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悲秋(01)
  第75章 悲秋(01)

    

    灼華帶著葉蓁蓁來到越王府, 他早已安排好住處,直接帶葉蓁蓁過去了。

    看著這偌大的庭院,以及身後屋內精致華美的陳設,葉蓁蓁戳了戳灼華的衣袖, 不確定地笑問道:“你真的要把這座院落給我居住?我看你住的地方好像都沒這兒好……”

    去曲江之前, 葉蓁蓁曾在他的居室睡了一晚。

    環境是挺舒適的, 屋子也挺寬敞幹淨, 但是在華貴這方麵有點略遜於眼前這座庭院。

    葉蓁蓁有點受寵若驚啊。

    灼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最好的東西,當然是留給你的。”

    兩人進了屋,葉蓁蓁停步於房門前。

    “你真的要娶我做你的王妃?”葉蓁蓁到現在還有點不敢相信,心裏的小激動始終未曾退去。

    在此之前, 她沒有想過會再成婚。

    但是當賜婚詔書下來時, 葉蓁蓁心裏沒有一點點想要抗拒的意思, 隻是一時還難以接受。

    這是葉淺淺夢寐以求的, 卻讓她捷足先登了。

    望著灼華修長的背影,葉蓁蓁心中有無限向往。

    灼華緩緩停步轉過身來, 眸光一如既往地溫潤如春風,還帶了點戲謔,“小蓁蓁,收了我的定情信物,你還想反悔不成?”

    他溫柔的目光, 又讓葉蓁蓁驀地臉紅。

    葉蓁蓁禁不住垂眸嬌笑:“沒有啦,隻是……隻是太突然了。”

    灼華的眸光依舊溫柔和煦,隻是神色稍顯認真:“這是讓你離開葉家最好的方式, 他們與你注定成不了一家人。”

    若讓她繼續留在葉府, 葉淺淺不會善罷甘休。

    隻有來到他身邊才最安全。

    葉蓁蓁認同地點點頭,隨即抿嘴一笑, 倏然走上前兩步習慣性的扯住灼華的衣袖,紅著臉滿懷期待地開口道:“換了新環境,我會住不習慣,尤其是晚上……你可以來陪我嗎?”

    灼華眼底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隨即握住葉蓁蓁的手,將其從袖角扒下,轉而移到自己心口的位置:“樂意奉陪。”

    曖昧的氣息瞬間蔓延開來,臉頰發熱心跳加速,葉蓁蓁顧不得其他,索性放飛自我直接撲進灼華的懷裏,把頭埋在他的胸膛。後者猝不及防,張開雙臂就把葉蓁蓁抱了個滿懷,空寂了千萬年的心,仿佛在這一瞬間得到了充實。

    世間美好莫過於兩情相悅,你有心我有意。

    葉蓁蓁也不想糾結那麽多,和誰在一起開心,就和誰在一起,喜歡就是這麽簡單,能朝夕相伴就是最好!

    兩人雖同床共枕,但誰也沒有逾矩。

    第二日葉蓁蓁就去城南胭脂鋪走了一趟,雖然景致不在了,但胭脂鋪還是要開下去的,忙不過來的時候,就在越王府抽調人手過來幫忙,另外結算工錢。

    馬車剛在越王府前停穩,葉蓁蓁就見對麵駛來了另一輛馬車,掠過王府直奔著葉蓁蓁而來。

    看那馬車的裝飾,似乎是宮中來的。

    馬車就停在葉蓁蓁旁邊,其目的很明確,葉蓁蓁索性頓在原地沒有動,果真就見馬車裏的人拉開了車簾,是一張久違的豔麗麵孔。

    “蓁蓁,許久未見,可否同姑母一敘?”

    是貴妃葉璉。

    即使她麵容和善親切,可葉蓁蓁總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對她頗為忌憚。

    上次這位“姑母”還算計過她。

    葉蓁蓁想拒絕,但又好奇葉璉找她是所為何事,稍有遲疑,她還是答應了下來,對其點了頭。

    葉璉示意她上車,葉蓁蓁便順從了她的意思。

    葉蓁蓁仔細觀察了一下葉璉的表情,隻見她神色淡然,看不出什麽異樣來。

    葉璉找她到底想幹什麽?

    為葉期期一事而來?看著又不太像,葉蓁蓁不覺得葉璉是那種注重親情的人。

    葉蓁蓁擁有靈力,也不怕葉璉會做什麽。

    葉璉是蘇筠連的養母,她大老遠從宮中跑來越王府,肯定不是為了什麽小事,新帝登基在即,葉蓁蓁倒想知道他們又想搞什麽幺蛾子.

    馬車最後在一間茶館前停了下來,葉蓁蓁下車一看,這不就是華南街嗎?

    但是眼前的茶館卻並非清風茶樓。

    跟隨葉璉來到二樓雅座,窗邊的位置剛好可以看見清風茶樓,小廝煮好了茶便離開了,對麵的葉璉端起茶盞終於開口:“蓁蓁,你看,齊王府名下的茶樓生意多好,在長安都無人能及。”

    “嗯,那確實是。”

    葉蓁蓁附和地點點頭,其實內心很敷衍。

    清風茶樓前的客人的確是絡繹不絕,但這又與她有什麽關係?生意好有前途,那也是蘇筠連的事。

    葉蓁蓁的敷衍葉璉亦有所察覺,抿了一口茶水之後,她便直接開門見山:“蓁蓁,你當真要與那越王成婚?越王手中無權無勢,你嫁給了他,隻能默默無聞與他過一輩子。但是筠連不一樣,他可以給你最尊貴的位置,你與他也曾是夫妻,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與他的愛恨不可能兩消。”

    蘇如風雖已下旨賜婚,但隻要葉蓁蓁堅決不答應,再加上葉璉和葉庚的反對,此事就還有回旋的餘地。

    她和曲江葉氏就可以傾盡全力扶持蘇筠連。

    葉璉果然還未死心,葉蓁蓁心中冷笑,不為所動:“和離之後本就是陌路人了,哪裏還有什麽愛恨,平平淡淡才是真。”

    要說唯一的恨,那大抵就是他和蘇玄機聯合葉期期害死了景致。

    但他應不是主謀,葉蓁蓁不會去向他尋仇。

    沉吟片刻,葉蓁蓁四下看了一眼,笑著提醒道:“姑母可要慎言,最尊貴的位置,我等不敢遐想。”

    她自然明白葉璉所說的“最尊貴的位置”是指皇後之位,因為蘇筠連一直都有謀逆之心,隻是太子已經接掌大權,稍有不慎就會禍從口出。

    葉璉麵不改色,將一杯茶輕輕推到了葉蓁蓁麵前:“你難道也不顧花鳶的死活了?”

    “她隻是個小妾,入府多年卻無一兒半女,將來正妃入主齊王府,花鳶還會有好日子過嗎?除了你,無人能再庇佑她。”

    葉璉似乎胸有成竹,口氣都十分篤定。

    她仔細盯著葉蓁蓁的眼睛,企圖從她眼中看到異樣情緒。

    花鳶是葉璉最後的底牌了。

    葉蓁蓁曾與其在齊王府相伴半載,又是表姐妹,怎麽說也該會顧及一下花鳶。

    葉蓁蓁靜默片刻,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麽,隨即謙和地笑著道:“姑母,她是您的親外甥女,而齊王是您的養子,這樣您都無法庇佑她,我又能如何呢?姑母太高看蓁蓁了。”

    她還是下定決心不受葉璉威脅,花鳶的命運並不是掌握在她的手裏。

    即便葉蓁蓁確實心疼,但也無可奈何。

    看著麵前的茶水,葉蓁蓁始終都沒有去喝一口,上次的事葉蓁蓁還心有餘悸,對於葉璉的奉勸她不可能會順從。

    葉璉陷入了沉默,示好與威脅都對葉蓁蓁沒用。

    她的巧舌如簧,都讓葉璉無法反駁。

    而今葉蓁蓁是越王府的人,葉璉若是動她,對己方毫無利益。

    清風茶樓的二樓長廊裏,兩人長身玉立,皆是垂眸望著斜對麵的茶館,隻見一位貴婦與一女子先後走出了茶館。

    女子與那貴婦道了別,轉身就徑直離開了茶館前,頭也沒回。

    她甚至都不願再與那貴婦多言。

    葉璉獨自站在原地,望著葉蓁蓁離去的背影,唯有默默歎息。

    她也坐上了馬車離開了此處。

    蘇玄機收回視線,悠然搖著折扇輕笑道:“葉貴妃是你讓她去找葉蓁蓁的吧?事到如今,你還有心思放在葉蓁蓁身上?”

    他的臉上仍是笑容,言語卻格外犀利,充滿諷刺:“蘇如風馬上便要登基稱帝了,你便要永無翻身之日了,你的母親也不會有沉冤得雪的一天了,你還這般無動於衷?”

    母親……

    聽見這個字眼,蘇筠連驀地收回了目光,手握成拳,眼底充斥著滔滔不絕的恨意。

    他活著的意義,就是要將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

    當初他的母親因為身份低微,誕下龍種而遭人嫉恨,如履薄冰過了七年,最終還是在爾虞我詐的後宮爭鬥中被人陷害致死。那時母親拚命救下了他,君王見他年幼失母,便將他交付給了膝下無子的貴妃撫養。

    貴妃待他能有幾分真心?隻不過是想依靠他獲得權勢罷了。

    忍辱負重多年,隻為讓母親沉冤昭雪。

    母親的仇他一定要報,但是前世的夙願他也無法放下,“我找了她幾百年,你要我就這麽拱手讓人?”

    更何況,葉蓁蓁本來就是他的人!

    隻不過那時蘇筠連還不知道是她,才會將她拒之千裏,她現在要與灼華成婚,蘇筠連無法容忍她在別人懷中笑。

    他也不甘心就此錯過,不甘心看到她滿心滿眼隻有別人。

    隻是他已無法挽回……

    看見蘇筠連這般黯然隱忍的模樣,蘇玄機也不忍心再諷刺他,歎息著拍了下他的肩膀,語氣溫和地開口道:“有蘇灼華在,她不可能會回心轉意,如今蘇如風掌權,你連自己的婚事都無法做主。隻有大權在握,你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蘇筠連側目望向他,沒有說話。

    蘇玄機再次搖起折扇,望向坐落在街對麵的胭脂鋪,唇角一勾笑得意味深長:“五日後是新帝的登基大典,那將是我們最後的機會。”

    他們兩人在朝中黨羽眾多,手握權勢,蘇如風登基後不可能不忌憚他們。

    為了自保,也得拚死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