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

    春光融融, 滿城都被溫柔的風拂過。

    無人知曉,在大啟如今最受寵的雲月公主的寢宮內,陰沉沉的氛圍已經持續了多日。

    宮宴結束後, 勉強恢複了些體力的江柔便哭鬧著,要求她的父皇與母後把範明真帶到她身邊來。

    不許他們罰他,傷他,辱他。

    為了讓江柔能安心養傷, 皇帝讓人把範明真從荷花缸中撈了出來,允許他陪在江柔身邊照顧。

    這段時日下來江柔與範明真未曾說過一句話。

    他們似乎都不知該如何提起或是略過當日的混亂, 便都沉默著。

    江柔知道當日的事皆因自己而起。她給江殊瀾下藥卻弄巧成拙, 反讓範明真被江殊瀾設計陷害。

    而她生命中最圓滿的一個夢也因此被打碎。

    江柔遍體鱗傷,連心裏最柔軟深情的角落也被陰霾遮蓋。

    但江柔知道, 她仍深愛著範明真。

    所以她一定要在父皇與母後的殺意下保住範明真的命, 讓他時時刻刻都待在自己能看見的地方,才能放下心來。

    可她又控製不住地,會怕他。

    範明真端著藥碗靠近的時候,坐在床邊溫柔地望著她的時候, 甚至他守在她身邊不自覺累得睡著的時候, 江柔心裏都會升起一層一層幾乎將她整個人掩埋的懼意。

    春日露洶湧的藥效或許讓範明真記不太真切當日的事情,但江柔卻全程都很清醒。

    那些深入血肉的破碎、撕裂與拉扯, 給江柔帶來了永生難忘的疼痛。

    有些什麽不一樣了,但她不願深想, 也不願承認。

    她隻希望一切都能回到春分那日之前。

    是以,江柔用輕紗遮蓋麵容上的咬傷,不願讓範明真為她上藥, 也不願讓他看見那些猙獰難看的傷口。

    仿佛隻要他們沒有共同直麵那日留下的傷口, 那場噩夢便還能被掩蓋, 被翻過。

    但江柔不知道的是,那層細膩的輕紗無法將深紅的傷口悉數遮蓋,甚至連她臉上的懼意與掙紮也無法藏住。

    範明真將一切都看在眼裏,他很清楚,江柔已無法再成為他的護身符。

    甚至,若是皇帝與皇後知道江柔如今對他的懼意已經快要勝過愛意,範明真或許立馬便會被處死。

    但不知是老天眷顧還是天意弄人,江殊瀾竟認下了那場先帝留下的婚事。

    這成了範明真能活下來的,最後的可能。

    再一次瞥見江柔眉間的恐懼時,範明真慢條斯理地放下手裏的藥碗。

    玉勺和碗壁輕碰,發出的脆響竟驚得江柔渾身瑟縮了一下。

    “殿下很怕微臣嗎?”範明真溫聲問。

    江柔神色微滯,心底的慌亂更甚。

    他發現了。

    但她很快搖頭否認,用哭啞後還未恢複的聲音說:

    “沒有。”

    “明真,我想吃蜜果,這藥太苦了,我不想喝。”江柔強裝著鎮定,像往常一樣撒嬌道。

    範明真重新端起藥碗,盛了一勺藥喂至江柔唇邊,“殿下先用藥,微臣再去幫您把蜜果端來。”

    “不喝藥的話,傷怎麽會好呢?”

    範明真循循善誘道。

    春分那日的宮宴之後,這是範明真第一次提起她身上的傷。

    江柔心裏忽然很不安。

    好像有什麽東西快要從她手裏溜走了,但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無法挽留。

    “會好的,”江柔聲音裏帶著再藏不住的哭腔,“這些傷都不算什麽,很快就會好的。”

    範明真溫和地點了點頭,順著她的話說:“對,會好的。”

    “所以殿下也要乖乖喝藥,不能再哭了。”

    他抬起手,輕柔地撫了撫她連日來一直紅腫著的眼睛。

    範明真一直都知道,江柔會在以為他睡著的時候,悄悄背對著他流眼淚。

    怕吵醒他,江柔還會死死地咬著被角,壓抑自己的哭聲。

    這位金尊玉貴的公主並不聰明,甚至可以說蠢笨至極,但的確是愛極了他。

    可惜,當她的感情已無法成為他的任何保障時,便隻會徒增煩惱。

    巨大的無力感壓得江柔喘不過氣來。眼淚奪眶而出,流經還未愈合的傷口時,激起了陣陣刺痛。

    鑽心的痛。

    “好,我乖乖喝藥。”

    江柔顫著手掀起輕紗一角,就著範明真的動作將藥喝下。

    慢慢喂完一碗藥後,範明真仍像往常一樣,不忘放輕動作幫江柔擦了擦唇角。

    “微臣去拿蜜果,殿下先歇一會兒,等微臣回來,好不好?”

    江柔愣愣地看著範明真,意識到什麽,立馬問他:“你不會回來了,對不對?”

    範明真唇邊帶著微笑,眸中似是仍蘊著暖似春風的情意,抬手揉了揉她頭發,溫聲道:

    “微臣會回來的,殿下放心。”

    “真的?”江柔顫聲問。

    “真的。”

    範明真輕輕拭去她頰側的淚水,“微臣何時欺騙過殿下?”

    江柔攥緊薄衾的手已經有些發涼,卻下意識點了點頭,“對,你從沒騙過我。”

    “那我睡一會兒,等你回來。”

    見江柔躺下,範明真眸中含著笑,仔細替她掖了掖被角。

    “睡吧,微臣很快就回來。”

    *

    範明真從江柔的寢殿出來,去了正殿,朝坐在上首的皇帝行了個跪禮。

    “陛下。”

    “你果然沒讓朕失望。”

    範明真當初向先帝求娶江殊瀾時,即便並未太頻繁刻意地接近江殊瀾,卻也還能看出幾分真心。

    但江黎登基後,眼看著他是如何借江柔對他的情意,讓她越來越信任與依賴他。

    江黎看得很清楚,範明真隻是因為先帝崩逝,江殊瀾不再能助他,才想轉而借他的女兒往上爬罷了。

    他也果然沒看走眼。

    皇帝之前便警告過範明真,不許他動柔柔分毫。這幾年來範明真也一直恪守本分,沒有逾距。

    卻沒想到那杯茶毀了一切。

    範明真深低著頭,匍匐在皇帝麵前,敬道:“微臣,身不由己。”

    “你是想說,你並不想要與江殊瀾的婚約,寧願守在柔柔身邊,直到朕取了你這顆腦袋?”

    範明真狀似真摯道:“微臣自知罪孽深重,傷了殿下,願以死謝罪。”

    “夠了,”皇帝放下手裏的茶杯,“你騙騙江殊瀾和柔柔還行,不必在朕麵前故作姿態。”

    “你應該很清楚,若非江殊瀾當眾承認先帝曾為你和她指婚,朕絕不會久留你的性命。”

    範明真沉默不語。

    皇帝繼而道:“即便有那道賜婚的聖旨在,想必你也不敢自此覺得高枕無憂。”

    為了柔柔的名聲,皇帝與皇後不會將範明真的所作所為公之於眾。而礙於先帝的聖旨,皇帝也無法隨意處置了他。

    畢竟名義上,他是先帝屬意的駙馬。

    但也不是完全找不到處死範明真的理由。

    甚至即便江殊瀾與他當真成了婚,江黎作為皇帝,想殺一個駙馬也並非難事。

    不過是如今各方都在觀望江殊瀾的婚事,江黎暫時不能動手而已。

    或許就像皇後說的,事情發生後他便應該立即處死範明真。當時若不為了柔柔的心緒暫且留他賤命,如今也不會讓他抓住這一線或許能求生的機會。

    範明真意味不明道:“微臣會日日謹記自己犯下的罪,時時自省。”

    “是嗎?”

    皇帝淡聲問:“你覺得,若是江殊瀾知道當初你替朕做過什麽,她會不會在朕之前,動手殺了你?”

    範明真知道皇帝是在拿當初換毒藥的事警告自己。

    “那杯毒茶,唯陽公主並未喝下。”

    範明真未說明的是,若皇帝向江殊瀾挑破當初範明真在其中做了什麽,便相當於和江殊瀾撕破了臉皮。

    如今人人都知,兩位公主之間的關係並不好,但無人能說皇帝待唯陽公主不好。

    可若唯陽公主與皇帝之間不合,旁人很難不往更深處去想,這於皇帝的聲明和威望來說都並無好處。

    是以,範明真幾乎可以肯定,在江殊瀾與皇帝徹底鬧翻之前,皇帝不會主動挑破範明真當初替他換藥,想毒殺江殊瀾的事。

    “你費盡心機究竟能爬到什麽位置,朕拭目以待。”

    皇帝丟下這句話,徑直越過仍跪著的範明真,朝江柔的寢殿走去。

    放範明真去接近江殊瀾,皇帝也存著自己的心思。

    一是可以讓範明真去試探江殊瀾承認婚事的真實意圖。皇帝並不覺得江殊瀾會如範明真以為的那樣,是真的準備救他一命。

    他一手提拔起來的秉筆太監已經失蹤數日,無人知曉他到底去了哪裏。皇帝已派人去查過,他家裏的銀錢珠寶等都沒有被帶走,應並非是潛逃了。

    皇帝很難不把這件事與江殊瀾或者臨清筠聯係起來。

    這名太監知道當初的一些事,若是落在江殊瀾手裏……

    或許他該有所準備了。

    二是,或許這樣可以讓柔柔知道範明真不過是想利用她的情意而已,絕了她對這個偽君子的心思,往後都不必再耽於情愛。

    他會護她一生無憂,再不受任何傷害,無論是心底還是身體。

    “謝陛下。”

    範明真禮數周全地說道。

    皇帝輕手推開門,走到江柔床榻邊時,便發現她正蜷著身子小聲啜泣。

    見進來的不是範明真,江柔邊哭邊問:“父皇,他是不是……不會再回來了?”

    “有人跟你說了什麽?”

    皇帝下過令,不許任何人把江殊瀾在宮宴上說的話告訴江柔。

    江柔搖了搖頭,“沒有。”

    她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是莫名感覺,範明真方才已經和她道過別了。

    皇帝把一碟子蜜果放在江柔床榻邊的矮桌上,溫聲道:

    “嚐嚐這些你母後親手做的蜜果,去一去藥的苦味嗎?”

    江柔無力地閉上眼。

    她已經知道答案了。

    *

    日頭掠過窗欞,午後的春.光片片鋪灑開來,正是小憩的好時辰。

    但唯陽公主府門前卻逐漸聚起了越來越多人。

    “狀元郎怎麽又跪在這裏……”

    “不是聽說他與唯陽公主有婚約在身嗎?那他上次來這裏求唯陽公主允他與雲月公主兩情相悅,豈非讓唯陽公主臉上蒙羞?”

    “他當日下跪是想悔了先帝賜的婚事,怎的又來?”

    “莫非仍是想與雲月公主在一起,想求唯陽公主成全?”

    “很有可能,聽聞他近日都陪在雲月公主身邊照顧,倒是情深義重。”

    “雲月公主被火灼傷,也著實可憐。”

    “但我怎麽聽說,公主的傷另有隱情……”

    人群內議論紛紛,但範明真都充耳不聞,麵色平靜地等待著什麽。

    上回他來這裏,是為了揭過他與江殊瀾的婚事。可造化弄人,的確如墨玄嶠所說,如今江殊瀾手上那道賜婚聖旨是他最後的活命的機會。

    他必須抓住。

    既然江殊瀾當眾承認了先帝指的婚事,便應當並不想置他於死地。

    看來江殊瀾雖用那杯茶報複了他,卻仍對她救過的人有惻隱之心。

    否則她隻需要靜靜等著,皇帝或皇後便能讓範明真死得名正言順,不必再多此一舉。

    她終究是心軟善良的。

    經過之前種種,範明真不知該如何討江殊瀾歡心。

    但他還記得,上回自己跪在這裏,江殊瀾發現江柔派人替他打傘遮擋風雪時,臉上曾閃過嘲諷的神色。

    他希望能盡力能江殊瀾消氣,所以這回便跪在了豔陽之下,甚至還特意尋了些碎石子鋪在膝蓋之下。

    他在等,等江殊瀾像當年那個大雪天一樣,再最後救他一次。

    他可以不在乎江殊瀾與臨清筠之間到底有什麽關係,旁人的任何議論或是奚落他都可以接受。

    隻要,江殊瀾願意順利讓他做她的駙馬,讓皇帝與皇後不能輕易處死他。

    生殺大權攥在他們這些高高在上的皇室手裏,人微言輕如他,隻能抓住唯一的浮木。

    但範明真不知道的是,江殊瀾聽葉嬤嬤來稟報府門前發生的事時,隻渾不在意地說了聲“知道了”,便繼續和臨清筠下棋。

    春日暖融融的太陽一視同仁地照在院內的人和蓬勃生長的花草身上。

    “這步我走錯了。”江殊瀾把上一顆棋子收回來,換了個位置。

    “瀾瀾,你已經悔了九步棋了。”臨清筠無奈道。

    臨清筠暗自觀察著江殊瀾的神色,想看看她麵上是否會有不忍之色閃過。

    好在,並沒有。

    韶光披身,江殊瀾隻是全神貫注地看著眼前的棋盤,又不時抬眸,偷覷她悔棋之後,臨清筠的反應。

    見臨清筠眸中仍帶著溫柔寵溺的笑意,江殊瀾才放下心來,撒嬌道:“反正你會順著我,湊成十步也討個圓滿的好意頭。”

    “要不別數著我到底悔了幾步棋,幹脆教我該怎麽贏你好不好?”

    江殊瀾以往和父皇下棋時每回都會贏,她也知道是父皇不動聲色地讓著自己。

    雖說和臨清筠下棋也總是她贏,但臨清筠每次都會先讓她陷入必輸的局麵,再由著她耍賴,反敗為勝。

    讓得光明正大。

    卻也要先讓她步入困局,再等著她來撒嬌討饒。

    臨清筠失笑,抬手輕輕點了點她的額心,“有你這樣下棋的嗎?”

    江殊瀾才不管下棋的規矩是什麽,她很喜歡看臨清筠無條件順著自己的模樣。

    她喜歡被偏愛。

    尤其是被臨清筠偏愛。

    江殊瀾又笑盈盈地落下一子,才對葉嬤嬤說,“不必管他。”

    “他愛跪就跪好了,隻當他不存在。”

    江殊瀾當時在宮宴上說出父皇給她留了賜婚的聖旨,卻故意沒言明上麵已經被她寫了臨清筠的名字。

    她不願過早地把她與臨清筠的婚事擺上明麵。

    因為她不願收到江黎假惺惺的祝福和賞賜,更不想要那位手上沾血的皇後因著表麵關係為自己準備嫁妝。

    有些東西,她和臨清筠會自己拿到手裏,不需要任何人賞。

    她也是後來才意識到,她沒言明的婚事除了讓自己與臨清筠得了清淨外,還讓皇帝無法順利處死範明真。

    如今範明真那般傷了江柔卻還沒死,江殊瀾的確是有些遺憾的。

    但一想到範明真因此以為他自己有了一線希望,還不惜來她這兒討好賣乖,江殊瀾又覺得似乎有了些新的樂子。

    計上心來,江殊瀾走進寢殿內,隨手畫了什麽後把紙交給葉嬤嬤。

    “嬤嬤,讓人打個這樣的烙鐵,做得精細些,不能慢待了範大人。”

    “奴婢遵命。”

    葉嬤嬤離開後,江殊瀾繼續專注於和臨清筠下棋。

    但臨清筠心裏卻翻起層層巨浪。

    她是要對範明真用烙刑嗎?

    那張紙上,會是代表她的某種圖案嗎?

    是妍麗的玫瑰,還是明媚的驕陽?

    在範明真身上烙下與唯陽公主府有關的事物,讓當初風光無兩的狀元郎承受這種對待賤奴或重刑犯的懲罰,的確很能羞辱範明真,但卻更能讓臨清筠心底的占有欲不斷翻湧。

    烙印終身無法消除,範明真不配與江殊瀾產生如此難以磨滅的聯係。

    若是留下了,臨清筠會將烙印連同那塊血肉一同剜去。

    最好讓範明真把那塊髒肉生咽下去,再將他的嘴縫上,讓那個烙印隨著他的屍體一起腐爛。

    這樣,就無人能再看見烙在他身上的痕跡了。

    正目不轉睛地鑽研棋盤的江殊瀾沒發現,臨清筠微垂的眸子裏蘊著狂熱而偏執的目光,正壓抑著什麽從不示人的暗色情緒。

    臨清筠輕出了一口鬱氣,微啞的嗓音裏蓄有深沉的在意:

    “瀾瀾是想對範明真用烙刑嗎?”

    江殊瀾微笑著看向他,“對,你猜到啦?”

    “他今日又來這裏跪,應是以為那道賜婚聖旨真是我與他的,想靠我逃過眼前這一劫。”

    “分明是我讓他走到必死局麵的,又怎麽會救他呢?他恐怕以為我像江柔那般好哄騙。”

    江殊瀾饒有興味地說:“現下隨時都可以讓他死,但我忽然想到,或許也可以再找點樂子。”

    絕境中以為看到了曙光,走近了卻發現不過是另一個必死的局麵,得到希望後又徹底絕望的滋味,想必範明真還未嚐過。

    江殊瀾有些好奇江柔知道範明真又來她府門前跪求後的模樣。

    當初範明真是為了他與江柔的婚事求,如今卻是想要徹底拋開遍體鱗傷的江柔,所以來江殊瀾腳邊搖尾乞憐。

    江殊瀾知道江柔對範明真的愛意深入骨血,所以給她準備了個小禮物——

    一個烙有代表江柔的圖案,卻在利用她傷害她之後,又選擇背叛她的愛人。

    “左右他早死晚死都沒什麽影響,死前再給我們解解悶也好。烙刑隻是一點小懲罰罷了。”

    臨清筠心底病態的念頭幾乎脫口而出——

    他很想問問江殊瀾,自己是否也能擁有這種對他來說更像是獎賞的懲罰?

    但他希望烙在自己身上的,是與範明真不同的,更特殊的圖樣。

    臨清筠希望所有人都知道,他才是江殊瀾的私有物。

    也隻有他是。

    可臨清筠怕自己會嚇到江殊瀾,或者會讓江殊瀾覺得他太過奇怪,便生生止住了心底的衝動。

    隻溫聲問:“瀾瀾,到時能由我去了結他嗎?”

    語氣平常得好似在問江殊瀾,午後想畫畫還是看書做消遣。

    即便是屍體,臨清筠也不允許範明真身上留下任何與江殊瀾有關的東西。

    江殊瀾心裏一頓。

    她方才竟從臨清筠的問題裏聽出了一閃而過的興奮與狂熱。

    應是錯覺吧。

    江殊瀾很快散去心底怪異的感覺,笑著點頭,“自然可以。”

    她記得,臨清筠曾因她殺那個太監時沒讓他一起而覺得不安,還吃起了護衛的醋。

    臨清筠若想去,由他去便好。

    前世那杯拖垮她身子的毒茶,也有範明真參與其中,他是一定得死的。

    江殊瀾不知臨清筠為何會如此在意這些她想殺的人究竟死在誰手裏。

    但她願意配合他的在意。

    就好像每次下棋他都會由著她耍賴悔棋一樣,不過是能讓對方開心的小事而已。

    這些人死的方式和時間與臨清筠的心情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

    作者有話說:

    確實是烙刑,但要烙的圖案跟瀾瀾無關~

    (好喜歡看小臨自己悄悄吃醋,吃八大缸

    下午才知道對門鄰居也確診了,現在就是完全不敢動.jpg

    小天使們都要注意防護呀!

    感謝為瀾瀾和小臨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噠噠噠噠跑起來鴨 20瓶;貓阿慫 10瓶;Valise 1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