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顧鴻騫
  第104章 顧鴻騫

  翌日趙乾帶著趙非池回宮, 下午他便頒發一道聖旨說了趙非池的事。

  聖旨中說,太子自出生因體弱隻能送去寺中靜修,如今長大成人無性命之憂便接回, 這道聖旨一頒布, 滿城嘩然,當年太子出生就離世, 這是大周百姓都知道的事,那時因為太子封號的事, 朝中大臣和天子爭論許久, 最後還是迫於無奈答應立這個才出生就沒氣的孩子為大周儲君。

  這件事在十多年前鬧得沸沸揚揚, 除了年紀小的孩子, 幾乎沒有人不知道。

  如今突然跳出來一個太子, 還拿了這麽一個說法, 幾乎是聖旨剛頒布,便有不少老臣請旨進宮要查驗太子身份,他們擔心有人冒充太子身份, 更怕陛下被人蒙騙。

  可進了宮,看到天子身邊那位少年, 以龐相為首的老臣各個呆怔無言。

  無他。

  少年的氣質相貌和當今天子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尤其是那雙眼睛,簡直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也有從前見過元後的老臣在少年的身上看到那位善良端莊女人的影子,原本還擔心陛下受人哄騙,可看著這個孩子, 誰還能說什麽?

  當日, 龐相被趙乾留下。

  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麽, 等結束已是傍晚時分。

  如今齊豫白為大理寺卿又兼任參知政事, 平日便都在宮裏處理事務,知道龐相被陛下留下,他特地等在宮道,遠遠瞧見龐相沉默而來,他迎了過去。

  “老師。”

  龐相一路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聽到這一句謙遜熟悉的聲音方才回過神,他循聲抬頭看著齊豫白說,“敬淵啊,你怎麽還在?”

  齊豫白實話實說,“在等老師。”

  “走吧。”大抵看出齊豫白要與他說什麽,龐相看了他一會,才開口撂下這一句。說完,他徑直抬腳,走了一會,他才開口詢問,“你早就知道太子?”

  “是。”

  齊豫白沒有隱瞞,“二十多天前,學生忽然收到陛下的信,信中陛下與學生說了此事。”

  他說的是事實,隻是掩蓋了自己重生的事。

  如果是這一世的齊豫白,的確是二十多天前才知道太子的存在。

  龐相聽到這一番解釋,心裏稍稍鬆了口氣,他拿齊豫白當半個兒子,見他受陛下信任,自是替他開心,但也不希望他欺騙隱瞞他,二十多天前,那會敬淵正好在臨安,想來陛下也是沒了法子才把此事托付給敬淵。這樣一想,龐相緊皺的眉心得以鬆開,語氣也變得和緩了不少,“你怎麽看?”

  “老師是問太子和二皇子?”

  “嗯。”

  齊豫白沉吟一番後開口,“學生與太子相處二十來天,他雖然自小養在外麵,為人處事卻很有皇家風範。”

  龐相點了點頭,先前陛下留他於紫宸殿說了半晌話,太子也在,那個孩子雖然隻比二皇子大三歲,處事卻已有儲君的氣度,待人寬和不說,最主要的是無論他問什麽都能對答如流,聽說他自幼由長白先生教導。

  他為官多年,與長白先生也做過同僚,當初長白先生為宰輔的時候,他還隻是翰林院的學士,對長白先生,他是尊敬的,如果沒有長白先生,也不會有他的今日。

  可尊敬和青睞是一回事,二皇子畢竟是他的學生。

  他並非想以帝師的名聲存活於大周的朝堂,但也實在不忍那個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傷心難過。

  “老師是在心疼二皇子?”

  “我到底看著他長大。”龐相輕輕歎了口氣,“二皇子雖然性子驕縱了一些,為人卻不壞,如今太子回來,也不知道這個孩子該如何自處。”

  對那個孩子而言,他失去的不僅僅是唾手可得的儲君之位,還有從未擁有過的父愛。

  誰能想到陛下會為太子做到這一步。

  他把所有的父子之情都給了太子,卻忘記自己還有一個孩子,這樣的打擊對還不足十歲的二皇子而言實在是太重了。

  齊豫白對此不置一詞,就像老師所說,二皇子雖然驕縱本性卻不壞,可壞就壞在他背後的那些人,杜貴妃為人驕奢又沒腦子,前世就是她聽信了杜家人的話加害了天子,而杜誠之、杜厲、杜恪一流更是如豺狼虎豹一般虎視眈眈,若 緲屾棩璧典咕甯︾潃璧甸潪姹犲洖瀹? 涓嬪崍浠栦究棰佸彂涓?閬撳湥鏃ㄨ?浜嗚檔闈炴睜鐨勪簨銆侟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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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因實在喜歡不上這樣的人。

  但對顧情和蕭業,這兩人的事,她也不想多說什麽,便也隻是問了一句,“後來怎麽處置的?”

  “還能怎麽處置?”蕭思妤歎了口氣,無奈道,“母親給哥哥寫了信,又讓人沿途去找,顧家那邊應該也派人過去了。”她原本也隻是氣不過又找不到人才來和蘭因抱怨一番,倒也沒有要她做什麽,這會吐槽一番後也就懶得再多說什麽了,她反握住蘭因的手,“算了,不說她了。”

  轉頭又問起蘭因大婚安排得怎麽樣。

  蘭因正好不想多提顧情的事,聞言便也笑著答了,對於自己的大婚,她其實並沒有做什麽,婚服這些早就做好了,至於布置什麽的也有齊家祖母和盛媽媽,她頂多寫幾封帖子,但她除了親人之外,朋友也就那麽幾個,沈鳶、周朝芳、徐柔、蕭思妤……實在動不了幾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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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因和蕭思妤一直聊到齊豫白來接她才結束。

  回程路上,蘭因和齊豫白說了顧情的事,齊豫白也沒多說什麽,隻問她要不要管。

  蘭因搖頭,“我沒那麽好心,何況蕭家和顧家都已經派了人去找她了,我又何必多此一舉。”她不想給顧情留下她對蕭業餘情未了的錯覺,至於姐妹之情,早在前世她和耶律燕哥合謀的時候,她就當做自己沒有這個妹妹了。

  想到耶律燕哥,不由又想起不久以後的萬壽節。

  大周天子的壽辰,不僅僅是諸侯藩王,就連大遼這些外族也會派人過來,當初大遼派來的就是耶律燕哥,拿了兩國交好的名義,耶律燕哥以大遼來使的身份留在汴京,兩年的時間讓她看上蕭業,也造就了她的悲劇,不過這一世……蕭業已經離開,她跟蕭業也已經沒有關係了,也不知這位脾氣暴烈的大遼公主這次又會看上誰?

  本想問下齊豫白關於大遼使團的事,一回頭卻見他竟然靠著馬車睡著了,還未脫出口的聲音頓時卡在了喉嚨裏。

  馬車裏的壁燈照出齊豫白眼下的青黑。

  蘭因忽然心疼。

  他這陣子實在太累了。

  不,不止是這陣子,應該說這幾個月,自打他從陛下手中接過那個任務之後,幾乎就沒怎麽好好歇息過,尤其是近來,他剛被擢升為大理寺卿和參知政事,身上肩負的擔子比起以前更重了……偏偏每次在她麵前還佯裝成什麽事都沒有,恐她擔心。

  蘭因無聲歎了口氣,看著他因顛簸而緊皺的眉頭,她掀起車簾,囑咐竹生慢些。

  眼見馬車速度緩慢下來,原本蹙眉的男人,神情也變得鬆緩了許多,她小心翼翼坐到男人身邊,把他原本靠著馬車的頭放到自己的肩膀上,可齊豫白是什麽人?這一番動靜便讓他睜開了眼。

  “我睡著了?”他喑啞著嗓音出聲。

  蘭因輕輕嗯聲,她一手握著他的手,一手輕輕去揉他緊蹙如山峰般的眉心,柔著嗓音勸道:“還沒到,你再睡會,等到了,我再喊你。”

  她的雙目如天上星子,璀璨萬分,齊豫白看著她的眼睛,隻猶豫了一下便點了點頭,他把頭重新靠了回去,原本很難入睡的他,這會握著蘭因的手竟然很快就步入了夢鄉。

  馬車緩慢地往甜水巷駛去。

  直到馬車快到家門口,蘭因才喚醒齊豫白。

  難得睡了一會踏實覺,齊豫白的精神也跟著恢複不少,兩人走下馬車,正想去齊府用飯,等在門前的時雨看到她卻立刻過來了,“主子,侯爺來了。”

  陡然聽到這個稱呼,蘭因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侯爺?

  哪位侯爺?

  正想詢問,卻見門前一匹毛色如潑墨般的駿馬,看到這一匹熟悉的駿馬,蘭因無意識地呢喃一聲,“赤電。”

  駿馬頗通人性,聽到這一聲立刻轉頭看來,凝視蘭因一會後忽然踏著馬蹄過來,走到蘭因麵前,剛剛還驕傲如將軍的赤電,這會卻垂下頭顱,似乎等著她去撫摸。

  蘭因的手覆在它的頭頂。

  被它親昵蹭著手心的時候,她終於明白時雨口中的那位侯爺是誰。

  她的父親顧鴻騫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