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棠棠?”阮念被她勒得緊,氣都要喘不上來了,“你……先放開我啦。”

  “不放不放,一個暑假沒見著,可想死我了。”

  說罷又要往臉上湊來,阮念拿她沒轍,隻好任由她親完,才哭笑不得地推推她:“你再不放手我要咽氣了……咳。”

  “哦哦哦。”蘇棠趕緊鬆開手,改攬著她肩膀走,“哎,在萬惡的美帝曆完劫回來,手勁又見長了,沒勒疼你吧?”

  阮念搖搖頭:“還好,就是……你別到處親啊。”

  “習慣了沒改過來,抱歉抱歉。”蘇棠不好意思地笑,抬手插在利落的短發裏往後梳了一下,“等會兒我要見著誰想親,你可千萬拉住我,尤其是男的,千萬別開學頭一天就被老張拉去辦公室做思想教育了,煩。”

  阮念無奈:“你自己注意點兒啊。”

  “啊是是是是是,聽您的。”

  讓蘇棠這麽一打岔,原本走在前麵的那人早已不見了,估計真是高一新生,動員大會沒他們什麽事兒的,回教室等班主任來說兩句,發完新課本基本就能走了,阮念放下心思,被蘇棠拉著去教學樓的公告欄看分班表。

  說是重新分配,其實除了從11班變成8班,少了那十幾個選文科的同學,再多幾個選理科的外班學生,成分基本沒怎麽變,班主任也還是教化學的老張。

  說到化學,聽說高二的有機化學更難了,這學期……哎,估計又得是一片火葬場。

  “可以可以。”蘇棠看到自家閨蜜還跟她同班就放心了,愉快地拉著走神的阮念出了教學樓,往體育館走。

  前些年學校經費吃緊,原本計劃的大禮堂沒建成,校級活動大多都是在體育館裏辦。

  阮念和蘇棠到的時候快2點了,前後兩個門擠得水泄不通,因學校要求打卡簽到,機器數量又有限,長隊移動的速度堪比龜爬,阮念邊聽蘇棠抱怨她暑假被爸媽丟到美國學舞的慘痛經曆,邊抬手擋去刺眼的陽光,在周圍一圈的汗臭味兒中耐心等著。

  好不容易進到館內,蘇棠趕緊拉著阮念搶占高地,在看台後排找了個隱蔽的角落位置,一坐下就從書包裏翻出幾張數學卷,埋頭奮筆疾書——

  ……狂抄答案。

  高中的老師不像以前,還費時間慢慢給學生批作業,經常是卷子連答案一起發下去,讓他們做完自己對答案改錯,最後交上去給老師過過眼就行了,反正做與不做,考試自然見分曉。

  阮念看著她那“我很忙很用功你別吵我等我抄完再說”的架勢,將勸她的話吞回肚子裏,抱著書包靜靜地發呆。

  她高一認識的蘇棠,憑藝術特長加分考進來二中的,長得漂亮還會跳舞,是他們班的班花兼文娛委員,各種文體節目都由她一手操辦,很能幹,人緣也好,唯獨成績不理想。

  用蘇棠的話說,每次發成績條,那上麵的分數都跟狗啃了似的,理科還行,文科簡直一塌糊塗,高一好幾次大考都是阮念幫她惡補才勉強考了個及格,高二分科毫不猶豫就選了理科,好歹先擺脫了政史地的噩夢再說。

  不過少了三門專科,還有兩門大主科呢,阮念猶豫片刻,還是湊過去好心問道:“語文和英語寫了嗎?”

  蘇棠自信滿滿:“語文寫了,英語晚上抄。”

  阮念:“英語一共12套真題。”

  “……臥槽。”蘇棠眼神悲壯,咬牙道,“搞不完就通宵!”

  大會2點半才開始,校領導們輪番上陣,個個慷慨陳詞,唾沫橫飛,像憋足了倆月沒說話似的,直到4點多才結束。

  散會後學生們各回各班各找各媽……不,班主任,然後見見新同學,以及交假期作業、領課本、抄課表等一係列的瑣事,估計得5點半後才能放學,阮念想打個電話給外婆讓晚些做飯,拉拉鏈時手一頓,才想起自己好像沒帶手機。

  上學期期末那段時間老張管得嚴,勒令全班不許帶手機,發現一律沒收,考完試才還,起初沒人當回事兒,直到有個男生午休拿手機打遊戲被抓包了,老張說想要也行,叫家長來學校拿,那男生氣不過跟家長坦白了,結果手機是拿了回去,被他爹收拾得險些下不來床。

  之後班上就收斂了許多,帶了也不敢拿出來玩,阮念偶爾會玩,經此一事就不再帶了,反正她是走讀生,回家有的是時間玩,沒必要冒那個險。

  所以今天回校就習慣性沒帶手機,在車上也並非有意拒絕他……

  想到這,那張有點兒冷的痞帥側臉又浮現在腦海了。

  真的……挺好看的。

  要是她之前有見過,肯定會留下很深很深的印象。

  大概真是高一的新生吧?

  阮念歎了口氣,覺得有點兒可惜,又趕緊打住念頭。

  是不是又怎樣呢?

  反正,等明天去11班找不到她,也不知道她的名字,還錢的事大概就不了了之了。

  ******

  然而事實證明,話不能亂說,flag更不能亂立。

  當第二天一早,抱著英語作業準備去辦公室交的阮念,在教室門外撞見這個人的時候,驚得險些將滿懷的卷子全撒地上。

  蔣逸舟:“……”

  阮念:“……”

  ……好、好尷尬啊。

  尤其是,這個人比她高出不少,用一種意味不明的眼神居高臨下盯著她半晌,盯得她後背都要冒汗了。

  “額,”阮念咽了咽口水,覺得自己再不說點兒什麽,這人能盯她到早讀鈴打響,“早,這麽……巧。”

  寸頭帥哥沒回應,隻是退後半步,仰頭看了看教室門上的牌號:“這是11班?”

  他語氣很平淡,聽不出嘲諷或者別的意思,阮念卻覺得更尷尬了,硬著頭皮答:“是8班,我昨天不知道……”

  “哦。”帥哥沒等她說完就打斷了,臉上表情匱乏,似乎根本不在意原因,隻掃了眼她懷裏幾乎頂到下巴的那幾疊真題卷,依舊淡淡道,“要幫忙?”

  “……啊,沒事,我自己可以。”

  蔣逸舟又上下掃視一遍,似乎在懷疑她這身板是否真的“可以”。

  但既然對方表示了不需要,他也懶得多事,很快就挎著書包與她擦身而過,大步走進了教室。

  阮念看著那道高大的背影,抿了抿唇,心情複雜地轉出門往辦公室走,等回教室時,早讀已經開始了,同學們稀稀拉拉從書包翻出課本,她快步回座位,發現桌上的化學書壓著兩張零錢。

  ……他還的?

  “課本都拿出來,第8頁!那誰,把早餐都收一收,老張等會兒就過來逮人了!”

  阮念轉身拿課本,順便朝教室後排看了一眼,那個人還趴在桌上睡大覺,像沒聽見語文科代操碎了心的一通喊,直到老張從後門進來,他才慢吞吞從抽屜扯出一本語文書,打開豎在前麵……繼續睡。

  “怎麽讀得有氣無力?跟沒睡醒似的。”老張走到講台邊上,油亮的大背頭被燈光照得仿佛自帶光環,拍拍手道,“開學第一天,都給我打起精神來,聲音大點兒!”

  阮念回過頭,將注意力放回課文上。

  唔……

  其實他也不像昨天見到的那麽難相處啊,不但沒計較她說謊的事,特意來還錢,剛還主動問她要不要幫忙。

  沒記錯的話,座位表上寫的他名字叫……

  蔣、逸、舟?

  聽著有點兒年代感,像民國那時的名字,方正持重,文質彬彬,跟這個冷硬痞帥的寸頭男生很難扯上幹係。

  ……哦,還喜歡說髒話,看人也沒好臉色,凶巴巴的。

  不過幸好,她的座位跟他隔了大半個教室,平常要是沒事也說不上話,不用擔心。

  “哎哎,阮念。”

  巡視的老張前腳剛走,後座的蘇棠就伸長脖子湊近她,壓著聲音開小差:“那個新來的轉學生,長得挺帥啊,你怎麽認識他的?”

  “……轉學生?”阮念翻了一頁書,也壓著聲,疑惑道,“誰?”

  “就剃寸頭的那個,表情拽得像二百五……不是,是像別人欠他二百萬似的。”

  蘇棠朝那邊抬抬下巴,隨即意識到阮念在前麵看不見,隻好接著說:“今天我經過辦公室聽老張說什麽‘原來的學校’、‘成績在市裏很拔尖’,一聽就是說轉學生的吧?“

  “哦……”居然還是學霸?

  “我就好奇往裏麵看了一眼,嘖嘖,都說寸頭是檢驗顏值的唯一真理,我還是第一次見個男的剃寸頭還能帥成這樣的,身高也夠,估計用不了幾天,他那抽屜裏的課本就該換成粉粉的小情書了。”

  蘇棠感慨完,還戳了一下她肩頭,賊兮兮道:“喂,你還沒回答我問題呢。到底怎麽勾搭上這種極品的,嗯?”

  “我……不認識他的。”阮念小小聲回。

  “呸,鬼才信!”蘇棠撇撇嘴,她可是眼見為實的好嗎,“剛你沒回來,他就過來放了兩塊錢在你桌上,不認識幹嘛給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