放心和立秋回家：“立秋，如果六點多過來，肯定很熱鬧，現在食堂快關門，已經沒多少客人了。”
回家是他載著立秋，從老宅帶回來的飯盒放到後廚，麻煩阿姨們洗。
立秋不想騎車，隻想坐後座回家，他肯定沒意見。
這邊路段小孩多，剛好有人家放炮仗，沈立秋沒聽見他的話，大聲跟他說聽不見。
立秋說聽不到，楊東嚐試說了句立秋是小懶蟲。
他說完這句，後背就被戳，他衣服穿得厚，被戳並不痛，隻是能感覺到輕微的力道。
“我聽見你說我懶蟲了，好啊你，以為我聽不見，當著我的麵罵我？”膽子真肥。
“你聽到什麽了？聽錯了吧。”楊東否認。
笑話，他要是承認，沒好果子吃。
立秋耳朵是怎麽回事，正常的話聽不到，壞話一聽一個準。
“我就聽見你說懶蟲兩個字了，除了我，你還能罵誰懶蟲？”兩人已經到了相對安靜的路段，溝通無障礙。
不是她對號入座，他就差指名道姓了好嗎？
楊東覺得冤枉：“我說的立秋是小懶蟲，沒說懶蟲，意思完全不一樣，你別冤枉我。”
小懶蟲也沒能平息沈立秋的怒火，哼哼兩聲，又開始戳他的後背：“我完全看明白了，你看我不順眼，想要在過年的時候大吵一架，明天正月初一，我們老家有習俗不能罵小孩，也不能吵架，既然你想吵架，今天晚上回家吵，別留到明天了。”
“除夕夜我們平和些好嗎？”
食堂離家並不遠，楊東才說完，已經到家門口了。
穿得非常臃腫的沈立秋從自行車上下來：“平和？在你說出懶蟲的時候，它就不存在了，你快進家裏，夫妻吵架別叫外人看熱鬧。”
“嗯，好吧。”楊東也不爭懶蟲還是小懶蟲的區別了，等著挨罵。
回到家裏，沈立秋先換上破破的外套洗漱，破破外套刷牙的時候沾上牙膏沫子不心疼，洗漱前說等她洗漱完再吵架。
洗漱完又說等她躺被窩裏再吵，躺被窩後說今天在外麵太累了，等後天再吵架。
見她躺床上昏昏欲睡的模樣，楊東揪她的臉，真不指望她能多勤快，這年頭有人連吵架都能失約。
其實早在到家門口的時候，他就預料到會有這種事情發生，真發生了，完全不意外。
既然她不要吵架，他吵行吧？
沈立秋快睡著了，被揪臉並沒有太多反應，熱源離開自己，她反應大了：“你快點過來，我冷。”
大冷天被窩還沒暖起來，她離不了她的熱源。
“晚上先吵一架吧，不吵就不給你暖床了。”
知道東哥又欠教訓，沈立秋終於知道鬧脾氣：“讓我凍死好了，我不要你給我暖床，我自己能暖，明天開始分被子睡覺。”
她認真起來鬧脾氣，很快讓楊東屈服道歉。
熱源主動道歉，沈立秋把脾氣收起來，重新恢複昏昏欲睡的狀態，睡著前輕聲說了句謝謝東哥。
楊東聽見她說的謝謝了，聽得很清楚。
回她一句：不用客氣，我的小懶蟲。
就算立秋聽岔隻聽見懶蟲兩個字也沒關係，大不了明天算賬。
（正文完結）
吃完午飯,楊東還在說食堂，已經不是在說眼見的食堂情況，是在說吃完年夜飯去食堂的計劃。
“不出意外,七點左右就能在外公外婆家吃完晚飯了，立秋,我們一起去食堂。”他很想見見食堂年夜飯場景。
“你別對我撒嬌。”沈立秋沒立即答應。
本來想說撒嬌對她來說沒用……沒辦法堅定說沒用，她吃東哥撒嬌這套。
楊東：“我哪有撒嬌,我是大男人。”
沈立秋笑笑不說話。
也不管是不是在撒嬌了,楊東求她，他想去食堂。
他想去她不會攔著，他想她陪著一起去，所以求她。
被磨得沒辦法,沈立秋有氣無力答應下來。
食堂年假期間晚上八點關門，湯阿姨定包間時間從五點開始算,八點結束。
他們在外公外婆家吃完晚飯說會兒話,肯定七點多了。
路上再花十幾二十分鍾，回去食堂都要收工了，有什麽好看的？
實在拗不過東哥，隻能答應他，讓他看一眼，看完就走。
楊東滿意了，吃完午飯，將餐具洗幹淨,去睡覺間挑下午要穿出門的衣服。
沈立秋這幾天裏衣是一件套一件，自己都不記得穿了多少件,外套穿了楊東的,下午還是穿他的外套,等他選好了，她再隨便挑件黑色棉衣。
她在家穿的是他自己破了縫補過的衣服，破是破了，在家穿著方便，弄髒不心疼。
下午出門後，直到吃完年夜飯都不再回家，是要為了體麵，穿件好點的棉衣。
楊東給自己挑好之後，也幫立秋挑好：“走在一起，陌生人都能看出我們的夫妻身份。”
沈立秋：“是的，我們穿的外套多像，一看就知道是夫妻。”
不好意思打擾東哥換衣興致，東哥的外套全長一個樣，換個顏色也差不多，不說衣服，他們兩個走在一起，也很難不被認為是情侶或者夫妻。
一點半到食堂，眼瞧著時間差不多了，他們出門。
給外公外婆的年禮，楊東已經拿到爸媽家，不分兩家，代表一家送禮。
這會兒食堂還是有很多人，沈立秋看見端著盆，提著籃子的客人，總覺得見到許多個金滿河。
他們剛一進到食堂，小薑眼尖看到她，見她過來，和身邊正在收錢的小趙交代一聲，去找領導。
沈立秋看見走過來的小薑，楊東也看見了：“立秋，我先上樓找爸媽說話，你這邊事情好了就上樓來找我們。”
沈立秋點頭，讓他先上去。
小薑過來跟她說今天食堂營業收入很好，看樣子能把預備給明後天的食材賣完，後廚的師傅想說再購進一批食材。
今天大年三十，一年到頭就今天最熱鬧，各個進貨渠道店家正常營業，明天正月初一才會關門休息。
說起關門休息，小薑提了句：“今天和客人們說食堂接下來幾天都正常營業，他們說不想多跑幾趟，一次性多買點，拎得過來。”
沈立秋：“明天生意肯定不如今天好，師傅們要買的話，麵粉之類能放久點的食物可以買，容易爛掉發黃的蔬菜少買點。”
根據前頭小薑說的話可以知道，不光小薑小趙同時在崗位，四位師傅也都在崗位上。
很多客人買了包子饅頭之類的麵點帶回家，麵粉消耗大，可以再買些。
得了領導本人的肯定，小薑去後廚報備，她找師傅就好了，有什麽需要，師傅會通知采購，采購再和會計出納說明。
領導不會立即走人，還要打包肉菜，他們有時間讓領導簽個字再走。
小薑離開，沈立秋轉身上樓，走樓梯的時候，低頭看著樓梯，繼續有氣無力，真累啊，明天要休息一整天，沒有非常重要的事情，絕不踏出家門半步。
等到了二樓，沈立秋有氣無力的表情再次消失，看見公婆和茜茜在喝甜湯，東哥居然也添了碗甜湯，沒她的份，可惡！
“立秋，你工作說好了嗎？說好坐著休息會兒，我給你打了碗甜湯。”楊東看見立秋走近，詢問一句。
沈立秋心裏的一點點氣頓時消散：“好了，你喝了嗎？”
楊東：“我不喝，我中午吃得很飽，這會兒還沒消完食，你趁熱喝，再晚點就變成冰湯了。”
“謝謝東哥。”
沈立秋坐下來喝湯，婆婆說起食堂開門營業後沒見過今天這樣的熱鬧景象，絕對能把請員工家屬吃飯的飯錢彌補上來。
楊東已經跟爸媽說了年假期間員工家屬免費吃飯的事情。
楊茜茜：“新食堂開業還沒四個月，以後肯定會更熱鬧。”
大家都很看好食堂的發展前景，喝完甜湯，幾人去樓下，沈立秋簽字，剩下的打包要帶到外公外婆家的肉菜。
打包的事情交給大姐，他們在邊上看著選菜就行。
忙完已經接近下午兩點半，到外公外婆家要接近四點了。
離開的時候楊東騎沈立秋的自行車，沈立秋常年不騎車，她的自行車被楊東在後麵裝了兩個車筐，裝打包菜剛好。
他上班騎自己的車，休息日帶飯就騎立秋的車。
沈立秋的自行車後座不能坐人，她騎了東哥的自行車。
公婆這邊不變，按來的時候安排，公公載婆婆，茜茜騎一輛自行車。
茜茜騎的自行車和她騎的一樣高，騎起來費勁，別指望再載個人，載人絕對要翻車。
到公婆家拿年禮，除了楊東的車，剩下每個人都帶些東西。
“以後我們家自行車後座也安兩個筐，放東西方便。”岑彩兩手都拿著袋子，坐到自行車後座上說著。
楊成業：“嗯，改天就在你自行車後麵裝兩個車筐。”
所有東西都拿好了，幾人出發去外公外婆家，等他們到外公外婆家，很是意外，沒見到三舅和三舅媽，卻見到了表妹岑珺和她對象孔永義。
兩個年輕人正和他們的爺爺奶奶說話，主要說話的人是岑珺，孔永義說得比較少。
見到他們過來，外公外婆先招呼女兒女婿，女兒女婿招呼完，輪到外孫外孫女，最後才是外孫媳婦。
外孫媳婦雖然是最後一個，待遇卻很不同。
沈立秋寧願不要這樣的待遇，外公外婆的問候讓她想躲在東哥身後裝不存在：“外公外婆，沒有的事，我隻是衣服穿太多，熱的，不是被凍著了。”
常年不運動的她，穿著很多衣服騎車，非常費勁，等騎到外公外婆家，氣喘得不行，怕被公婆發現，隻敢悄悄喘氣，氣勻過來後，用圍巾遮擋住大半張臉，要見外公外婆才把臉露出來。
這露出來不得了了，她是五個人裏臉最紅的，連常年從事藝術工作，不事生產的婆婆都沒她紅。
身體素質不行的事情她能承認？她死不承認。
她穿了楊東的衣服，婆婆和茜茜穿她們自己的衣服，有她們襯托，沈立秋看起來確實臃腫，外婆道：“立秋別把外套脫了，熱就熱吧，休息會兒能緩過來。”
“嗯，外婆，我待會兒就好了。”
楊成業和楊東父子說了幾句後，去外麵將自行車上的菜帶到廚房。
沈立秋不怕外公外婆，剛好沒有舅舅阿姨們在，她問起三舅媽去哪了，大年三十三舅媽不在老宅，真是稀奇。
沒等岑珺回答，外婆先回話：“她在這裏待了半個上午，吃了午飯就說去找小湯，五點半之前過來，半刻也閑不住。”
小湯應該就是湯阿姨了，沈立秋大概知道是為什麽。
岑珺補充：“我上午帶上永義，跟著爸媽一起過來的，中午吃過午飯，媽媽先走了，爸爸怕媽媽不著調跑去吃別人家的年夜飯，一起走了，我和永義陪外公外婆說話。”
岑彩替嫂子說話：“三嫂隻是偶爾不著調，年夜飯肯定會來這裏吃的。”
有未來的孫女婿在，外公外婆也不好說三兒媳婦不穩重的話，要給永義未來嶽母留麵子，隻把話題轉到別的方麵。
小女兒幾乎天天見麵，他們沒什麽好問的，孫女和孫女婿也陪他們聊了大半天，話題就先落到外孫女身上。
他們問起茜茜的學業，茜茜不像哥哥，她在學校學習很好，外公外婆問起來，她也沒半點成績不如何的心虛，謙虛地說綜合成績隻能在班級排前五，這個學期差點就第一了，排在第二。
沈立秋覺得妹妹太低調了，人和人之間真的有很大差距，都看小人書，她讀職工學校都排不到前五，茜茜讀名牌大學還能在第二。
岑珺也是大學生，她心思一半在讀書，一半在打扮上，成績中上，聽到表妹成績排名，又聯想到表妹的學校，毫不吝嗇誇獎了她一番。
她的學校和茜茜學校排名不分上下，茜茜不是書呆子形象，能在這樣的學校考班級第一第二，是該挨誇。
“珺珺，你別誇獎茜茜，茜茜還是比不過舅舅阿姨們，進步空間大得很。”
婆婆也不算誇獎別人來貶低自家孩子，據沈立秋所知，三舅，一個做生意的商人，就是在國內排第一第二的名校畢業，大舅也差不多了。
茜茜學習好，她不知道好到哪種程度，隻知道茜茜戀家，不想跑太遠讀書，才選了在省城的學校。
岑家人出生就比別人站得高，家世好，有天賦又努力，很難不優秀。
看不上縣城出身的公公，太正常不過了。
幾年接觸下來，能感覺他們並沒有非常明顯排擠小妹一家人，隻是不把他們放在眼裏。
無形的刀，刀刀割肉。
沒見到他們之前，她以為他們尖酸刻薄，也沒有嘛，和他們相處隻是有點累，沒什麽的。
誇過茜茜，話題來到沈立秋身上，沈立秋正聽茜茜低調說自己在學校的事情，且還想聽下去，沒想到話題來到自己身上，隻好和外公外婆聊起食堂。
外公說了些生意場上的事情，沈立秋認真聽著，點頭附和，很是認同，外公說得她都懂，也挺認同的。
她可不敢在外公外婆麵前說自己那點生意經，這不是班門弄斧嗎？
她還是乖乖聽著比較好，不要發表任何見解。
聽外公外婆說話的時候，沈立秋心裏在想東哥怎麽還不回來，過去那麽久，是把肉倒進盤子，又重新裝飯盒了吧。
太慢了。
楊成業楊東父子兩人跟在大舅一家後麵進來，進來後，楊東坐在沈立秋身邊，楊成業坐在岑彩身邊。
堂屋裏最不缺椅凳，尤其今天吃年夜飯，四個兒女帶著他們的兒女過來都能坐下。
人多起來，有大家長在，小輩們還是沒辦法開小差，岑珺往年都是熱鬧氣氛的存在，今年因為孔永義在，她收斂許多。
大概是不想孔永義太尷尬，照顧他的情緒。
大舅家來了，外公外婆開始說大舅，兩個兒子，一個從政，一個從商，都沒法讓他們省心，見麵次數不是很多，見到總要說幾句。
沈立秋和楊東不能說悄悄話，還是會開小差，偶爾碰個手，碰個腿的，小動作不明顯，也沒引人注意。
孔永義在外公外婆家吃過午飯，年夜飯不在外公外婆家吃，接近五點了，岑珺說起他要回家的事情，外公外婆讓他路上注意安全。
岑珺送孔永義離開，她也在外麵磨蹭了許久，回來的時候跟在二姨一家身後。
沈立秋能明白表妹在外麵許久的原因，肯定和對象膩歪，至於東哥和公公，難道還是怕外公外婆，不敢進來？
三舅媽真如她說的，五點半帶著丈夫兒女趕過來，趕過來就誇起食堂包間，說多好多好的：“爸，媽，等天氣暖和，地上不結冰，帶你們去吃飯，你們愛吃什麽給你們點什麽。”
她似乎熱了，下意識想脫外套，被岑仁暉攔住，天冷，脫件外套很容易凍生病。
“都快當奶奶外婆的人了，還不穩重。”沒有孫女婿在，外婆可以沒有任何顧忌說這個兒媳婦了。
說起奶奶外婆，嚴鬆梅渾不在意：“媽，還早得很，老大老二都沒結婚，等結婚了，懷孕生小孩也得近一年時間，沒兩年當不了，就算有孫輩了，我在小孩子麵前也這樣，沒必要遮掩本性。”
說起小孩，沈立秋可不敢吱聲，她和東哥結婚多少年了，孩子還沒影呢，外公外婆沒有曾孫，鑒於孫輩好幾個已經開始談婚論嫁，曾孫也不會遠了。
沈立秋楊東不當第一個，也不當最後一個，在沒孩子之前，有關孩子的話題，盡量裝不存在。
人都到齊了，岑珺和表嫂沈立秋一個想法，不想太早要孩子，不會讓媽媽很快當上外婆。
不想聊隻能轉移話題，又回到食堂上。
說起食堂，兒媳婦沒完沒了，見時間差不多了，外公外婆讓她打住，先吃年夜飯，吃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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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外公外婆家出來已經七點十分，外公外婆和往年差不多，吃完晚飯沒多久就讓小輩們自己出去玩，今年稍微不同，外麵太冷，叫他們別玩太久，早點回家睡覺。
“東哥，下午和爸待在外麵待那麽久，是不想太早進來和外公外婆說話？”沈立秋騎車，問著身邊同樣在騎車的楊東。
楊東回答她的問題：“爸覺得沒他在，你們能聊得更盡興，於是晚點進來，我陪著爸。”
他遷就立秋的速度，騎得很慢。
“爸還是沒完全解開心結……你少拿爸當借口，你也不想進來。”
楊東不否認：“對，我不是很想進來，立秋，我們都出來了，不用想老宅的事情，注意力放在食堂上。”
沈立秋：“行吧，除夕夜就讓我注意力放在食堂上，我已經看透你了。”
楊東：“是我不會說話，除夕夜應該對你說吉利話，祝立秋年年身體健康，萬事如意，祝立秋的生意蒸蒸日上。”
沈立秋也回她幾句吉利話。
晚上吃太飽了，兩人慢悠悠騎車，七點三十多才騎到食堂，到達食堂的時候，還是有不少人，沒白天熱鬧，這些人大多坐著聊天，並沒有吃東西。
應該是員工家屬了，二樓包間已經在收尾打掃，湯阿姨一家人吃完晚飯離開了。
楊東顯然不想白來一趟，喝了碗下午沒喝到的甜湯，才帶沈立秋離開。
今晚員工見到沈立秋，隻是問好，並沒有在她麵前提工作的事情。
隻要不提工作，沈立秋心情就不會太差。
見過食堂一樓二樓的情況，楊東放心和立秋回家：“立秋，如果六點多過來，肯定很熱鬧，現在食堂快關門，已經沒多少客人了。”
回家是他載著立秋，從老宅帶回來的飯盒放到後廚，麻煩阿姨們洗。
立秋不想騎車，隻想坐後座回家，他肯定沒意見。
這邊路段小孩多，剛好有人家放炮仗，沈立秋沒聽見他的話，大聲跟他說聽不見。
立秋說聽不到，楊東嚐試說了句立秋是小懶蟲。
他說完這句，後背就被戳，他衣服穿得厚，被戳並不痛，隻是能感覺到輕微的力道。
“我聽見你說我懶蟲了，好啊你，以為我聽不見，當著我的麵罵我？”膽子真肥。
“你聽到什麽了？聽錯了吧。”楊東否認。
笑話，他要是承認，沒好果子吃。
立秋耳朵是怎麽回事，正常的話聽不到，壞話一聽一個準。
“我就聽見你說懶蟲兩個字了，除了我，你還能罵誰懶蟲？”兩人已經到了相對安靜的路段，溝通無障礙。
不是她對號入座，他就差指名道姓了好嗎？
楊東覺得冤枉：“我說的立秋是小懶蟲，沒說懶蟲，意思完全不一樣，你別冤枉我。”
小懶蟲也沒能平息沈立秋的怒火，哼哼兩聲，又開始戳他的後背：“我完全看明白了，你看我不順眼，想要在過年的時候大吵一架，明天正月初一，我們老家有習俗不能罵小孩，也不能吵架，既然你想吵架，今天晚上回家吵，別留到明天了。”
“除夕夜我們平和些好嗎？”
食堂離家並不遠，楊東才說完，已經到家門口了。
穿得非常臃腫的沈立秋從自行車上下來：“平和？在你說出懶蟲的時候，它就不存在了，你快進家裏，夫妻吵架別叫外人看熱鬧。”
“嗯，好吧。”楊東也不爭懶蟲還是小懶蟲的區別了，等著挨罵。
回到家裏，沈立秋先換上破破的外套洗漱，破破外套刷牙的時候沾上牙膏沫子不心疼，洗漱前說等她洗漱完再吵架。
洗漱完又說等她躺被窩裏再吵，躺被窩後說今天在外麵太累了，等後天再吵架。
見她躺床上昏昏欲睡的模樣，楊東揪她的臉，真不指望她能多勤快，這年頭有人連吵架都能失約。
其實早在到家門口的時候，他就預料到會有這種事情發生，真發生了，完全不意外。
既然她不要吵架，他吵行吧？
沈立秋快睡著了，被揪臉並沒有太多反應，熱源離開自己，她反應大了：“你快點過來，我冷。”
大冷天被窩還沒暖起來，她離不了她的熱源。
“晚上先吵一架吧，不吵就不給你暖床了。”
知道東哥又欠教訓，沈立秋終於知道鬧脾氣：“讓我凍死好了，我不要你給我暖床，我自己能暖，明天開始分被子睡覺。”
她認真起來鬧脾氣，很快讓楊東屈服道歉。
熱源主動道歉，沈立秋把脾氣收起來，重新恢複昏昏欲睡的狀態，睡著前輕聲說了句謝謝東哥。
楊東聽見她說的謝謝了，聽得很清楚。
回她一句：不用客氣，我的小懶蟲。
就算立秋聽岔隻聽見懶蟲兩個字也沒關係，大不了明天算賬。
（正文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