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找錯了人
  第230章 找錯了人

    阮小梨自夢中驚醒,額頭上冷汗一點點淌了下來,她呼吸有些急促,卻沒敢再閉上眼睛,她怕眼前一黑,會再次看見她那個血淋淋的孩子。

    馬車還在顛簸,她撩開車窗的簾子往外頭看了一眼,這景象,仿佛是已經到了大昌了。

    陰沉沉的天空仍舊壓得人喘不過氣來,不多時,大雨滂沱而下,在周圍一片的驚呼抱怨聲裏,她仰起頭,看著冰涼的雨滴越來越近,然後砸在她額頭……

    雨水順著眉心淌下,這樣的雨淋了太多天,賀燼已經有些麻木了,臉上甚至沒有任何別的表情。

    可他的處境並不好,縣令一上來就看見他正被村民圍攻。

    “住手,快住手!”

    他心驚肉跳的喊出來,可並沒有人聽他的,村民為首那人仍舊狠狠一鐵鍬拍了下去,賀燼側了側身,似乎是想躲的,可這一動,就被水流衝的失去了平衡,險些翻到在水裏。

    等他重新站穩的時候,索性不再躲,任由那些農具落在他身上,隻一門心思往回拽繩子。

    縣令看的渾身哆嗦:“攔住他們,快,攔住他們!”

    不等他開口,士兵們已經衝了上去,將還在逞凶的村民們攔在了外頭,但對方人多勢眾,士兵們又不能下殺手,場麵一時間很有些僵持。

    縣令匆忙上前想檢查一下賀燼的傷勢:“侯爺,要不要緊啊?快回去找大夫來看看……”

    賀燼不耐煩的打斷了他的話:“幫忙!”

    縣令哎哎答應了兩聲,湊過來和他一起將竹筏拉了回來,竹筏上的女人哭的梨花帶雨,被繩子綁著,正瑟瑟發抖。

    賀燼一腳踩在竹筏上,抬手抱住她:“阮小梨,沒事了,沒事了……”

    女人趴在他懷裏嚎啕大哭,賀燼卻身體一僵,這不是阮小梨,她不會這麽哭……

    他僵著身體將人推開,眼底還帶著一絲僥幸,或許她真的是被嚇壞了……

    他垂眼看過去,印入眼簾的卻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這真的不是阮小梨,連一絲她的影子都沒有。

    他剛才竟然完全沒認出來……

    縣令見他愣住了,還以為是剛才挨得那幾下讓他出狀況了,頓時緊張起來:“侯爺,你沒事吧?哪疼啊?暈不暈啊?”

    賀燼坐進雨水裏,許久都沒有說話,半晌才輕輕歎了一口氣,低聲道:“也好,不是她,就不用受這種驚嚇……”

    縣令沒聽清他的話,湊近了些低聲問他:“侯爺,你剛才說什麽?”

    賀燼搖了搖頭,振作精神站了起來:“沒什麽,如此草菅人命,把他們都帶回去。”

    縣令臉色為難:“侯爺,不是下官不肯,是人手不足啊……”

    就這幾個官兵,真打起來,說不定真的會被這些村民用那些農具打死在這裏。

    他正向和賀燼說明情況,就見剛才還蔫頭耷腦的年輕侯爺,忽然縱身躍起,一個飛踹就將剛才對著他下狠手的村民踢飛了出去。

    縣令一呆,正想勸他冷靜一下,就見賀燼如法炮製,將一群為虎作倀的村民都給踹趴下了。

    他嘴裏的話頓時噎住,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賀燼一扯竹筏上的繩子:“都給我捆起來!”

    村民們雖然摔倒在地,卻絲毫沒有畏懼的樣子,反而憤恨的盯著賀燼看:“隻有祭祀河神,大雨才能停,你這樣會害死所有人的!”

    賀燼一腳踩在他胸口:“你們有沒有抓過一個女人?”

    村民不說話,仍舊狠厲的瞪著他,賀燼腳上的力道越來越大,將村民踩得幾乎翻了白眼,意識到這個男人真的有可能這麽殺了自己,他心裏怕了,連忙搖頭:“沒有,我們沒抓過人……”

    賀燼的腳沒鬆開:“真的?”

    “真的沒有,我們沒抓過人……”

    賀燼打量了他一眼,確定他不是在撒謊,力道這才稍微鬆了一點,卻仍舊沒挪開。

    “那太子呢?他在哪裏?”

    村民目光閃了閃卻沒開口,賀燼眼睛不自覺眯起來,這人竟然知道太子的事,難道太子的失蹤真的和他們有關?

    他腳上的力道加重:“太子巡遊到這裏,剛好遇見你們的暴亂,然後就失蹤了……”

    他語氣十分篤定:“你知道他的下落,說!”

    村民扭開頭:“我真的不知道,打起來的時候我們根本沒看對方事什麽人,我們就是想要點糧食。”

    賀燼冷笑一聲:“糊弄誰?你剛才那副樣子,可不是什麽都不知道的。”

    他還要逼供,村民卻慘叫一聲,頭一歪昏了過去。

    賀燼知道他是在裝昏,可眾目睽睽之下,他總不能再做什麽,畢竟眼下還沒有什麽證據說明這人和太子的失蹤真的有關。

    他收回腳:“帶回去,嚴加審問!”

    士兵們應了一聲,將人提起來往回走。

    縣令被他剛才砍瓜切菜似的收拾人的手段驚住了,眼裏多了幾分敬畏:“侯爺,既然這裏沒有,咱們就先回去休息休息吧,您這衣裳都濕了……”

    賀燼張嘴就要拒絕,他不想浪費時間,可縣令腆著臉湊了過來:“侯爺,天都黑了,就算咱們往裏頭走,也什麽都看不見,就是浪費時間,倒不如回去好好休息一晚上,老話說得好,磨刀不誤砍柴工是不是?”

    賀燼看了眼不知道什麽時候徹底暗下來的天空,心裏歎了口氣,這天氣,火把也點不亮,這種情況下找人,的確是事倍功半。

    “罷了,就休息一晚上吧。”

    縣令鬆了口氣,連忙引著他下山,雖然眼下處處艱難,可他還是整治了一桌接風宴,然後殷勤的去請人,可到了地方卻完全沒看見人,他之前撥了個小廝過來伺候,可卻是一問三不知。

    “你呀你,這麽懶,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小廝麵露嫌棄,卻沒敢開口反駁,縣令隻能自己去找人,卻遍尋不到,無奈之下隻能回轉,卻在縣衙門口遇見了一身血腥味的賀燼。

    “侯爺這是幹什麽去了?”

    賀燼沒回答這個問題,反倒問了一句:“蘇河堤在哪?”

    縣令神情有些不自在:“這……”

    這就是心裏有鬼了。

    “這雨的確是大,可也不至於將整個豫州都淹了,水患如此之重,是蘇河決堤了,送往涼京的折子裏為什麽沒寫?”

    縣令滿臉苦澀:“侯爺,下官隻是一個小小的縣令,哪能知道這些……蘇河的確是決堤了,可上頭不往朝廷報,下官能怎麽樣?再說那堤壩,去年朝廷才撥款修繕了,說它垮了,誰信呐?”

    賀燼神情沉凝,倘若蘇河堤的修繕當真有問題,那這就是一個打破眼下朝廷分庭抗禮僵局的切口,偏太子這當口來豫州賑災,還失蹤了……

    這水患,不止是一場天災,還是人禍。

    也或者應該說,現在的豫州,是皇帝和太子博弈的戰場,他若是繼續留在這裏,毫無疑問會被卷進這場掌權者的戰爭裏。

    可阮小梨還沒找到,走還是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