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母親,我好疼啊
  第379章 母親,我好疼啊

    “阮小梨,別喊,會把人引過去,別喊……”

    “爺?爺你是不是醒了?”

    誰在說話?是寒江嗎?侯府的人來追他了嗎?去西邊,阮小梨朝西邊跑了,快去追她,她跑錯方向了,那裏沒有活路……

    “西邊……追,追她……”

    “爺?你真的說話了,奴才沒聽錯,太好了……殿下,爺他醒了,快,快來人去請大夫……”

    長公主匆匆進來:“燼兒?你怎麽樣?”

    賀燼的眼睛仍舊閉著,眉宇間全是急切,嘴唇開開合合,他在說話,聲音卻低不可聞,長公主不得不彎下腰去湊近了他,才能聽出幾個模糊的字眼。

    “西邊……”

    她微微一怔,慢慢直起了腰,這才反應過來賀燼其實並沒有醒,隻有件事有個人,即便他意識不清也放不下。

    她慢慢在床榻邊蹲了下來,看著賀燼嘴唇動了動,卻還是難堪的扭開了頭:“傻孩子,西邊……”

    手驀的被人抓住,長公主一愣,垂眼看過去,就見賀燼竟然睜開了眼睛,她怔住:“燼兒?你真的醒了?太醫,快傳太醫!”

    賀燼輕輕動了動手:“母親……阮小梨呢?”

    他抬眼朝門外看去,密密麻麻的下人裏,沒有那一點紅,他垂下眼瞼:“她沒回來?她去越國了嗎?”

    長公主心口一顫,嘴唇開開合合,許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燼兒,她……她是去越國了,你以後別想她了。”

    賀燼輕輕鬆了口氣:“那就好……”

    他再次合上眼睛,聲音低不可聞:“母親,我剛才做了個噩夢,很糟糕很糟糕的噩夢……”

    他似乎回憶起來了,身體微微一顫,情不自禁的抓緊了長公主的手,他睜開眼睛,眼底帶著難堪和懇求:“母親,我知道有些強人所難,可你能不能去攔一攔她?”

    他艱難的扯了下嘴角:“我不會留她的,我隻是想看她一眼,就算她不進來也沒關係……我隻是心裏有些不安寧……我想見見她,母親,好不好?”

    長公主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兒子,他眼底全是小心翼翼,他怕自己不答應。

    長公主有些狼狽的側開頭,猶豫許久還是沒能說出實話來:“我讓人去追……可能要好些日子,你等一等好不好?”

    “好。”賀燼答應的很痛快,“母親,謝謝。”

    長公主扯了扯嘴角,她很想露出一個篤定的笑容來讓賀燼安心,可她實在是做不到。

    她隻好再次側開頭:“你現在要好好休息。”

    賀燼溫順的閉上了眼睛。

    外頭忽然響起嘈雜聲,長公主隻當是太醫來了,也連忙抬眼朝外頭看去,入眼的卻是一個很陌生的中年男人,隻是那人身上穿著巡城史的盔甲,才讓她不至於錯認這人的身份。

    這人來這裏是……

    她心裏一跳,連忙抬腳走出去,想讓對方閉嘴。

    可還是遲了,男人的聲音透過窗戶傳進來:“長公主殿下,臣來複命,官路周圍都找遍了,沒有您說的人,隻在西邊找到一些殘肢,還有這個……”

    長公主下意識看向賀燼,對方果然聽見了男人的話,正試圖撐著床榻坐起來,長公主連忙扶住他:“燼兒,你別亂動……”

    賀燼的目光落在了她臉上:“母親,什麽西邊?什麽殘肢?”

    他側著頭要往外頭看,長公主手忙腳亂的去擋他的視線:“沒什麽,你聽錯了,沒有殘肢……燼兒,你別多想,沒事的,阮小梨她沒事的……”

    可賀燼已經看見了巡城史送來的東西,那是一支眼熟的赤玉簪子,一支隻剩半截的赤玉簪子。

    他愣了愣,慢慢抬手指過去:“母親,那是什麽?”

    長公主還想敷衍他,賀燼卻下了地,他要去看看那支簪子。

    “燼兒,你現在太虛弱了,不能下地……”

    她連忙喊了人來壓住賀燼,賀燼卻也沒有掙紮,他隻是看著那一點紅:“那是什麽?母親,那是什麽?”

    眼見是瞞不住了,長公主歎了口氣:“呈上來。”

    寒江這才將托盤接過來,遞到了賀燼麵前:“爺……”

    賀燼卻又遲遲沒伸手,他隻是盯著那簪子看了很久,然後帶著茫然的開了口:“寒江,我為什麽看這支簪子,那麽眼熟啊?是不是我眼花了?”

    寒江低下了頭,賀燼當然看那支簪子眼熟,那是他一點一點雕琢出來的……

    可他不敢說,也不願意說,隻能搖頭:“爺,赤玉簪子那麽多,樣子都大同小異……”

    “是嗎……”

    賀燼輕輕問了一句,抖著手將那截斷了的簪子拿了起來,隨即他整個人都顫抖起來,他看著寒江:“那為什麽這劃痕也這麽眼熟?別人的簪子,也是這樣的嗎?都是這樣的嗎?”

    寒江一顫,看著賀燼許久都沒能說出話來,最後狠狠一閉眼,直挺挺的跪了下去,一行眼淚順著臉頰淌了下來:“爺,阮姨娘她,去了……”

    賀燼一怔,像是沒聽懂這句話一樣,困惑又茫然的看著寒江:“你在胡說什麽?她隻是嫌我做得不好,所以才丟掉了而已……你不能這麽咒她……”

    他搖著頭:“這樣不好……寒江,不好……”

    寒江的悲泣再也克製不住,伏在地上痛哭起來,長公主也跟著紅了眼眶:“燼兒,你別這樣……”

    賀燼抬眼看著她:“母親,為什麽你也這樣……你們都怎麽了?”

    他慢慢握緊了手裏的簪子,呼吸一點點急促起來,他想這些人一定是誤會了什麽,阮小梨不可能出事的,這支簪子也一定是被她丟掉的……

    可胸口還是一陣陣的憋悶,且越演越烈,他控製不住的顫抖起來,身體跌倒在床榻上。

    長公主驚慌的撲過來:“燼兒?你怎麽樣?”

    賀燼搖頭,聲音卻嘶啞起來:“我沒事……母親,你看看我的傷吧,傷口好像裂開了……裂得很厲害……你給我上點藥吧……”

    長公主忙不迭答應了一聲,也顧不得還有外人在,連忙扯開了賀燼的衣襟,卻隻見不管是前胸還是後背,細布都包的好好的,並沒有氤氳出血跡來。

    “燼兒,是哪裏裂開了?是哪裏不對?”

    賀燼伏在床榻上,語氣裏充滿了茫然:“都裂開了,母親,全都裂開了……你給我上藥好不好,現在就給我上好不好?我好疼啊,母親,我好疼啊,真的好疼啊……母親,母親……”

    長公主渾身一顫,將賀燼狠狠摟進懷裏,燼兒,我的燼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