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本宮是木頭托生的嗎
  第660章 本宮是木頭托生的嗎

    大約是她聲音裏的驚懼太明顯,讓外頭的人有些意外,對方怔愣片刻才開口:“姑娘莫慌,老奴是侯府的,長公主車駕在側,若是夫人在,想請見個麵。”

    長公主的車駕?

    阮小梨連忙打開車窗看了一眼,卻一抬頭先看見了賀燼,他也坐在馬車裏,正皺著眉不知道在思考什麽,一副很認真的樣子。

    馬車另一側就是長公主,她正靠在車廂上閉目養神。

    長公主在場,她不好直接喊人,猶豫了一下從發冠上摳下來一顆珍珠,朝著賀燼扔了過去。

    明明對方在沉思,卻在破空聲響起的一瞬間就敏銳的側開了頭,躲開了來襲的暗器。

    然後他睜開了眼睛,犀利又凶悍地看了過來,樣子宛如一頭凶獸,但下一瞬,凶獸就收起了獠牙,蜷起了爪子,連眼底那些囂張的情緒都變成了驚喜。

    “怎麽是……”

    “噓……”

    長公主已經被驚動了,睜眼看了過來,阮小梨連忙關上車窗,母子兩人的談話聲隔著兩層車窗傳過來:“怎麽了?”

    賀燼搖搖頭:“沒,沒什麽。”

    長公主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又落在了許家的馬車上:“怎麽了?許夫人不方便?”

    許宜然連忙開口:“回殿下的話,車上隻有小女,母親奉詔進宮了。”

    長公主了然的“哦”了一聲:“那便罷了……年底了,到處都亂,你早些回去吧。”

    許宜然恭敬的應了一聲,命車夫靠邊將馬車停下來,好給長公主的車駕讓路。

    賀燼卻忽然開口了:“咱們進宮,許姑娘回府,也算順路,母親既然說到處都亂,不如同行。”

    長公主沒多想便點了點頭,許宜然卻不願意麻煩人,張嘴就要拒絕,但不等話出口,阮小梨就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她的嘴:“別拒絕。”

    許宜然這才想起來阮小梨和侯府的關係,朝著她眨了眨眼睛,眼底帶著幾分促狹。

    阮小梨被鬧了個紅臉,訕訕的鬆開了手。

    許宜然這才開口:“多謝殿下。”

    兩輛馬車錯開半個馬身的距離,一前一後往前去,等另一輛車裏沒了動靜,阮小梨才開了車窗,一抬眼就瞧見賀燼在看她,手指在比劃什麽。

    她琢磨著賀燼大概是在問她為什麽在許家的馬車上,可她不會手語,不知道怎麽回答,隻好去找紙筆。

    寒風從窗口灌進來,許宜然還沒如何,長公主先開了口:“開窗戶做什麽?”

    賀燼頓了頓:“透透氣。”

    “差不多了,別再著涼。”

    阮小梨還在低頭寫東西,賀燼隻能先關上窗戶,但不過片刻,他就再次打開了。

    阮小梨瞄準機會,將紙條團成團扔了過去,賀燼一把接住,倒是忽然想起來,阮小梨剛才也用東西扔過自己,不知道是什麽。

    他琢磨著待會找一找,眼下卻隻顧得上偷偷摸摸去開紙條。

    長公主眉頭皺起來:“窗怎麽又開了?”

    這冷不丁一開口唬了賀燼一跳,連忙將紙條攥緊,“砰”的就把窗戶關上了。

    長公主眼底狐疑更重:“怎麽了?一驚一乍的。”

    “……沒有,忽然有些冷了。”

    長公主便沒再追究,仍舊閉目養神,皇帝說是要痊愈後去看她,可這些天卻一直不見好,她終究是不放心,才打算進宮去見見。

    賀燼等了等,見她很安靜,這才展開紙條看了,上麵寫了偶遇楚王圍堵許宜然的事,他眉頭一皺,這仿佛驗證了自己之前關於捧殺的猜測。

    隻是他以為,好歹是皇室精心教養的皇子,即便是要捧殺,也不至於短時間內就會有成效,可現在楚王的表現卻打破了他的幻想。

    他不由歎氣,皇室的這些皇子,的確沒有人是太子的對手。

    但,難得見一次麵,阮小梨就和他說這些?

    她知不知道隨著婚期將近,連他出門長公主都派人跟著了,他已經不可能偷偷去見她了!

    他將那封寫滿了楚王的字條扔進了熏籠裏燒了,自己取了紙筆來重新寫:“嫁衣做好了,你看了沒有?”

    他偷偷開了車窗,卻不等將紙條扔出去,長公主就睜開了眼睛:“剛才不是說冷嗎?又開窗做什麽?”

    “……又熱了。”

    “……”

    長公主歎了口氣:“熱了就關一關熏籠,開窗做什麽?”

    賀燼應了一聲,仍舊開著窗戶。

    阮小梨聽見了這邊的說話聲,連忙開窗看過來,迎麵接到了紙條,然後連忙關了窗,看都沒敢多看一眼。

    卻隨即就愣住了,嫁衣做好了嗎?

    好像也該做好了,畢竟還有幾天就到婚期了。

    雖然按照規矩,這嫁衣該她自己做得,可她不止沒時間,還不知道規製,索性就都交給了宮裏的繡房,等做好的時候,她象征性的再繡兩針就好。

    “我一會兒就去看,城外的人有什麽線索嗎?”

    賀燼那天沒能見到皇帝後,一直借著年底巡查的借口在城外搜尋,這是每年都有的流程,倒也不引人注意,隻是這是障眼法而已,每次搜尋,他都有派親信去阮小梨標記的地方仔細搜查。

    紙條嗖的飛了過去,賀燼抬手接住,警惕的瞄了長公主一眼,見她還閉著眼睛,這才鬆了口氣。

    隻是看見內容,臉色卻一垮,阮小梨還在談正經事。

    他心裏歎氣,還是正正經經的回了信:“找到機關了,派人日夜盯著呢,但現在不好打草驚蛇,你多注意付青雲,有什麽異動就告訴我……鳳冠也好了,回頭你仔細看看,若是哪裏不滿意就讓她們改。”

    車窗打開,關上,再打開,阮小梨的紙條就飛了過來:“鳳冠和嫁衣我一起看,付小將軍那邊你放心,我一直留意著呢,東宮最近好像很安靜,你說是不是有什麽陰謀?”

    賀燼抿了抿嘴唇,還是正經事。

    他認命的提起筆:“有陰謀,在針對楚王,這個你放心,城外沒異動,城裏就安全……那兩顆寶石,有沒有送去尚宮局?原本就想給你做鳳冠用的,別落下了。”

    車窗打開,關上,又打開。

    賀燼展開信——

    “送過去了,她們說太大,一顆就夠用了,我讓她們切開了,一半給我做鳳冠,一半給你做抹額,回頭拿給你看。”

    這句話才像話,但是抹額——

    “你親手做得嗎?”

    車窗打開,關上,打開——

    “寶石他們打磨好了送過來,你要是不嫌棄我就給你做。”

    賀燼笑起來,眼底帶著點心滿意足,他提筆,有一肚子話想寫,可又覺得不足以表達自己的心情,最後隻能提筆寫下四個字:“求之不得。”

    他抬手要去開車窗,冷不丁察覺到身上有些古怪,有種被注視的感覺,他一怔,謹慎的看了長公主一眼,就見她不知道什麽時候睜開了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著他。

    “……母親,您看我做什麽?”

    長公主歎了口氣,深色認真起來:“燼兒,母親在你眼裏是個木頭托生的嗎?”

    “……母親何出此言?”

    長公主音調猛地拔高:“那你怎麽就來來回回拉風箱似的折騰,還覺得本宮察覺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