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番外
  第119章 番外

  許氏被人請進來的時候, 蘭因正坐在榻上拿著紙筆書寫過年的事宜,齊家雖然人少,但交好的人家卻不少, 例如之前和蘭因在錦繡堂有過一麵之緣的季老夫人還有馮老太太, 除此之外,還有龐家以及上一任大理寺卿還有翰林院的那位大學士,他們都曾在仕途這條路上幫過敬淵。

  敬淵雖然看著麵冷, 心裏卻一直記著他們的好, 每年過年,他都會親自登門拜訪。

  上回他們成親,幾位大人都來了, 兩個老太太雖然因為身體緣故不能親自登門但也派了家中女眷過來送了厚禮……蘭因心裏一直記著這一份好。

  聽到腳步聲響。

  蘭因抬眸, 看到許氏擁著一身青色蓮紋鬥篷從外頭進來, 她笑著放下手中的狼毫, 與人話道:“今兒怎麽得空來了?”

  她跟許氏有陣子沒見麵了。

  平日錦繡堂的分紅還有繡樣也都是派幾個丫鬟私下相送。

  蘭因清楚許氏的處境。蕭母如今厭她如洪水猛獸,豈能容忍府中的人來參加她的大婚?不過即便如此,她大婚那日, 許氏還是派人送了禮物過來,一把純金同心鎖, 祈願她與敬淵永結同心, 恩愛不疑。

  禮物不算輕, 情意更是厚重。

  屋子裏燒著地龍十分暖和,許氏任由丫鬟替她解下鬥篷, 今日雪已經停了,天上還開了晴出了太陽, 但化雪時刻一向更為寒冷, 她裹了一身寒霜過來, 沒有立刻朝人走去,而是站在炭火旁一麵烤手一麵與蘭因說,“來看看您。”

  關於這個稱呼,蘭因糾正她許多回,她卻懶得改了。

  說來也好笑,剛嫁給蕭業那會,她最不服蘭因,她覺得蘭因就是出身比她高才占著這個世子夫人的位置,倘若她出身好點,世子夫人還不一定輪得到誰坐呢。

  因此那會即使給蘭因請安,她也是透著一股子不服氣,嘴裏道著您,心裏卻一點都沒把蘭因當回事,是生產之後,看清了蕭業的為人,也看清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她才對蘭因放下防備,開始認真與蘭因相處起來,越相處,她便越覺得蕭明川配不上蘭因。

  “怎麽了?”

  蘭因見她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不由出聲詢問。

  “沒什麽。”許氏回過神後朝蘭因扯唇一笑,她把心思壓到心底,等身上寒霜消退,她覺得身子被火烤得有些暖烘烘的時候,方才抬腳朝蘭因走去,近了便瞧見幾上放著的紙筆。

  筆墨還未幹,顯然是在做事,許氏腳步一頓,看向蘭因,“打擾您了?”

  “沒。”

  蘭因讓人坐,嘴裏照舊和許氏說道:“你來得正好,寫了大半天的東西,我也正好休息下緩下眼睛。”她說完把桌上的東西清理了一番,又去看對麵的許氏,比起上回見麵,許氏看著清瘦了不少,但從前哀怨萎靡不忿的樣子倒是一點都瞧不見了,看著精神氣十足,倒是越發有當家主母的模樣了。

  “這陣子過得如何?”她笑著問許氏。

  許氏也不曾隱瞞,她接過茶後和時雨道了謝,而後看著蘭因實話實說,“除了忙以外,別的都挺好的。”

  她是真的覺得如今挺好的。

  蕭母病了。

  顧情走了。

  她雖然還是妾室的身份,但如今放眼整個成伯府,還有誰敢小看她?她現在管著家掌著權,每天除了打理家中事務就是照顧蕭母和夷安,累是累了點,但比起以前那種看人眼色過日子的生活實在是好太多了,淺淺啜了口茶後,她把帶來的東西放到蘭因麵前,“這是這一期的繡樣和針法。”

  & nbsp;“這麽冷的天,你何苦親自跑這一趟?讓蓮心送來就是。”

  “有陣子沒見您了,正好今日得空,便想著過來看看。”

  許氏這樣說,蘭因也就不好再說什麽了,她低頭翻看許氏帶來的花樣。

  不得不說。

  她當初和許氏合作沒選錯。

  即便她比許氏多一世的經曆,但在女紅花樣這塊,她差許氏實在太多了。

  她低頭看花樣,許氏便看她。

  外麵冰天雪地,屋內卻恍如春日,蘭因穿著一身淡黃色折枝紋的襖裙,滿頭青絲隨意用白玉簪挽了一個簡單的發髻,比起記憶中那個每時每刻都著華服戴金釵背負著規矩的婦人,如今的蘭因明顯要變得輕鬆不少,就連眉眼都變得柔軟了許多。

  都說好的婚姻是會讓人越變越小的。

  許氏從前不信,如今卻信了,她心中有豔羨,卻更為蘭因感到高興。

  “當初聽說您要嫁給齊大人的時候,我還擔心他那樣冷心冷情的人怕是沒辦法好好照顧您,如今見您這般,倒是放心了。”許氏握著茶盞閑話家常,眼見蘭因眉眼含笑,想到一事,又低了聲與她說道,“世子和顧情和離了。”

  她這話雖然聲音壓得低,但也夠屋中這些丫鬟聽到了。

  停雲前些日子診出來有身孕,蘭因看天寒地凍就不準人過來,如今是時雨在身邊照顧,聽到這句,時雨臉色微變,她看了一眼蘭因,見她同樣麵露怔忡,便垂下眼領著其餘丫鬟退到外間,把屋子留給她們說話。

  “和離了?”

  蘭因的確驚訝,“好端端的,怎麽突然和離了?”

  許氏搖頭,“我也不清楚是誰提的,隻知道世子來信說了這事,還說和離文書已經托人送到戶部,估計用不了多久,旁人都得知道了。”

  都已經送到戶部,儼然這事是板上釘釘,不會再改了。

  蘭因不可謂不吃驚,她是知道蕭業脾性的,雖然這輩子他跟顧情鬧成這樣,但以他的為人,既然娶了顧情,隻要顧情不做出什麽有損蕭家顏麵或者傷天害理的事,他就不可能與她和離。

  至於顧情,那就更加不用說了。

  千辛萬苦才與蕭業成婚,她怎麽可能會答應和離?

  看來雁門關那邊是發生了什麽才會讓兩人走到這一步,可究竟是什麽呢?

  不過蘭因雖然感到驚訝,但也懶得花時間去查這兩人的事,對她而言,在她重新醒來的那一刻,這兩人就與她沒什麽關係了。他們是好是壞,是喜結連理還是相看兩厭都與她無關。

  “成伯夫人怎麽說?”

  見她一句不提蕭明川,也沒有對顧情這般結局感到高興,許氏雖然遺憾卻又覺得意料之中,她一向是這樣的人,若不然,當初也不會在她病中照顧她了。

  放著這樣的好女人不要,也活該蕭明川現在遺憾萬千。

  “她還能怎麽說?想來世子也清楚她不會同意,直接越過她找了別人,她知道後自然又是發了一通脾氣。”許氏說這話的時候,隱有譏嘲,“我這位姨媽,以前最是看重臉麵,如今倒是越發不顧自己的體麵了。”

  “對了,”她想起一事,“前陣子我那公公還在莊子裏重新納了一房姨娘。”

  蘭因蹙眉。

  她沒想到這一世蕭家會變成這樣。

  上輩子蕭家一直沒有沒落,甚至因為蕭業得陛下青眼 隱隱有如日中天之勢,要不然耶律燕哥也不會看上蕭業,費盡心思想做他的正妻。還有蕭母,記憶中她永遠是一副端莊從容的模樣,仿佛這世間再大的事都不會讓她心生波瀾,至於蕭父,他自打入獄之後便唯蕭母是從,別說納妾了,給他幾個膽子都不敢把目光往別的女人身上放。

  倒也能理解蕭母的變化。

  蕭家沒落,蕭業遠走他鄉,她這樣看重臉麵的人卻屢次成為汴京城的笑話,怎麽可能不生氣?可蘭因也沒有為此多說什麽,蕭家如何與她沒有關係,倒是許氏,她握著她的手關切道:“小心些,若有什麽為難的便派蓮心來找我。”

  許氏心下生暖,臉上也終於多了一抹暖和的笑意,她回握蘭因的手,看著她眼中的擔憂,輕輕應道:“好。”

  ……

  蘭因沒有和齊豫白說起這事。

  原本是想問問前世這兩人如何,但想想又覺得沒什麽必要。

  無論他們結局如何,都與她無關。

  不過她雖然沒提,但年後戶部那邊卻有人“不小心”透露了這個消息出來,若是別人和離倒也不至於引起什麽轟動,如今的大周雖然不像早幾代民風那麽開放,但和離一事已是十分常見,和離再嫁也不在少數,但蕭業和顧情,這兩人成親前後都鬧得沸沸揚揚,沒想到才幾個月就和離了,這一情形自然又引得城中議論紛紛。

  蘭因不知道家裏是怎麽看待這事的。

  她沒去問,也沒有人特地跑來與她說,隻知道外祖母知道這事後又氣了一通。

  為此。

  蘭因特地回了一趟王家,好生寬慰了她一番。

  年關很忙,除夕初一得做年夜飯還得祭祖,過了初三,那是走親訪友,一日都不能消停,好不容易消停了,蘭因和齊豫白便去了溫泉山莊,又過了幾日,蘭因聽說顧情從雁門關回來了,彼時她和齊豫白正從溫泉山莊回來,聽說顧情回來,她也沒說什麽,隻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並未派人去打聽顧情如今的情況,也沒去旁敲側擊雁門關發生了什麽。

  可她不去打聽,卻有的是人去打聽,不過顧情自回來後就把自己關在侯府閉門不出,就連王氏和二嬸還有堂嫂這陣子都不怎麽出門了,旁人便是想打聽也打聽不了什麽。

  時間過得很快,沒幾日就過完年了。

  齊豫白年假結束又重新上朝了,對此,蘭因反而鬆了口氣。這陣子兩人成日黏在一起,她雖然享受與他單獨相處,但也架不住他那蓬勃的欲-望,之前在山莊就他們兩個人也就算了,回了家裏,祖母還在,裏裏外外又有那麽多丫鬟,她雖然每回都被美□□惑,事後卻總是後悔不已。

  如今齊豫白又開始變得忙碌,她也總算鬆了口氣。

  過完年。

  天雖然還寒著,但被冬日籠罩了一個多月的汴京城卻已經重新變得熱鬧起來。

  光這幾天,蘭因就收了不少帖子。

  以前她還能用年關將近去搪塞,如今卻不好搪塞了。

  何況她雖然不喜歡這些宴會,但既然身處這個圈子,也不可能真的那麽清高,一次都不去參加,再者女人們的聚會也和朝局息息相關,既然如今敬淵還在朝堂上,她也不能閉塞耳目。

  她今日要參加的是徐家的宴會。

  早些時候就答應過周朝芳等開了春一定要去她家一趟,她也沒拒絕,沒想到剛妝扮好,準備出門的時候,卻有丫鬟來傳話。

  顧情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