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蕭蘊高大俊挺的身形站到鬱顏身側,那樣的身形和氣勢讓人覺得壓抑非常,鬱顏聞到一陣淡淡的煙草味,她的眼睛隻能平視到男人胸口,看見解開的兩顆衣扣。

  肖叔說:“小顏,你和老太太親,你多勸勸她。”

  鬱顏嗯了聲,目光再次落回蕭父蕭母身上,溫聲道:“肖叔你也別太擔心,老太太現在是憂心太過,她會吃飯,就說明老太太知道保重自己的身體。隻是心情不好吃不了多少,也是人之常情。”

  “唉,希望如此吧。”

  “嗯,等會兒我給阿姨打個電話,讓她做些老太太喜歡的吃食過來,也做些點心備著。”

  肖叔對此十分讚同,連連點頭:“還是小顏聰明,我都沒想到這一層。”

  大佬爺們兒的,心思到底沒有女孩家的細膩,也不會考慮到太多,他們的午飯是陳助理在某星級酒店訂的,味道雖然十分的美味精致,也都是蕭母愛吃的食物,到底比不上家裏做的合心意、合胃口。

  鬱顏微微笑了一下,搖搖頭。

  蕭蘊眸光轉回,看了鬱顏一眼,咻而一頓,仔細盯著她看了幾眼,鬱顏因為這樣的注視有些疑惑,問:“有什麽需要注意的嗎?”她以為是讓阿姨做晚飯的事情,蕭蘊有話要說。

  蕭蘊問:“你臉怎麽了?”作為導演,他十分會觀察人,對人的麵部變化更是敏感,他敏銳的發現鬱顏的左臉頰相對右臉頰而言,有些微的腫,盡管用了妝容掩飾,但這一點點的變化,在他眼裏也被擴散放大。

  就連肖叔也因為蕭蘊說的話,仔細的往鬱顏臉上看,在蕭蘊說話之前,他並沒有覺得鬱顏的臉有什麽不對。

  鬱顏愣怔片刻,有些驚訝的看了看蕭蘊,她沒有想到蕭蘊會注意到這一點點差別,撫摸上臉頰,她莞爾笑了下,搖搖頭:“沒什麽,有點……牙疼。”

  蕭蘊看著她,緩緩的:“哦。”

  肖叔便說:“牙疼確實折磨人,難受得厲害的話就去拿點藥,好得也快些。”

  鬱顏謝過肖叔好意,點頭應下說她待會兒就去,這個話題便就此揭過,不提。

  ……

  蕭母在裏麵陪著蕭父,鬱顏和蕭蘊、肖叔等都沒有進去打擾,隻有醫生和護士過來查房的時候,他們才去看看。如今蕭母的心思全在蕭父身上,醫生每次過來,她都會連著詢問幾遍,問蕭父的情況是否安好,隻有得到確定的答案,她才會鬆口氣,雙手合十的喃喃念著,多謝菩薩保佑。

  如果菩薩真的能夠顯靈的話,會有多少人寧願在菩薩麵前長跪不起?

  醫生又一次離開後,鬱顏去到了外麵陽台上,裏麵的氛圍沉重又酸澀,壓抑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等了等,她給蕭宅打了電話回去,她按照每個人的飲食愛海和習慣,交代了晚上需要做的食物和點心,又特別叮囑要做得清淡一些,晚點時候,有人來取用。

  電話那頭的阿姨問:“是在外麵吃飯啊,那你們晚上是不回來了嗎?”

  鬱顏想,蕭母或許是真的不願離開、打算長住了,“……要回來,可能會晚些,你不用特地等我們,早些休息。”

  “好,好,那如果你們還有什麽需要的,盡管和我們說,我都給你準備好。”

  “嗯,辛苦了。”

  掛斷電話,鬱顏揉了揉額頭,經過阿姨提醒,她才終於想到,麵對蕭父如此情況,蕭母根本就不會想要再離開,也就不會願意再回去蕭宅了。隻是住在醫院裏,在滿心憂慮的情況下注定休息不好,何況護士每晚都會過來查房,這對精神高度緊張的蕭母來說壓力更大。

  如此情況之下,年近古稀的蕭母又如何能休息得好?身體必會每況愈下,而她還需要有個好身體,以便之後的手術和術後恢複……

  鬱顏的擔憂果然沒錯,因為在用過晚餐,八點左右的時候,蕭蘊去叫蕭母回家時,她果斷的拒絕了。

  “我要留下來陪老蕭。”蕭母說著,神情溫柔的看著病床上的丈夫,“之前我沒來,是因為我不知道,現在我知道了,就不能把他一個人孤零零的放在醫院裏,何況我也不放心。”

  蕭蘊當然不會同意:“你年紀大了,身體會吃不消,醫院裏有醫生護士,也有看護二十四小時待命,這很安全。媽,我不想老爸他還沒醒來,你又病倒了。”

  “不會,我不會病倒。我身體好得很,不信你問小顏,我和老蕭每天都會出去走走運動,我身體好得很!”

  鬱顏說:“蕭蘊說得有道理,媽媽,您可能不太清楚,晚上的時候,醫護人員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過來查房,檢查確認爸爸的狀況是否正常。我們又有兩位看護,他們是輪流在這裏守著爸爸的,一有不對就會通知醫生過來,我們這房間雖然看起來挺大的,但也就能勉強擠下兩張陪護床。如果你要住下的話,會很不方便。這樣一來,您肯定休息不好,休息不好就容易傷風感冒,到時傳染了爸爸,那又怎麽好?”

  鬱顏的話讓蕭母動搖了,休息不好、擠一擠之類的在蕭母看來都不是事兒,隻有最後一個,如果她真的傷風感冒了,到時候她肯定就沒辦法在床邊守著,也很有可能會連累自己丈夫。

  蕭母無奈又難過的說:“……我隻是想要多陪陪老蕭,也想離他近一點兒,回到家,我還是會因為擔心而睡不著覺,與其這樣,還不如就在醫院待著,趁著我還有時間,有一天是一天。”

  鬱顏被這樣的話說得心酸不已,喉間哽咽,蕭母不僅是害怕蕭父突然就不好了,也是擔心自己哪天就不再了,看不到丈夫醒來的那一天啊。

  這樣的懇切,讓鬱顏找不到詞語再相勸。反而是蕭蘊,他拍拍蕭母的肩膀,態度堅定的說:“我留下來守著,你回家睡覺,明天再過來。如果真有什麽事的話我就給你打電話,到時讓司機送你過來,這兒離得近,很快就到了。”

  蕭母瞥了蕭蘊一眼,不太信任的說:“之前你就瞞著我,現在又想哄我回去,真出事兒了,你肯定又要瞞著我!”

  蕭蘊:“那是之前擔心你急壞身體,我是想等爸他情況穩定後再和你說,也沒想一直瞞著你啊。”

  蕭母又說:“那還不是因為被我發現了,你不得已才告訴了我!”

  “那如果我要繼續瞞著你,能被你發現不對嗎?何況爸爸不在,我隻要找個能夠聲音模仿的人按我的意思給你打個電話報平安,您能知道嗎?”

  “……你這次真的不會再瞞我?”

  “瞞你什麽?爸他不是在這兒嗎,就算真要瞞你,你一來,能有什麽不知道的?不然我還能把爸爸藏起來不成?”

  在蕭蘊的多番保證之下,蕭母終於勉強答應隨鬱顏先回去蕭宅,第二天再來醫院陪伴丈夫。其實她會答應回去,有另外一半原因是因為留下來守著的人是蕭蘊,相較於看護,她明顯更信任自己的親兒子,有蕭蘊在這裏守著,這讓她十分安心。

  這讓鬱顏和蕭蘊都為之鬆了口氣,他們就怕蕭母堅決不肯回家,如果蕭母真的執意不肯,他們拿她也是毫無辦法。

  臨走前,蕭母去病房裏和丈夫告別。

  蕭蘊對鬱顏說:“等會兒我讓陳助送你和我媽回去。”

  鬱顏點了下頭。

  好一會兒之後,蕭母終於出來了,說:“走吧。”

  蕭蘊看著母親和鬱顏離開病房,他走到門口,被母親喊了回去,“給我好好守著!我們自己知道走。”

  蕭蘊無奈點頭。

  他去到病房外的陽台上,點燃一支煙,抽到一半的時候,才看見母親和鬱顏走到大樓前,陳助理拉開車門,分別上車後,車子很快駛離。

  直到一支煙抽完,又散了滿身煙味,蕭蘊才進到病房,拿了未完成的文件處理起來。

  雖然從小耳濡目染,大學也是金融專業畢業,也有自己的產業和投資在打理,隻是他對蕭氏的各方麵運作尚且不算熟悉,處理起來也不太得心應手,他需要學習的地方太多太多了。

  ·

  鬱顏和蕭母回到蕭宅,蕭母沒有心思再做其他,直接回了樓上休息。

  麵對阿姨的疑惑,鬱顏搖搖頭說老太太心情不好,不要多問,隻做什麽不知道就好。阿姨茫然點頭,表示知道了,絕對不會多問。

  鬱顏也回屋洗漱後,換了身睡衣,在沙發上躺下,她睡不著,也擔心蕭母胡思亂想會出事兒。翻來覆去幾次之後,鬱顏起身下了樓,看見蕭母房間的燈還亮著。

  咚咚咚——

  “誰啊?”蕭母大聲問。

  “是我。”鬱顏扭開房門,看見蕭母半躺在床上,眼睛是紅的,手裏拿著一個相框,她走進去說,“我睡不著。”

  蕭母便道:“快過來。”

  鬱顏走過去,自覺的爬上床,看見了相框裏的照片,背景是後麵的庭院裏,蕭父坐著喝茶,蕭母站在圓桌前,將一朵玫瑰插.進花瓶裏。

  那照片看起來有段時間了,至少在鬱顏嫁過來之後沒見到蕭父和蕭母何時拍了這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