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鬱顏自己的車停在蕭蘊家樓下,她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再去開車,更不想疲勞駕駛,所以打了出租車就直接回了出租屋。

  至於蕭家的情況,鬱顏決定暫時不和家裏說。說了又有何用,不過徒增煩擾,徒惹煩憂罷了。

  回到家,明明已經很困了,腦子鈍鈍疼,然而精神卻是十分緊張,這導致她一直無法安睡。無奈之下,鬱顏又起床開了電腦,在網絡上查了好些關於腦溢血和癌症的資料,最後睡著時已經淩晨兩點過,第二天一早又被鬧鍾鬧醒。

  不負眾望的,她不僅有了黑眼圈,眼皮還有些腫,就算化了妝,用粉餅壓了又壓,眼睛的疲倦依然能夠看得出來。

  去到學校,周敏就一臉為難的看著她,“……你沒事吧?”

  鬱顏笑了笑:“我沒事,別擔心。昨天的事情要謝謝你,給你帶了個小蛋糕。”蛋糕是鬱顏來學校的路上買的,除了周敏的,還有幫她代課的數學老師的。

  周敏高興的接過來,打開瞅了一眼,“哇,是我最喜歡的草莓味!謝謝鬱顏姐!”

  “走吧,要上課了。”

  “嗯!走走走……”

  ·

  在學校的時間,和往時並沒有不同,隻是鬱顏心係蕭父蕭母,便覺得時間過得好慢好慢。

  到了中午,鬱顏沒忍住給陳助理打了電話過去,想要打聽一下蕭父蕭母現在的情況怎麽樣了?

  電話接通了,她道:“陳助理,你好,我想問一下醫院情況怎麽樣了?醒了嗎?”

  那邊沉默著沒有回答。

  鬱顏疑惑的看了下手機,通話中,也沒有打錯,“……陳助理?”沒有聲音,是在忙嗎?還是信號不好?

  她剛要掛斷重撥,陳助理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了出來:“蕭太太?不好意思,剛才……那個,不太方便說話。”

  鬱顏道:“抱歉,是我打擾了。”

  “不不不不……您千萬別這麽說……我,哦,那個先生的情況很穩定,暫時沒有什麽事情,老太太現在在家,也挺好的。您別太擔心。”

  鬱顏這才安心了許多,她笑了一下:“沒事就好,那我不打擾了,再見。”

  “好的蕭太太,有事您盡管找我。”

  “謝謝。”

  掛了電話,陳助理將手機遞給蕭蘊。蕭蘊神色淡漠,接過,轉身走了。

  陳助理摸了摸鼻子,趕緊跟上去。

  現在這情況,竟然讓他生出了一種“我是小三”的感慨,哪有這樣的怪事啊:妻子打給丈夫的電話,喊出來的卻是另外一個人的名字,那丈夫不說什麽,還把電話給他接?

  這可真是……

  雖然這樣的情況並不是沒有(曾經無數次,n次),他依然擔心自己遲早被炒魷魚。

  鬱顏得了陳助的話,心裏卻是輕鬆了許多,待到下午放學,她先去打車去蕭蘊樓下取車,然後便直接去了蕭宅。

  自從知道蕭母的情況後,她還沒有看過她。

  如往常一樣,在途徑花店的時候,鬱顏下車去買了束紅玫瑰。

  她和之前每次去到蕭宅時並沒有什麽不同,將所有情緒都收攏起來,像往時那樣對待蕭母:“媽媽。”

  蕭母約了人在家打麻將,見到鬱顏回來,忙說:“哎呀小顏快過來,幫我看看,我這都要輸光了!你看看這些個,都欺負我老人家眼花看不清!”

  和蕭母打麻將的,都是住在附近的鄰居,都比蕭母要年輕幾歲,相識相交已有幾十年,鬱顏統統稱呼她們為阿姨,分別為陳阿姨、李阿姨、魏阿姨。

  陳阿姨說:“你們看看,這兒媳婦回來了,蘭姐這口氣都硬起來了。小顏快來,你婆婆耍賴,輸了好幾把不給錢了!”

  蕭母原名任雅蘭,來這兒的人都和蕭母極為熟悉,便都稱呼蕭母為蘭姐。

  李阿姨說:“是啊,小顏手氣好,每次來都要贏錢,我們可要小心了,蘭姐這是請了個好幫手!”

  魏阿姨說:“我說我們啊,可真是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傅!”

  鬱顏之前是不會打麻將的,她嫁過來後,因為經常陪蕭母,蕭母偶爾就和好友聚在一起打麻將,鬱顏陪著,她們也就教她,自然就學會了。

  鬱顏將花遞給阿姨,背包取下隨手放在沙發上,去到蕭母身旁坐下。阿姨給她端來了椅子和一杯芒果汁,旁邊還放了盤切好的水果。

  鬱顏笑著說:“陳阿姨,李阿姨、魏阿姨,你們可要小心了,我和媽媽現在可是雙劍合璧,打遍天下無敵手!”

  “看看,看看,今天怎麽也要把蘭姐剩下的錢給贏回來再說。”

  蕭母道:“我們家小顏可厲害了,你們可要小心嘍,我們絕對不會留手!”

  新一局開始。

  輪番拿牌,整理好後,鬱顏說:“媽媽手氣很好啊。”

  蕭母:“這牌好麽?”

  “當然好了!”

  蕭母雖然打了幾十年麻將,牌技說起來,也隻能說是會打,但是打不好。蕭母打麻將都是憑感覺,不看堂子,想打什麽打什麽,十分任性,也難怪每次打麻將都是輸了。

  現在有了鬱顏從旁指揮,幫忙算牌,這第一把,就做起了清一色。蕭母不會掩飾,笑嗬嗬的,其他三位阿姨明顯已經看出來了。

  “我知道,你是要萬吧,那我可不打給你。”

  蕭母:“……不打算了,我自己摸!把你們仨兒都關了,是吧小顏?”

  “是,這後麵還有好多呢。”

  果然沒一會兒,蕭母先摸了個杠!

  魏阿姨呀了聲:“蘭姐,你這可不能要杠上花啊!”

  “小顏有好運,看我再摸一張。”蕭母高興的又拿了張牌,一看,她瞬間便笑了起來:“看看,看看,這是什麽?我胡了!你們快給錢給錢,小顏,收錢了!”

  鬱顏托著腮笑起來。

  她看著蕭母精力旺盛的樣子,那麽健康,如何能夠讓人想到,她會患上絕症呢?這麽想著,她心中就一片澀然,垂眸,掩飾了眼下的情況,端起汁喝了一口。

  鬱顏:“媽媽,我帶了攝像機過來,我來給你們攝影。”

  蕭母讚同道:“好啊,拍下來給你爸爸看,看我把她們都贏了!”

  鬱顏去拿攝像機。

  “哎喲,看看看看,這是小人得誌啊!”

  “就是,如果小顏不在這兒,看你怎麽辦!”

  蕭母理所當然的說:“小顏是我媳婦兒,當然護著我。”

  ……

  鬱顏閑暇的時候就喜歡拍拍照照,但是自從決定離婚以後,她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把攝像機拿出來了,一是沒有心情在弄這些,二是沒什麽心思了。

  如今想起,還是因為這場變故,而鏡頭成了能夠裝載回憶的道具。她想留下更多鮮活美麗的記憶。

  她把鏡頭打開,調好焦,“媽媽,看這邊……”

  蕭母聽見了,抬頭看來,她沾滿風霜歲月的臉龐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對著她著手:“小顏快來,我不知道打哪張……”

  ……

  牌局沒有進行多久,很快便散了。蕭母贏了滿盆缽,不僅把之前輸掉的贏了回來,還反贏了許多。讓魏阿姨她們紛紛嚷嚷著,下次可要找鬱顏不在的時候來找蕭母打麻將。

  蕭母熱鬧了一下午,精神有些懶散了,去到沙發上坐下,問鬱顏:“明天周六呢,不上班,今晚回來住,陪陪我,你爸爸出差去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我一個人住這兒無聊得很。”

  鬱顏點頭說好。

  蕭母又說:”哎呀,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我這心裏啊,總是不踏實,心慌慌的,總感覺有什麽大事要發生。小顏你說說,小蘊他是不是又要走了?”想來想去,她也隻能想到是蕭蘊的問題了。

  “怎麽這麽說?他才回來沒多久呢,不會這麽快走。您別擔心。”

  “我不擔心,隻是這小蘊的性子不知道隨了誰,倔得很,說要做什麽,幾頭牛都拉不回來!說要去演戲,就真的去了,後來又要拍戲做導演,家都不回,見一麵難得很……我真是欠了他的!都是兒女債!”

  “媽媽,你看蕭蘊現在這麽有出息,拿了那麽多大獎杯,是不是也特別高興,特別驕傲啊?”

  蕭母笑了,道:“你這麽說好像也是……”

  “孩子大了,總要出去闖的。”

  “出去什麽,我還等著抱孫子呢。”蕭母說,“你們的孩子可千萬得像你,像了那臭小子,看你以後得愁死……”

  鬱顏心中一緊,心中頓覺五味陳雜,難受極了。

  她和蕭蘊,雙方已經商量好在離婚協議上簽字,就算現在因為意外而擱置,但這並不代表自己和蕭蘊的關係就有了變化,婚還是會離,不過早晚而已。

  他們現在就好像是達成了一個共識,為了父母健康,有些事情必須要隱瞞著,而這關係,不過表麵而已。鬱顏對這一點看得十分明白,更知道自己和蕭蘊之間,早已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