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周顧:僮僮,別走
  第656章 周顧:僮僮,別走

    刺耳的刹車聲與金屬刮擦撕裂的聲音仿佛還縈繞在耳邊,眼前升起的白色煙霧讓她看不清車內的情況。

    這一瞬間,周曦僮的心髒仿佛已經不會跳動了!

    她虛晃著腳步,踉踉蹌蹌的跑到了顧伯堯的身邊,看著滿臉是血的他,淚如雨下。

    顧伯堯是自己從主駕駛走出來的,他下了車,搖晃的走了兩步,在看清向他奔來的周曦僮後,狠狠的栽倒在地。

    “顧伯堯!”周曦僮眼睛瞪得大大的,撕心裂肺的呼喊聲在車來車往的街道上分外明顯,“快打120,拜托,幫我打一下120,求求你們了!”

    她跪坐在他的身旁,顫抖的手捂住他額頭上正在流血的傷口,哭的傷心又絕望。

    顧伯堯眯著眼睛,滿是鮮血的手搭在周曦僮的手腕上,氣弱聲嘶的說,“別……別哭……你哭,我心疼,僮……咳咳……”

    話未說完,劇烈的咳嗽阻斷了他接下來想說的話。

    鮮紅的血從他的口中大口大口的湧出,將他身上的那件白色條紋襯衫染得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世界在這一刻仿佛成了黑白的,唯有顧伯堯與他身上淋漓的鮮血還有色彩。

    周曦僮淚眼婆娑的看著顧伯堯,隻覺得渾身的每一根神經都像是能感覺到顧伯堯的傷痛一樣,疼痛難忍。

    她整個人陷入巨大的恐慌與絕望之中,除了顫抖與哭泣,什麽都不會了。

    她不敢動顧伯堯,隻能握住他的手,好幾次張口想和他說話,卻發現自己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片刻後,救護車趕到,車上的醫務人員急忙將顧伯堯抬上擔架,送上車。

    跪坐在地上的周曦僮已經腿軟到無法獨自站起來,最後她是被醫護人員架上的救護車。

    一路上,顧伯堯都處於一種半昏迷的狀態,他閉著眼睛,沒有被鮮血浸染的皮膚呈現出一種接近於紙的慘白,口中偶爾會如蚊蠅般嗡鳴幾句話。

    細聽,會發現他來來回回講的都是那麽兩句,“僮僮……別走……”

    “我不走,我不走,顧伯堯,你別睡,你千萬別睡,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周曦僮嚎啕大哭,眼淚像是開了閘的水壩,洶湧而下。

    半昏迷中的顧伯堯好像真的聽到了周曦僮的這句話,他勉強的扯了下唇角,然後便徹底的昏了過去。

    周曦僮不知道他隻是昏迷了,她看著他再無半點反應,隻覺得時間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一種即將失去顧伯堯的恐慌感將她心髒緊緊地包裹起來,她控製不住的顫抖起來,抖到她險些沒能握住他的手。

    她覺得她嗓子好像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扼住了,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隻能呢喃般的喚他的名字,“顧,顧伯堯,顧伯堯……”

    沒有回應,一點回應也沒有!

    擔架上的男人麵色慘白如紙,渾身浸滿了鮮血,胸膛看不出有半點的起伏,呼吸幾乎微不可查。

    他好像,就快要和這個世界無關了。

    突然,束縛住周曦僮的力量像是突然鬆散了一樣,她猛地大哭起來,撕心裂肺的哭喊道,“顧伯堯,你醒醒,你醒醒顧伯堯,啊——”

    等到了醫院的時候周曦僮已經哭到乏力了,她機械般的跟在顧伯堯的身邊,眼看著醫護人員將他送進搶救室。

    搶救室大門關閉的那一刹那,她的魂魄好像也隨之消失了。

    她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呆滯的站在搶救室門口,眼也不眨的盯著緊閉的大門。

    莫奈一幾人趕到的時候幾乎被眼前的景象嚇傻,隻見周曦僮渾身是血的站在搶救室門口,像是櫥窗裏的假人一樣,一動也不動。

    “周周。”莫奈一闊步上前,扶住她的胳膊,語氣焦灼的問,“你傷到哪裏了?”

    周曦僮耳邊的聲音漸漸由遠至近,她怔怔的轉過頭,看了莫奈一許久,片刻後,她崩潰般的哭喊道,“不是我,是顧伯堯,是他……他流了好多血,臉上,身上,到處都是血。”

    恍惚間,她仿佛還能看到顧伯堯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樣子。

    她無力的跪坐在地上,雙手捂麵,哽咽的喃喃道,“是我的錯,是我不好,我為什麽要在他喝酒的日子和他吵架?是我害的他出了車禍,都是我不好……我不想失去他,我好害怕啊!”

    “周周,不是你的錯,他的車禍和你沒關係。”莫奈一說著,試圖將周曦僮從冰冷的瓷磚地上拉起來。

    可她像是聽不到莫奈一的話一樣,隻是不斷的道歉,不停的抽噎。

    也不知過了多久,手術室的燈驟然熄滅,門隨之打開。

    周曦僮猛地瞪大眼睛,搖晃著站了起來,邁著已經酸痛到沒有知覺的腿衝到醫生旁邊,喉嚨裏發出緊繃沙啞的聲音,問他,“醫,醫生,他,他……”

    她字不成句,一句話,斷斷續續的說了幾次,也沒能說完整。

    醫生見狀,向她說道,“命保住了,但還沒脫離生命危險,需要住進ICU二十四小時監護才可以。”

    周曦僮眼眶一熱,晶瑩的淚水瞬間充盈雙眼,她腳下一軟,猛地跌坐在地。

    耳旁傳來莫奈一幾人焦急的呼喊聲,她隻覺得聲音離她越來越遠,感官漸漸的變得不那麽靈敏,隨即,她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等她再醒來的時候,窗外的天已經大亮了,她身上染血的衣服不知何時已經被換成了新的衣服,身上的血漬也被打理了。

    她有一瞬間是懵的,腦子好像鏽住了一樣,可很快,顧伯堯車禍後的一幕幕便如電影一樣在她腦海裏放映起來。

    她猛地坐起身,踉蹌的衝下床,還沒等走兩步,病房外的人卻先一步的進來。

    他緩步上前,嗓音溫潤清越的問道,“你醒了?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眼前的男人周曦僮印象很深,在她父親出車禍的那段時間裏,一直都是他負責她父親的身體。

    她猛地抓住男人的衣角,聲音沙啞艱澀的問道,“蘇禦叔叔,顧伯堯呢?顧伯堯他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