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你讓我拿你賭
  第292章 你讓我拿你賭

    這與其說是彩頭,倒像是恐嚇和羞辱。

    守城衛麵麵相覷,一時間沒人敢說話,楊校尉聽的頭皮發麻:“你做夢,侯爺,別聽他的。”

    賀燼卻長刀一揮,割斷了自己袍子的一角:“割袍立誓,我應了,你若輸了,便夾起尾巴好好呆著,別再鬧事。”

    赤鷹回頭看了眼兀達,瞧見他身上縱橫交錯的傷痕,眼底閃過猶豫,賀燼答應的太痛快了,他還以為這樣的條件會讓他害怕甚至退縮。

    可對方沒有。

    他眼珠轉了轉:“我忽然覺得彩頭不太夠……”

    這下傻子都能看出來,他們是真的不敢打。

    挑釁的時候倒是囂張狂妄,現在真的要動手了,卻又推三阻四各種拖延,簡直讓人不恥。

    赤鷹卻還在裝模作樣的想要什麽彩頭好,冷不丁耳邊忽然響起一道清麗的女聲:“你若是覺得彩頭不夠,那就再添我一個。”

    一紅衣女子自茶樓裏緩緩走出,端的是美豔無雙,一時間竟襯得周遭都黯然失色,不止看直了守城軍的眼,也讓赤鷹腦子空白一瞬。

    “是你?!”

    他想起了那天碰到的細膩光滑的皮膚,眼睛有些發紅,可隨即和賀燼的慘烈交鋒就闖入腦海,將所有旖旎都壓了下去,他一時間頗有些咬牙切齒,很想開口應了戰局。

    可他們薑國已經輸過一次了,要是再輸……

    可萬一要是贏了,不止能將賀燼帶回薑國,踩在腳底下羞辱,更能得到一個美人……

    他一時間心裏十分糾結。

    美人卻嘲諷一笑:“不敢?”

    男人的嘲諷赤鷹能忍,可女人的……

    他抬腳朝阮小梨走過去,張嘴就要應下,一支長刀卻忽然飛過來,貼著他的腳尖插進了土裏。

    他渾身一顫,凶悍的朝長刀飛來的方向看過去,卻見剛才還算冷靜的賀燼,眼下正臉色陰沉的盯著自己:“再靠近一步,就砍了你的腿。”

    他語氣不算凶悍,卻仍舊聽的赤鷹心髒一抖,莫名就覺得,這個男人說的是真的。

    他咬了咬牙,陰惻惻的開了口:“彩頭再加上她,這局我們應了。”

    賀燼卻理也沒理他,彎腰將地上的鎖子甲撿了起來,輕輕一抖套在了身上,這才冷冷一瞥他:“不比了。”

    周遭圍觀的人一時嘩然,薑國人好不容易答應了,所有人都在等著他將這些人狠狠教訓一頓,好給他們出一口惡氣,可現在他卻說,不比了?

    楊校尉也有些忍不住:“侯爺,這麽多人都看著呢……”

    賀燼將頭盔扣在腦袋上,抓著長槍回了城門口:“我說,不比了。”

    赤鷹一愣,回過神來瞬間眼睛一亮,抓住機會開始嘲諷:“你怕了?剛才不是很囂張嗎?現在怕了?你們大昌人就隻有這點能耐?窩囊廢!”

    圍觀的百姓也開始議論紛紛,原本隻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眼下卻多多少少帶上了鄙夷。

    然而賀燼仿佛什麽都沒察覺,麵對薑國人的冷嘲熱諷,也沒有給出半分回應,他站在城門口,又變成了一塊木頭。

    阮小梨忍不住走了過去:“為什麽不比?”

    賀燼直視前方,一聲沒吭。

    這些日子以來,這還是他頭一回無視自己,阮小梨有些意外,隨即又有些好笑:“你不會真的怕輸吧?”

    賀燼眼睛豁得垂下,卻也隻是看了她一眼就又挪開了,仍舊抿緊了嘴唇沒吭聲,看起來像是打定了主意不想理會她。

    阮小梨有些不高興,她之所以出頭,一來是實在看不過去薑國人的囂張,二來也是想感動賀燼一把,讓他看看自己和他同甘共苦的心意,好催著他一條道走到黑。

    可現在賀燼的反應算什麽?

    她語調不自覺高了一些:“怎麽?我不配做你們比武的彩頭?還是你覺得我拋頭露麵丟人?你是不是忘了,我還不是你們賀家的……”

    “阮小梨!”

    賀燼似乎也是按捺不住了,終於開了口,他有些凶悍的瞪著阮小梨,嘴唇動了動,似乎是要發作,可片刻後,他又強行壓了下去,語氣也平和了下來:“別鬧了,回去。”

    鬧?賀燼管這叫鬧?

    阮小梨自嘲的笑了一聲,她還以為賀燼多少也是有血性的,卻原來是自己誤會了。

    “你不敢比,有的是人敢。”

    她轉身就走,卻被賀燼一把抓住了手腕:“你幹什麽去?”

    “去找敢和薑國比武的人。”

    賀燼努力維持的平和開始龜裂:“不許去,寒江雲水,送她回去。”

    兩個親隨圍上來,卻有些不敢下手:“阿阮姑娘……”

    阮小梨試圖甩開賀燼的手,可對方力氣太大,她幾番嚐試都沒能做到,隻好放棄,語氣卻有些氣急敗壞:“你不敢,也不許旁人去比嗎?”

    賀燼語調猛地一高:“我不敢?你說我不敢?!”

    “你敢嗎?”阮小梨眼底都是嘲諷,“那你倒是去啊!”

    賀燼卻又忽然噎住,半晌沒動彈,阮小梨失望的歎了口氣:“我不明白,你剛才明明什麽都不怕的,為什麽薑國人一答應,你卻又反悔了,賀燼,你那麽看重賀家的名聲,就沒想過這麽做,會給賀家丟人嗎?”

    賀燼一顫,他抬眼看著阮小梨,目光明明深沉的不見底,卻仍舊有濃鬱的晦澀的和酸楚沁出來,他嘴唇微微開合,似乎想開口,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似的再次閉上。

    許久之後,他才苦笑了一聲:“我知道會給賀家丟人,可是阮小梨,我賭不起。”

    阮小梨被這句話說的愣住:“你沒有把握贏?”

    可他當初不是這麽說的。

    賀燼垂下眼睛:“有些事情,沒有把握我也會去做;可有些事情,就算有十足的信心,我也不敢。”

    他沒再繼續解釋,隻是鬆開了阮小梨的手:“送她回去。”

    兩個親隨不好下手,好在彩雀也聽話,抓著阮小梨的胳膊將她推著上了馬車。

    阮小梨卻遲遲沒能回過神來,賀燼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她透過車窗朝外頭看過去,顯然賀燼剛才拒絕比武的事,引起周圍所有人的反感,就算薑國人在他麵前上躥下跳,肆意羞辱,也沒有人再替他說話。

    馬車動起來,阮小梨眼看著賀燼的影子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慢慢變成了一個黑點,最後徹底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