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第128章
淩誌怒氣衝衝的打進了蕭蘊辦公室——守在外麵的人攔都攔不住。
陳助理也一早就聽說了淩氏的事情，隻是他沒想到淩誌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直接衝到蕭氏來找蕭蘊？這兩年來淩誌的進步有目共睹，他以為淩誌成熟穩重了,怎麽突然又……況且這和蕭蘊有什麽關係？
他和秘書室的人一起跟在淩誌身後更進辦公室,看見蕭蘊似乎對於淩誌的到來並不感到意外。
蕭蘊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先出去。
他了應了聲,帶著人出去,順便拉上黑沉的木門。
盡管他們都十分好奇。
淩誌是第一次發這樣大的火，還是對著蕭蘊。
就算他之前在家怎麽鬧,在外怎麽瘋,也從來不曾這樣怒氣衝天過。
他一巴掌捶打在黑木辦公桌麵上，筆架和文件被他一掃而下，“蕭蘊！你為什麽要瞞著我！”
他從來沒有這樣生氣過，不對，與其說生氣,更多的反而是痛苦。
麵對遲到的真相的痛苦。
蕭蘊早就想到會有這樣一天,他看著淩誌幾近崩潰的神情,說：“你父親多次委托我,我無法拒絕。”
“那你就不能悄悄告訴我？！”
“那你先告訴我，如果我把事情告訴你,你會怎麽做？”
“……”
淩誌一愣，他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是我在問你！”
蕭蘊向後靠在沙發上，淡淡看著淩誌，道：“是嗤之以鼻，不屑一笑，還是把這當笑話配合著演演戲？”
“你……”
“畢竟我事先並不知道淩叔已經病重，我也以為他是為了刺激你學習和努力訂的一場計。”蕭蘊如是說，“如果你知道這是假的，以你的性子，你會如何？不用回答我，你自己清楚就好。”
他會怎麽做？他會怎麽做……
淩誌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耷拉下肩膀，低下頭。
是啊，如果他知道了所謂的家族紛爭、搶奪財產是假的，父親的忽視和放棄隻是一場戲，他隻會不屑一顧，更為囂張，甚至嘲笑父親所作所為太過搞笑；他不會放在心上，不會當真，反而會更加的我行我素，吃喝玩樂……
父親在乎他才會這樣啊，他當然更加的有恃無恐了！
不論是父親還是蕭蘊，他們都太了解他了，知道他的性子會做出什麽樣事情來，更知道他那安於享樂的心態，不出半日，隻怕整個c市都會知道淩氏淩成興為了激勵兒子上進帶了個私生子回來做戲！所以就算之後事情因為淩琳的緣故而有所偏差，也必須要繼續下去開弓沒有回頭路。
“其實我有時候也會想不通、會怨，我們一家人明明很好，父親突然接了淩陽回來，對他多加栽培，又那麽照顧……我想父親背叛了母親，背叛了我們的家，我那段時間鬧得很瘋，也沒給他好臉色看，甚至連爸都不想叫……”
淩誌說：“後來他生病了，了無生氣的躺在病床上等死，我才真的意識到他已經老了，不再是我去依靠他了，而是他需要依靠我們的時候……隻是好像太晚了，我這才醒悟過來我這三十年從來沒有為我父親做過什麽，所以就算後來他把公司交給淩陽，我也覺得沒什麽，畢竟在最後，是他成了我父親的依靠。”
他抹了把臉：“可你們現在卻告訴我，我爸他早有計劃，準備把淩氏重新交給我，甚至那個和我槍東西的淩陽也從搶匪變成了好人？之前的所有都是一場戲？都是假的？”
蕭蘊隻是看著他，沒說什麽。淩誌應該也不需要蕭蘊說什麽吧，他純粹的想要發泄，那種無法言說的壓抑和痛苦，他甚至無法再親自和他的父親說句話，隨便什麽話，隻一個眼神也不可以了。
可惜，晚了。
晚了太久了。
他崩潰太哭起來。
……
淩誌最後走出蕭蘊辦公室的時候，看見站在外麵的淩琳。
淩琳的妝都哭花了，衣服也略顯淩亂，十分狼狽。她茫然無措的看著淩誌，仿佛是要確認她所知道事情的真實性。
淩誌很少見到這樣失態的淩琳，何止淩琳呢，他也是啊。
真相？
什麽是真相？
淩誌和淩琳兩相視沉默，誰也不曾先開口，無言中沉浸著一種難以言說的凝滯。
這個時候言語又能說明什麽呢？事實總是殘忍的。
淩琳笑了一下，暈了過去。
*
淩成興墓碑前。
鬱顏將白色菊花放下，彎腰鞠躬。
“最後那段時間裏，父親和我說過，最超出計劃的，是淩琳的轉變。他以為有人競爭會讓她會有所經驗，為了支持弟弟她會更加勇敢和堅定，畢竟她太順遂了，從小到大沒有吃過苦，受過挫折，受點打擊對她來說是好事。父親說，他死後，淩氏有很大可能會改名換姓，淩琳失去了他的護翼，必定備受打擊。她的性格得罪了不少人。”
淩陽和鬱顏這麽說的，當然淩陽沒說，如果淩誌在父親走後依然吃喝玩樂不思進取的話，他會把他趕出淩家；如果在兩年後也依然故我，他會將他們在淩氏的股份賣出捐贈。也就是說最終結果如何，全由淩誌的決定來決定。
父親說：與其給人拿去揮霍浪費人生，不如給更需要的人。
不過這些都沒有發生。
“不能理解吧？”他問鬱顏。
鬱顏遲疑著點點頭，“淩老先生不會害怕嗎？”
一切做得那麽絕，甚至連死了也不曾和兒女解開心結，也沒能看見成長後的淩誌。據她所知，在最後他也沒能看見自己想要的。
淩陽看著碑上照片，笑：“他或許更害怕在他看不見的未來，淩誌渾渾噩噩、碌碌無為一生。”
鬱顏想，這大概也是她能忍受母親的原因吧，盡管她愛的方式和她想要的有所區別，但她愛她。
離開時，踩著一層層的台階往下走，望眼便是一片墓碑，立著高大樹木，沉默的守護著這沉眠之地。
“那你呢？”鬱顏問淩陽。
“……我？”
“嗯。你之後準備怎麽辦？”公司股份職權都交了出去，之後有該何去何從？
淩陽笑睨了鬱顏一眼，“大概就……遊手好閑吧！上次不是說了嗎，我想出去遊玩，這兩年和人勾心鬥角，我都有白頭發了！”
鬱顏笑了笑，她還以為淩陽至少會失落一段時間吧，畢竟淩成興什麽都為淩誌想到了，淩琳那邊肯定也不會差的，那淩陽呢？
那個淩琳口中的，私生子，野種……
不知現在的淩誌和淩琳該是何種心情？又該如何麵對這突然而至的真相。
會後悔嗎？
*
淩氏一家的事情狠被人津津樂道了一段時日，就連鬱顏家裏都難得提了一嘴。
鬱父鬱母見過淩成興，也聽人說起過這一家子的事情，難免唏噓不已。
隻是這樣的新聞，隨著時間、隨著淩誌管理淩氏而慢慢淡去，淩陽這個曾在商場叱吒風雲的人，也在他久未出現後而慢慢淡出人們口中。
淩琳在醫院躺了有些時日了，自從在蕭蘊辦公室門口暈倒後，她的身體就一直不大好，加之前段時間才小產過，身體便更差了。
郭航這幾日也一直在淩琳病床前勸導她，希望她能想開點，別再執著以前，都過去了。何況嶽父肯定會理解她的。
可惜這些都沒用，無論他說什麽她都隻當是沒有聽見。
他無奈、無力。
淩誌也在下午的時候來了醫院，聽了郭航的轉述，不免擔心。
他進到病房內，淩琳閉著眼睛似在睡覺。
淩誌道：“姐，我知道你沒睡。”
淩琳睫毛顫了顫。
淩誌說：“你別這樣了，姐夫很擔心你。我知道，初一得知真相會接受不了，我也一樣，有時候想到了真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自己。可是能怎麽辦？我不想再讓老爸失望。”
淩琳沒有反應。
淩誌又道：“其實真要說後悔的話，最最後悔的那個人應該是我，如果我爭氣一點，聽話一點，就不會讓父親走到這一步，你也不必……，你要恨的話，就恨我吧。”
淩琳睜開眼睛，蒼白的臉色讓她看起來十分虛弱，“你知道的，我……我罵他老糊塗了，恨他背叛了母親、我和你，背叛了我們的家，怨他對一個外來的私生子那麽貼心照顧……我甚至做了很多讓他寒心的事情！可這到頭來，原來都是假的？！”
淩琳咬牙道：“他為什麽連我也瞞著？他就不能提前告訴我嗎？他不相信我嗎？！我！”
她很痛苦，鬱沉於心，無法排解。
淩誌道：“你知道事情不是這樣的，姐，你不要鑽牛角尖！”
……
淩琳抬起手臂揉了揉眼睛，“你走吧，我想靜一靜。”
“姐……”
“走吧！”
“……”
淩誌道：“姐，我們都不要讓父親失望了。”
淩誌怒氣衝衝的打進了蕭蘊辦公室——守在外麵的人攔都攔不住。
陳助理也一早就聽說了淩氏的事情，隻是他沒想到淩誌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直接衝到蕭氏來找蕭蘊？這兩年來淩誌的進步有目共睹，他以為淩誌成熟穩重了,怎麽突然又……況且這和蕭蘊有什麽關係？
他和秘書室的人一起跟在淩誌身後更進辦公室,看見蕭蘊似乎對於淩誌的到來並不感到意外。
蕭蘊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先出去。
他了應了聲,帶著人出去,順便拉上黑沉的木門。
盡管他們都十分好奇。
淩誌是第一次發這樣大的火，還是對著蕭蘊。
就算他之前在家怎麽鬧,在外怎麽瘋,也從來不曾這樣怒氣衝天過。
他一巴掌捶打在黑木辦公桌麵上，筆架和文件被他一掃而下，“蕭蘊！你為什麽要瞞著我！”
他從來沒有這樣生氣過，不對，與其說生氣,更多的反而是痛苦。
麵對遲到的真相的痛苦。
蕭蘊早就想到會有這樣一天,他看著淩誌幾近崩潰的神情,說：“你父親多次委托我,我無法拒絕。”
“那你就不能悄悄告訴我？！”
“那你先告訴我，如果我把事情告訴你,你會怎麽做？”
“……”
淩誌一愣，他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是我在問你！”
蕭蘊向後靠在沙發上，淡淡看著淩誌，道：“是嗤之以鼻，不屑一笑，還是把這當笑話配合著演演戲？”
“你……”
“畢竟我事先並不知道淩叔已經病重，我也以為他是為了刺激你學習和努力訂的一場計。”蕭蘊如是說，“如果你知道這是假的，以你的性子，你會如何？不用回答我，你自己清楚就好。”
他會怎麽做？他會怎麽做……
淩誌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耷拉下肩膀，低下頭。
是啊，如果他知道了所謂的家族紛爭、搶奪財產是假的，父親的忽視和放棄隻是一場戲，他隻會不屑一顧，更為囂張，甚至嘲笑父親所作所為太過搞笑；他不會放在心上，不會當真，反而會更加的我行我素，吃喝玩樂……
父親在乎他才會這樣啊，他當然更加的有恃無恐了！
不論是父親還是蕭蘊，他們都太了解他了，知道他的性子會做出什麽樣事情來，更知道他那安於享樂的心態，不出半日，隻怕整個c市都會知道淩氏淩成興為了激勵兒子上進帶了個私生子回來做戲！所以就算之後事情因為淩琳的緣故而有所偏差，也必須要繼續下去開弓沒有回頭路。
“其實我有時候也會想不通、會怨，我們一家人明明很好，父親突然接了淩陽回來，對他多加栽培，又那麽照顧……我想父親背叛了母親，背叛了我們的家，我那段時間鬧得很瘋，也沒給他好臉色看，甚至連爸都不想叫……”
淩誌說：“後來他生病了，了無生氣的躺在病床上等死，我才真的意識到他已經老了，不再是我去依靠他了，而是他需要依靠我們的時候……隻是好像太晚了，我這才醒悟過來我這三十年從來沒有為我父親做過什麽，所以就算後來他把公司交給淩陽，我也覺得沒什麽，畢竟在最後，是他成了我父親的依靠。”
他抹了把臉：“可你們現在卻告訴我，我爸他早有計劃，準備把淩氏重新交給我，甚至那個和我槍東西的淩陽也從搶匪變成了好人？之前的所有都是一場戲？都是假的？”
蕭蘊隻是看著他，沒說什麽。淩誌應該也不需要蕭蘊說什麽吧，他純粹的想要發泄，那種無法言說的壓抑和痛苦，他甚至無法再親自和他的父親說句話，隨便什麽話，隻一個眼神也不可以了。
可惜，晚了。
晚了太久了。
他崩潰太哭起來。
……
淩誌最後走出蕭蘊辦公室的時候，看見站在外麵的淩琳。
淩琳的妝都哭花了，衣服也略顯淩亂，十分狼狽。她茫然無措的看著淩誌，仿佛是要確認她所知道事情的真實性。
淩誌很少見到這樣失態的淩琳，何止淩琳呢，他也是啊。
真相？
什麽是真相？
淩誌和淩琳兩相視沉默，誰也不曾先開口，無言中沉浸著一種難以言說的凝滯。
這個時候言語又能說明什麽呢？事實總是殘忍的。
淩琳笑了一下，暈了過去。
*
淩成興墓碑前。
鬱顏將白色菊花放下，彎腰鞠躬。
“最後那段時間裏，父親和我說過，最超出計劃的，是淩琳的轉變。他以為有人競爭會讓她會有所經驗，為了支持弟弟她會更加勇敢和堅定，畢竟她太順遂了，從小到大沒有吃過苦，受過挫折，受點打擊對她來說是好事。父親說，他死後，淩氏有很大可能會改名換姓，淩琳失去了他的護翼，必定備受打擊。她的性格得罪了不少人。”
淩陽和鬱顏這麽說的，當然淩陽沒說，如果淩誌在父親走後依然吃喝玩樂不思進取的話，他會把他趕出淩家；如果在兩年後也依然故我，他會將他們在淩氏的股份賣出捐贈。也就是說最終結果如何，全由淩誌的決定來決定。
父親說：與其給人拿去揮霍浪費人生，不如給更需要的人。
不過這些都沒有發生。
“不能理解吧？”他問鬱顏。
鬱顏遲疑著點點頭，“淩老先生不會害怕嗎？”
一切做得那麽絕，甚至連死了也不曾和兒女解開心結，也沒能看見成長後的淩誌。據她所知，在最後他也沒能看見自己想要的。
淩陽看著碑上照片，笑：“他或許更害怕在他看不見的未來，淩誌渾渾噩噩、碌碌無為一生。”
鬱顏想，這大概也是她能忍受母親的原因吧，盡管她愛的方式和她想要的有所區別，但她愛她。
離開時，踩著一層層的台階往下走，望眼便是一片墓碑，立著高大樹木，沉默的守護著這沉眠之地。
“那你呢？”鬱顏問淩陽。
“……我？”
“嗯。你之後準備怎麽辦？”公司股份職權都交了出去，之後有該何去何從？
淩陽笑睨了鬱顏一眼，“大概就……遊手好閑吧！上次不是說了嗎，我想出去遊玩，這兩年和人勾心鬥角，我都有白頭發了！”
鬱顏笑了笑，她還以為淩陽至少會失落一段時間吧，畢竟淩成興什麽都為淩誌想到了，淩琳那邊肯定也不會差的，那淩陽呢？
那個淩琳口中的，私生子，野種……
不知現在的淩誌和淩琳該是何種心情？又該如何麵對這突然而至的真相。
會後悔嗎？
*
淩氏一家的事情狠被人津津樂道了一段時日，就連鬱顏家裏都難得提了一嘴。
鬱父鬱母見過淩成興，也聽人說起過這一家子的事情，難免唏噓不已。
隻是這樣的新聞，隨著時間、隨著淩誌管理淩氏而慢慢淡去，淩陽這個曾在商場叱吒風雲的人，也在他久未出現後而慢慢淡出人們口中。
淩琳在醫院躺了有些時日了，自從在蕭蘊辦公室門口暈倒後，她的身體就一直不大好，加之前段時間才小產過，身體便更差了。
郭航這幾日也一直在淩琳病床前勸導她，希望她能想開點，別再執著以前，都過去了。何況嶽父肯定會理解她的。
可惜這些都沒用，無論他說什麽她都隻當是沒有聽見。
他無奈、無力。
淩誌也在下午的時候來了醫院，聽了郭航的轉述，不免擔心。
他進到病房內，淩琳閉著眼睛似在睡覺。
淩誌道：“姐，我知道你沒睡。”
淩琳睫毛顫了顫。
淩誌說：“你別這樣了，姐夫很擔心你。我知道，初一得知真相會接受不了，我也一樣，有時候想到了真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自己。可是能怎麽辦？我不想再讓老爸失望。”
淩琳沒有反應。
淩誌又道：“其實真要說後悔的話，最最後悔的那個人應該是我，如果我爭氣一點，聽話一點，就不會讓父親走到這一步，你也不必……，你要恨的話，就恨我吧。”
淩琳睜開眼睛，蒼白的臉色讓她看起來十分虛弱，“你知道的，我……我罵他老糊塗了，恨他背叛了母親、我和你，背叛了我們的家，怨他對一個外來的私生子那麽貼心照顧……我甚至做了很多讓他寒心的事情！可這到頭來，原來都是假的？！”
淩琳咬牙道：“他為什麽連我也瞞著？他就不能提前告訴我嗎？他不相信我嗎？！我！”
她很痛苦，鬱沉於心，無法排解。
淩誌道：“你知道事情不是這樣的，姐，你不要鑽牛角尖！”
……
淩琳抬起手臂揉了揉眼睛，“你走吧，我想靜一靜。”
“姐……”
“走吧！”
“……”
淩誌道：“姐，我們都不要讓父親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