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章 周顧:坦白,崩潰的周顧
  第666章 周顧:坦白,崩潰的周顧

    周曦僮坐在床邊,沉默的看了顧伯堯好一會。

    她越沉默,顧伯堯心底就越虛,他像是一個等待審判的犯人一樣,整顆心都懸在空中,惴惴不安。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她用那種極其冷靜平常的語氣對他說,“我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和我提這件事。”

    顧伯堯有一瞬間是呆滯的,可很快他便回過神來。

    他無比清晰的認清了一件事——周曦僮什麽都知道了!

    短短的幾秒內,他腦海裏思緒萬千,他先是在想是誰告訴了周曦僮事情的真相,很快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蘇禦都才剛剛得到車禍調查結果通知,又怎麽可能有人可以快他一步呢?

    他深幽的瞳孔裏滿是慌亂,握住周曦僮的手開始控製不住的顫抖,指尖溫度迅速下降,冷的嚇人。

    “僮僮,你……你知道了什麽?”他垂著眸子,不敢看她的眼睛,話裏帶著幾分賭的成分。

    周曦僮抽出一隻手,抬手,撥開顧伯堯額前的發絲,聲音很輕的說,“顧伯堯,你知道嗎?其實逃避的不止有你,我也在逃避。”

    她聲音太輕了,輕到哪怕是在安靜的病房內,也讓人聽得不那麽真切,好似過來一陣風就能把她的聲音吹散了一樣。

    可盡管如此,這句話還是如同沉重的山脈一樣,壓在了顧伯堯的心上。

    他抬了抬眸,用顫抖的眸子凝視著周曦僮的目光,薄唇顫了顫,幾度想要開口,卻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周曦僮唇角勾勒出一抹很淺的笑容,啟唇,淡聲問道,“顧伯堯,車禍……其實另有原因,對不對?這場車禍,和你脫不了幹係,是嗎?”

    轟隆——

    五雷轟頂大概就是現在這種樣子。

    顧伯堯想過周曦僮已經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可他還是抱有一絲僥幸心理的,現在,他所有的僥幸都被撕碎了。

    他肮髒的心思被生生的豁開,赤裸裸的袒露在了周曦僮的麵前。

    他像是渾身被泡進寒潭一樣,每一根神經都冷的發抖。

    他扯了扯唇角,露出一個很難看的笑容,嗓音幹澀緊繃的問,“是……是有誰和你說了什麽嗎?”

    周曦僮唇角仍舊噙著淺笑,不是那種由心的笑容,反倒是有一種情緒在崩潰邊緣的苦笑。

    她搖搖頭,說,“是我自己猜的,蘇禦叔叔讓我去接淮書叔叔的時候,我就已經猜到他是故意支開我了,當年我爸出車禍的時候,幾個月的時間你們都是毫不避諱的在我麵前聊天,突然有一件事需要沒有我在場才能說,就算我再蠢,總也能察覺出點什麽吧。”

    “不是的!”顧伯堯音調一下子提高了,他瞪大眼睛,語氣焦灼的說,“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從來都沒有覺得你蠢過!”

    周曦僮輕輕的笑了下,她微微垂首,輕柔的嗓音裏略帶哽咽得說,“我能問問你,為什麽這麽做嗎?”

    “為什麽?”顧伯堯自嘲一笑,深幽的眸子微不可察的顫抖著,微挑的眼角泛著點點殷紅,用艱澀沙啞的嗓音輕聲說道,“你說我是為了什麽?”

    他閉了下幹澀的眼睛,睜開,雙眼猩紅的看著周曦僮,提高了音調,帶著哭音說,“你他媽的都要和我算了,你說我這是為了什麽?”

    周曦僮緊繃的情緒如今也到了一個極限,她用殷紅含淚的眸子看著顧伯堯,艱澀的聲音空洞的好像漏了氣的氣球一樣,“所以你就可以用你的命去威脅我嗎?”

    她雙手捂住臉,指縫中有淚水時不時的滲透出來,“顧伯堯,那是你的命啊!你怎麽能這麽對你自己,怎麽能這麽對我呢?”

    天知道她剛有這種想法的時候心裏是怎樣的惶恐,她一邊安慰自己事情絕不是她想的那樣,一邊卻又不斷的回想起車禍那天的事兒。

    其實,很多事情都是早有征兆的。

    就比如說,車禍前他那句,收回你的話,又比如他這段日子以來偏執到有些病態的執念。

    她越安慰自己,反而越堅信,那日的車禍,恐怕是顧伯堯有意而為之。

    她整個人如墜冰窖,在去接淮書的路上就像一具行屍走肉一樣,渾身冷的可怕。

    她一直在想,他到底有沒有想過,看到他出車禍的自己有多害怕?

    他到底有沒有想過,如果他死了,她要怎麽辦?

    他到底,有沒有把自己的命當回事?

    全身十二處損傷,肋骨骨折,右手手臂骨折,肺部輕微損傷……

    他流的血染透了他和她的衣衫,淌了一地。

    他有沒有想過,如果他真的死了呢?他是不是要讓她這輩子都活在自責中?

    他太狠了,拿自己的命做賭注,贏了,她會心甘情願的留在他身邊,輸了,她這輩子都會帶著陰影活下去。

    又或者,她根本就活不下去……

    顧伯堯唇角依舊噙著自嘲的笑容,他凝視著周曦僮,空洞的雙眼裏隻有她的身影,“是,這是我的命,可如果沒有你,我要這條命有什麽用?”

    周曦僮身子猛地僵了一下,她將自己的雙手放下,紅著眼看向顧伯堯,問他,“顧伯堯,你是不是瘋了?”

    顧伯堯猩紅的眼裏有淚水緩緩流出,以前幾乎不會哭的人,這幾天卻是哭的比誰都凶。

    他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聲音艱澀的說,“是,我是瘋了,可是我有什麽辦法?周曦僮,我真的太愛你了,我真的太想太想太想和你在一起了,我愛你愛的都快要死了,我每天睜眼睛想的是你,睡前想的是你,連做夢都是你,我恨不得把我這顆心剖出來遞到你麵前,隻要你願意相信我是真的愛你,隻要你願意和我在一起。”

    周曦僮知道顧伯堯一直以來都是一位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主,可她從沒想過他一旦升起執念竟會瘋成這種樣子。

    她怔怔的看著他,哭到渾身顫抖的問他,“值得嗎顧伯堯?用你的命去賭,值得嗎?”

    顧伯堯揚起一抹極其淒涼慘痛的笑容,啞聲道,“值得,僮僮,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真的愛你,可盡管我已經這麽愛你了,你還是想要離開我,我認識你四年了,你從來都沒對我說過一次算了,你再傷心,再難過,可你從沒對我說過算了這種話……可那天,你竟然對我說算了,周曦僮,你知道這幾個字對於我來說意味著什麽嗎?意味著你對我判了死刑,既然你已經對我判了死刑,那麽……這條命留不留著,又有什麽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