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裴彥文你好討厭
  顧雲昭心疼得都不敢動,僵著身子任由裴彥文緊緊地抱著她。

  她是不知道他此時此刻在想什麽,但是她自己卻有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感覺。明明兩人也就分開了小半日,她就是覺得恍如隔世了。

  “裴彥文,你好討厭!”顧雲昭覺得自己的眼淚一時半刻怕是止不住,當下也不管不顧,抓住他的衣襟就往自己的臉上擦。

  偏他傷口就在胸前,彌漫的血腥味直衝她的天靈蓋,讓她不自覺地就反胃了起來。

  看著她又哭又想吐的樣子,裴彥文慢慢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皺著眉道,“你怎麽過來了……我不是和綏川說了……不要你來嗎……”

  裴彥文是很能忍疼的,往日顧雲昭鬧他的時候,氣極了便會張口往他的身上咬,但每次他都覺得不疼不癢的,笑她是不是沒吃飽,力氣都使不上。

  可眼下不過說了兩句話他就皺了眉,顧雲昭覺得他一定是牽扯到了傷口。

  更何況她自己也是受過箭傷的,知道在受傷初期那種撕扯的疼,確實難挨。

  “你快躺下!”顧雲昭搖搖頭,站起身扶著裴彥文重新躺好,然後拉住他的手道,“你也不用和我說什麽大道理,道理我都懂,我隻問你一句,今兒若是我受傷了,你能忍著不來看我嗎?”

  見裴彥文語塞,顧雲昭歎了口氣又道,“我知道自己的身子,你放心,我確定了你沒事就會乖乖回去的,但是在這之前,你們誰都別想趕走我!”

  裴彥文轉了手腕輕輕拍了拍顧雲昭的小臂算是安慰,然後才問道,“綏川是怎麽和你說的?”

  顧雲昭撇了撇嘴,“他可真是個悶葫蘆,都快成算盤珠子了,我問三句他才答一句……”

  她原本是有很多話想要問他的,但看到他血色盡失的臉,顧雲昭覺得這些話也不急在一時,徑直改了口。

  “你餓不餓,要不要吃些東西,吃藥的時候不能空腹,我讓小廚房去給你熬點紅棗枸杞粥?”他失了這麽多血,應該吃點補血的東西。

  可裴彥文卻搖了搖頭,“這點傷不礙事,真的,就是看著慎人些,其實沒有傷到心脈。”

  他的聲音依然沙啞,氣息聽上去還是有些虛,“但昭昭……我還挺高興的,我要是有天真的死了,你會這麽為我傷……”

  誰知他話還沒說完,顧雲昭直接就動手捂住了他的嘴,然後怒目圓瞪惡狠狠地凶他道,“裴彥文,你若是敢再說一次那個字,我這輩子都不理你了,你信不信!”

  說罷她眼淚又開始不爭氣地往下掉,“你真的好煩啊,我不想和你說話了,餓死你活該!”

  顧雲昭說著憤憤站起身,抹了眼淚就往外走。

  裴彥文見狀隻是無聲的笑,傷口還疼著,但他心裏卻仿佛撒了蜜糖一般,甜滋滋的。

  書房的西南角就是灶房,顧雲昭紅著眼出來的時候剛好有小廝端著熬好的藥走過來。

  顧雲昭讓玄歌把人攔下,仔細問道,“可有做點什麽好克化的東西給二爺先墊墊肚子?這麽濃的藥,空腹喝下也是傷胃。”

  小廝忙點頭,“方才太醫大人也吩咐了,讓煮點爛麵,小的這就去端來,少夫人稍等。”顧雲昭點點頭,從小廝手中接過了托盤,然後吩咐玄歌,“二爺受傷這事瞞不住,但是你也回去和院子裏的人說一聲,別亂嚼舌根,免得鬧得府裏不得安生。”

  “是。”玄歌點頭,看了一眼顧雲昭的肚子擔憂地問,“您還要在這兒繼續待著嗎?”

  “我看二爺喝完藥睡下就走,你先回去。”顧雲昭說罷轉身又進了書房。

  不一會兒,小廝便把剛出鍋的熱麵端了進來。

  雞湯爛麵,看著是素了點兒,但味道還不錯。顧雲昭喂裴彥文吃了半碗,然後又看著他把藥一口喝完,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回去吧,乖。”裴彥文當然知道她的心思,方才和她鬧了那兩句都沒把人鬧走,他這會兒已經開始心疼了,“回去先睡一覺,讓田嬤嬤在門口守著,別沒得又被一群人給攪了清淨。”

  顧雲昭從他手中接過空藥碗,看著這人都傷成這樣了,竟還想著操心她,不由地又想到了之前裴彥文隨口說的那幾句瞎話,便瞪了他一眼。

  “二爺少說些氣我的話,我就能清淨不少!”

  裴彥文笑著去拉她的手,“我本來就長你十歲,怎麽會不先死呢?”

  顧雲昭狠狠地拍掉了他的手,咬牙切齒道,“那您就努力努力多活十幾年!”

  裴彥文聞言,用左手拉過她,直接把唇覆在了她的唇上。

  有一股苦苦的藥味在顧雲昭的唇瓣間散開,多半是因為失血太多,裴彥文的嘴唇亦是冷冰冰。

  顧雲昭的臉驟然一紅,萬萬沒想到這人傷成這樣了,竟還不忘欺負她。

  誰知就在她又氣又害羞的時候,裴彥文竟把手滑到了她的小腹上,用指尖輕輕地點點了道,“你們今天乖不乖,有沒有吵著娘親?”

  顧雲昭哭笑不得地握住了他的手,終於還是忍不住說道,“你瞧,我之前做夢的時候也有夢到你出事的,雖然不是在汴京城,但是……裴彥文,你那麽謹慎的一個人,怎麽這般沒有防備!”

  裴彥文看著臉上淚痕清晰的顧雲昭,忽然有點不敢將實情告訴她了。

  畢竟她現在都已經傷心成這樣了,要是知道了實情,估計多半真的要生氣不理他了。

  “人算不如天算。”裴彥文說道,“你夫君還不是天呢,也有疏漏的時候。”

  顧雲昭看了看他,總覺得裴彥文越這麽說,這事兒就越不尋常。

  就算今日是越王親自帶著飛魚黨出現在汴京,但他要裴彥文的命做什麽呢?先不說越王是裴彥文的胞兄,就說裴彥文手底下的護衛也不是養著玩兒的。

  可是偏偏眼前這個人那張瘦削英挺的臉上隻掛著淺淺的、溺愛的笑,其他的什麽都看不出來。

  顧雲昭不由作罷,隻無奈地歎了口氣道,“二爺先好好休息吧,今兒你這傷口也不宜再動了,明兒我讓人備個滑轎,咱們還是回暖香塢好生養傷吧。”