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番外6
  阮三爺說罷,讓丫鬟端了水過來給阮宣白擦手,又把他一直拿著的樹葉遞給了旁邊的明卉。

  阮宣白一直安安靜靜的。

  他看到阮清川在低頭喝粥,還軟軟的喚了聲,“父親。”

  阮大爺斯文俊秀的臉上露出笑容,和阮清川說道:“白哥兒挺乖的,老三也沒有說錯,他是有些像你。”

  他幼時功課不忙時,偶爾也會領著二弟和三弟在庭院裏玩耍,三弟活潑皮實,二弟則一直沉默乖巧,想玩什麽了就乖乖的喚他“大哥”。

  阮清川笑了笑,和阮大爺碰了下酒杯,“大哥說的是。”

  他不否認白哥兒像他,比起敏哥兒來,白哥兒其實更像他。

  阮宣白看見了阮宣淨麵前擺著一碟子桂花糕。

  他伸手拉了拉阮三爺的衣袖,手指.指過去,“三叔,我要吃那個糕糕。”

  阮宣白還不知道怎麽形容桂花糕,當然所有的糕點他都不知道該怎麽去形容,他把所有好吃的糕點都稱之為“糕糕。”

  阮三爺瞄了一眼,吩咐阮宣淨,“淨哥兒,把桂花糕拿過來吧。”

  阮宣淨應了“好”,隨手遞給了阮三爺。

  他的個頭比著剛過來阮家時長高了不少,但是身量卻愈發瘦削,身上穿的靛藍色圓領袍子都撐不起來了。

  挨著阮宣淨坐的是阮宣鳴、阮宣易兄弟倆。

  阮宣白手裏拿了一塊桂花糕吃,還奶聲奶氣的和阮宣淨說話,“謝謝堂哥。”

  阮宣淨沒有想到阮宣白會和他道謝。

  他習慣了被人輕視,也習慣了不被人搭理……一時間都有些窘迫了。

  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道:“沒事的。”

  阮大爺看著阮宣淨唯唯諾諾的模樣,又膽小又怯懦。

  他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卻沒有開口。

  阮宣白自己又拿了一塊桂花糕,費力的遞給阮宣淨,“堂哥,你也吃。”

  阮宣淨愣了愣,還沒有開口就被阮宣易搶先說道:“白哥兒,他不愛吃這個,還是你自己吃吧。”

  阮宣易是阮蘭溪的親弟弟,倆人的模樣有些像,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

  阮宣淨扭臉去看阮宣易。

  他想反駁阮宣淨說的不對,他也愛吃桂花糕的,但是張了幾次嘴,到底沒有吭聲。

  阮宣白的一雙桃花眼滴溜溜的轉。

  他看了會兒阮宣淨,又看了會兒阮宣易,把手裏的桂花糕放在了小碟子裏,“好吧。”

  阮宣白吃了幾口桂花糕就不吃了,小孩子總是沒有長性的,他又要明卉抱著他出去玩。

  阮宣樺這時候也走了過來,他去拉阮宣白的小胖手,“弟弟,胡同裏有人正在放西洋煙火,‘啾’的一聲飛上天,還能變成小狗和花朵的樣子……咱們站在院子裏都能看到。”

  阮宣樺的話一落地,不隻是阮宣白被吸引了,阮宣易和阮蘭霄也都起身要往外走去。

  阮蘭霄笑意盈盈:“我們也要去看。”

  她還拉著阮蘭溪一起。

  即使穩重如阮宣鳴,也透過宴息處大開的窗扇往外瞅。

  蘇姝把懷裏的二兒子遞給明珍,“你也帶著他出去看看。”

  敏哥兒還沒有見過西洋煙火呢。

  阮家小一輩的少爺、小姐們都歡快的很,就隻有阮宣淨低頭坐在位置上,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阮老夫人笑著喚蘇姝坐下來,“你也忙乎了一晚上,趕緊吃些東西,別餓到胃疼就不好了。”

  “哪裏就嬌氣的餓一下就胃疼了。”蘇姝坐在溫氏的身旁,拿筷子夾了塊糖醋裏脊吃。

  話是這樣說,從午飯後直到現在都忙乎的沒有停下來過,她也是真的餓了。

  溫氏體貼的給蘇姝舀了一碗銀耳蓮子粥喝,然後又和阮老夫人說話,“家裏的孩子們都挺喜歡西洋煙火的,等過年了,咱們家也置辦一些。也讓孩子們都高興高興。”

  “我看挺好。”阮老夫人囑咐蘇姝:“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老二家的掌管中匱,看起來也是幹脆利落的很,一點也不比當初的江氏差。

  阮老夫人一想起江氏,心裏還是會難受。

  她剛才看到老大和長孫都鬱鬱寡歡的,忍不住就歎氣。江氏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自己瞎折騰也就算了,還弄的整個大房都陪著她受罪……真是讓人恨的牙癢癢。

  蘇姝點頭,滿口的答應下來。

  阮三爺給自己滿了一杯酒,和阮大爺隨口說起了生意上的事情。

  阮清川倒是問了一句阮宣淨,“你怎麽不出去看西洋煙火?”

  阮宣淨抬頭去看阮清川,很快又低了頭。

  他聲音很小:“我不喜歡看。”

  西洋煙火的確很漂亮,怒放在空中,有的像是流星一閃而過,有的則像鮮花盛開。

  格外美麗。

  眾人吃了晚飯後,循例去院子裏賞月。

  挨著葡萄架那裏置了張長長的桌子,瓜果、點心以及月餅早都擺好了。長桌子的四周又安放了多張圈椅,以供阮老夫人、蘇姝等人落座。

  阮老夫人懷裏抱著阮宣白,正拿了月餅哄著他吃一點,“白哥兒乖,就咬一口就行,也算是沾個過節的喜慶。”

  阮宣白不想吃,小嘴嘟著,被阮老夫人哄了好久才肯張嘴。

  而蘇姝正在被阮蘭溪拉著說話。

  阮蘭溪臉上掛著笑,頗有討好的意味:“上個月三姑姑回來看望祖母。她氣色看起來很好,還說蘇夫人對她極好呢。”

  她口中的三姑姑便是阮陵寧。

  “寧姐兒的性子也好,她前年和我一起回去通州給我堂妹送嫁那次,我母親就很喜歡她。”

  蘇姝伸手拿了一塊甜瓜吃,又說道:“我母親性子單純,她和寧姐兒是同樣的人。”

  阮蘭溪應“是”,眼神帶著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渴慕:“我有幸也見過蘇夫人一次,是個極好的人。”

  寧願不顧親戚情分都要把傷害二嬸母的嫡母給揪出來,且一定要求嚴懲……她若有幸成為這樣人的兒媳婦,日子也會像三姑姑那樣過的十分美滿吧。

  蘇姝“嗯”了一聲,沒有再接阮蘭溪的話。

  阮宣敏坐在小板凳上吃葡萄,一顆葡萄吃完。他徑直起身,走去了蘇姝的身邊。

  “母親,擦手手?”

  乳母自然是跟著阮宣敏過來的,連忙陪笑道:“夫人,奴婢也正想著要給敏少爺擦拭雙手呢……”

  誰料想還沒有等到她開口,阮宣敏自己就來找夫人了。

  “沒事。”蘇姝擺擺手。

  她自己拿了帕子給二兒子擦手,又讓他背靠著自己坐在腿上。

  阮蘭溪睜著圓圓的杏眼打量阮宣敏,隨後笑著說:“二嬸母,敏哥兒長的很像二叔。”

  白哥兒的容貌倒是像極了二嬸母,尤其是那雙眼睛。

  蘇姝手掌探進阮宣敏的後背,看看他有沒有出汗。

  她簡單回了阮蘭溪一個,“是”。

  阮蘭溪覺得自己有點不受二嬸母的待見了,但也或許是她多想。

  她憋在心裏許久的話,終於還是想親口問出來,不為別的,哪怕是真的不會成功,也算是她爭取過了。

  蘇姝命秀兒倒了盞熟水過來,她親自喂了敏哥兒喝。不遠處的白哥兒見狀,也偎了過來,一定要同敏哥兒喝同一盞熟水。

  蘇姝身邊圍了兩個小祖宗,鬧哄哄的。

  阮蘭溪明知道這時候根本不是開口的好時機,但她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二嬸母,你對於蘇小將軍的婚事會怎麽看?”

  阮蘭溪知道自己的問題很冒昧,也很驚世駭俗,所以聲音很低,一半有羞澀,一半也有害怕在。不注意聽的話,其實很難聽清。偏偏蘇姝就是聽清了。

  蘇姝愣了一下。

  她抬眼去看阮蘭溪,卻在阮蘭溪的眼裏看到了偏執和莫名豁出去的氣勢。

  同是女子,又結合阮蘭溪以往的舉止,蘇姝幾乎是瞬間明白了她問出這句話的意思。

  她短暫的思考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實話實說,並沒有打擊阮蘭溪的意思,卻也不會給她任何的希望。

  在她看來,阮蘭溪和與哥兒根本就不合適。

  “與哥兒年紀還小呢,今年虛歲才十三,他暫且是不會考慮婚事的。再者,他的婚事以後要怎麽辦,有家父、家母在……我是做不了主的,所以也不會有什麽看法。”

  蘇姝停頓了一下,貌似不經意的,“不過以我母親的性子,她會給與哥兒找個門當戶對的世家嫡出小姐吧。”

  她與哥兒還小小年紀的,如今已經是正三品的將軍了,任誰見了不說一句少年英豪。況且還有她是阮清川的妻子這一層關係在……不是她自誇,滿燕京城的女孩兒也是可以讓與哥兒挑一挑的。

  阮蘭溪什麽話也說不出口了。

  她眼圈刹那間就紅了,卻也忍著沒有哭出來。

  明知道是不可能的,這一問也算是徹底死心了。

  自中秋節過後,阮蘭溪害了一場大病,連阮老夫人都給驚動了。

  她也是足足在床上躺了五天才見好轉。

  期間,蘇姝還讓秋香拿了補品幾次三番依她的名義去探望阮蘭溪……其實眼看著阮蘭溪為了她的一番話而病倒,她心裏也不好受,但是阮蘭溪和與哥兒倆人不合適就是不合適。

  她就是單站在母親的立場上,母親也是不可能讓江氏的庶女嫁給與哥兒的……倒不如早有取舍的好,也希望阮蘭溪經過這一遭能看開吧。

  秋香又一次從阮蘭溪的院子裏回來後,給蘇姝通稟,“奴婢瞧著大小姐的氣色好了不少,想必她的病也無礙了。”

  “那就好。”蘇姝端了盞碗,低頭去喝茶水。

  秋香卻“撲通”一聲給蘇姝跪下了,“夫人,奴婢真的知錯了,再也不敢了。”

  她心裏愧疚的厲害,都顧不得內室裏還站著秀兒和夏荷、夏蓮了。

  秋香雖然沒有明說,蘇姝也知道她提到的是什麽事情。

  蘇姝歎了一口氣,說道:“……都過去那麽多天了,我既然不提,又照常的吩咐你做事,你就該明白我是原諒了你。”

  “奴婢知道,所以奴婢才更加愧疚。”秋香又給蘇姝磕了頭,“奴婢一定要給您保證,要不然心裏實在是過意不去,也請您再次相信奴婢,奴婢以後定當忠心不二。若再有什麽事情要讓奴婢去做,無論是誰,隻要是對不住夫人的,奴婢就是一頭撞死也不會去做的。”

  蘇姝哭笑不得,讓夏荷和夏蓮攙了秋香起來,“我知道了,不過你要記住你今兒說的話,不能再‘背叛’我了。”

  她和阮清川既然都說開了,又怎會去怨懟秋香?說到底還是他們夫妻倆之間的事情,秋香不過是牽扯其中了。

  蘇姝不過是一句戲言。

  秋香卻忙不迭的點頭,“您放心。”

  作者有話要說:本章至更新24小時的評論都有紅包哦,愛你們。

  我問一下,你們想看蘇姝和阮清川前世的婚後番外嗎?不虐,但是可能會酸甜口的。

  想看我就寫一章,不想看就不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