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83章

    一個會議室那麽多人, 明明前一刻全體還在爭執集團是否需要啟動最後的應急方案,下一秒鍾就變成了他們霍總的私人感情大戰。

    筆記本哐啦一下砸到霍韞啟的腳下,瞬間四分五裂, 可見這怒火究竟有多大。

    黎非凡開口就要分手。

    周圍的人噤若寒蟬, 抬頭望天,沒一個敢吱聲的。

    而出現在門口的霍韞啟隻是很短暫的停頓了一下,然後腳踩底下的殘渣, 走到黎非凡麵前。

    他跟擼狗似的伸手在黎非凡頸後摩挲了兩下。

    那是個很明顯的安撫動作, 周圍的人都擔心這會不會引來黎總更大的怒火, 畢竟他最近這幾天都很暴躁。

    但是奇跡般的, 黎非凡並沒有說什麽。

    而是衝霍韞啟大翻了個白眼,抱著手站到了一旁。

    霍韞啟頂替了他原先的位置,轉頭麵向會議長桌, 開口說:“在國外出了點意外,沒來得及及時通知到國內。這些天的情況我已經很清楚了, 希望各歸各位,盡快恢複正常運轉。”

    “黎總之前下達的所有命令照常執行,我不想在此事上過多的浪費時間。”

    “會議繼續。”

    霍韞啟並沒有過多交代自己這些天的事情。

    但他這時候能出現, 已經是個足夠的信號了。

    他接替黎非凡完成了接下來的會議, 指令和要求迅速精準下達,把原本計劃起碼又要拉扯大半天的會議硬生生縮短至一個小時結束。

    然後帶著黎非凡離開了公司。

    身後眾人紛紛感慨。

    “真是沒想到啊, 外界傳言霍總和黎總都分開了, 實際上人兩人好著呢。”

    “誰說不是呢,這次霍氏遭遇這麽大危機, 落井下石的人不少, 要不是黎總頂著壓力在這裏坐著, 不知道還得鬧成什麽樣子。”

    “不然怎麽說關鍵時刻見真章呢。”

    外麵傳兩人早就分道揚鑣的時候, 他們的確挺好。

    耐得住時間長短,經得起蜚語流言。

    殊不知這一次,他們確定兩人其實一直都在一起的時候,黎非凡第一次真正和霍韞啟鬧。

    三年以來,第一次。

    他從未曾把分手兩個字輕易掛在嘴邊。

    但他一旦說了,多少含了真實的念頭在裏麵。

    尤其是在看見霍韞啟腰腹間還纏著的繃帶的時候,黎非凡在回程的車上就開始了。

    霍韞啟說的是商業上的意外,公司兩個月前參與的一個跨過合作,牽涉的利益牽動了國與國之間的競爭,所以這次傳回消息才會這麽不方便。

    黎非凡坐著車裏,抱著手,表情堪稱冷靜。

    他看著霍韞啟說:“你做事的能力我從來都不懷疑,消息滯後我也並非不能理解。作為你曾經的貼身助理,霍氏的前員工,我把你看做是霍總,是二爺的時候我可以無條件信任、幫你,賠上我全部身家我都沒意見。但是我隻把你看做霍韞啟的時候,你在我這裏就隻有一個身份,我男朋友,愛人,伴侶,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凡凡。”霍韞啟出了公司臉上就露出傷未好透的一點疲憊,朝黎非凡伸手輕聲說:“過來。”

    黎非凡冷酷無情拍開他的手,瞪眼:“問你話呢?!”

    “我知道。”霍韞啟說。

    “你知道個鬼!”

    黎非凡說:“在公司我不和你吵,那是給你留了麵子。但是霍韞啟,你他媽要是死了我就是個青年寡夫!你這身份太危險了,與其將來一直提心吊膽,分手吧,別他媽過了。”

    黎非凡話剛落就被霍韞啟伸手抱了過去。

    他一下子坐到霍韞啟腿上,不得不慌亂撐住他身後的椅背。

    語調一下子就拔高了,“你瘋了!”

    “沒瘋。”霍韞啟鬆鬆摟著他,按下他的脖子讓黎非凡趴到他肩膀邊,偏頭吻了下他脖子,低聲說:“你都自稱寡夫了,結婚好不好?”

    黎非凡得一邊注意著不能壓到他的傷,一邊被他吻到敏感處忍不住縮脖子。

    掙紮咬牙:“不結!我那是口誤,等我哪一天要是真成了寡夫,那還才是真的影響我找下一個。”

    這是如此長的一段時間裏,霍韞啟第二次說結婚這個詞。

    得到的依然是拒絕。

    但是霍韞啟並沒有說什麽。

    “好了,那抱會兒。”

    他隻是抱著黎非凡,一直摸他後背,要不就捏捏他的頸皮。

    一直等到黎非凡真的安靜下來的時候,他才在他耳邊低聲說:“知道讓你擔心了,也知道你怕這個。這次真的隻是突發意外,我跟你保證以後絕對不會發生第二次,好不好?”

    霍韞啟太知道怎麽對付他,怎麽哄他最有用。

    他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讓對方更了解彼此。

    如今霍韞啟輕輕鬆鬆安撫住他。

    黎非凡在車裏就被哄得暈暈乎乎地差點心軟。

    直到下了車,回到玉京園。

    霍韞啟平安歸國的新聞早已經傳開了。

    隨之而來的,就是書奕輕的名字時隔這麽長時間再一次出現在了大眾視野。

    有人爆料,書奕輕這麽長時間沒出現實則是精神狀況出了問題,這兩年一直在國外的一家療養院進行療養,霍韞啟這次專程去國外就是去找他的。

    還說書奕輕不日也將回國。

    那是跟蹤黎非凡這兩年最會造謠的一家媒體。

    畢竟這家曾經說過他跟人玩兒多P,還特別離奇地說他已經整過容,甚至拿著一張別人的照片說那是他在國外做了變性手術後的樣子,堪稱離譜。

    但黎非凡在當下這種情況裏,看見這通篇文字的新聞,知道是假的,也免不了借題發揮。

    “不解釋解釋?”他站在門口衝著霍韞啟晃手裏的報紙。

    霍韞啟簡單直接,“假的。”

    “你沒見他?”

    “地方都不一樣。”

    “你這意思是地方一樣,你就見了?”

    黎非凡說著也不要霍韞啟解釋了,揚聲:“蘭姐!給我打包行李。”

    “這是幹嘛呀。”蘭姐見著剛進門的兩人坐都沒坐,就站在門口吵架,雖然一眼就看得出來是黎非凡單方麵想吵,但畢竟這一個星期要不是他,霍家也早亂了,蘭姐免不了裝糊塗,上前說:“這時候收拾行李幹什麽?出差啊?”

    黎非凡冷笑:“分居,我跟你們二爺過不下去了,今天搬走。”

    蘭姐無奈搖頭,上手拍拍他說:“行了,說出去也是自己當老板的人了,你也就對著二爺能撒潑。”

    黎非凡這時候還被蘭姐拆台,險些質問不下去。

    但是這一個星期自己究竟是怎麽過的,自己最清楚。

    當他真的站在霍氏的頂層,曾經無數次問自己,是不是事情還沒有結束。是不是哪怕時隔了兩年,他再沒有做過類似心悸的夢,但他還是免不了會那樣想。

    他需要很大的毅力,才能不去猜測霍韞啟是生是死。

    才能在那麽多的員工,合夥人麵前,看起來遊刃有餘。

    他承認,他就是害怕。

    並且極度、非常地生氣。

    所以他離開門框,一把報紙一巴掌拍在霍韞啟胸前,開口說:“二爺,跟了你三年情分還是有的,分手費就算了。”

    然後頭也不回轉身自己去收拾東西。

    玉京園這兩年增添的人日漸增多。

    畢竟會客上門拜訪的人越多,底下需要做事的人也多。

    如今大白天黎非凡和霍韞啟吵,底下的人就圍觀了這一幕。

    大家免不了議論紛紛。能在園子裏做事的人,向來是不允許在外邊胡說的。但是這麽長時間以來誰不是說二爺對待黎先生從來不像是對待情人。

    這個地方,他就是另外一個主人,擁有絕對的話語權。

    他們也從來不吵架,黎先生在二爺麵前一點不像在外邊的樣子,他會在下班回來,拉著二爺就無所顧忌地在長廊上熱吻,會給二爺帶各種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他還熱衷從二爺手裏坑東西。

    哪怕玉京園那個庫房裏的各種珍玩他都可以隨便取用,但他依然樂此不疲。

    所以眾人乍然看見他真的和二爺生氣,還說要搬走。

    底下自然各種驚訝。

    他們都偷偷打量霍韞啟。

    也就隻能看見失蹤一個星期的霍二爺,好不容易回來了。

    如今站在外邊,看著折身進去的黎非凡。

    讀的懂那個眼神的人,都能看見二爺雖然麵有疲憊。

    但麵對一直鬧的黎先生,有無奈,有放縱,剩下的其實都是滿眼心疼。

    蘭姐看見的時候就徹底不摻和這事兒了,轉身離開,順便帶走了周遭偷偷往這邊打量的其他人,給他們留下空間。

    而黎非凡是真的收拾了行李。

    他東西太多了。

    房間裏他的東西幾乎是霍韞啟的兩倍,所以收拾的時候隻是胡亂抓了幾件衣服丟進了箱子。

    他出了玉京園。

    被邱虎尾隨了一路。

    開酒店酒店客滿,去公司公司關門。

    幾個小時裏,黎非凡的怒火蹭蹭蹭往上漲。

    從一開始對這件事本身的那種不高興,化作了對霍韞啟個人的惱怒。

    然後一張機票直接去了機場。

    人都上了飛機了,發現就自己一個人。

    而且到了點,飛機也不飛。

    黎非凡徹底爆炸。

    他一個電話打霍韞啟手機上,開口罵他:“姓霍的,你他媽幾個意思?”

    “不會放你走的意思。”這聲音回複就在不遠處。

    黎非凡抬頭看過去,正好看見霍韞啟拿著電話彎腰走進艙門。

    這一架吵了總共也沒有一天時間。

    但是等到晚上,黎非凡被一個金燦燦的手銬拷在床頭的時候,他才徹底理解了霍韞啟那句話完全就是字麵上的意思。

    他一扯就嘩啦啦響,一腦門黑線看著慢條斯理給他自己換藥的男人。

    “放開我。”黎非凡無語說:“你哪裏弄來的這玩意兒?”

    霍韞啟丟開手裏的鉗子和紗布,走上前勾了勾他手上的東西。

    笑:“這次出去訂做的。”

    黎非凡立馬:“我告訴你我不玩兒啊,誰玩誰狗逼。”

    霍韞啟腰纏白繃帶直接朝他彎下腰來。

    在離黎非凡很近的位置停下,看著他。

    低聲說:“凡凡,我隻是要你知道。”

    “這世界這麽大,我給你的自由是有限度的。”

    比如離開,比如放手。

    那是他永遠不會賦予他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