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越王(05)
  第32章 越王(05)

    這就是□□裸的責問。

    蘇筠連則麵不改色,坦然對上灼華的視線,冷聲回道:“她隻不過是一介官家之女,宮中豈是她能隨便進出的?以防其心懷不軌,本王自當問個清楚。”

    都是借口!

    葉蓁蓁悄悄翻了個白眼,心中腹誹,卻沒有表露於麵。

    蘇筠連太過沉靜,從他身上找不出一絲故意為難葉蓁蓁的痕跡,但是灼華很會見縫插針:“那問清楚便是了,沒必要動手,她隻是進宮來找我而已。”

    末了又補充道:“若是出了事,我自會承擔責任。”

    不需要旁人來瞎操心。

    蘇筠連冷眼望著灼華,麵色極為陰沉,卻是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灼華握住葉蓁蓁的手腕,指腹悄然在她的腕骨劃了一圈,那紅印便隨之消失了,緊接著葉蓁蓁就感覺到腕骨處的酸痛也消散了。

    他在悄悄施法治愈她的傷痛。

    葉蓁蓁心頭莫名湧上絲絲暖意,與壓迫感強烈的蘇筠連相比,眼前人真的要溫柔太多。

    一人似春日暖陽,一人似冬日寒冰。

    蘇筠連不說話了,蘇玄機卻沉不住氣了,折扇輕搖盡顯儒雅,“四弟所言極是。隻不過你大病初愈,成婚在即,如此與其她女子私相授受怕是不妥,你也該收收性子了。”

    這話說的,好像灼華是一個風流成性的花花公子。

    葉蓁蓁真想給他來個白眼,但出於身份地位的懸殊,她還是忍住了,隻望灼華能給他懟回去。

    “婚事是可以退的。”灼華的語調不疾不徐,神態亦是從容自若,目光刻意往蘇筠連那看了一眼,“即便是成婚了,不也還是可以和離?”

    蘇筠連又被暗諷到了,但他依舊麵不改色,沒有多言。

    蘇玄機則是笑而不語。

    這人的眼界還真有點“超凡脫俗”。

    蘇筠連表麵不在意,但灼華有注意到,他的目光總是若有似無的停留在灼華握著葉蓁蓁的那隻手上,灼華不介意再氣一氣他。

    灼華將葉蓁蓁的手握在掌心,輕輕拉向自己,略微低眉,一雙狐狸眼含情脈脈地望著她。

    “卿不負我,我不負卿,如此足矣。”

    一字一句,都極為認真。

    他的每一個話音都敲打在葉蓁蓁心口,抬眸呆呆地與他對視,即便知道灼華是故意裝深情給蘇筠連看的,葉蓁蓁還是有點小心動。

    卿不負我,我不負卿……

    “嗬。”蘇筠連冷哼一聲,轉身拂袖而去。

    不知為何,看著那宮牆之下蘇筠連離去的身影,葉蓁蓁竟覺得有些倉惶……

    希望他能意識到,葉蓁蓁真沒想糾纏不休。

    穿過重重宮牆,蘇筠連一刻不停,出了宮門便坐上了馬車。

    “筠連你等等我。”

    蘇玄機在後麵不疾不徐地追趕,直到車簾落下看不到蘇筠連人影時,蘇玄機才大步走上前,在車夫驅趕馬車的前一刻坐進了車輿裏。

    馬車漸漸駛離了宮門。

    看著坐在對麵靜默不語的蘇筠連,蘇玄機“嘖”了一聲,不怕死地戳穿了他的心思:“筠連,你是不是看見她和老四親近,心裏頭不爽快了?”

    “我為何會不爽快?”

    蘇筠連睨了他一眼,並沒有好臉色,口吻卻十分堅決:“她與誰親近與我何幹?隻要蘇灼華喜歡,她現在就跟他回越王府都可以。”

    葉蓁蓁隻不過是個趨炎附勢的女人,見蘇筠連這沒有出路,便調轉矛頭去勾搭蘇灼華。

    盡管蘇灼華已有婚約在身。

    這對蘇筠連來說是件好事,往後他就可以和葉蓁蓁一刀兩斷了,隻不過看透人性薄涼,蘇筠連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當初成婚時,葉蓁蓁表現出對他愛意深沉,頗有至死不渝之勢;而現在呢,才和離不久就轉身勾搭別人去了,而且那人還是他的弟弟,果然人都是會變的,尤其是像葉蓁蓁這樣虛偽的人。

    蘇玄機意味深長地望著眼前人,聽著他這話,蘇玄機總感覺有那麽幾分口是心非的意味。

    不過葉蓁蓁往後確實隻是個不相幹的人了。

    就是不知道……蘇筠連能否放下對葉蓁蓁的怨恨。

    車輿內又陷入了沉寂,蘇筠連伸手輕輕撥開車簾的一角,抬頭望天,天際一片湛藍,他的目光逐漸變得悠遠。

    一聲輕歎,微不可聞。

    玲玲……

    這世間有人似你,但無人是你。

    “往後他若是再欺負你,你便告訴我,我和你的這位哥哥都會替你做主。”

    灼華和他兄長還有公務在身,葉蓁蓁便沒有在宮中多停留,灼華兩人堅持要送她出宮,剛到宮門口時,葉蓁蓁耳邊便響起了灼華的調笑聲。他還特意拍了下蘇如風的胳膊,示意葉蓁蓁,他所說的“哥哥”就是這位。

    後者笑而不語,卻也沒有抗拒之意。

    葉蓁蓁隻覺得灼華又不正經了,但他既然會這麽說,那便是有此意,葉蓁蓁很迎合地點了頭。

    臨走之前,葉蓁蓁心裏有點依依不舍,不知這次回去又要過多久才能與灼華相見,咬了咬嘴唇,抬眸凝視著灼華。

    雙瞳剪水,暗送秋波。

    灼華眸光微動,似是看穿了葉蓁蓁的心思,竟低頭湊近她耳邊輕語:“我突然好想吃你……做的桃花酥。”

    灼華中間故意停頓,害得葉蓁蓁都被嚇了一跳,聽見後麵的話,葉蓁蓁既氣惱又無奈。

    這就是故意調弄她!

    在葉蓁蓁準備發問的時候,灼華又緊接著道:“明日去鋪裏找你,要吃新鮮的桃花酥。”

    看著灼華媚眼含笑的樣子,葉蓁蓁瞬間領會了他的意思,但她沒有當即答應,而是雙手抱臂噘著嘴抱怨道:“你真是個大饞鬼!”

    即便知道他的真正用意,葉蓁蓁還是忍不住損他一下。

    灼華也沒在意,隨之與葉蓁蓁揮手告別。

    翌日下午,葉蓁蓁已經做好了一碟桃花酥放在桌案上。

    春天已經過去,桃花大多都凋零了,隻有少部分特殊品種花期較長的桃樹枝頭還能看見桃花。葉蓁蓁一大清早便跑去了城外,才摘來了新鮮的桃花花瓣,到下午時,桃花酥才正式出爐。

    灼華似乎也知道她做桃花酥需要時間,所以上午都沒有來。

    葉蓁蓁也不知道他具體什麽時候來,在店鋪待久了,葉蓁蓁便起身想去外麵透透氣。

    剛踏出店門檻伸了個懶腰,就見街尾的轉角處映入一抹豔烈的紅影,長風吹起他如墨的發絲,與發帶一起在身後飛舞。即使相隔甚遠,葉蓁蓁仿佛也能看見他含笑的眼神,極為誘人心魂。

    這條街上有不少行人,此刻都紛紛將目光駐留在那位紅衣青年身上,有的甚至停步於街邊目不轉睛地觀望。

    在這長安城中,美人他們沒少見,可似這般姿容比女子還要美豔的男人他們從不曾見過!

    好似天人下凡,妖豔卻又出塵不染。

    其身形高挑纖瘦,五官相貌極為柔美,可他儀態端正,沒有女性的溫婉,渾身都散發著清貴風雅的氣息。

    讓人不自覺地想多看兩眼。

    但看歸看,無人敢輕易上前冒犯,都隻是在一旁觀望。

    灼華則視若無睹,似是已經對他們的目光習以為常,並未有任何的不自在,徑直向葉蓁蓁走來,唇角一勾:“小主人,我的桃花酥呢?”

    看見他的笑顏,行人之間又是一片唏噓。

    相貌已經夠美豔的了,笑容還這麽勾人,且妖冶與清雅共存,恍若九天神明。

    過路人的議論聲皆是對灼華的誇讚,不絕於耳,且他們的目光看灼華時也帶到了葉蓁蓁身上,這倒是讓葉蓁蓁有點不自在了,忸怩地回道:“在閣樓上……”

    她還順帶朝店內指了一下。

    “哦——”

    灼華故意拖長了尾音,隨即走上前準備進去,卻在剛要跨過門檻之際,耳邊傳來一道帶笑的聲音:“他們都好喜歡看你呢。”

    “好看的皮囊誰不喜歡?不過都是表象罷了。”

    灼華隨口便回了一句。

    千百年來,他已經承受過無數次或仰慕或豔羨的目光了,人們都喜歡美麗好看的事物,自然也很喜歡看他這副皮囊。

    葉蓁蓁很認同地點點頭。

    他頓了頓,回眸望她:“那你可喜歡?”

    “……我?”

    葉蓁蓁沒想到他會這麽問,見他一動不動地盯著她,頗有幾分目光灼灼之勢,葉蓁蓁耳根一紅眼睛眨了眨,有點不敢直視灼華的眼睛。

    可就是她這眨眼的功夫,便錯失了灼華眼底深處那一絲期許之色。

    再看他時,他的眼中隻有笑意。

    葉蓁蓁悄悄深吸了口氣,努力促使自己鎮定下來,不能被人撩得意亂神迷,大方仰起頭燦爛一笑:“喜歡,當然喜歡啦,你這副皮囊誰會不喜歡?”

    灼華笑了笑沒說話,轉身跨進門檻。

    好看的皮囊,終究也隻是皮囊。

    葉蓁蓁有點怔神,他這是不太高興了?因為她說的是阿諛奉承的話?那他喜歡聽什麽話……

    葉蓁蓁搞不懂,隻得緊隨其後。

    而在街道對麵的二樓長廊裏,兩人對立而坐,蘇筠連看似在低眉喝茶,眼角餘光卻落在對麵的胭脂鋪前。

    方才的情形被他盡收眼底。

    想起她那嬌豔明媚的笑,蘇筠連的心神便好一陣恍惚,既熟悉又陌生,恍如隔世的感覺。

    與他心間那人的笑竟出奇地重合了。

    曾經的葉蓁蓁從沒有這般明豔動人過,可自從離開齊王府後,她仿佛變了個人,模樣、神態都越來越靠近他心間那人。

    怎麽會有這種感覺?

    這是不應該的,肯定是葉蓁蓁在學她!

    蘇筠連意識到自己心神晃蕩後,不免有些懊惱,將茶杯放回桌上時不由得加重了力道,杯底與桌麵碰撞發出了輕微的響聲。

    蘇玄機被這響聲所吸引,抬眸睨了一眼對麵之人:“你怎麽了?心浮氣躁的。”

    “沒怎麽。”蘇筠連冷聲回道,隨即甩袖起身走向屋內,“隻不過是覺得那兩個人很礙眼,看見便心煩。”

    “……”

    蘇玄機無言以對。

    方才不還是你要坐這喝茶的麽?看見別人又嫌礙眼了。

    明知那個人的胭脂鋪就開在對麵,卻還總往這間茶樓跑,想不見到人家都難,蘇玄機都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