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她是有主的
  第611章 她是有主的

    楚王指認的罪名,太子一個都沒認,所謂的證據也因為他的巧舌如簧而變得漏洞百出,可即便如此,他仍舊因為禦前無禮,被禁足東宮。

    然而朝廷卻因此熱鬧起來,中書省幾乎每天都能收到雪花似的求情折子,卻都被許相壓了下去,一封都不曾呈到禦前。

    賀燼得到消息的時候頗有些哭笑不得,他沒想到這連環計會被斷在這位老臣手裏,不過也罷了,反正眼下太子被困在東宮,他行事就不必那般小心了。

    他看了眼外頭陽光極好的天,按捺許久還是站了起來:“備馬,也該去十六衛看看了。”

    寒江沒在,眼下楚王正拿著聖旨到處搜捕張琅,他覺得對方今天一定會出城,所以先去外頭堵著了。

    應聲的是青木,可他得了吩咐卻不動彈,反倒作了個揖:“爺,今天陽光好,可是風大,要不還是坐車吧?”

    賀燼搖頭:“我是武將,哪能整日坐馬車?”

    青木歎了一聲,他不是寒江雲水這般打小就跟著賀燼的人,有些事就算知道不對也不敢深勸,隻能應了一聲,下去準備了。

    可回來的時候,他手裏卻拿著一份抄錄的奏報:“爺,吏部遞來的消息,說是這三年外放官員的考績結果。”

    賀燼眉頭微微一擰,往年這種時候吏部也都會往侯府遞個信,畢竟隻是一句話的事情,還能賣個人情,何樂而不為?

    可今年,卻送了奏報過來。

    他隱約察覺到了不對勁,抬手接過來翻開瞧了一眼,開頭連著三個考績不合格的人,都是姓賀。

    “今年負責考績的是誰?”

    青木大約猜到了他要問,立刻就開了口:“先前陳大人被貶了職,吏部尚書的位置就一直空著,這次的考績是吏部兩位侍郎一同參與的,其中一位是安王殿下的乘龍快婿。”

    賀燼動作微微一頓,安王嗎?

    眼下宗室既是太子的後盾,也是他手裏的刀,他們的一舉一動,背後都能窺見太子的影子。

    怪不得當初陳彧被貶官的時候,太子絲毫不著急,原來沒了陳家,吏部仍舊能牢牢掌握在他手裏。

    隻是考績說到底也隻是小事,太子若是想打擊賀家,這點動作也太不疼不癢了。

    “一定不會那麽簡單的,傳話下去讓所有人都謹慎些。”

    青木連忙應了一聲,雖然沒看過奏報的內容,可看賀燼這幅樣子就知道情況大約不是很好,他小聲出了個主意:“您要不要見見兩位侍郎?或者送點什麽東西?”

    賀燼瞥他一眼:“和誰學的這些?”

    雖然他不曾發怒,但語氣聽著仍舊有些嚴厲,青木立刻認錯:“奴才再不敢了。”

    賀燼便沒再計較,將奏報翻看完畢便放在燭火上點著了:“一次考績不合格,最多不過留任,想升遷回頭再努力就是,可若是走了歪門邪道,可是會絕了仕途的……叮囑他們,不要為自己喊冤,請罪折子盡快送到涼京。”

    青木一一記下來:“是,奴才一定一字不落的傳給老爺們。”

    賀燼沒再說話,眼看著那奏報徹底燒成了灰才撐著桌子站起來,他攏了攏身上的貂裘,正要抬腳出門,卻又頓住了。

    他低頭看著身上的衣裳,耳邊響起來的卻是阮小梨那古古怪怪的賀侯兩個字。

    他忍不住咳了一聲,這次卻不是嗓子難過,而是為了遮掩莫名熱燙的臉頰。

    “我去換套衣裳。”

    青木不明所以,賀燼這身裝扮,並沒有什麽地方不妥。

    但他一個奴才也不好多問,隻好探頭看了裏麵一眼:“爺,可要奴才伺候?”

    “不必。”

    一刻鍾後賀燼才出來,卻看的青木一愣,他打從進了這府裏,瞧見的賀燼一直穿著淺色衣裳,時間一久,就成了習慣。

    可眼下,對方卻忽然換了一身黑衣,也沒多少旁的裝飾,隻領口和袖口繡了如意紋,腰身也收的窄,硬生生將原本還帶著病氣的人襯得精神了幾分。

    許是為了襯這身衣裳,抹額也換了,黑底金紋,雖然也簡單,卻讓人多了些犀利冷峻,這幅樣子,倒是像極了許多年以前的那位天之驕子。

    這反差太大,青木一時沒敢認,好一會兒才笑起來:“爺這麽一收拾,可真精神。”

    賀燼一扯嘴角:“精神就好。”

    難得去趟十六衛,可不就是得精神些嗎。

    隻是不等他抬腳走人,肩膀上就多了東西,青木將厚厚的鶴氅披在了他肩上:“這是殿下才讓人送過來的,說是用鶴毛做得,既暖和,還比貂裘狐裘都要輕便。”

    賀燼動了動肩膀,的確是要輕快些,阮小梨如今要到處跑,正好拿給她穿。

    “包起來。”

    青木一呆:“啊?”

    賀燼見他呆著不動,幹脆自己扯了下來,拎在手裏一抖,滿意的點頭:“她穿著一定好看……回頭你去找孫嬤嬤,打問清楚這東西是哪家鋪子做得,多備上幾件,好讓她日後替換……背上太素淨了,你拿下去,讓彩雀在後頭繡個賀字。”

    前麵的話都好懂,但最後一句——

    “繡什麽?”

    賀燼耐著性子重複了一遍:“賀字,我的那個賀字。”

    青木不是太想明白:“您是說,把您的姓繡衣服上?”

    賀燼不耐的點頭,見他神情古怪,臉上露出點不高興來:“怎麽,你覺得不妥?”

    當然不妥啊,這後背上繡著那麽大個字,得多醜啊?除了囚衣,他都沒見過那般樣式的衣裳……夫人怎麽穿的出去?

    可就算青木真心實意的這麽覺得,他也不敢直說,他訕訕笑了一聲,盡量委婉:“奴才是沒見過姑娘家背上繡這種字的,大多都是些花花草草,那個好看多了……”

    “她和她們不一樣,”賀燼臉色嚴肅起來,“她的差事要到處奔走,數不清多少人都盯著她,你不知道,她有多招人喜歡……我得讓人知道她是有主的。”

    青木一時噎住,他家夫人的確是很特別,招人喜歡也說得通……可畢竟出身擺在那兒,著實沒必要這麽杞人憂天。

    可還是那句話,他不敢直說。

    他偷偷瞄了賀燼一眼,見他態度堅定,無奈的歎了口氣,在心裏默默地給阮小梨點了根蠟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