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第一百章

  就在淩琳和淩誌一唱一和聊得正歡時,病房的門再次意外的被人推開了。

  一襲黑色長風衣的蕭蘊站在門口,他氣勢凜然強大,犀利的眼神在房內一掃,聲音清冷:“淩誌,帶你姐出來。”

  淩誌本來因為蕭蘊的出現而意外愣住,淩琳也是呆了片刻,然後蕭蘊的話讓她心中一喜,她笑了笑,看著鬱顏說:“那我們先過去。”

  鬱顏頷首:“請便。”

  淩誌推著淩琳往外走。

  鬱顏雙手捧著茶杯喝了口茶,神色淺淡不喜不怒,如果仔細看的話,還能發現她嘴角略微勾起,很輕很淡的微笑著。

  淩琳沒有注意到,淩誌不會在乎這點小細節,唯有站在門口的蕭蘊,因為這莫名的笑意,他的臉色暮然變得更為凜然和難看。

  淩琳仰著頭,那一刹那的驚喜已經漸漸消失,她悄悄觀察蕭蘊,發現他的臉上是她看不懂的深沉,更是一種她不能理解的……情緒。

  蕭蘊為什麽會露出這種近乎於難過和失落的眼神來?

  淩琳心中震蕩,不解裏夾著更多的是不安。

  淩誌已經推著淩琳到了門口,他挑眉問:“叫我們出來什麽事啊?”笑容裏是他一貫的輕浮隨意,“看你頭發都剪了,真把腦袋給傷了?”

  蕭蘊睨他一眼,“你們以後誰都別再過來。滾吧!”

  他轉身跨進房內,後腳一勾,厚重的木門砰地搭上!

  “……”

  “……”

  這突然的轉變讓淩誌和淩琳麵麵相覷,淩誌氣得罵了聲操!一腳踢在門上,“滾?!蕭蘊,你給我說清楚——”

  陳助理早已做好準備,和小林上前攔著淩誌,道:“冷靜,這是在醫院!淩二少有所不知道,蕭總這麽做,都是有原因的!”

  淩誌正在氣頭上,“原因?什麽原因?他不就是看我們不順眼嗎!我還不了解他?”

  “這你就錯了!這一次還真另有緣由,其中蹊蹺,相信郭夫人能為你解答。是吧郭夫人?”

  淩琳神色恍惚,淩誌疑惑的看向淩琳,沒看出什麽來,又看看陳助理,他皺眉問道:“你們是在賣什麽關子?”

  陳助理:“這……”他吞吞吐吐,顧忌的看著淩琳,似有口難言。

  淩誌疑惑了,問淩琳:“姐,你說?姐,姐?”

  “……啊?”

  “我叫你好幾聲了,你想什麽去了?”

  淩琳揉了揉額頭:“沒,沒事,就是累了,想先回去休息。”

  淩誌瞪眼:“……回去?你就不生氣啊?蕭蘊他居然這麽對你!”

  “沒關係。走吧,我腳疼,先回去。”

  淩琳堅持,淩誌再不滿、再疑惑,也隻能將淩琳送回去。

  陳助理捏著下巴看淩家姐弟走遠,嗬嗬笑著搖頭,這郭夫人戲還挺足的。

  ……

  另一邊,進了房間的蕭蘊在看見鬱顏露出驚訝的眼神時,心裏的那點憋悶總算緩解了許多。

  “你很驚訝?”

  鬱顏張了張嘴唇,輕笑一聲,搖搖頭:“我知道,你知道的事情比我多。你這麽做有你自己的理由。不過我不想再做那張擋箭牌,我不想再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煩,請你下次不要再這樣了。”

  蕭蘊好了一點的心情又瞬間落回原地,但他卻隻能自認活該,“或許事情並沒有你想的那麽複雜。”

  “或許吧,都一樣。”

  蕭蘊自嘲一笑:“鬱顏,我現在真的有些看不懂你了。”

  鬱顏:“……”

  鬱顏說:“我想我們應該從來沒有懂過彼此吧?好聚好散才是我們之間能有的最好的結局。”

  “我後悔了。”

  “……”

  鬱顏去了樓下散步,早上發生的事情仿佛還曆曆在目。

  蕭蘊說了後悔之後就離開了,他離開時那樣急切而快速的背影讓她以為他似乎是在逃跑。蕭蘊是什麽人?他那樣的目空一切,他會逃跑和害怕嗎?

  她說不清楚,也愈發的不明白了。

  走了會兒,她回去樓上。

  意外看見等在走廊前的淩琳,她腳步稍頓,點頭致意。淩琳沒有回應,隻以一種奇怪的眼神打量她,觀察她。

  鬱顏快步離開,沒有過多深究。

  淩琳看著鬱顏走遠,眼神緊緊跟隨,直到鬱顏不見了身影,她才緊緊的握著拳頭,重重拍了一下輪椅扶手!

  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蕭蘊竟然會對鬱顏動真心!

  難怪,難怪……

  ·

  中午約定的時間很快就到了,鬱顏如約去到蕭蘊的病房。

  他讓人準備了一個不算隆重,卻也不算簡單的午餐。

  鮮花、燭火與美食。

  鬱顏一直不明白蕭蘊為何一定要走這樣一個形式,所謂的完美結局麽?

  最後一塊甜點吃完,鬱顏放下小勺子。

  她看向蕭蘊——蕭蘊並沒有怎麽動筷,他的目光全程落在她身上,黝黑而深邃的,是一種無法琢磨和看透的暗光凜凜。

  他沒有說話,起身走至一側,將文件拿起遞予鬱顏。

  鬱顏站起身,去接——

  他沒有鬆手。

  僵持著,她抬眸看著他。

  他笑:“你是真的不明白,還是故意裝作不明白?”

  鬱顏思索著回道:“我應該明白什麽嗎?”

  蕭蘊凝著目光,想從鬱顏臉上看出些別的情緒來,例如不舍,例如悵惘,他不需要多少,隻要有那麽一點點的遲疑和猶豫,對他來說都是最好的安慰。可是沒有,她麵容沉靜溫婉,儀態恰到好處,舉手投足都是淡然從容……

  她甚至不曾追問過一句為何那時他會失控的吻了她。

  是她太會偽裝,還是真的已經絕了情?

  他看不出來。他發現自己越在乎,越深陷,反而愈發的看不懂眼前的這個女人。曾經他一眼就能看透的女人。

  蕭蘊鬆手。

  鬱顏拿到離婚協議。

  “那我先回去了。”

  她側身讓過他,向門口走去。

  直到拉上房門時,她看見男人背對著她站著的僵直背影。

  哢嚓——

  房門合上。

  希望這一次,是真的結束了。

  陳助理在門外走廊,看見鬱顏手裏的東西,他對著鬱顏笑了笑。鬱顏回以一笑。

  進到房內,她看著離婚協議,多麽堅持想要得到的東西,此刻終於拿到手了,心裏卻沒有太大的感覺了,不高興、不難過、不慶幸,隻有一種,即將塵埃落定的惆悵。

  她搖頭失笑。

  陡然的!

  身後的房門突然被人大力推開,鬱顏驚訝回頭,看見神色嚴肅的蕭蘊,她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將離婚協議藏在了身後——

  “你……唔!”

  ……

  ……

  ……

  她瞪大了眼睛,看見近在咫尺的男人的臉。

  深邃的眼窩,俊挺的鼻梁,濃墨劍眉……紮人的胡子……密不透風的擁抱和吻,強勢霸道的糾纏,仿佛燃燒起來的吻……

  鬱顏整個人都被困在他懷裏,無處可躲,無處可逃,而那樣炙熱的吻,幾乎奪走了她所有的空氣和力氣!

  她感覺自己的心髒在極快速的跳動,耳朵臉頰在燃燒,腦海裏是嗡嗡的聲音,茫然無措後的震驚和生氣——他竟然像上次那樣吻她,像是在喚起回憶一般的那樣吻她!

  他在做什麽?!瘋了嗎!

  她掙紮,他吻得更重,好像隻有這樣他才能安心似的。

  “明白了?”他終於退開,聲音沙啞的問。

  “……”她被氣得一時間說不出話來,瞪著他。

  “不明白?”蕭蘊的聲音裏帶了些笑意,“聽好了,老子他媽的喜歡上你了!”

  *

  鬱顏出院了,父親來醫院接她回到鬱家,可可在晚上下班後把黑貓送了過來,黑貓進屋後誰也不搭理,鬱顏喚它也不理,自己找了個角落藏起來,不知是生氣還是已經不認識鬱顏了。

  母親在廚房做飯,父親在打下手。

  鬱顏是病號,和可可在房間閑聊,順便收拾了些衣物。

  可可看見鬱顏嘴角的傷口,沒有明著問,說:“你這一次真的確定蕭蘊不會再反悔麽?”

  鬱顏不確定,特別是在聽了他的話之後,那樣篤定的語氣和態度,並不像是會放棄的模樣,就算離婚協議她已經拿到。

  “不知道,希望不要再有其他變故了。”

  “希望吧。蕭蘊這次怎麽說也奮不顧身的救了你,鬱顏,你和我說實話,你心裏還是感動的吧?畢竟常人很難做到的……我想到你之前對蕭蘊的感情,以為你不會這麽堅持離婚的?”

  “感謝有,埋怨有,人心複雜難測,會堅定也會搖擺不定,但這些不能影響最後的結果。”

  可可看著鬱顏,感慨的說:“我以為你會猶豫的,畢竟……這也算是一種改變不是嗎?”

  她搖搖頭:“我知道。不過沒可能了。”

  她和蕭蘊最大的分歧,是她對那三年記憶猶新,並且不曾遺忘;而蕭蘊……他沒有那三年,隻有現在,他的現在,是她花了很多很大的力氣才走到的今天。

  甚至連他嘴裏的喜歡,都隻讓鬱顏以為他喜歡的隻是要和他離婚的那個她而已。

  而和他結婚的那個她,他沒有感情。

  這樣的改變和感情隻讓她覺得好笑和莫名。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有什麽地方吸引了蕭蘊的注意,惹得他說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